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本（1 / 1）
山本一木加入公司的第一天便成为知名人物，名字只是巧合，威森科技员工调笑一阵后目光转到小别墅和山本的实力上，公司的小别墅福利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威森科技的职位等级体系分为职等级P和位等级L，加上安全等级体系S，全面成型后，没什么，清者自清，再说人事部心理分析处都是专业人士，非专业人士想找茬得掂掂自己的斤两，P和L才是需要关心的。
P等级跟外面差别不大，没有员工提出异议，话题集中在L等级上。根据职位等级体系的分类，原研发编制L等级最低六等，最高一等，好事者戏称为“学士级”、“硕士级”、“博士级”、“勇士级”、“壮士级”和“圣斗士级”，并赋予了新含义。玩笑开多了，很快成为公司内部的习惯性称呼。威森科技达到博士级即四等水平的研究员众多，据人事部的数据，约1200。勇士级即三等研究员也不少，约200余。如果不是三等以上主管，只能住豪华套房。三等以上主管的能力不用说，公司现在人才济济，他们仍没被赶下台。
公司非主管研究员中，绰号“懵懵”的柏容辉是唯一住别墅的家伙，真正的壮士级研究员，拥有两个名校颁发的博士文凭，为了研究不顾一切，并因此离过一次婚。圣斗士级研究员暂时没有，超一流科学家暂时不会也没法到威森科技这种类型的机构工作。
山本试用期的职位是新能源实验室理论研究组组长，虽然人事部没有测试过他的能力，但能住别墅足以说明他是壮士级人物。第二位壮士出现，不但普通员工好奇，连欧阳坦也按捺不住，当晚便亲自上门拜访。
“山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庄笑笑，“他父亲是东京大学教授，母亲是MIT教授，他自己有三个博士学位，计算机、物理和电化学，而且是从三个不同的名校拿到的，厉害不？”
欧阳坦晕乎乎的，李庄缓缓继续，“根据他的经历猜测，他学计算机应该只是兴趣，读完后发现自己在这个领域的天赋一般，于是改行，跑到隔壁读了个物理学博士，回东京陪父亲无聊，便继续读书，在东大拿了电化学博士，再后来发现自己挺喜欢而且擅长电化学，便在电池公司找了份工作。这人的智商一等一的高，只是喜欢凭着感觉做事，外加有些懒，所以不出名。”
欧阳坦的震惊溢于言表，“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妖孽，居然能跨三个大领域。”
李庄哼了一声，“国宝以前跟他是一样的德性，幸亏现在醒悟了，不然智商再高也是枉然。相比之下，老爱只有一个博士学位，但能与他比肩的科学家屈指可数，性格和生活习惯对学术成就的影响不容小觑。”
欧阳坦轻笑，“某人似乎也很贪婪，跟孙国宝以前是一个德性。”
李庄哈哈大笑，“你不用这么隐晦，我很专一，钻研的项目都属于机电领域。”
欧阳坦撇撇嘴，“你糊弄谁呢，至少我知道你计算机方面少有人可比，计算机跟机电可不搭界。”
李庄晃晃手指，“错，典型的外行说的话，如果不研究大领域，不从哲学和科学高度考虑问题，就无法在小领域做到极致，顶级工程师都是学者型工程师。”
访客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人，主人坐在沙发上嘿嘿直笑，小样，玩心理学我不是你的对手，谈技术你还是省省吧。随即想到山本，开始发愁。
花旗国人漂，日本人倔，山本是典型的既漂又倔，熟悉计算机，重视大**。大喇叭能找到的资料除了基本简历就是一些边角料，如喜欢栀子花和吃带血的牛排之类的琐事。日本人的倔是出了名的，为了达到目的，牺牲自己也不是不可能，越聪明的人越倔。
“莫非他打算卖给公司或者决定做我的武士？”
冥思苦想的家伙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拍拍脑袋，“我真是有病，等他上班后问问得了，希望那厮不要让我失望，这么优秀的人才做间谍太可惜了。”
……
华夏和西方的传统节日有别，可把准备来谈判的人急坏了，好不容易等到威森科技开始上班，形形色色的境内外中小研究机构代表一窝蜂地上门。张明德知道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提前进行了准备，饶是如此，也有些吃不消，只好先将他们送到宾馆，然后根据管理层议定的名单逐一谈判。
威森科技动力电池使用的是磷酸铁锂和超级电容电池组合，谈判主要围绕这两个领域进行，其他的次之。表面上不复杂，但生产正负极材料、电解液和隔膜纸厂家众多，更不要说复杂的加工工艺和设备，谈判进行得艰难，经常唇枪舌剑。
K城吵得火热，外面更热闹。研究磷酸铁锂的前些年被研究锰酸锂的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次像打了鸡血一样，觉得自己的选择才是真正的英明睿智，风险投资机构和电池公司纷纷加大投入。
研究镍钴锰酸锂的继续闷头做事，觉得自己这块将来还是有前途，做不了动力电池，难道你们还敢跟我比便携式电池吗？
研究超级电容的要么发起诉讼，要么觉得超级电容电池是真的有前途，现在只不过贵了一点，问题多了一点而已。
法务部采用“先易后难，先小后大”的策略逐步摆平各路人马，2月28日结束了第一次谈判，双方顺利达成协议，3月1日结束第二次，同样顺利，接着麻烦大了。李庄先前写的名单让法务部团队很被动，张明德直接冲到六角大楼将他训了一顿，可怜的计算机专家不得不连连道歉。
满载而归的谈判者大大刺激了还在观望中的人群，威森科技法务部因此忙得前脚接后脚。张凯和欧阳坦不得不开始招人，好在现在有名气，很多大律师都表示愿意过来帮忙，只是主管名额有限，他们收入太高，威森科技付不起足够的薪水。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庄觉得这句话太正确了，才一个动力电池就闹成这样，要是其他的发展起来，估计法务部得天天打官司。随着的谈判的持续，反馈陆续而来，他很惊讶地发现过来谈判的研究机构没几个是干净的，先前的理想主义情绪十足可笑。
新能源实验室现有员工1100余，不乏实力强劲的博士级和勇士级研究员，他们手上的专利基本都转到公司形成了股份。过来谈判的研究机构不少偷用了威森科技的专利而没有付费，对方不但不道歉，反而认为这边也是剽窃的，华人根本不可能研发出这些先进的技术。技术和商业谈判掺杂了政治，立刻起火。张明德几次下令终止谈判，对方才不得不收敛些。
山本回来之后的第一份工作不是搞研究，而是给法务部当咨询对象。他的实力在谈判中暴露无遗，无论磷酸铁锂还是超级电容都了如指掌，比只精通电化学的何修文明显高出一截。虽然动手能力不如，但威森科技不缺动手能力强的研究员。只要他能想出来，自然有实验能力不错的研究员去验证。
山本天天加班，李庄也忙，没时间去问，一来二去到了三月中旬。就在他几乎忘记的时候，山本找上门来。
“李总，我有两个朋友想加入公司，一个叫楠木浩雄，精研合金材料；一个叫三谷津太郎，精研加工。他们都有勇士级水平，可以极大地弥补公司现有的不足。还有，他们同意加入澳籍，并签订长期工作合同。”
山本的华语口音有些古怪，加上提到“勇士”，李庄忍不住大笑，直到肚子疼才停下。
山本静静地站着，仿佛办公室里没有笑声。李庄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后问起详情。
山本有问必答，李庄摸摸下巴，“他们为什么想出来？”
山本说：“楠木和三谷都在花旗国留过学，回日本呆了一段时间，有些不适应，决定移民，我跟他们提过这边的情况，他们很感兴趣。如果您同意，我就让他们过来面试。”
李庄点头，“行，不过以后你有什么事最好直接去找张凯和欧阳坦，他们能做主。”
山本鞠躬道谢，“您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李庄想起以前一直记得的事，“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山本说：“我离开老公司已经一年多了，去年一直在H大化学系教书，追求柳静失败后，我发现自己不小了，该结婚了，刚好顾盈和我很谈得来，便带着去东京和坎布里奇见父母，他们都没反对，回来我们便领了结婚证。”
李庄很郁闷，居然被耍了，很气愤地将脸上满是笑意的小鬼子赶走，然后点起一根烟在办公室里踱步。
山本加入澳籍很容易，这种级别的人才没有国家不欢迎，但和华人结婚他不一定能想得通。日本远比国内要发达，作为一个日本人潜在的心理优越感肯定是有的，连国内沿海地区都对内地有一种优越感，更不要说不同的国家。没想到山本毫不在乎，想娶谁就娶谁。顾盈是名校硕士，乖巧听话，又长得不错，年纪不大，山本父母的经历决定了他们干涉的可能性很小，再说山本今年三十六了，不能再拖了。
“奶奶个熊，算来算去，还是没算好。唉，说来说去都是不了解他，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李庄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心里直打鼓。山本的朋友没有低手，问题是威森科技目前的敏感部门全集中在材料和加工上。国内材料和加工水平不高，如果想保持研发进度，必须招收境外的高级研究员。
……
一个小时后，电话响了，是欧阳坦的，“李庄，山本的朋友水平不错啊，我们又捡到宝了，楠木浩雄拥有勇士二级的实力，三谷津太郎也能达到勇士一级。”
李庄一愣，“你见到楠木和三谷了，怎么这么快？”
欧阳坦轻笑，“你成天搞研究，连有人过来看山本都不知道。他有孩子了，孩子小，不能回去，老朋友自然得过来看看。”
李庄狂郁闷，山本这厮跟李宗扬有得一拼，懒得想，“三个月试用期，四室两厅伺候，其他的按照外籍研究员的程序办。”
欧阳坦嗯了一声，“我会安排好的，楠木和三谷的安全测试等级很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莫非山本会魔法？”
李庄呵呵直笑，“说不定会，我挂了，正忙着呢。”
……
威森科技研发任务重，尤其是新能源实验室和动力实验室，前者需要降低生产成本，竞争对手正在飞速追赶中，后者要完善1.0和1.6发动机，还要研究DCT变速箱。先期加入的高手各显神通，纷纷拉人入伙。山本不甘落后，两个月便介绍了三十多人过来面试，除了五个白人，其他清一色的日本人。更要命的是，这些老鬼子小鬼子水平都相当不错，让人舍不得放弃。高层将决定权交到李庄手上，他心一横，先签了再说。
山本使劲，阿克曼也使劲，从英国和法国招了一批人，加上贝天戈从德国找来的，不知不觉中威森科技的非华人员工突破了四百。这些来自发达国家的高级研究员极大地弥补了华人研究员的不足，同时激起了内部学习的热潮，华人研究员中的“勇士”和“壮士”在逐步增加。比如汤成功便被三谷逼得天天读书，连喊口号的时间都没有了。
李庄喜忧参半，天气渐热，外出散步的时间大增，不过有一半时间放在琢磨日本人身上，尤其是查不到多少有用资料的山本。
小鬼子最擅长的是理论物理，计算机方面虽有见识，但天赋不高。至于电化学，经过一段时间的验证，确实只是他的爱好和谋生手段，不过非常厉害，达到了一流水准，从法务部的谈判过程可以看出，没人能在电化学方面让他下不来台。他的管理能力不怎么样，不过助手可以帮他管理全组。
山本的物理化学基础都非常扎实，完成日常工作后，他似乎很喜欢研究一些宇航之类的前沿理论。二等研究员薪水高，他没什么额外的花销，自己花钱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天气好的时候经常带着儿子出来看星星，也不知道他那才几个月的儿子能不能看清楚。
山本是一颗定时炸弹还是未来的一大助力，李庄心里没有底，山本对日本有没有感情他不知道，但至少对妻儿非常不错，休息的时候跟普通的父亲一样，经常抱着很像自己的儿子在生活区到处转悠，日复一日。
山本喜欢转悠，李庄也喜欢，每天只要忙完工作，一定要带着双威和丽莎出来转，即使五一放假也不例外。
劳动节威森科技少有的全体节假日，所有部门除了保安部一律停止办公，包括餐饮管理处。园区里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孩子闹成一团，华语、日语、法语、英语、德语都能听到，如此环境大大提升了语言学习能力，连小不点双威也能嘟哝几句常用词。
儿子有老婆照料，李庄习惯性地发呆，木然地跟着母子俩。丽莎见怪不怪，这厮屡教不改，懒得纠正，牵着胖乎乎的小手往前走。
一个**岁的小男孩突然从附近窜出来，与正在发呆的家伙撞了个正着。小撞大，理论小的吃亏，不过撞击点不对，大的按着肚子痛苦地蹲下，小的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没注意。”闻讯赶来的小年轻不停地鞠躬。
李庄蹲了一阵，发现渐渐恢复正常，没有大碍，站起来挥挥手，“没事，是我没注意，对了，你叫什么？”
小年轻又鞠了一躬，“我叫楠木正三，家父楠木浩雄。”
李庄哦了一声，“你们走吧。”
小年轻带着小毛孩一起鞠躬，然后一溜烟地走了。丽莎轻笑，“你日语现在不错嘛，又学会了一门语言。”
李庄洋洋得意，“我的语言天赋一级棒，会说英语、法语、日语和德语，连俄语也能说几句。”
丽莎撇撇嘴，“跟阿克曼相比，你的语言能力不入流，英语算精通，法语一般，日语勉强能应付日常交流，德语只够查资料，俄语连字母都认不全。”
李庄强辩道：“阿克曼是特例，不管怎样，我的语言能力在公司里除了阿克曼没人比得上。”
丽莎抿着嘴笑，刚想讽刺，附近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那我呢？”
李庄瞬间变成苦瓜脸，张明德缓缓走近，“即使阿克曼在我面前也不敢吹牛，你居然视若无睹。”
李庄立刻转移话题，“明德，谈判进展如何？”
张明德没有纠缠，眉头深锁，“无法绕过，得想其他的策略了，大研究机构设了无数的专利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