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胶着拉锯战（1 / 1）
原本压在我身上的人被我用力一推，便翻在了一旁。他半撑起身子，半眯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哪里不对？他不是这样做的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头到脚就慢慢地由暮渊便成了轾辕的模样。我双眼暴突地直瞪着他，像是在看一幕live版的西游记镜头！
我用被头擦了擦脖子上他的口水，气急败坏：“你、你真恶心！你竟敢变成暮渊的样子！谁让你变成暮渊的样子了，你有什么资格！你还叫我可心，你不许叫我可心，我早就说过这是暮渊叫的！我也不是你娘子，你变态！就算是以暮渊的模样要了我，你……你觉得有意思吗你！”
轾辕叹了口气，仰躺在枕上，望着帐顶：“我只是想要你开心。你那么想他，我成全你，这都是为了你，难道不好么？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已有半年没被人爱过，自己也很想要……”
“你不要脸！”我又羞又恼，狠狠捂住耳朵不要再听下去，“那是我说给我夫君听的话，你给我忘掉，马上，全部，统统给我忘掉！”
他笑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忘掉，好了吧？我也会忘掉你说要找人强-暴我好把我杀了的话。不过在我忘掉之前，须得知会你一件事：那个绝命誓固然非假，可我若是被强迫或被欺骗的，便不会生效。”
我“噢”地惨叫一声，垂头丧气地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脸。
轾辕倾过身来，连被子一块儿搂住我，柔声说道：“子冉，我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太苦，我心疼。你现在若只肯要暮渊，我便化作暮渊的样子来爱你，我甚至可以往后都以暮渊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直到你允我变回我的真身为止，这有何不好？我不信你爱上的只是他的皮囊，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让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好。我相信你有一天定会接受我这个人，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都要我，你都爱我。”
我拉开被子，注视着他：“你说得不错，我爱上的绝不仅仅是暮渊的皮相，我爱的是他那个人，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他的心肝肺腑，灵魂精气，一点一滴，那可不是你能变得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幽幽地对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子冉，你可知道，你对暮渊越是这般坚定不移，我便越是想要你。我想要你有一天将这份情移到我身上，我想要你也这般爱我。”
我提醒他：“大哥，你这是逻辑悖论好不好？”
看看他被我这个“逻辑悖论”搞得懵头懵脑的样子，我鄙夷地哼了一声：“我若有一天变心，便说明我对暮渊并不是你想要的这种感情，你便也没什么争取它的必要了！”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忽然凑过来，在我额上温柔地啄吻了一下：“那也无妨。你只要能放这份感情的一半在我身上，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个人，我现在已经被他强大到变态的心理素质打败，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多说无益的了——不但“无益”，对我倒是有害，好多话他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明明我和暮渊才是受害者，可怎么听都好像他反倒变成这世上最悲惨最值得同情的苦主，害得我好几次都莫名其妙差点跑去写检讨书了。
更可恨的是，他每次知道我要杀他之后都还能这么淡定，完全不和我计较，这让我总是不由自主又无可奈何地感动一下下。
当然，每次我都会马上提醒自己：他这样是因为我根本就杀不了他嘛，如果我杀得了他再试试看，要我能弄死他他还这样，那我感动没商量，我投降，变心就变心吧，我认了，谁让他值得我以心相许呢？
成功地从这种虚妄的感动情绪中抽身而出之后，我同轾辕挑明了话头：“你别想拿话绕我，骗我以为能让你失去兴趣就马上变节给你。”
他耸耸肩：“不上这个当也没关系，我还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找无穷无尽个当给你上。再不济也不过是苦熬这几年而已，熬到头便好。”
既然暮渊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在轾辕身边，轾辕就又把将我正式纳为妃子给我个名份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我坚决反对，还是那个理由：“还是等七年之后吧。你先让暮渊正式出一份休书，把我休了，算我待嫁七年，七年后再改嫁，旁人听来也过得去些。何况我们也要到那时才会有夫妻之实，我现在当不起这个名份。”
轾辕默了一会儿，更正道：“是六年半之后。”
我敷衍地点点头，心里有一种越来越沉重的无力感。
无力，却偏偏又是沉重，多么矛盾，又多么绝望。
我真的要被暮渊休了吗？
我又想起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心只担忧有一日我会把他休了。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还是我把他休了。
答应他的事没有做到，我真可耻！
——好吧，其实我是没用才对，我没有能力将自己的诺言坚守到底。
可是，尽管如此，也还是捺不住心里一息尚存苟延残喘的奢望。无论如何，不能让轾辕真把我娶了，能拖一日是一日。我这个人非常看重婚姻，不仅看重实质，也看重形式。如果我真的改嫁他人，就会觉得和暮渊再也回不去；而我一日未嫁，我俩即便再无望也仍然不是绝境。
向我求婚未遂，轾辕又转而提议带我出去散心。他说：“你自进宫以来便再也没出去过，前些日子又碍着暮渊，即便在宫里也束手束脚的。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再不带你出去玩玩，你该憋死了。”
我拒绝这个比拒绝他的求婚还要斩钉截铁：“我没心情。”
轾辕淡淡一笑，一针见血地道出我的心思：“你既在我身边，暮渊你是早晚要见的，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我语塞。心事被他彻底拨动搅乱，我索性问他：“暮渊他……这几天还好吗？有没有很糟糕？是不是经常蓬头垢面精神恍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轾辕冷笑一声：“我说是，而且比这还要糟糕，你又待如何？子冉，你要知道，失去你之后暮渊越是痛苦，我便越是开心。倒不是我这么居心歹毒，而是那证明我的眼光没错，你的确是这世间仅有的珍宝，一旦得到，便会福乐无边，再也无法割舍。”
这人怎么老是犯逻辑错误啊？我再次更正他：“彼之鱼肉，我之砒霜。我也许只是暮渊的菜，换成给你，你会觉得我难吃得要命，宁愿饿死也不要再尝一口。
不过你可别又想骗我，我知道你这又是拿话绕我呢，骗我自己送上来给你尝滋味，只为了赌一把你其实不喜欢我。”
他嗤的一声笑出来，然后自信地摇摇头：“你的滋味，我又不是半点都没尝过，仅是舔一舔便令人回味无穷不知他味，若真能吞嚼入腹，该是何等畅美痛快！”
他这番顺水推舟的借喻听得我冷汗淋漓，怎么联想都是想到了汉尼拔先生。
而他的话还没完：“再说了，我绝命誓已下，你即便真不对我的口味，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享用下去了，有什么法子？”
明知道没用，我还是忍不住要奚落他一下，占占口头便宜也是好的：“看吧，哪有人这样做决策的，还是一国之君呢，一点风险控制的意识都没有，我可真为天下人忧虑啊！”
他哈哈一笑，附上耳来：“都已经以一国之母自居了，却还不肯嫁我？”
好吧，变成我被他占便宜了……
我不说话好了。
没想到我不纠缠了，他倒像是有些不甘心似的：“你若真想知道暮渊现下如何，那便自己去看好了呀。”
我可耻地动心了。
谁能告诉我，这个时候我到底应该怎么反应才是更爱暮渊的表现呢？
去见他还是不去见他？
去见他并不是单纯的去见他，而是以轾辕的女人的身份、伴在轾辕的身边去见他。这无异于在他心上再捅一刀子啊。
可是，爱一个人就必定不仅仅有为他考虑的一面，还会有自己真心难抑情不自禁的一面，我想见他的确是为了自己，可那也是因为关心他在乎他呀。否则若有一日我们俩还能破镜重圆，他问起来：你说你当时那么挂念我，那怎么都不见你来看我一眼？——我该怎么回答？
好吧，我承认，这是个借口，我是自私了，可我们不总是说吗？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她自己，在我看来，说得再精确一点，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自私。
输给人类最大的敌人也不算什么太丢脸的事吧？况且这是真理，是真理则放之四海皆准，我在四海之内，自然不可能成为例外。
于是我答应了，随轾辕外出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