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谁比谁更乌龙?(1 / 1)
应该说,之前我们遇到的好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落屺制造的。
后来暮渊来见他父母、请求二老准许我俩成亲的时候,也顺便把落屺的事跟他爸爸说了,然后他去历情劫,这事儿就完全甩给了他爸爸,也就是我现在的公公。
我公公当时的处理也没什么建设性,就是将这件事婉转地上报给了天庭。
这件事情,包括后来天庭是怎么处理落屺的,暮渊和我都不知道,直到我们来到京城颛姒定居,才知道落屺也在这里。
他是被贬下来的。天庭后来根据我公公的奏报前去查看,果然发现他在自己的寝宫里私自用烛睑造出一间密室,令静涟的魂魄居于其中,导致阴阳不分、神鬼混淆,可谓大逆不道。
天帝这回真的震怒了,不但将静涟的魂魄直接打去投了胎,还将落屺也逐出天宫,为了不让他再去地府捣乱,就让他住在人间当王爷了。
不对不对,这里有个细节不够准确。据暮渊后来掌握的补充八卦,其实最开始天帝是打算让落屺就当个啥也不是的平民的,这样才能充分体现惩罚的精神嘛。结果是落屺的侄子给他求的情,让他好歹当上了王爷。
落屺的这个侄子是谁?
——轾辕。
刚开始听说这个局面的时候,我说不知它是大是小是福是祸,后来听说了那个细节更正版之后,就觉得恐怕还是大,恐怕还是祸。
所以就是——
大祸……
因为我在《情咒》里写的这个故事梗概,其中一段很关键的发展就是:君王有一位兄长,觊觎这人间主位已久,但君王离开之前早已立有太子,名曰轾辕。这一年轾辕刚刚成年,虽然年轻,可要登上君主之位,也很说得过去了。他的伯父恨他碍事,便发动了一场政变,意图除之而后快……
落屺就是现任夏王的兄长,轾辕的伯父。
于是落屺其实就是那个制造政变害得暮渊要把轾辕藏到我们家留给我照顾的罪魁祸首对吧?
这件事让我再次深深地体会到了命运就是那团不可改变的火焰,而我们这些人就是一只只傻乎乎的飞蛾,自以为已经避开老远,其实还是一头向覆辙猛撞过去就对了。
说起来,其一,落屺这尊神之所以没在天庭里好好地继续金屋藏娇下去,都是我和暮渊搞出来的事儿。
可是落屺呀落屺,您老就不能接着谈谈恋爱混混日子就过去了吗?如此多情,您趁着静涟不在人世的空窗期,先移一下情别一下恋也好啊!或者您痴心绝对,我佩服您,我竖起大拇指夸奖您,那您先当着和尚好好等静涟投胎转世长大成人,也不过就是十多年工夫,对您来说不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吗?您何必学人家出来玩儿政治呐?
其二,落屺后来之所以有条件篡位作乱,就是因为他是王爷。而他这个王爷之位,竟然是轾辕自己给求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夫妇和轾辕到底谁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更乌龙了。
暮渊刚开始上任伏魔神侍的时候,我特别担心。貌似好像我自己安排的这个伏魔神侍的职位只有一个人啊,那他会不会需要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都守在他老板身边啊?那样我岂不就守活寡啦?
唉,失算了失算了,当初写《情咒》的时候哪儿想得到这么多呀,关键是打死我也想不到这事儿会跟我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啊。
这是我极度悲观的一面。
另一方面,我又存在着过于乐观的极端,就是想到了王宫里不是都有天龙紫气么?以后凡人为王为帝的时候都有,何况现在的大王还是神仙呢,更得有啦,更得百鬼不侵啦。
所以暮渊挂的会不会就是个闲职?每天可以ork from home,只在太子需要出行的时候才去保镖一下?
后来才发现,哪有这么坏或这么好的事儿啊,其实世间万物多是处于一个折中状态的。
先说这天龙紫气的事儿吧。《情咒》里也说了,虽然绝大多数鬼不能出现在王宫,但也总有一些鬼中极品鬼中之龙鬼尖尖儿什么的,有本事在天龙紫气的气场当中兴风作浪,尽管发生的概率和频率都不会高,可就像以后的凡人皇帝也老需要侍卫或者身怀绝学的太监在旁边护驾一样,伏魔神侍也是要去当值的。
说得再现实一点,王室皇家很多时候都是个排场问题,非得有人在旁边做出那么个保护的姿态才能维持神威,不然就会像可怜的欧洲王室那样,从著名的《豌豆上的公主》中就可窥见一斑:半夜有人来访,老国王要亲自掌着灯去开门,老王后要亲自去铺床……
由此可见,这不会撑场面耍威风就是不行啊,所以欧洲王室一直地位不咋高,老是随随便便就被什么教会呀贵族之类的欺负,咱们中国的王室皇族就比他们牛掰多了!
再说那当值时间的事儿。其实天神嘛,每一位都天生具有克制鬼怪的能力,只不过伏魔神侍的这种能力居于首位罢了。大王和太子身边各有一个侍卫班子,伏魔神侍就相当于他们的头儿,头儿不一定老挂在班上,绝大多数情况下侍卫们都能应付,头儿只要在必须自己出马的时候及时出现就行了。
综上所述,我们家大神还是经常要去上班的,但一般也能按时回家,不会让我独守空房太久。
人间日月长,特别是对于像我们这样不会老不会死基本上就不会变的人来说,日子更是显得缓慢绵亘,清淡闲适,似乎不会有什么愁绪,却也不会有太多惊喜。
因为京城里聚集了最多的在人间生活的天神,所以这里不像我和暮渊以前待过的地方,鲜少有什么鬼鬼怪怪的事儿发生,至于别的地方还在继续发生着的鬼鬼怪怪的事儿呢,由于现在伏魔神侍处于没空状态,就都交给巫神去管了。事实上这才是常态,伏魔神侍的天职就是护卫王族,骚扰民间老百姓的小鬼由巫神处理就够了,以前暮渊之所以去用牛刀杀鸡,纯粹是因为他当时正处于实习期。
所以我现在是既安心又有点无聊。没有鬼对于我来说固然是好事,却也意味着没法亲身经历那些曲折古怪的事件了。
不过呢,不会大喜大悲,世界清平生活祥和——其实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像蔡依林在《桃花源》里唱的那样:那里什么都会变,但每一刻都像永远。
可是真的是永远么?我一直都知道前方还有一个不知埋伏在何处的致命的危险,然而与此同时,我又是一个极其缺乏远见的人,这两个矛盾奇异地结合在一起,让我对眼下的幸福有一种无法把握的不安全感,却也因此而对它体会得格外深刻而强烈,就好像高中的时候偷偷在物理课上看《科幻世界》,越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就越是觉得惊险刺激,故事里的内容被烘托得引人入胜到无以伦比。
所以,也不知是因为这一生就定格在如此年轻的一环,还是仅只因为性格缺陷,我是这么地得过且过,只要把我往什么好日子里一扔,我就会关闭掉从外到内的一切视听和理性,微笑着一沉到底,以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一辈子,以为这就是天经地义的永远。
虽说神仙的日子总体说来比较无聊,但是有我这么个贪玩耐不住寂寞的人在,我们家的人还是总能享受到不少小打小闹的乐趣的。
我曾经试图做一副扑克牌,这样只有我们两口子的时候可以打变色龙或者21点,拉上一个下人就可以斗地主,四个人就可以升级,再多一个就可以找朋友了。
于是我那天一大早起来就摩拳擦掌,怀着丰满的理想让下人帮忙,把普通的纸一张张裁出来再一层层粘在一起,然后用米汤浸泡晾干,使它们变得硬挺有手感。开头很不错,因为不是我弄的。
接下来,这一切的状态就开始直线下降了。我灰头土脸的写写画画了一整天,连做饭都交给了下人,结果却是直到暮渊下班进门,我也才歪歪扭扭的画了一半。
暮渊回来,一看我的脸上身上,生生吓了一大跳,只见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色块和横七竖八的笔画,说我是小花猫都是抬举我了。
我一看见他,突然就委屈得昏天黑地,哭丧着脸把笔一扔就不干了:“我要放弃!我放弃了!太难了,恶心死我了!”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我又连个停顿都没有地挥舞着拳头接上了下一句话:“不行不行,我绝不放弃!不然这一天都白费了,以后也没得玩儿了!”
暮渊忍着笑,凑过来一看我折腾了一天的成果,到底没憋住,哈哈大笑出来:“你到底是想画什么呀?来来来,交给为夫,你说,我画,这总可以了吧?”
唉,我也不是那么笨的,连这个捷径都没想到,我那不是想要给我们家大神个惊喜吗?而且我事先也的确没想到自己的美术水平居然会这~~~么低下……
不过这会儿我真的已经没有意志力了,既然他自告奋勇,那就都交给他好了。
于是我们让下人们重新裁了一批纸来,把我先前画毁了的那些扑克牌都糊上,让暮渊从头开始画。毕竟是天神啊,比我厉害多了,不过吃饭前后半个晚上的工夫,就把一副扑克牌画好了。
按理说还得再画几副的,要知道我以前跟朋友们打升级找朋友的时候,都是四个人打四副牌,一出牌哗啦啦全是吓死人的长结构,怎一个爽字了得!
当然,最开始练习拿牌的阶段会比较痛苦就对了……
这天晚上看暮渊下班回家还要帮老婆收拾残局搞得这么辛苦,我就不忍心让他再画第二副了,而且我也急不可耐地要开始玩,赶紧趁着天还没有太晚,拉着暮渊和几个下人,先是教会了他们拱猪,再教21点,然后是升级找朋友,正好一副牌比较简单,我讲解起规则来也轻松很多。
打牌是其中一个例子。本来以前暮渊还是韶琤的时候,我就教过他荡秋千什么的,现在我们财大气粗了,可以雇工匠来给我们修滑梯跷跷板旋转木马之类的,我们家基本上就有个小小游乐场了。
总之呢,诸如此类都是我带给暮渊的乐趣,就像我之前总结的那样,是小打小闹的乐趣。暮渊则每年只会带给我一个乐趣,不过人家那可就是大场面大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