第四十一章 无法绕过（1 / 1）

张明德属于热爱生活的一类，不喜欢在休息时间谈工作，外加公共区不便多聊，略略说了一些便甩手走人。

“你想去办公室就去办公室，不用抓耳挠腮装模作样。”丽莎说。

李庄傻笑，给老婆鞠了一躬，调转方向往办公室疾走。到六角大楼时，保安有些惊讶，不过没有多问，按照规定办齐手续放行。

总建筑面积15万平米的六角大楼是园区的网络和计算中心，安保严密，无论是谁在节假日上楼都要先到保安办公室办手续，包括法人代表和总裁在内。这种安排表面上是一视同仁，实际上是一种不得已的做法。

其他实验室的办公区搬离六角大楼后，智能生产实验室和基础物理实验室部分合流，管理制度同时进行了小幅变更。样样齐全样样稀松是办企业的大忌，**核算的体系决定了必须量入为出。部分合流之后，自动化项目组、计算机项目组和机器人项目组都进行了增强，尤其是计算机项目组。

国兆通的经营能力远超管理层的预料，永逸计算机使用LCS商标后销量暴增，源曰断的订单送上门来，麻烦在于要求都不低，寻常人等搞不定，尤其是系统类。伏伊山不甘落后，威森自动化对计算机类人才的需求量与日俱增。

截止今年五一，智能生产实验室精通计算机的研究员增加到五百出头，近三十人能达到三等水平。这些人背景复杂，大大增加了变数。

六角大楼十楼以上是什么地方？低等级员工不知道，三等以上主管和核心员工然陌生，因为大部分设备和仪器都是他们上楼安装的。准确来说，六角大楼上半部是威森科技的精华所在，九所实验室的高端成果总汇，外加机密研究的试验场。一旦被人闯进去，公司将损失惨重，甚至解体。

新研究员上班后，大部分人觉得机房放在三楼影响身体健康，力主搬到十一楼。理由是十楼和十一楼之间有带铅板的小隔层，而且楼上空间大，不能浪费。理由表面上很充足，支持者众，无法绕过。不过放到十一楼是不可能的，六角大楼的结构决定了如果把机房放在十楼以上，安全性将大大降低。高层商议过后，在六角大楼附近建设**的数据中心。至此，傻瓜都知道六角大楼十楼以上是威森科技的秘密所在，估计高端研发成果在上面都有备份，甚至是纸质原件。

计算机界高手不少，把核心秘密放在网络上的人不是菜鸟、傻瓜就是自大狂，迟早会栽跟头。威森科技有两个高等级保密室，一个在六角大楼十二楼，存储技术类机要文档；一个在行政楼九楼总裁办公室隔壁，存储非技术类机要文档。高安保等级数据中心正在装修中，计算机项目组很快就可以摆脱所谓的机房辐射伤害，但部分研究员仍将目光投注到十楼以上。每家企业都有秘密，不可能放到阳光底下给随时可能离职的员工看，跟信任与否无关。麻烦在于内务部无法确定哪些人是真正的卧底，哪些人只是好奇。

此外，AI小组成立后，由于智能生产实验室收入高，又有赞助，研究员迅速增加到三十余人，而且水平都不错。让苗兴彦郁闷的是，部分人的主要精力花在破解总部的ANN控制模块和智能软件上，而且屡教不改。

这种情形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李宗扬接到报告后大为光火，在四月底以“吃里扒外”的罪名开除了五个研究员，并和傅家广一起提高了两所实验室内部保密控制级别。

李庄沿楼梯一路往上走，想着想着忍不住摇头。有些研究员的情商确实不高，威森科技不欠他们什么，给的薪水对得起他们的付出。谁知优厚的待遇和宽松的环境不但没有换来忠诚，反而让他们忘记了威森科技是一家必须自己养活自己的私营企业，不是财政供养的政府研究所。

六角大楼不高，即使怕楼梯也花不了多久，十六楼很快到了。唯一能享受优待的人施施然走进合金防爆门，轻车熟路坐到椅子上。

“大喇叭，帮我把与电动汽车相关的媒体报道和公司内部报告分类调出来。”

不长时间，大型液晶屏上出现了相关的文字，分门别类很详细。李庄边看边琢磨，慢慢有谱了。无法绕过的不仅仅是自然规律，还有因为利益形成的规则，不管是哪种利益。

工程师造车，效率自然高不起来，加上威森汽车技术公司起步迟，众望汽车两个半月只交付了两百来台ZE8。车主们不吝溢美之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座驾实际上属于定制车。威森科技上下在来访的记者面前强颜欢笑，心里直滴血。

与要求高和措手不及的众望汽车相比，省城两家车厂的准备要充分得多，但两个月仍只销售了三千多台，不足国内电动车保有量的零头，跟一亿多辆的燃油车保有量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销量不高只有一个原因，充电麻烦。

公交电动化是必然的趋势，大城市拥堵严重，电动车的优点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使国内这种环境主流势力也支持公交电动化，财政补贴力度很大。燃油公交车是城市的主要污染源之一，排量大，技术水平低。

公交车有政府支持，充电站可以建得很大，线路固定，容易处理，但电动轿车不行，经常跑东跑西。威森科技推出的解决方案理论上趋于完美，实际问题也不少。十分钟快速充电，相比化学燃料的注入，仍然显得慢了些，何况只能冲到50%。充电站虽有足够完善的充电设备，动力电池模块也能承受，但多部车一起快速充电时，充电站经常发生故障。

家里更不用说了，威森科技的充电器虽然足够智能化，但根本无法达到八小时充满的程度。有大批用户反应改造过的小区电网承受不了，充电器自动降低了充电电流，实际充电时间很长。

此外，能源势力除了电网，没有一个希望电动车能快速推广，频繁制造障碍，以种种借口干涉充电站的建设，甚至制造谣言。小汽车数量惊人，培养了大批靠燃油动力组合吃饭的人，他们在电动轿车出事故需要维修时故意夸大缺陷，比如容易起火之类的。

即便如此，电动轿车仍保持着一定的销量，少数条件比较好的家庭和单位还是继续购买，并作为显摆的资本。电动车舒适，容量和行驶里程已经解决，只是充电有些问题罢了，而有些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与纯电动车相比，威森科技的混合动力方案KHC－HP1受到的关注度非常高，不少汽车企业都打电话过来咨询详情，大部分还上门拜访。混合动力的优点非常明显，威森科技设计的三缸1.0发动机精致，升功率大，体积小，震动轻，省油耐用，配合使用的发电机和电源管理系统的品质都是一流水准。

燃油检测模块可以识别油品的质量，非常灵敏，虽然知道会惹来一些麻烦，但周奇森还是同意了姜洪伟的申请，作为混合动力系统的标配，以免部分地区注水过量的劣质汽油损伤发动机。

李庄看了一阵，觉得很无趣，懒得想，径直跑下楼去找老婆儿子，然后陪着一起逛街。工业区给K城带来的改变显而易见，中高档商店大增。市里控制房价的效果显而易见，市场繁华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老外在步行街乱钻，这在以前难以想象。不过老板们不敢宰客，毕竟这些人就住在十公里之内，跟游客不同。饶是如此，具有地方特色的商店仍然收获颇丰。老外们经常批量购买，然后寄给远方的亲朋。

五一结束，威森科技各部门重新开始了高速运转，尤其是研发部门。现在虽然没有研发编制，但执行**核算的研发部门员工仍然没有加班费，当然也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

医学实验室研发了一种手持式残留物检测仪，很灵敏，但周奇森想都不想就把韩淑梅的市场推广想法否决了，夫妻俩在总裁办公室开始辩论战，不久有升级的趋势。张凯一炕妙，立刻呼叫法人代表支援。

李庄赶到时，总裁办公室里坐了一溜在行政楼办公的高层主管，知道事情大条了。再看看夫妻俩，周奇森耷拉着脑袋坐在老板椅上，韩淑梅扯着他的袖子不放。

张凯起身低声解释，李庄听完后抓抓脑袋，扬声道：“韩博士，你先放手，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韩淑梅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这样做是影响医学实验室的业绩。”

听众都有些晕，李庄劝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以公司目前的情况，不宜推广，否则容易树敌过多，而对手都不弱。”

韩淑梅不吭声，不过看架势没有放弃的意思，甚至不以为然。

李庄有些头疼，陈淑娟名如其人，但对面的这个“淑”可一点都不淑，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们先改进，作为技术储备，以后总能用上，你放心，等公司壮大之后，就不用考虑太多的外界想法。”

韩淑梅沉默片刻，“医学实验室现在经费紧张，不推广可以，其他部门得借点无息贷款，三年内还清，我不要多，就两千万，行不？”

李庄如释重负，“没问题，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韩淑梅想了想，“你要管管国宝，他老不务正业，影响我们的研发进度。”

李庄伸出一个手指，“再多一千万无息贷款？”

韩淑梅很干脆，“行，我走了，你们慢慢开会吧。”

“财迷”甩手离开，满屋的主管大眼瞪小眼。颜面大失的总裁大人咳嗽一声，“你不要老惯着她，否则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李庄懒得理他，目光转向张明德，“你们谈得怎么样？”

法务部总监苦笑，“我们扛不住了，国外的专利布局太密集，无论锂电池、超级电容电池还是电机，他们都设了无数的陷阱，根本绕不过。”

李庄调转目光，“奇森，该怎么办？”

周奇森的脸上有一丝疲惫，“妥协吧，尽可能地争取筹码，我们是以研发为主的企业，可以卖技术，只要能获得足够的利益，没有什没可以谈的。”

李庄嗯了一声，“就这样办吧，明德，尽量将基础专利授权拿到手，这样我们以后研发的新技术可以绕过专利，不用再担心什么，记住，专利池不能少于60%。”

“明白，我马上去办，***，这次我们亏大了。”

来公司后从不说粗话的斯文人忍不住爆了粗口，转身出了办公室，其他人跟着。

国内有电动汽车的核心技术吗？基本没有，连电动自行车领域用的也多是国外的授权，高功率电机领域更是如此。威森科技注册的专利虽全面，但对手总能找到漏洞，而且很贪婪，后起者想占大头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威森科技妥协的消息一传出，飞往省城国际机场的飞机上座率立刻爆满。先前观望的研究所都主动上门来谈判，大公司则相对矜持一些，等着这边过去。

策略一改，法务部立刻轻松了许多。法务部律师团和咨询团在三个月中配合得越来越熟练，几乎每天结束一场或两场谈判。上门的研究所一个个满意而归，大公司开始坐不住了，派遣阵容豪华的代表团在五月底上门。何修文和张明德丝毫不怵大公司的派头，前期交换的专利授权足以压制住他们的嚣张气焰。

谈判在继续，李庄也没闲着，不过忙的不是本行，而是生物，准备来说是植物，只要闲着就去找一头不务正业的熊猫。

熊猫很忙，忙着学习加研究，很快不耐烦，“去找郑飞，他在植物学方面的实力比我只强不弱。”

李庄悻悻然地返回办公室，想起大年三十和大面商量过的治沙公司，那边一直没有答复，便给他电话。

“大面，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有进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