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俞颢自从到了瓦剌军营中,虽不仕一官半职,身分却是极高,也先对他只称先生不呼其名。瓦剌,帐下兵士有见过他的神勇,心下自是佩服,有的见也先对他尊敬万分,更是不敢有所逾越。
这日俞颢听说范、白二人归来,不知是否打听得到无情剑客的消息,江湖传言有人见无情剑客在恒山之上,也不知是不是谣传,当下请二人前来询问。
范长征和白志强二人刚回到帐中,原本打算换件衣服再去见俞颢,不想俞颢使人来叫他们,也顾不得换洗向俞颢帐中走去。二人刚踏进帐蓬,俞颢便过来嘘寒问暖,见二人满面灰尘知道二人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尚未来得及换洗,心下过意不去。叫来两个兵士,吩咐烧热水给范、白二人沐浴。范、白二人知道俞颢关心自己,心下十分感激,说道:“俞先生,我们先跟你说事吧。”俞颢摇了摇手,道:“不急,二位兄长一路受累了,且先去洗个热水澡去去泛再说不迟。”
范、白二人听杨影枫说无情剑客已死,一路急赶回来要将消息告诉俞颢,见俞颢却似乎并不急于知道无情剑客的下落。其实俞颢何尝不急,这些年来他一直派人四处里打听无情剑客的下落,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回中原打听无情的下落,但始终是没有一点儿的线索,带回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次听说有人曾亲眼见过无情在恒山之上,见二人回来心中亦是有千般思绪,只盼他们能带回来无情剑客的消息。又怜惜他二人一路奔波,是以让他俩先休息一下。
范、白二人匆匆洗涮了一下,俞颢已是将酒肉摆好,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一旁,邀他二人坐下边吃边说。俞颢问道:“范兄,白兄,怎么没见其他人回来呢?”范长征刚要说起无情剑客之事,听俞颢问起其他人来,不禁神情黯然,说道:“他们都……死了。”俞颢心里咯噔一下,惊道:“死了?怎么会死?”暗自寻思:莫非是遇上无情剑客了?他们几人个个都是江湖好手,若非遇上一流高手断不致十多人都一起丧失性命,近年来也没听说江湖中又有什么武功高又心狠手辣之人出现。
白志强道:“若不是我胆小怕死,恐怕这次也是难以回来。”又朝那中年书生一拜,道:“请公子定罪处罚。”中年书生不置可否,俞颢道:“白兄此话怎讲?怎么是你胆小怕死才能回来?”白志强自责道:“是我不敢和他们一起杀敌,我一见杨影枫的剑我就吓的提不起脚来,这还不是胆小怕死?”俞颢心道:“原来并非遇上无情,可这杨影枫又是什么人?”范长征道:“俞先生,欧公子,这也怪不得白兄,只是那杨影枫的剑法太诡谲,令人……”说到后来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杨影枫的剑法。
俞颢向那中年书生说道:“欧大哥,我也相信白兄绝非贪生怕死之人,还请欧大哥详察。”欧力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俞颢又问范、白二人道:“只是你们所说那杨影枫是什么人,他一人便杀了单龙他们?”他心知天下墨者无不是舍身取义将生死看的轻如鸿毛,任你武功再高纵能令他们死于剑下,想要令他们心生胆怯那却几乎不可能,而杨影枫竟能将白志强摄于其剑法之下,足见其武功之高已不在无情剑客之下。
欧力自二人进来便一直不曾说话,这时忽然说道:“杨影枫!他不是个大盗么,你们怎么会惹上他!”范长征道:“欧公子认得他?”欧力摇了摇头,说道:“不认得,只是听说过而已。这个人在江湖上行事在正邪之间,武功却是极高,别人若是不去招惹他,倒也不会有事。可如果惹了他,无论你是什么人,他是剑出人亡。好在他并不在江湖中生事,只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是以黑白两道之人也若非躲避不开断然不愿意去招惹于他。”顿了顿又道:“听说他每次要行盗之时都会给主户人家下贴写道:今日几时要借多少银子。开始人们并不在意,只做严守,而他也必会按时来取财物,看守之人若是不与他为难也罢,否则必死无疑。到了后来,那些官宦富贾也都怕了他,只要见到他的帖子,便将他所要财物放在明处,也不派人看守,让他取去只当是破财消灾。好在他所盗之人均是一些富商大贾或是达官贵人,到也不会为害寻常百姓家,是以我一直以来都不曾对他动手。”
俞颢听后对范长征道:“你们怎么会和他交上手?”范长征道:“欧公子可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欧力道:“这就不知了,我也从未没见过他。”范长征道:“他使得是无情剑法。”俞颢惊道:“无情剑法!”俞颢十多年来费尽心思,始终没有无情剑客的一点儿线索,这时听范长征出说杨影枫使得竟是无情剑法想来他必与无情剑客有关,这次终于听到了关于无情的消息,心中激动,问道:“他是无情的后人?”范长征道:“他说无情是他师父。”俞颢问道:“他当真是在恒山?”范长征点了点头,又道:“可杨影枫说他已经死了。”俞颢呆了半天,缓缓说道:“死了!”
白志强见俞颢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怕他心急,劝道:“俞先生,这只是杨影枫的一面之词,或许他是怕别人找他师父报仇才故意这样也不是不可能。”俞颢看了看范长征,范长征道:“是杨影枫说的,但他似乎……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俞颢喃喃道:“死了,他真的死了!不像是在说谎!”这些年来他千方百计的寻找无情的下落,可总是没有一点消息,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可却是无情剑客已经死了的消息。父母惨死的情景,这些年来的艰辛,十七墨者之死,还有他三年来踏遍千山万水的寻找无情剑客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苦寻这么多年得到的却是无情剑客已经死了,连老天都不帮自己,让灭门之仇无法得报。他缓缓站起身来,面朝南方,两眼直视前,似要看穿千山万水,呆呆地一句话也不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胸膛起伏波动,又目通红,紧握着拳头。
范长征和白志强二人从未见过俞颢这个样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欧力心中也有些惊慌,轻声道:“俞颢,俞颢……”俞颢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向后倒了下去。欧力赶紧上前将他扶住,道:“俞颢,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俞颢!”俞颢隐隐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睛见欧力双目含泪,范、白二人也是神色紧张,慢慢地坐了起来,说道:“欧大哥,范兄,白兄,你们不必担心,我没事的,我没事……”声音越来越弱。
欧力道:“俞颢,你先要说话,先休息一会儿。”将他扶进帐内,待他睡下后,出来对范、白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照顾他就行了。”范长征道:“俞先生他是怎么了,他没事吧?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欧力道:“可能是听到无情已死,大仇难报,所以心里难受,应该不碍事的。”范长征自责道:“都怪我,我刚才若是不说那话不就没事了!俞先生要真有什么事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俞先生。”欧力道:“范兄,这也不怪你,你也是想让他知道无情的事,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这样。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照顾他就行。”
欧力送走二人后,回到帐内守在俞颢床前。俞颢这一睡就是小半天,醒来时已是半夜了,一睁眼便见欧力守在自己床边。欧力见他醒了,说道:“俞颢你可吓死我了,你刚才是怎么了?你没事吧,现下觉得如何?”俞颢无力的笑了笑,道:“欧大哥,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范兄他们呢?”欧力道:“没事就好,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东西。”俞颢道:“我不饿,范兄他们回去了?”欧力道:“早回去了,你这一睡就是小半天,现在都已是半夜了。”俞颢道:“半夜了?欧大哥,你也回去睡吧,我没事。”欧力道:“你先睡吧,你睡了我再走。”
俞颢知道拗不过这位大哥,也不说什么就睡了。刚一入睡就梦见无情杀死自己父母的往事,一会父母又指责他不为他们报仇,一会儿又有人告诉他无情没死。忽然间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惊得他大叫“你是什么人?”那人不答话只是看着他笑,忽然他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正是无情,他想拿剑,可怎么也找不剑。又看那人时,那人又变成了空寂,对他说道:“俞颢,你还是放不下仇恨之心,回头吧。”又道:“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是朝廷,不是无情,是当今皇上。”又听到也先在喊自己,说他会帮自己报仇,一回头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四处黑漆漆一片。回过头来,空寂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来了一个少年,拿着剑指着他的胸口道:“你要杀我师父,我先杀你。”一剑刺入了自己的心窝。
欧力见他睡不安稳,头上大汗淋淋,知道他在作恶梦,可怎么叫他也叫不醒。俞颢被梦中情景惊醒,才发现原来是在做梦。欧力道:“怎么样了,做恶梦了,不要紧的,你现在身子虚弱,邪风乘机入侵,过几天恢复过来就没事了。”俞颢道:“欧大哥,无情死了?他真的死了么?”欧力道:“他有没有死,我也不知道,但也不能只听别人说他死了便信了,要不然过两天我亲自去趟恒山看看!”俞颢道:“怎么能让欧大哥去,要去也是我自己去才是。”
欧力道:“俞颢,别想那么多,说不定真是杨影枫怕人去找他师父报仇才故意这样说,可能无情还活着。”俞颢叹道:“如果他真死了呢?这些年来我找遍了大江南北,始终找不到他的半点终迹,他若不是死了,怎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欧力道:“就算他真死了又怎样?难道他死了你就怒气攻心而死?无情只是个帮凶,你为了一个帮凶气成这样,你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