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终于来到了天庭(1 / 1)
我懵头懵脑地跟着暮渊走在那些矮树丛所隔出来的小道上。前面走到头明明就是绝壁,可就在矮树丛消失的地方,我们一步跨过去,周围的景物瞬间转变,方才的山顶、山脚下的草原、以及远处的岩壁,统统都消失不见,四下里一片空蒙蒙的蓝,分不清东西南北前后左右,我们俩像是站在了一间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漆成一色纯蓝的密闭房间里!
暮渊满脸神秘地对我笑了笑,左手仍是紧紧拽着我,右手伸出去半握成拳,像是抓住了一只我看不见的门把手似的。
然后,他有些吃力地将那只隐形的把手往左旋了三圈,又往右拧了三圈,再展开手掌往前一推——
我的眼睛立即就被霍然扑来的一片金光刺得酸痛,忍不住合了合眼皮,才重新睁开来。
只见眼前腾着一片泛着晕环的光雾,既可以说是珠光宝气,又可以说是清光瑞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能如此浑然天成地混合在一起,果然是非天界而不可为了!
这里空空旷旷也不见有什么建筑,倒是有一个人影向我们迎了过来。
暮渊满脸喜气地拉着我走过去,对来人深施一礼:“翩鸿叔叔!”
我随着暮渊施过礼,便直起身打量起这个名字叫翩鸿被暮渊称作叔叔的人来。
只见他一身宫廷侍官的装束,看样子就是在天界守大门的,劳动人民啊,值得尊重!
而他顶上的方帽下一头银白,却是鹤发童颜,光看他的容貌,会觉得他不过是个30出头的年轻人,只不过不幸患上了少年白或白化病。
——呃~还是少年白吧,人家的脸膛还是红扑扑很健康的样子~
在我打量翩鸿的同时,翩鸿也在打量着我,因为暮渊正陪着笑在对他说明我是他从凡间带回来的未婚妻,因为不愿须臾分离,才斗胆带我一起上天请婚,求他通融云云。
翩鸿听罢,皮笑肉不笑地对他冷哼了一声,梆的一下一指弓就敲在了他的额头上——我说暮渊哪儿来的这个嗜好呢,敢情是他们天界时尚啊!
只听翩鸿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向来最老实本份的就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不守规矩啦?看来这凡人女子啊,就是狐媚!”
他瞥了我一眼,瞥出了我一头黑线:大叔,我狐媚?嘿嘿,您太过奖了!
不过呢……
我弯起眼睛乐呵呵色迷迷地看了看我们家大神——这孩子,孺子可教啊,跟了我这才多久,就学会目无法纪不守规矩了,更重要的是,这是为了我而知法犯法啊,和落屺也就五十步对百步的差别了,我田可心对人生要求不高,知足常乐,这辈子已经赚到了!
瞥完我之后,翩鸿又掉回目光去,懒洋洋地给了满脸谄媚的暮渊一个白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簿子来,漫不经心地说:“好了,看在你长这么大终于学会闯祸的份儿上,叔叔就给你通融这一回。”
他挥一挥手截住暮渊万分欣喜忙不迭就要道谢的话头,翘着兰花指翻开手中那个簿子,停在中间的某一页上:“天宫里最多的就是宫娥,谁都认不全,查也查不过来,也不需要常常用到仙术,便是凡人都能勉强充任几日。你的小媳妇儿就暂且当是一名宫娥吧。你记住了——”
他转向我,叮嘱道:“到天帝允婚之前,你的名字就是zi ran。”
我瞪大了眼睛,压抑住想要伸手掏掏耳朵的不雅冲动:“什么?”
“zi ran。”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有些不耐烦了。
开玩笑!我这脸皮可是当初刚去美国听力不好的时候人家说什么我都不停地“pardon”“excuse me”“I’m sorry”“what was that”“say that again”给练出来的。
“我的名字是什么?”
“呐,自己看!”
翩鸿估计都快疯了,心想这暮渊怎么找了个这么笨的女人还打算给她转正当老婆啊!
他索性把那个簿子递到我鼻子底下,亮在那里的那两个字,清清楚楚大得吓人——
子冉!
这是我自从和暮渊确立恋爱关系以来第一次失眠。
直接原因就是这天界之上昼夜难辨,老是那么亮堂堂的,你可以说它是始终白天着所以日光不去,也可以说它是一直黑夜着却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总之,不管是什么,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这人没太多睡眠问题,就是怕光。
身边的暮渊早就睡得香香甜甜呼呼直响,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我用这段时间来哀叹自己太过低下的人品:
为什么我男人跟子冉这个女人缘份就能大到这个地步呐!不但后来的正妻是她,连初恋女友也曾经冒用过她的名字!
胡思乱想的时间太充裕,以至于我甚至都想到了: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俩才勾搭到一块儿去的?
我的眼前立马浮现出一幕场景:
风流倜傥的大少暮渊,某日(或许就是明天)在天庭上水晶宫殿一般的亭台楼阁间邂逅了一名美貌少女,一见之下,怦然心动,遂上前搭讪:“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俗吧?哼!他们俩的遇见当然要俗不可耐,否则怎能让田可心导演扬眉吐气——不对!稍稍解气?)
该少女羞羞答答,脉脉不能语。
(一看就是跟我相反的类型,唉!怪谁?怪我自己呗,谁让我自己本来就不够好看了,还米有贞娴淑德的经典言情女主气质?)
花花大少暮渊又道:“在下暮渊,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侧首掩面(怎么做作怎么矫情怎么让人不能忍怎么来就对了),终于樱唇轻启,缀字成句:“子冉。”
挨千刀的花心大萝卜暮渊登时心花怒放:“这么巧!在下的前女友也曾用过此名呢!”
(我捶墙~您跟我提出分手了吗我就直接前女友了?不带这么把人踹出局的啊,真没品!)
少女抬起眉睫,因为接收到了暮渊言语中的暗示而芳心大乱。
接下来两人含情对视,镜头定格。(画外音:王子公主从此过上了那什么什么的生活……)
——如果他们俩真是这么看对眼的话,我一定会吐血而死的!
我想着想着,十分入戏,等到开始觉得眼睛发酸了,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瞪着暮渊人事不省的睡容瞪了老半天了。
唉,还是省省吧,要真是那样,除了吐血而死之外,我也真不能怎么样啊!
趁着眼睛好不容易觉得酸了,我合上眼皮重新尝试入眠。
来天庭是回公婆家。虽然作为一名注定要没过门就沦为弃妇的伪儿媳,我对那对十有八九不会真变成我公婆的未来公婆兴趣不是很大,但是于情于理也应该对他们表示一下关注。
用四个字来概括他们俩,就是——
没有见到。
暮渊的爸爸是现任人君身边的伏魔神侍,所以现在当然是在凡间当差,至于暮渊的妈妈,当然要恪尽职守地陪在老公身边啦。
唉,没有见到他们俩才是合情合理的,将来换个儿媳妇,他们甚至都不用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多干净,多利落。
这一夜虽然没睡好,我还是几乎和暮渊同时醒来了。在一个老是白晃晃的地方,就跟有时差差不多,老早就睡不着了,不如索性起来,第二天晚上再努力。
我们俩睁着眼睛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顺便商量商量这天的安排。
暮渊对我说:“一会儿我就去见掌姻天神,向他禀明要迎娶你的事情,看他怎么说。”
我点点头:“那落屺的事情呢?”
暮渊想了想,反倒问我:“你说呢?”
我实在不忍心将这对痴情男女棒打鸳鸯,总觉得要是直接禀报上去的话,上面还不知会怎么铁面无私手段粗暴地处理呢,就对暮渊说:“不如你设法先查探一番,若真有此事,最好能亲自同落屺谈谈,让他自己悄悄把事情解决了,不必惊动旁人,对他俩都好。”
暮渊完全同意:“他白天休憩,每日入夜方前往冥界收集烛睑。此时他怕是刚刚睡下,不宜打扰,我去探问探问什么时候见他比较合适吧。”
这么商议定了,我们俩又缠绵了一番才起床。
刚洗漱好,就听见有人敲门。
来人是翩鸿派来的一名可靠的宫娥姐姐。别看翩鸿昨天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其实心眼儿可好着呢,这会儿就特意派了这名宫娥姐姐来帮我梳妆打扮,给我全副装扮成宫娥的职业形象,然后领着我把整个天宫走上一走,熟悉熟悉环境,省得万一遇到人查究起来,我一问三不知,那可就露馅了。
所以等准备好之后,暮渊出门办事,我就跟着宫娥姐姐四处游逛。
天宫很大,似乎漫无边际没有尽头,但是走起来却又不觉得累,从一处到另一处也不觉得远——这么说吧,假设有甲乙丙丁四进一字排开的宫殿,从甲到隔壁的乙,和从甲到最远端的丁,走过去所花费的时间和体力,在感觉上竟然是一样的。
果然是仙境啊,就是不科学!
我这人记路的能力不算太强,如果没人带着我,让我自己拿着地图慢慢找,我恐怕倒能一次搞定;而这样有人在旁边照顾着,我反而会产生依赖心理,从头到尾都懵懂着了。
不过懒人一般都会有些救急的招数,比如我就想着一次记不住路也没关系,只要认真听宫娥姐姐的讲解,记住三两个地名就行了,大不了要真遇到有人查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是新来的、正在从某某地去往某某地途中不幸迷路了呗,翩鸿不是说宫娥人数巨多,所以谁也认不全记不清么?
当然,这一招也并不保险,万一到时候查问的人正好就认识这位子冉姐姐怎么办?我昨天在震惊之中都忘了追问翩鸿这位子冉姐姐到底上哪儿去了,是出差了还是告假了?万一人家还就在这儿呢,翩鸿是出于侥幸心理硬给人家整出了一分-身,结果查问我的人还正好就是子冉本人可怎么办?
虽然不排除天界还是好人多,人家就算查出我是浑水摸鱼冒牌顶替的,也可能还是会心肠一软放我一马,可我潜意识里就是把子冉当狼外婆,所以万一要真是倒大霉撞见她了,我还真不敢指望自己能落下什么好来。
好吧,我说实话。不好好记路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那个,而是因为……
我觉得没必要。
暮渊今天去请婚,真的能成功么?
就算真能成功,他也会很快就遇到正牌子冉吧?否则我们岂不是真就成亲了?
所以我在这儿横竖也待不长,犯不着那么费劲去记住一个永不会再来的地方。
不过,宫娥姐姐带着我满天宫逛了一早上,我还是记住了一个地方,而且是刻意地费心费神地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确认过自己的确知道怎么从暮渊家走到那儿去的。
因为那个地方是果园。
更确切地说,是荔枝园——我最爱的荔枝啊!
I’ll be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