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魇暗之息（1 / 1）
“缎儿，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哦~”正在两人争吵间，头顶忽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南齐野与碧听不约而同的抬头，只见房梁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妖孽，紫衣女子靠在柱子上闭目沉思，而紫衫男孩则扑闪着大眼，双脚在空中不停的摇晃。
“缎皇后？”南齐野看见紫缎时愣了一下，然后又将视线转到雪妃身上，“你又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擅闯我将军府。”
紫缎这时才缓缓睁开眼，一双凤眸清雅淡泊，“我们来了很久了。”
没等南齐野开口，她又继续说道，“你们能解开心中的枷锁，是一件很好的事。不过…希望你们别忘了凤苓。”
“缎皇后不用担心，我会向哥解释清楚的。不过，皇后来这边该不是为了凤苓的事这么简单吧？”南齐野淡淡的看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波澜。紫缎很美，他承认，但是他的心从始至终只会为一个人停留。
紫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碧听，唇边带起了几分浅浅的笑意，“听儿，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既然如此，就该好好在一起…”
“对不起…谢谢。”碧听看着紫缎，忽然涌上万千情绪，明明…紫缎受的伤痛比她还要多，却还是用着那么淡漠的态度为别人好…她的好，从来不是挂在嘴上的。
紫缎轻颔首，她很清楚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然后，便拉着雪妃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轻盈若风。
“南将军，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皇后了。我以紫缎的名义，拜托你一件事，仅仅是请求而已，你可以拒绝。”
“缎…缎姑娘尽管说吧，当初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或许听儿已命丧黄泉…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南齐野神色坚定的道。
“命是她们自己的，我帮不了任何忙。我从来就不知道善良是什么，也不会放过背叛自己的人。然而…念与琴已死过一次，我只会记得时刻陪在我身边的两个丫头，碧静和碧听。”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至于我拜托你的事很简单…这一个月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皇宫。”紫缎的目光有些悠远，更有些深邃。
南齐野愕然的望着紫缎，疑惑的问道，“一个月？你们想做什么？”他打量着紫缎与雪妃。
“杀了那个皇帝，不对，是杀了那个见素。”雪妃旁若无人的说道。
“杀微皇？缎姑娘，恕南某不能答应你的请求。南家世代为将，一心忠于圣启，绝不能做出此等危急百姓的事。”南齐野断然拒绝。
雪妃忍不住朝天翻白眼，这个人脑子是不是少了一根筋？“他早就不是你所认识的皇帝了好不好？”
“雪妃说的正是我要说的。这件事…我本不想把你们扯进来，不过如今局势严重，必须早一步做好防范。”紫缎面色肃容的看着他们，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增。
皇城内近几日异常的沉寂，却更有风雨欲来的趋势。皇宫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折玉也没有传出口信，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被谁操控着，任凭她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探得半分。
她总觉得，这一个月…会掀起惊涛骇浪。有的时候，连她也不禁怀疑，真的有宿命这回事吗？
“局势严重？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算了，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只要不是让我杀了皇帝，其他什么都可以。”南齐野转头对着碧听坏坏一笑，又恢复了以往风流成性的样子。
“你不知道也好，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没有人能预料。我们还要去找凤苓，那么皇宫的事就拜托你了。”紫缎对雪妃使了个眼色，两人施施然的走出屋子。
然后，紫缎和雪妃在南府外兜了好久，这才找到凤苓和风掠，瞧着气氛有些僵，也没上去说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好长一段时间以后，雪妃百无聊赖的拨弄起手指，“缎儿，他们都不讲话诶，我都快闷死了~”
“难道你还想过去找他们？雪妃，你有没有看出凤苓有什么地方不对？”紫缎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回凤苓所站的地方。
雪妃冲着紫缎笑着，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那个…好像没看出什么不对诶~”
他眉心的火焰若明若暗的闪现，明亮的瞳孔里快速的飞过一些场景，到处都是血，他找不到缎姐姐，再也找不到了…
“缎儿，我要回雪山了。”他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他们已经把你赶出雪山了。”紫缎淡淡的指出这个事实。
她看着雪妃，眉头轻蹙起，这样平和安静的神情，不是她所熟悉的小鬼，太不像他。
雪妃远望着凤苓，她身上的魇暗之息像是被刻下了不能逃脱的烙印，在她身体的某个角落潜伏着，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要释放。一旦成为魔选定的人，就注定了生生世世不得进入轮回，靠近她的人只有死。
“可小妃毕竟是雪山的人，那里有我的族人。这段时间，多谢缎儿了，我会回来的。”带着五色线回来。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就走吧。走了也好，这里那么乱，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回来。跟着你的族人好好过日子吧。”紫缎又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妖也好，人也罢，她再也不希望有谁被牵扯其中。
族人？他哪还有什么族人？早在他们把他抛弃之后，他就已孑然一身。可是，为了一个不能打破的誓言，却还要死死守着那座雪山。
“可是…我会想缎儿啊~想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雪妃向她挥了挥手，明眸璀璨亮眼，“以一月为限，缎姐姐要努力挽回…”
“其实…我骗了姐姐，五色线是为了订下契约。一旦订下契约…一个月后，见素和寻微都会死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姐姐的。可是…我是雪山的圣婴，为了这个身份，没有任何东西是超越天地而存在的…真的…对不起…”声音越来越小，雪妃瘦小的身影在空中慢慢消失不见。
紫缎的反应很镇定，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伸在半空中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死又如何？这天地间不容我们的存在，那我就陪他一起死。妖又如何？我要是能救了他，就算成魔也在所不惜。”
或许…在那之前，她也该去做些事了，那些属于她的责任…
……
*
来到丞相府，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音，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她心下一惊，看来他伤势很严重…
“你是来看冷天阑的？”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她眼前，她认得，这是冷天阑的妻子宋忆荷。
“他还好吗？”紫缎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
“报应，报应啊！哈哈哈，他为了你娘把我折磨的这么惨，这下他终于得到报应了！我总是在想，他怎么不去陪书梦呢，他不是很爱你娘吗？”宋忆荷胡乱扯了一下满头乱发，疯疯癫癫的继续说道，“你也该去死！你们都该去死！不，不对，别杀我，别杀我…”
宋忆荷双眼满含着恐惧，连连往后退去，“书梦，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是镜南！”她尖叫了一声，慌乱的朝后园跑去。
紫缎遥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神似是有些飘忽，“娘，我知道你不会怪她的。若是你还活着，一定不会怪她。所以…十七娘代你原谅了她。”
“可是…原谅她并不代表女儿已经把你所受的苦都忘了。你曾经那样的痛过，缎儿一辈子都忘不了！还有那个人，女儿也代你原谅他。”
走过去，推开那扇房门，紫缎一眼就看到昏迷在床上的冷天阑。进得屋子，她一动不动的瞅着跪在床边哭泣的鹅黄女子，不禁蹙起了眉头。
所谓的儿女…到头来，竟只有向烟一人在照顾他。需要他的时候，就爹爹前爹爹后，在这样伤重危难的时候，却没有人想到管他的死活！
“向烟，你回房好好睡一觉吧。”紫缎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微叹了口气，她一定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你…”冷向烟根本没注意到紫缎的身影，待话出口时才猛然发觉不对，蓦的转过身，“姐姐？”她的眼中有些欣喜，姐姐终于肯认爹爹了？
姐姐这两个字似有千斤重，她却如此轻易的说出了口…紫缎无声的笑，“我是十七，你是十六。按辈分来算，我是该叫你声姐姐了。”
“不管！我不要当姐姐！我就是要当你妹妹！”冷向烟鼓着双颊，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了，认下你这个妹妹了。你快去睡会吧，瞧你这样子，少不得要吓坏别人。”紫缎难得与她开起了玩笑。
“那我就把爹爹交给姐姐你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睡觉，可就怕府内有人对爹下杀手，总是不敢离开这里，现在有姐姐就好啦！”冷向烟从地上起身，迷迷糊糊的朝门外走去。
紫缎目送她离开视线，唇角含了几分温暖的笑意，向烟这般美好，当真不愿让任何人毁了这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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