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的仰慕总会渐渐变质。（1 / 1）
23.堆积的仰慕，总会渐渐变质。
初夏的朝阳真真淘气，抚过大地的时候总忽重忽轻，亲吻在人们的脸上也似有若无。
沐浴在阳光下的苏纪汶，一身洁白装扮站在青少儿活动中心会堂门前。从她身旁走过进ru会堂的人群中，有笑逐颜开的秦家四人，有何景东拖着满脸不耐烦的张绩，有她的同学老师，还有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辛曼欣。
辛曼欣知道她在等谁，也不催她进内堂，只不经意地说：“昨天你没跟龙驰说好时间？怎么他现在还没到。”
“没有，昨晚我……没和他们出去。我还以为他会和何景东他们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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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苏纪汶醒来就把昨晚生的无名气抛在了脑后，她换上秦蓁帮她挑的衣服就去了龙家找龙驰。
结果龙奶奶告诉她龙驰一早出了门，她就高高兴兴和家人一起赶来活动中心。至今还等不到龙驰，在辛曼欣面前她也有些讪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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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十多分钟，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老师从里面走出来喊苏纪汶进去准备，苏纪汶答应着人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翘首期盼。
辛曼欣都替她着急：“不然你先进去吧，我帮你在这儿等他。”
“好，那我先进去。”苏纪汶这才肯走进会堂。
分针跳了几格，会堂里传来开场的音乐声。辛曼欣决定不再等龙驰，她一溜儿跑进去，坐在会堂最后一排靠门的座位上。
这里比较容易看清进出的人，辛曼欣坐这里也算在等龙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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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颁到二等奖的时候，龙驰终于来到会场，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从门口直走到何景东他们在的那一排空位上坐下。
辛曼欣看着和龙驰一起来的那个人，半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早恋？她此时此刻对龙驰只有这个想法。
轮到苏纪汶领奖时，苏纪汶和另外几个得奖的学生一并排站在台上。台下看去全黑压压一片，她看不到龙驰有没有来。她想她的龙驰哥肯定会来，一定会来的。这么想着，她脸上自然浮现出一层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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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台下的龙驰看着台上展颜欢笑的苏纪汶，心中一片感概。
那个死死压着画本不肯让自己看她画的苏纪汶，那个对自己的画没有一点信心的小女孩，如今正站在她人生的第一个领奖台上，用她的画替他兑现当初他给她的诺言，用他教给她的画技，在色彩斑斓的图画世界欲展翅高飞。
他其实比她更感到自豪和骄傲。从他得知她得奖的那一刻开始，他有过一段欣喜若狂的心情。喜不胜收在自己的教室里宣扬，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多么能耐。当同是课代表的钟瑾好奇着说，要跟他来看看他爱徒的作品时，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为了接到钟瑾，他差点耽误颁奖典礼的时间，这让一向坚持守时美德的龙驰在赶来的路上有点急躁跳脚。幸好，他们还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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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结束后，苏纪汶抱着奖杯和证书，还没走下后台的阶梯，她就被赶来的辛曼欣拦住。
“纪汶，龙驰来了，还和个女的一起来的。”
“唔？什么女的？蒋阿姨吗？”苏纪汶一时半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阿姨，是昨天下午我们看见的那一个。”生怕苏纪汶想不起，辛曼欣继续提点她，“就是刘韵舟说和龙驰一起去文具店的那个女生。”
“个子很高的那个？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她！我看见他们一起进来的。”辛曼欣一脸的揶揄之色，“嘿嘿……还跟何景东张绩他们坐一起。你说他们俩个是不是……”辛曼欣看到苏纪汶脸色突变，最后那俩个字没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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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汶的脑袋像被人扔进一颗*，辛曼欣的话炸得她头脑一片空白。如果说昨晚她只是烦躁，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接近怒发冲冠。
猛然拨开面前的辛曼欣，苏纪汶从过道走到会堂的右侧门，掀起门前厚重的黑幕布往堂内看。
会堂里的大灯已经全部打开，人们正慢慢退场。
苏纪汶的眼珠左右扫几下，果真看到她的龙驰哥和何景东他们，然后她看到了跟在龙驰身后的高个子女生。
龙驰回头和她说着些什么，两个人都在笑，接着何景东和张绩也跟着一起笑。
看着他们举止亲密说笑，苏纪汶的怒火砰然喷发，摔下幕布转头对身后的辛曼欣说：“你去帮我把龙驰哥叫来，我在这里等他，快去！”
“哦哦。”辛曼欣被苏纪汶的表情刹到，掀起幕布朝龙驰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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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汶浑身发抖，立在过道中等龙驰。早恋，她知道辛曼欣刚才没说完的那俩个字。
电视里，课外书上，大人们口中都出现过这个词，她一直不以为然。现在她觉得这个词很荒唐，尤其是这个词和她的龙驰哥扯上干系后，她觉得更加荒谬唐突。
没等多久，侧门的黑幕布一动，她的龙驰哥就走了出来。看着他越走越近，脸上还带着笑，她颤抖得更厉害，连手中的奖杯都快要抱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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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驰没发现苏纪汶的异常，微笑着走到她跟前：“苏纪汶，你得奖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吧？给我看看奖杯。”
“龙驰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苏纪汶怒睁着一对黑瞳，看仇人一样瞪着他。
她这架势让龙驰一愣，十分不解：“你……怎么了？我说要看看奖杯而已，你至于嘛。”
“我至于吗？奖杯……你要奖杯是吧？给你！都给你——！！”苏纪汶止不住越飚越高的怒火，把手中的奖杯举起就摔在龙驰板鞋面前。
奖杯“啪”地应声而落，摔成两段在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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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驰当即跳起来怒吼：“苏纪汶，你疯了？干什么呢？有话不能好好说你摔什么东西！”
“说什么？说你早恋吗？你才疯了！！！”苏纪汶也吼起来，音量声调完胜龙驰。
“我早恋？什么屁话你给我说清楚。”龙驰觉得他的耳膜要裂了，小狮子他自叹不如。
“你！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的是谁？你还和她一起去买文具，舟舟都看见的，你们不是早恋是什么？”看他哑口无言，苏纪汶噼里啪啦抖豆子般继续，“我要告诉你的老师。不！我要告你爸爸和龙奶奶去，我还要告诉你爷爷，你早恋！你这个坏人，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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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的苏纪汶说完抬腿就想走人，却被龙驰一把拽住。
龙驰思维絮乱还理不清头绪，对着苏纪汶他神色迷糊：“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的？你说的是钟瑾？老天，我要被你气死，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给我松手，不然我咬死！”苏纪汶咬牙切齿叱目。
龙驰被唬住，下意识缩回拽着她的手。
苏纪汶一被解禁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往会堂门口跑去……
24.还要等多久，才能有未来。
龙驰木讷地看着地上断裂的奖杯，叹气……
良久，他拣起奖杯的残骸，一手拎着一截，在众人侧目中一路慢慢走到活动中心门口，何景东他们几个还在那里候着他。
走到他们跟前，龙驰语气无奈：“苏纪汶呢？有没有看见她？”
“刚才和秦爷爷他们坐车先回去了。”张绩看着他手中的“废品”，好奇的表情不言而喻，想问出口，被何景东先截了话。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苏苏的奖杯？”何景东想起先前苏纪汶只拿着一本证书上车，试探地问。
看龙驰点头，何景东更诧异：“你摔的还是她摔的？怎么惹到她的？”
“我没惹她。”龙驰现在不想解释，垂眼避开何景东的疑视。
平静下来的龙驰看了眼钟瑾，对之前苏纪汶的无理取闹他心下已经明白七八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脑海里四处乱窜，可眼下他还来不及仔细去想。
“钟瑾你先回去吧，下午的篮球赛我不去看了，我送你去坐车。”
“……好的。”钟瑾虽然心中也堆满疑问，终究没说什么，随着龙驰朝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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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钟瑾上车后，龙驰等三人也拦了辆的士上了车。
回大院途中，张绩还是没能忍住：“苏纪汶最近搞什么？三头两天的发脾气，上火了吧。”
“你也上火了吧？昨晚不知道是谁气得被人当成猴子。”何景东讪笑。听张绩这样说苏纪汶他略略不满，可他也奇怪最近苏纪汶的反常举动。
何景东决定跟随张绩的步调，对龙驰继续逼供：“龙驰，快说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让苏苏把奖杯摔成这样。”
“她不高兴我带别人来看她颁奖，没说两句她就冲我撒火，奖杯是她自己摔的。”龙驰坐在副驾座，揉着脖颈答。想来那小丫头从昨儿晚上就已经在生他的气，他还真是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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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东觉得匪夷所思，低声重复龙驰的话：“不高兴你带……那个钟什么的去看颁奖？”
当下这个年纪的何景东想得比较多的是他心爱的一堆游戏，他还没把心思放在复杂的男女关系上，所以何景东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联，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想不直，还是不愿去细想深究。
“就为这点小事啊？”张绩大呼小叫。
“嗯。”一直看着车窗的龙驰这时突然转头对司机说，“大叔，靠边停一下，我要下去买个东西。”
车子“吱”的一声急刹，龙驰推门冲下车。几分钟后从商店里出来又回到车上。口袋里一支万能胶被他捂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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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龙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细心把小纪汶摔断的奖杯复原。他把粘好的奖杯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它出神。
他想去找苏纪汶解释，他并没有和钟瑾早恋。但他犹豫着，一直以来苏纪汶就像他的亲妹妹，他把她宠着护着，只是因为他觉得她比他小，还是邻居，这些是他应该做的事。苏纪汶对钟瑾有那么大的反应，真是让他喜忧参半。
苏纪汶对他的依赖和独霸心理他能理解，他不反感还沾沾自喜，毕竟大院里和苏纪汶一起玩得好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何景东和张绩他们。可这夹杂着小女儿心态的的怨怒，他有些接受不来，这和他在学校里收到情书和得到的暗示不是同一回事。
苏纪汶还那么小……脑海里出现一张初见时顶着西瓜头的小脸。想到这儿龙驰觉得自己应该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想想又不对，要钻也应该是苏纪汶钻，他在这里发什么愁？再想想更不对，说不定苏纪汶根本不了解她所作的一切行为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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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驰一头栽倒在床上，哀叹不已。他开始后悔把钟瑾带去活动中心，不然哪会出这档子事。他也开始埋怨小纪汶上午的撒泼。要么长大点再起这样的性子，要么就继续没心没肺地玩闹，现在整得他不上不下的，多揪心呐。
一个打挺从床铺上蹦起来，下了一楼龙驰套上鞋子就想走出去。
龙泽洋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一连串的动作，不怒而威训道：“出去一早上才回来，你现在又要去哪？”
“我去跑几圈。”龙驰迈开一条腿。
“回来！你想中暑还是想脱水？这光景你跑什么步。”
龙驰悻悻地收回脚，看了看屋外的天空。太阳正当空毒辣展现着它的热量和光线。
踩着鞋跟蹭掉鞋子，龙驰讷讷走回二楼。龙泽洋收回视线，抖抖手中的报纸，继续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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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消失的奖杯，苏纪汶是这样跟家人解释的：摔坏了，就没捡。不是还有证书嘛，摆着一样能证明她拿了奖。
在秦家四个大人的注目下，苏纪汶一脸平静回到自己房间，不过她关门的力度暴露了她的心情。大人们以为她为奖杯摔坏而心浮气躁，一致决定先不去招惹她。这让苏纪汶赚得一点点的私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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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汶盘腿坐在地毯上，用两只手指拉扯着地毯上的绒毛，不一会就被她扯出一小团毛球。
委屈死了，再难受点她就要湿眼睛了。苏纪汶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眨巴几下眼皮，眼睛恢复清亮。她对着的那扇墙，背后正是龙驰的房间，手一举就把那团小毛球给扔了过去。
小毛球太轻，轻飘飘在半空缓缓落下，没能如她所愿穿墙而过砸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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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汶沮丧地爬到椅子上坐着，桌面上摆了几张画纸和一本画册。她想起这本画册还是龙驰送的，更感委屈。
那个会哄她，逗她开心的龙驰哥哥，以后要对别人好了吗？她才不要，龙驰哥哥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她今天责问他早恋的时候，他也没说他不是。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告发他，她舍不得龙驰挨打。她想不通，龙驰要早恋，为什么不等她长大？
从看见桌上那本画册起，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可如果不再生气，以后看着龙驰和那个高个子女生在一起，她难受了该怎么办？
抱过毛毛熊，苏纪汶哀怨地想，龙驰哥，你别早恋，你等等我，等我再长大点，我来和你恋。
想着想着，苏纪汶午饭也没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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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点时苏觅上楼看见苏纪汶半趴在桌子上的睡姿，他宠溺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翼翼把女儿抱上床安顿好，轻掩上门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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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幼稚的苏纪汶完全忽略一件重要的事，就算龙驰等她几年，再和她相恋，那时的龙驰不再算是早恋。但以她的年龄，该是她早恋了。或许应该这样说，现在的苏纪汶，已经是在单相思早恋着……
有些人，面对爱情的未来，他们看得到却往往不会去实现；有些人，在通往爱情未来的旅途中，单方面早早退场；更有些人，虽然看不到爱情的未来，也会拼尽全力去争取。
爱情，准确来说，其实并没有未来，有的只是过程以及升华。那一段携手相伴的人生旅途，因为有了牵挂和互动，才显得甜蜜和让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