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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与无赖的对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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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湛蓝万里无云,春末夏初时节,通天岭山脚繁花争艳,山腰翠绿欲滴,山顶白净圣洁。

此刻,四队彪悍人马正从不同方向灵蛇般潜入广袤无垠的山岭之中。

山峰万千,山洞无数。

某个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山洞中。

“放开!我再说最后一次!”莫大教主毫不迟疑狠狠一拳砸在轩辕帝上绝美的左脸上。

萧君颜做死猪状,一言不发,青肿的脸耷拉着偏向一边,手却还死命箍着她的腰。

莫言一手将他靠过来的头拍开,一手抵在胸前,脸上愤怒表露无遗。

阳光从洞口斜斜照进来,他额畔几绺发丝微微发亮。

“你身体现在正值虚弱,躺下来休息好吗?”既然不吃硬那就只能给他吃软了。

挑眉,软硬不吃?

“再不放开,我就杀了你!”冷冷威胁。

缓缓抬起头睁开眼,那一汪缱绻如春江水,潋滟荡漾,“此生,都不会放手了!”

莫言脸侧开,不敢去看他的眼,似笑非笑,“萧君颜,我早已说了我没那个闲情陪你演戏看戏!”

萧君颜心里一急,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凝脂滑腻,如玉洁白。

“你恶不恶心?”莫言挥掉他的手,怒吼。

萧君颜看着自己刚被她一下挥掉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你果真如此讨厌我,恨我?”箍着她腰的手力道更是大。

莫言冷哼一声,讽道:“讨厌?对,就像讨厌蚊子苍蝇一样的讨厌,万恶污秽,令人生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满意地看了眼他青上加青的脸她继续说,“恨?凤仙客栈那你就该清楚明白地知道我不恨你,萧君颜,恨你意味着时时刻刻想着你,所以我不恨你!”

萧君颜我不恨你,有仇不报非君子,凤烟笑对不起你,你要报复她,无可厚非。

我只恨不恨,我只恨他!他玩弄我,欺骗我,践踏我,把我永世捆缚,将我的一切贬低到尘埃中地狱里,让我从此不见天日,我恨他,每分每秒,无时不在!

看着眼前人的脸——那变幻莫测的脸,莫言的身子不可遏止地颤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口一口咬噬蚕食她的心,嚓地一声,莫言拔出绑在脚踝处的一把匕首猛地抵在萧君颜的胸口上。

“我只想你死!”

萧君颜看着她脸上因为怒火而出现的红云,一时笑得风生水起。

“你在犹豫,在害怕——因为我。你不敢承认,可你心里又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爱我。”他挑明她的情绪,自信傲然。

“你去死!”莫言大怒,她终于没有把持住自己的理智,手上一用力,匕首便嗤地捅进去几寸,鲜血瞬间顺着匕刃染红他雪白里衣,如雪地中盛开的红梅,耀眼夺目。

她的手紧紧握住匕首,与他的心脏对峙。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从匕首那段稳稳传入她的掌中,只要再用一点力,她的大仇就得报了。

阳光使空气带上懒洋洋的暖意,山洞内静静地,静静地,除了小豹那呼噜噜的打鼾声。

萧君颜含笑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脸依旧绝美而冷然,就像被冰冻的湖,结着厚厚的冰层,一眼望不尽底,能够窥探的,只有那双翦水眸子,带着诧异的,矛盾的,无措的,甚至有些惊慌的色彩——泄露出她的丁点情绪。

突然间,萧君颜觉得老天真的很眷顾自己。

于是他那双箍着她纤腰的手缓缓上移到她的后心窝,然后抱紧她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再迅速地一口咬在她的唇上。

疼痛袭来,直到此刻莫言才清醒过来。

然而手中的匕首在他的挤压间不知道又进去了多少,她只知道湿腻温热的血喷涌而出打湿了自己的整个手掌。

萧君颜一手轻轻抬起她的头,一手细细抚摸着她的脸,毁天灭地般澎湃地深吻她。

窒息的吻,隔着时间,装满爱意,却又带着不顾一切甚至悲壮赴死的味道。

血腥味道充斥鼻间,蓦然地,她感到深入骨髓的害怕。

“萧……”她挣扎着,呢喃着,握着匕首的手却是连动也不敢动。

血还在喷涌,眨眼就打湿她的襟口。

心突然闷得厉害,害怕得不能呼吸,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潸然而下。

“对不起!”他离开她的唇瓣,带着歉意说。

“别动!”莫言猛地睁开婆娑泪眼,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指尖,“求你,不要有事!”

萧君颜眸眼顿时深沉,反手紧紧握住她。

莫言见他听话,于是赶紧伸出另外一只手点他胸口几个大穴。

微赧着示意他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移开,然后将他身体摆正,小心地撕开他胸口的衣服,确定匕首还未触到心脏,她终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你担心我!”他似乎不把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只紧紧看着她。

莫言噗地撕开披风,“作为皇帝,你不该死得那么窝囊,我不过是怕对不起轩辕的人民和你后宫的那些女人们。”

“也对,我后宫佳丽三千。”

“她们个个貌美如花,令人流连忘返。”萧君颜翘起嘴角,紧紧看着她。

莫言再猛地一次次撕开披风。

萧君颜抬眉,“你跟拓跋泠岄有仇?”

“胡说什么!”

“那你干嘛火这么大,还全把气发在他给你的披风上?”他一手暗掐手指,压住笑意。

“你有没有常识,你那伤要包扎,不用这个用什么?用你下面的?”莫言瞟了眼他下身穿着的雪白里衣。

“要是你喜欢,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这里也只有……啊……”

莫言手上动作迅速,瞬间拔出匕首,一股血从他胸口噗地飞泻而出。

眉飞色舞的轩辕帝上变成闷哼的苦瓜。

莫言动作麻利,迅速止血,包扎,手法熟练准确。

只剩下目瞪口呆脸色复杂的萧君颜。

“言儿!”他伸手抚着她的发,宠溺心疼。

莫言一边替他包扎,一边不耐烦的皱眉。

“对不起!”他将她一把按在胸前,紧紧拥住。

“你不要命了?”莫言撑起身看了眼侵出的血色,大吼。

“言儿,你变强了,也成熟长大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女人是天生拿来被男人疼的,我对不起你!”

“萧君颜,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也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况且,我不是一般的女人!”

“你当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因为你是我萧君颜的女人!和我萧君颜一样——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我不属于任何人,尤其是你!”

“我会得到天下——得到你!”他看着她的眼,坚定无比。

“哈哈哈哈,这句话要是放在三年前是多么可笑啊!萧君颜,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死对头,从你灭凤氏,鞭打我,辱骂我,黥我面,给我种下烈焰焚身之毒的时候就决定了——我们之间只能是你死我亡!更别提你后来扮作不恨对我做下的一切……”莫言拼命大笑,言语讽刺辛辣却句句命中他心,昭示他曾经对她做下的种种不可磨灭的罪孽。

萧君颜沉默片刻终于阴沉着脸说:“那时我以为你是凤烟笑,纵然我本事超群,但终究不是神仙,不可能算尽世间万千事,你自己呢,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你是傻了还是呆了?你就那么喜欢受折磨?”

“你以为我是凤烟笑?你说什么?”莫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萧君颜正色,“言儿,我知道你就是言儿,独一无二的言儿!”

莫言惊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唇,喉咙间是抑制的哽咽和害怕,她不是凤烟笑,她只是莫言,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然而过往种种却都在提醒着她她就是凤烟笑,如果她不是,那么又怎会遇到这个命中的煞星,又怎会面临找不到“凤舞”就得飞灰湮灭的结局呢?

这些是凤烟笑该背负的东西,不是她,她只是个无意间闯进来的过客,走错了房间,道歉过后就该一身轻松地离开,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实要将她折磨到如斯地步?为什么偏偏是她?

“傻瓜!”萧君颜拥住她,“是两年前你走后倚歌告诉我的,他说你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只是,只是因为灵魂比较脆弱的原因所以不能留在这个空间,如今,回归正身而已。其实,在永乐牢狱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所察觉了,你和她完全不一样。不止是思想气质上的差别,更是一种灵魂上的差别。”

莫言诧异不已,手指紧紧抓住他手臂,萧君颜的这席话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过客成了归人,迷途原是正路,一直认为莫言便是莫言,孤魂一条,了无牵挂,不必去背负凤烟笑的那些仇大苦深的东西,即使插手那也是对这具身体的一点责任,她是莫言,她的所有愿望就是为拓跋泠岄打下江山踏平九幽,然而如今,他却告诉他她才是真正的凤烟笑,他提醒她她是凤家人,她是轩辕人,九幽人,她要背负凤家的一切,她要背负关于锁骨下那个烙印的一切,她不接受……。她无法接受!

“萧君颜,我莫言在这里严肃地警告你们:别再给我弄那些所谓的宿命论,有神论,我莫言不信天,不信地,天地不仁,我自会以双手杀出一条血路,我不是凤烟笑,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你和她的那些恩怨,这具身体要去背负的东西——与我无关!”莫言大声说,指甲都要掐进萧君颜的手臂中。

“你当然不是凤烟笑,凤烟笑只是这具身体的一个代号,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重要的,是灵魂!”萧君颜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她那缕危在旦夕却依旧倔强不已的灵魂。

“你究竟想说什么?”

“言儿,再信我一次,去找凤舞,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那么用力,像怕她突然消失一般紧按住她。

啪!莫言毫不迟疑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萧君颜,我不会去找凤舞,永远不会!”莫言看着他嘴角蜿蜒而下的血丝,内心纷乱如麻,萧君颜,三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傻瓜?任由你玩弄戏耍?

萧君颜偏过脸,目光狠厉而毒辣,以帝王的绝对权威命令道:“你必须得到凤舞,必须!如果你不找凤舞,我就杀尽天下人!第一个要死的,就是拓跋泠岄,接着,就是凤晟,雪雁,染儿,商明夏……你不要凤舞,我就杀尽所有你在乎的人!”

莫言大怒,瞬间又是一个甩手打在他的脸上,同样的,以她幽冥教主的冷然气势正色道:“我永远不会给你那个机会,因为现在我就要杀了你!萧君颜,已经有了烈焰你还嫌不够?要我为你做事,除非我死。”

“你知道了什么?”萧君颜陡然有些害怕,他的原始目的是要利用她找到凤舞,控制凤舞,然后夺得天下,然而现在,他的目的已然变化,他只想要她好好活着。

他的表情变化无常,莫言伸手抬起他的下颌,冷冷讽刺道:“萧君颜,三年前你放了我不止是因为苏如那么简单吧?凭你与凤家的深仇大恨,你应该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对,但却放了我,什么原因呢?哼,我不知道为什么宁倚歌说没有凤舞我就会灰飞烟灭,但是这么久了我却隐隐猜到,只有我才能找到凤舞,萧君颜,你算计得好啊,给我下毒以此来控制我,再利用我找到凤舞,成全你的霸业!你够狠!”

萧君颜猛地偏头避开她带着讽刺与贬低的手,索性闭上眼。

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子样,莫言又唰地抽出匕首,这一次直接抵上他的颈部大动脉。

“给我烈焰焚身之毒的解药,否则,我现在就对你执行死刑!”那毒她虽然用幽冥神功压制下去,但是最近一些日子来却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烈焰是么?果真是厉害的武器!难怪天下人都想占为己有,难怪萧君颜机关算尽都要得到与烈焰并称的凤舞。

萧君颜闭着眼,感受到身前女人的怒气不由得微微皱眉,解药?那只是为了给她煅体,根本不是毒,何来解药?只要她炼化了凤舞,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不过昨晚,昨晚是初七,按惯例她也是要毒发的,但为何她却毫无反应?

猛地睁开眼,精光暴射,一把将她紧紧抓住,“言儿,昨夜你为何没有发病?”

“萧君颜,休要转移话题,给我解药听到了没有?”

“告诉我!”萧君颜怒吼,心里却隐隐有个想法,难道她用了什么隐秘之法压制了煅体?如果是这样,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告诉你?凭什么告诉你?萧君颜你最好搞清楚状况,首先,你的命在我手中,我要你死你就休想活,其次,你拥有烈焰,这个消息只有我一放出去,九幽必定大乱,你的麻烦只怕是斩不了剪不断,就凭这两点你就该跪下来向我求饶!风水轮流转,囚犯就要有身为囚犯的自觉,萧君颜,你忘了吗?”

“你昨夜为何没有发病?”他直接忽视她刚才说的话,只抓着她急急地问,“言儿,告诉我好吗?”

他青肿的脸已经有些看不出绝色的容颜,唯有那双眼睛,流转间妖魅风情无限。

她蓦然觉得心软,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而他,将她的性格摸得异常地准。

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我,我练了一种功法,可以将那毒压制住!”

“你说什么?”萧君颜陡然气得脸色发黑。

他的手力道极大弄得她肩膀生疼,莫言挣扎,“你发什么神经?你这个变态,自己痛也就罢了,还想找个人陪你,给你垫背,你缺德不缺德?萧君颜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恨你怎么了?你这个恶魔,修罗,就算你们想控制我也不必给我弄那个烈焰焚身啊?你知道有多难受多痛苦吗?你知道每一次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若不是想着有朝一日将你粉身碎骨,打入万劫不复深渊,我绝对坚持不下来,只怕早就魂归地狱了!”

“我知道,因为你痛我也痛,言儿,你压制烈焰焚身多久了?”萧君颜面如冷霜,眼神冰冷得像要冻住人的魂魄。

不由自主地,莫言答道:“两年!”最初时候是老教主运功帮她压制,后来的,就是她自己运功了。

“两年!”萧君颜怒目圆睁,面覆寒冰,声音极大,一时竟连全身都在不停发抖,而胸前的伤口显然地又裂开了,鲜血瞬间泅了出来。

两年……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开合,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心底掀起惊恐的大浪,两年,她竟然生生将它压制了两年,烈焰本就顽劣,物极必反,她一味地压制只会致使煅体的效果不达,反而会从根本上损坏她的身体,一旦积累了两年的烈焰焚身爆发,后果不堪设想!而她本就已不长的寿命绝对会急剧缩短。

“你这个傻女人!谁让你那么做的,谁允许你那么做,你还要不要命了?”他猛摇她的身体,力道之大像是要折断她的腰。

莫言看着他的一切变化,心中泛起各种想法,虽然不敢再相信他,但此刻他的疯狂与在乎却又那么真实。心里略一盘算,莫言说:“萧君颜,你这话好笑了,难道我任由自己疼痛就是好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

“你知道什么?痛虽痛可是却能保住你的性命!你一味压住它只会让你死得更早!”说完后,萧君颜才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于是急忙将头低下,避开她探寻的目光。

莫言扳过他的头,让彼此对视,“你给我说清楚!萧君颜,这是不是也是你身为烈焰主人却不得不经受焚身之苦的原因?”

“我经受烈焰焚身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你,我只是想让你能够很好适应凤舞而已,言儿,我会想办法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但是你一定要赶紧去找凤舞,答应我好吗?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他眼含希望,急切地看着她。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无法拒绝。

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似乎都无法拒绝,他果真是她一生的魔障,逃不了,避不开,只能深陷其中,说自拔都是枉然。

“好!我答应你!不过,萧君颜我先提醒你,别指望我会将凤舞交到你手上。”他本来就拥有了烈焰,若是再有了凤舞,那这天下就无人能出其右,九幽的江山也必定被他攫取,她要帮拓跋泠岄,所以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君颜满眼顿时放光,极其兴奋地将她拥入怀中,“好,好,言儿,只要你找到凤舞就好,给谁都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莫言有些想流泪,他和她所扮演的角色似乎完全颠倒了,如今,是她步步算计于他。然而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他是始作俑者,这盘棋局在他决然地落下第一颗子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天。

算尽人心世事天命五常,他终究,漏掉了自己的心。

棋差一招,终致万劫不复。

“萧君颜,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像萧君颜了?”莫言轻声说。

他愣了愣,只说了两个字:傻瓜。

不知道说的自己还是她。

豹子在角落里不耐烦地翻着身,莫言抬眼一望,天气正好,估计要到正午了。

“你要去哪?”萧君颜急急拉住她的手臂。

莫言撑着身从他怀中站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个腰。

“这么久了你不饿?你不饿,我可饿了。”莫言鄙视地看了眼轩辕帝上青紫交加的脸。

“可是外面……昨晚我意识虽然模糊,不过隐约中确实知道有人袭击我们,言儿,此刻外面必定危险重重。”他拉住她的袖口不放。

这个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喜欢黏人?莫言忍不住翻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那本该是你的活儿,结果被我给揽了。”

“可否赶尽杀绝?”

莫言没说话。她只放过了一个人:云木平,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活路!

萧君颜了然地点头,“赶尽杀绝就好,这样就没人知道是你干的了,当初我们是两个人一起进来的,他们应该只会怀疑是我。”

莫言扬扬眉毛,感叹他们两个人果真是一路货色。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能够桃园三结义当然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了。

“不过为何后来我一直感觉到洞外有个男人的气息?”他话音一转,问道。

“与你何干?我喜欢杀谁就杀谁,喜欢放谁就放谁!”

“喜欢放谁就放谁?那你为何偏偏就放了他?他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语气变冷,眸中又是那种疯狂的神色,明知是要他们性命的敌人,到头来她却放了他,他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萧君颜内心暗自思索。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爱怎么就怎么,我和他怎样关你什么事?萧君颜你以为你是谁?”莫言指着他青肿一片的脸大声说,越想越是气,这男人都肿得跟个猪头似的,怎么看起来还是副绝色模样?

“关我什么事?哼,我是谁?”他冷哼,一手紧抓住她的广袖,一手绕过自己的一缕青丝,妩媚丛生,“我是你男人,你是我老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

不说这些她还好过点,他一提及往事她就成了一个典型的炸药桶。

“你是我男人?好笑,我莫言的男人多着去了,不过若是轩辕帝上也想成为我的入幕之宾……也简单,等蛤蟆长出了八条腿,母猪能够在天上飞,老鼠和猫结为了夫妻……那个时候也许我会考虑考虑,当然前提是你还有这张艳绝天下的脸,若是满脸皱纹的老头那你自己干脆一刀子把自己杀了再说,免得污染我的视线!”

“你!”萧君颜气得口鼻生烟,气急之下猛地起身不顾自己伤势一把掐住她的腰,“男人多着去了?哼,想骗我?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瞎了眼的男人只有拓跋泠岄,苏如!”

莫言横着他,拳头咔咔作响。

他讪讪地说:“当然,还有我这个才华智略天下无双,特立独行顶天立地的男人!”看了看她的脸色,他接着温柔说,“言儿,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这是你怎么改也改不了的事实!你认命吧!你是我的,九幽将乱,我们注定要一起下地狱,你怎么逃也无济于事!”

他让她认命?偏偏她是那个从不认命的“顽劣”。

闻言,她深吸一口气,态度极其认真地说:“萧君颜我告诉你,这世上不是谁缺了谁就不能活,我莫言从来都不是要死要活之人,为爱而忍辱负重不是我的风格,况且,像你这样复杂的,戴着三千面具的人还有何资格来谈爱?”

突然间,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哀伤,像是历经了各种人世沧桑。

她终于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侧脸,额头,眼角……

她有些痴地凝视着他,呢喃道:“你不会知道,当初的我是多么的想要轰轰烈烈不顾一切地去爱你。我曾经告诉雪无双,这世间纵有千般万般难奈何,也万不可做这痴情之人,我记得当初那番话我说得豪气干云,如今,才短短两年,蓦然回首却是觉得言语如此苍白没有意义。不恨,人生若是真的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不会有相识相知,就不会有肝肠寸断,辗转反侧和咫尺天涯,反目成仇。”

她叫他不恨,心口很疼,不知道是伤口还是其他的原因,她怎会知道他亦是那一个傻乎乎的痴情之人呢?

“言儿,”他轻轻挑开她的衣领,看着锁骨下的那个浴火凤凰说道,“凤生烈火中,花开彼岸旁,你逃不掉的,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生生世世纠缠!”

他就是要明明白白地点醒她,让她明白这个事实,这个命运!

若是老天没有安排这个命运,那么他自会去颠倒浮生命盘,走出这个命运!

天,地,鬼,神,人,挡者——杀无赦!

莫言倏地一把抓紧领口,神色慌乱,“你以为得到我就能得到天下?萧君颜,那种话你也相信?”心乱如麻,他竟然是因为万事通的那个预言才想要得到她吗?如果真是那样,她死都不会让他得逞!

“天下?”他抬起头,眼神放光,睥睨霸气,“这天下迟早都是我的,靠我的女人来得天下我还不屑,言儿,我只要你呆在我身后,看我去将天下捧到你的面前!”

轻叹口气,放下心,然心又反而抽得更紧,他们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但他却又一再许下这样的话,这……算是承诺吗?

洞内很宽阔,但此刻她却偏偏觉得逼仄无比,令人想要逃离。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天下?你还是先摆平这里的事情再说!再次声明:我不是你的女人,注意你的措辞!”

萧君颜眨眨眼狡猾地转移话题,“昨晚行动失败,现在四大邦国的人肯定会到处追查,你还是安心呆在这里等外面风平浪静了……”说这话多少有点心虚,以她的武功随便去哪都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不为人知,是他杞人忧天了,但是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清楚她会一去不复返,现在彼此之间的间隙好不容易弥补了些,他不要放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况且只要一想到她急冲冲地是要去见那个拓跋泠岄,他就火大!

“我出去弄点吃的,若你嫌弃这山间东西丑贱,那么你可以现在就发信号通知你的部下,让他们给你呈来宫廷盛宴。”莫言冷冷地说。

“你……”她就是有气他的本事,发信号?谁知道现在这大山里头有多少暗藏的势力,况且,他才不要让他的部下看到他这般鼻青脸肿的模样,堂堂帝上竟然被自己的女人狠狠揍了,这要传出去还得了?再者,她把他打成这样不负点责任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莫言转头瞪了他一眼,直接扯过自己的广袖,潇洒地走出洞口,徒留萧君颜一个人在那小眼对大眼。

“言儿,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你要赶紧回来!”他朝着她的背影大吼。

你不要一去不复返,不要去找拓跋泠岄,不要去找其他任何男人,不要——抛弃我!

洞外风景明媚,春景堪妍,昨晚的修罗场已被清理干净,丝毫看不出这里曾吞噬了数百条人命。

莫言眯着眼看了会树叶缝后的太阳,手一挥,便将昨夜那些混蛋洒在地上的毒粉给毁掉。

唤了几条蟒蛇藏在密密麻麻的树丛中,又与狼群打好招呼,估计这里不会出什么乱子,她向丛林深处走去。

如今轩辕帝上的圣辇将要到历梁城,若他还不回去,或是以这个样子回去都会造成大乱。听说通天峰山顶有晶雪莲,是治愈伤口延年益寿的良药。

莫言心里下定决心,唤了雪山神虎,一个翻身,老虎便飞速向通天峰山狂奔而去。

一路行去,畅通无阻,所有的猛兽全都以恭敬的姿势趴在地上,低着头匍匐向它们的领主。

莫言躺在雪山神虎宽大如席梦思的背上,眯着眼,晒太阳。

行了一会,气温骤然下降,空气中开始飘起凌凌雪花。

神虎嚎叫一声,莫言只感觉山间震动了下,雪峰簌簌作响,天地都在震颤。

山势越发陡峭,壁立千仞,冰层累积千年,坚硬冷滑。

神虎爪下厉钩尽现,飞身一个暴起,嚓嚓就紧扣在冰层之上,然后麻利地往上飞掠。

莫言躺在虎背上忍不住咋舌,看来小虎干这种事也是老手啊!晶雪莲三年一绽放,估计这小虎都吃了不知多少了。

本来此次她是不知道晶雪莲,只是见通天峰突然多了那么多远古猛兽,顿觉异常,于是一调查才知道这晶雪莲已到成熟期,不过现在即使它没到成熟期她也得催花了,天材地宝,就是片叶子那也不是寻常物什可比。

哼,这次便宜都让萧君颜那个臭蛋占尽了!不过,哼哼,她莫言的便宜哪是那么容易占的?

还在莫言思量间,小虎就停下了步子,转过大头傻愣愣人性化地看着莫言。

莫言腾空一个翻身,拍拍身上染血的白衣,笑道:“放心,给你留片叶子,什么,你不要?好吧,那你要什么?啊?要跟着我?”

啪地一爪拍在神虎脑袋上。

“那得等你打赢冥蛇再说,那家伙最喜欢吃醋了,还是特大缸那种!你打不赢它,也喝不赢它。”

莫言嘿嘿一笑,不顾小虎有些胆怯的眼神和漫天的飞雪,一提气,飞身向上攀去。

奇特的是八千米高的山顶上却无飞雪,只有看起来历经沧桑的冰层,在阳光下折射出万千的光彩。

陡然,一阵奇异的香味透过稀薄的空气闯进她的鼻间。

果真是沁人心脾,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忘忧忘愁。

莫言寻味望去,山巅一角,层层冰雪之上,一朵晶莹欲滴雪白圣洁的晶雪莲正在缓缓绽开紧闭的花苞。一瓣一瓣,宛如含羞带怯的少女初露芳妍,千呼万唤始出来。

万山之上万物本该绝,然苍茫穹宇下,却偏偏有此等奇物傲然世间,不得不说造化神秀,自然堪赞。

在惊诧之后莫言几步上前蹲下,手一伸就要摘下那已然绽放的晶雪莲。

然而就在此刻,莫言动作陡然一变,手转而一撑冰面,一个旋身飞速立到一旁。皱眉转眼一看,晶雪莲旁边,自己刚才蹲着的地方竟然生生插着一根已破冰层极深尾缀翡翠羽毛翎的金箭。

金箭连晃都不晃,就那么深深插在那,似乎在宣示着这金箭主人深沉而浑厚的愤怒和功力。

莫言定神四下里一望,一个流转,最后停在一从冰堆后面,嘴角邪邪勾起。

“这东西我要了!”莫言起身双手抱胸,昂着头挺着腰板说道。

那边无人回话。

莫言暗笑,不说话那就是默认,默认嘛,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向晶雪莲迈去,刚迈出一步,嚓,又是一箭射入冰层——她的脚尖前边。

“从来没有人敢抢我的东西!这一箭,是对你的警告!”

霸道之极!光听这彪悍的话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莫言便可想象那冰堆后的男人绝对是个彪形大汉,凶猛魁梧,霸道强悍。

哼,道高一尺自然会有我魔高一丈。

“从来没有?那今日你就破例!”莫言脚步坚定地向前迈去。

金箭破空而来,直指莫言心口。

莫言听声辨位,一个腾空翻,电光火石间一把抓住箭翎,点地一个翻转以手为弓将握在掌间的金箭以雷霆之势对着那又射出的一支对峙而去。

嚓嚓,两只金箭带着闪电般的速度,闷雷般的气势在半空中箭头相抵,电光倏闪间,同时折断再啪地一声掉在冰层上。

莫言扬眉一望那沉默的一边,就要转身去摘取那晶雪莲。

岂料那人竟然不依不饶地射箭过来。

一弓三只,一弓六只,甚至九转连环弓……没完没了,他不烦,她却受不了了!

萧君颜那个臭蛋还在等着她给他带吃的回去呢!

莫言偏头狠狠吐掉衔在嘴上的金箭,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箭枝,暗骂那人暴殄天物。

随即,莫大教主恶狠狠地一甩广袖,抛出那条天山白练,按住一端,腾地而起将周围围成一个大圆圈,然后在白练的遮挡下飞身直向那株晶雪莲。

“我说了,这是我的东西!”霸道声音破耳而入,一只以金线绣满九龙戏珠图案的八宝锦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踩过来,目标是莫言那只伸出去的玉手!

好歹这么双玉手,他也下得去脚踩!莫言狠狠暗想,继而迅速抽出腰间软剑顺势卷去。

那人见状,长腿一弹,点剑而上一个飘身立在莫言身后。

“上面打了你的标签吗?哼,况且是我先看到的!”莫言转身看向这个霸道的男人。

只看了一眼,莫言便感到极大的危险,那是一种恶狠狠硬生生的杀气,就像一把冲天而起的利剑,带着锋利的剑刃,凛冽的剑气,从尸骨遍布的修罗场中杀出来。

即使,这个男人与她方才想象的不同,并非彪形大汉而是长得夺了天地精华。

他侧着身,着一银色软铠,同系的银白披风在八千米高的山顶猎猎生威,宛如一面挺立的旌旗,身材挺拔高大,昂然屹立间有泰山压顶之势,单单一个侧身就给人战神般的压力,使人透不过气来,可以猜想这世间能与其对视的人少之又少。

可惜这一次他面对的是比天地还不仁的莫大教主!

莫言扯开嘴角,甚不在意地笑笑:“我再说一次,这东西——是我的!”

他对天哈哈一笑,震得他们脚下冰层都在颤抖。

莫言皱眉,难道他不懂雪崩的道理?

男人止住笑声,倏然几步跨到莫言面前,莫言抬头向他看去。

苍茫阴沉的天幕下,他剑眉入鬓,嚣张至极!然那利剑一般的眉下却是一双灿比星子的目,霸道冰冷如如闪电照亮漆黑天际,却又璀璨如装满星云的一带银河。他轻呼出一口气,白雾立刻腾绕在他如悬胆一般的鼻上,飘渺辽远。

听到莫言挑衅的话,他冷哼一声,眸中射出实质一般的冷剑,启薄唇,“你先看到的?谁作证?你说是就是?”

他怒火极大,似乎已到爆发的边缘,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好脾气地同人辩论!依着以前的惯例,那是直接取其性命,让其闭上那张聒噪的嘴!

莫言同样怒目相对,心道原来“人面兽心”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这些人的——长着一副天人模样,却偏偏霸道得不是人!

“晶雪莲我势在必得!”莫言眼一凛,忽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冷冷说。

“我也势在必得!”他凑近她,与她对峙。

愤怒的闪电霹雳划过二人之间。

下一个瞬间,通天峰山顶,两个互不相让的身影闪烁飘忽,看起来恍如飞舞的绫带,实质上却是阎罗的舞蹈,死神的舞步。

十几个来回之后,莫言一脚狠踢在男人的背心,取得第一回合的胜利。

“你!”他怒目相向,明显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堂堂大男人难道还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莫言一脸鄙夷。

“再来!”他一振身后银色披风,全身戒备就要发起第二轮攻势。

莫言偏头一笑,满脸诡异,突然,她注内力于手中白练,甩地而去,强劲的白练破开冰层,平平砰砰中带起漫天一片白芒。

等到男人从白芒中闪出身来,一看,顿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那个女人,嘴上叼着晶雪莲,调侃地嫣然而笑,身下是一只硕大的雪山神虎,神虎昂地大吼一声,便突地转瞬下山而去。

“帝上息怒!”最初的冰堆之后,有两个人飞身而出,跪在地上请求男人平息怒火。

商钜野冷哼一声,息怒?如何能息怒?堂堂战神,南苍最尊贵的帝上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商钜野捏了捏拳头,暗道:若不是那女子惊为天人害得他屡屡失神,若不是见她胸前衣衫染血定是需这雪莲急用,他才不会输呢,嗯,对,他不会输!

“咳咳,帝上?”商钜野的贴身侍卫南宫赫轻咳一声。

商钜野剑眉一挑,微侧过脸去,“那就下山,想来这山下的那锅汤也熬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才行了两步,商钜野倏然停住脚步正色道:“南宫,调查那个女人,还有,今日的事情不许说出去!”说罢他似乎有些厌烦地甩甩衣袖,飞身离去。

南宫赫和南宫甫闻言答是,然后抬头默契地对视一眼,嘿嘿地诡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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