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1 / 1)
仁爱医院,市里规模最大,医疗设备最齐全先进,医疗人员也都是一顶一的人才,医疗环境更是没得挑的,正因为有这么雄厚的实力,才让仁爱医院年年荣获市里荣誉卫士的美称。这样的医院自然也是让人放心的,但这儿的收费跟它的软硬件条件一样瓷实,贵的让人咂舌,所以敢进来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巨商富贾,一般人家不是盼着这家医院起死回生是绝不可能踏进一步的,更不用说那些贫寒人家了,只能是望院兴叹了。
庄重严肃的院长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前的院长脸色阴沉的瞪着坐在对面的一身吊儿郎当的少年。
少年翘着二郎腿,一头短发张扬得朝天竖起,额前细碎的刘海不安分得向下低垂着,誓与顶上那些毛发反其道而行,凌厉的双眸透过刘海折射出桀骜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上嵌着一枚鼻钉,莹莹泛着光,双唇很薄,粉粉嫩嫩的感觉,与其它凌厉的五官相较之下更显得柔软,整体看起来却异常的协调,好似这样的眉眼就该有这样柔情以,抵消过分桀骜不驯的外表……以及,个性。
翘着的腿还有意无意得抖动着,静的仿似太平间(对医院的描述,总要找个跟医院最合适的反例)的院长办公室只有脚踢在办公桌脚上发出的“叩叩”声。与院长那冷得足以媲美冰柜的脸相比,少年脸上荡漾的微笑已经从他进门后持续到现在,而且是院长的脸越臭,他的笑容就越灿烂,越迷人。
“你这样是身为一个医护人员该有的装束态度吗?!”院长愤怒得吼道。
少年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院长,才慢吞吞得回应道:“首先,什么叫医护人员该有的装束态度?其次,”少年又瞄一眼似乎快爆炸了的院长,“这种装束态度的我跟你口中的医护人员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你!”院长拍一声桌子猛地站起来,怒不可竭得手指着少年,却只能蹦出这个字来。
少年抬眼看了看他,拨拨遮住眼睛的刘海,缓缓得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向前微微探身,与院长平视。“我说过,我对当医生没,兴,趣。”
“那就给我去管理酒店!”院长开口道。
少年忍不住瘪瘪嘴,脸上尽是无奈。“我好像也说过,我对酒店管理也没兴趣。”说完,转身从背后冲院长挥挥手,意为他大少爷不奉陪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医,后来又修管理学?”院长在少年背后冷冷开口。
少年因了他的话而顿住脚步。
“不知道怎么回答吗?还是不敢回答!那要不要由我这个当父亲的来替你说明呢?”
“不必了!”少年低吼。
他转过身来对他院长--也就是他父亲冷眼相视,“我想,我的事应该不需要肖先生您操心吧。”
“就算你再怎么不想承认,你身体里流着的还是我的血,你还是我肖品雄的儿子!”
“呵,是吗?”少年不屑得扬了扬嘴角,盯着肖品雄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从我妈妈带我离开肖家那一刻起,我跟肖家就毫无瓜葛了。肖先生您不是也早就跟我们划清界限了吗?现在又何苦这样咄咄逼人呢。您这样会被业内人士耻笑的。”
“你……”
无视肖品雄的窘迫,少年慨然离去。
肖品雄走到窗前,看着少年驾车离去,脸上难掩落寞。
筱芷,你彻彻底底地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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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
齐嘉盘腿坐在地毯上,用她两颗门牙一下一下刨着苹果,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厨房。
齐豫廷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询问道:“嘉嘉,你又不是兔子,干嘛老用门牙刨苹果啊,你看看,你都快刨到核了还不换个地方。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家里就那么让你不想待。”
齐嘉忽的窜起来,一脸严肃地对着她爸爸说道:“天地良心啊,老爸,我怎么会不想待家里呢。有哪儿比家里更温暖的呢!您这是哪儿的话呀,您这样讲让人家很伤心耶!”
说着一张小脸就皱了,双眼也水汪汪得要落下泪来。
齐豫廷瞪了她一眼,决定不鸟她了。自个儿女儿他还能不了解,再跟她说下去只能多让她消遣几次,划不来。
可齐嘉像是玩上了,愣是不给齐豫廷安生的机会。
“老爸你怎么不说话啦?难道你不相信我?!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您看我像是说谎的样子吗?(齐豫廷的心声:不像……根本就是!)我可是您的女儿呀,您连您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相信了,那您说您还能相信谁呀。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跟姐姐,我可就是您最亲的人了,您连您最亲的人都不相信了吗?爸爸,您是不是从前遭受过什么打击让您变得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如此不信任。我这个当女儿的真的是太失败了,竟然从来没有关心过您的过去。呜呜呜……我真的是太不孝了……呜呜呜……”
齐豫廷又有种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人的遗恨,嫁祸于人也不好,干脆生都不要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这样的感觉每年都平均有那么两、三次,他就这样被折磨了二十多年了。
我容易吗我!齐豫廷内心呼喊着。无奈不能直接给他爆发,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此时此刻,沉默,绝对是白金!!
“嘉嘉你怎么了?怎么吃苹果也能哭啊?是不是吃到虫子了呀?那也不用哭得那么惨吧”
刚出厨房的安君豪看泪眼婆娑的齐嘉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捏着个苹果,还不忘刨上几口。
跟着后面出来的齐琦无不同情地看向她爸爸,脸上分明写着“您老受苦了”。
齐琦伏在安君豪耳旁悄悄耳语,安君豪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以同样的表情看向齐豫廷,无比同情。
齐豫廷被大女儿跟准女婿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被个小丫头折腾成这样,还被另一个小丫头跟她小男朋友当成可怜虫了。当老爸当到他这个份上真的够了--够丢人的了。
“去叫你妈妈回来,开饭了还窝别人家里。”
“哦。”齐嘉从安君豪出来后就开始局促,感觉很自在又好像很不自在。虽然不是很想挪动,但觉得离开一下下可能会好一些,所以就乖乖“挪”出去了。
到现在,她还是不太敢直视安君豪的眼睛,总感觉,他的眼神里有太多想要忘记却又无比熟悉的东西,看上一眼,都会让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些深刻记忆完全涌现,然后就是无止境的酸楚与痛苦。可是很肯定的是,她齐嘉跟安君豪之前绝对没有见过面,即使安君豪认识管殇,她齐嘉也从未在跟他们的的会面中见过他,在认人方面,齐嘉相当自信,只要她看过一眼,即使几百年后化作灰她都能认出来。而安君豪,不存在她的记忆库里。她确信。
那么,那样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那样的眼神……
今晚的盘丝洞格外冷清,小猫两三只进进出出,真正意义上的进进出出--进去了就马上出来了。整个盘丝洞像是成了真实的盘丝洞,从里面透出来的寒气逼人,让客人都望而却步。
DJ打着碟,调酒师调着各式各样的饮料酒,酒保在堂前穿梭,勤杂人员抹桌子的抹桌子,扫地的扫地,摆桌椅的摆桌椅……然而一个个都只是机械地做着平常的事,眼睛全都瞄向同一个地方--吧台。确切说来,是瞄向同一点
吧台前那个独酌的身影。
“你们说,一烈这是怎么了?”
“额,很吓人耶!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齐老大啊?”
“……”
正说着,门外闪进一个人来,众人看到她的身影,全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事情有得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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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屁股坐上左一烈旁边的吧椅,翘起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撇过头,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仍旧狂饮的左一烈。
左一烈似乎没意识到旁边多了个人,丝毫反应都没有,吧台上下已经堆了十来个空酒瓶,但他仍没停下的意思。
来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拦下左一烈欲伸出开新瓶的手。
“够了!”
左一烈这才抬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人不由得心里一揪。
“发生什么事了?”
左一烈反手握住齐嘉的拦住他的手,贴到胸前,把头深深的埋下去。
齐嘉冲其他人歪歪头,示意他们都出去。
待人都走光了,齐嘉跳下吧椅,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左一烈的深埋的头,大拇指柔柔地抚摸着。
齐嘉的双眸也覆上了层淡淡的蒙雾。
这样沉寂了一会儿,左一烈终于缓缓抬起头。他松开齐嘉的手,转身对齐嘉微微一笑。
“好了,没事了。让他们进来吧,营业时间耽误了。”说着,正欲起身却被齐嘉按回座位上。
齐嘉一言不发,就只是看着他。左一烈也不发一言,却不敢迎她的目光。
“一烈,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点什么吗?”
“嘉嘉,真的没事。不要让大家担心了。”
“左一烈,如果你觉得,这样的事还都不想告诉我的话,那么,‘盘丝洞’营不营业你也用不着操心了。”
声音冷峻,表情冷漠。齐嘉对左一烈,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左一烈对上齐嘉关切中带着一丝埋怨的眼眸,忍不住伸手覆上她的脸颊……
齐嘉慌忙后退,低垂着头。左一烈的手僵在原处,看到齐嘉的措手不及,心里不由一揪,脸上却还是风平浪静。他慢慢放下手,轻轻苦笑一下,缓缓走向门口。这次,齐嘉没阻止。
左一烈走到门前,停住脚步,背对着齐嘉说道:“嘉嘉,6年的时间,对你来说,到底是恍若千年,还是弹指一瞬,我,真的不懂了。”
齐嘉猛地抬起头,只看到摇曳的门及一抹淡淡的影子……
到底是恍若千年,还是弹指一瞬呢?一烈,你都不懂了我又怎么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