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玉君季打断他的话，依旧淡淡道：“她以为我死了……”
“为什么？”蓝田一惊，听主子的口气应该是已经找到了苏姑娘，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还要隐瞒下去？！
“让她知道做什么呢？”玉君季轻轻一叹，“当初因为我的自私，虽知不能长久却终是将她留在身边，如今虽活着，然倚仗着这药抑制着病，寿命更不过是一两年光景，让她知道，不过又是徒增苦痛罢了！”
“主子，您就不该吃这种药的！”蓝田不满地嘟囔，“您也知道，这药虽然对您的病有奇效，但却大大折损先天真元，服了无异于自尽！”
“我知道！”玉君季依旧淡淡的，然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他看着手中的玉瓶，神色安静而祥和，“从前，因为这病，总让楼儿诸多费心，甚至处处受制于人，”他叹了口气，目光有些黯淡却很清亮，“而今，我自知命不久矣，但却着实庆幸能有这药，还能让我在死之前为楼儿做一些事情！”
“苏姑娘处境不好么？”玉君季的语气让蓝田有了一丝觉察
“嗯，不是很好……”说起苏楼，玉君季的面色微微有些忧愁，十几年前的事情，就算能够确定那名月婢仍在宫中，十几年过去了，却只怕也是难以找到了！忽然，他抬起头，望着蓝田问道：“大熙上下还好么？”
“离开的时候还好！”蓝田点了点头，面色却隐隐透出一丝犹豫
“怎么？”多年的相处，蓝田的每一丝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玉君季面色忽然一凛，“莫不是皇兄他……”
被他说中，蓝田只得点了点头，如实道：“南疆的旱灾刚过，如今便隐隐要有水患，无疑是出兵的良机！皇上隐隐有了收南疆的意思！”
果然……玉君季了然，天时已占，地利不变，而今王与子王都为了苏楼惹得南疆上下不满，这人和也可说是备齐了！难怪轩辕墨有起兵之意！只是……心中，隐隐透着不安，轩辕墨出兵南疆，当真只是为了收南疆么？只怕，其中也是另有深意！玉君季不敢再想下去，或许，同轩辕墨相比，将苏楼交给若尔，他更加放心！不知为什么，对于那个年轻的子王，他竟有着比亲生兄弟更大的信任！或许，是因为那人也不过是因为一句话便信了自己罢！而那份信任，让他看到了若尔对苏楼深切的感情，若尔，真的是一心在为苏楼打算，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若尔或许真的会为苏楼放弃一切，包括南疆的王位，但是，轩辕墨却不会！
“主子，若当真起兵，您……”蓝田的话未说完，玉君季却笑了，笑得蓝田很困惑
“蓝田，你是想问，楼儿是南疆人，我会不会为难么？”笑着反问，却不等蓝田回答，玉君季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又指了指腰间的洞箫，笑道：“轩辕瑾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大熙堂堂临江王的面前！如今的我，只是玉君季，一介平民，国家大事，又与我何干？”
“主子，您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玉君季的话让蓝田大喜，转而又有些哀伤，“苏姑娘若是知道你肯放下世俗琐事，定当很开心……”
静静地，玉君季笑了，笑得很落寞，却很满足，“我盼她能够开心幸福，但那其中，却不要有我……”
“主子……”玉君季突如其来的感伤让蓝田心中微微发酸
“蓝田，其实我还是很没用的！”玉君季看着有些奇怪的蓝田，淡淡笑了，“原本我以为我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即使再见到她，即使将她推到别人身边，只要她幸福，我以为我就能放开的！”玉君季叹了口气“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还是做不到！我，毕竟无法无牵无挂的离开……”
“那是因为苏姑娘并不幸福吧！”蓝田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他却愣住了。
“那是因为苏姑娘并不幸福吧！”——或许蓝田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但是，在他听来，心中却漾起了阵阵波澜。
楼儿，她，不幸福么？玉君季微微有些愕然，一直以来，他忙着为她“月侍”的身份寻找解决的办法，他不想她的一辈子被禁锢在这个身份上，而同时，他也在为她寻找着可以托付的人。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的楼儿，真的觉得幸福么？
他在尽他所能，想给她他所认为的最好，可是他却忘了问一句——她，真的想要么？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能够对子王冷面相对的理由！”
“我应该庆幸，你毕竟还想跟我做朋友，而没有将我推到子王的怀里！”
她曾经那样对他说。
是他忽略了，还是他忘记了？！其实，一直以来，苏楼是并不想跟若尔在一起的！他应该知道，就如他的心中只有她一样，他的楼儿，心中又岂能容得他人？
他苦笑，无奈地苦笑，笑自己的无能为力，笑自己的渺小！
从遇到她以后，他无数次无奈于自己的渺小，无奈于自己对生命流逝的无可奈何！纵使再放不下，他都不得不放下！因为，他无法改变“不能伴她终老”这个事实！
“主子……”蓝田担忧地唤他，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提起苏姑娘，主子都会不由自主地苦笑，无奈地苦笑。
“蓝田，去碧城看看，看看南烛如今如何！”玉君季回了神儿，对蓝田吩咐道：“若是可以，这次，只怕要麻烦她了。对了，不要提起我……”玉君季的目光清亮，无论苏楼最后如何选择，首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若当真无法找到那个月婢，最后，他只能将苏楼偷偷带出来！而不能回大熙，又要寻到庇护！除了碧城，他想不到更好的地方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宿命的齿轮，仿佛在三年前他救下南烛的那一刻，就开始转动了！
第十七章：战事
“哎？你最近似乎出奇的听话啊！”看着一旁乖乖吃饭的苏楼，若尔不由得有些诧异，她竟没有选择绝食，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苏楼不理他，只是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饭菜，他自然不会明白，她不想自尽，自尽的话，黄泉相见，她会无颜面对轩辕瑾！所以，她在等，等云亦舒说的那件事的发生，等他也救不得她的那一天！只是，她等得安静，但是，却略略有些失望。因为，这些日子平静得出奇，不仅没有一丝异动，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阴暗的天空忽然霎时闪亮，
若尔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又要下雨了！听这雷声，只怕这场雨还不会小！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顶住了多少的不满与狂风暴雨般的呼声，那些将月侍投入月湖以祭月神的呼声与日俱增，但是，他却觉得奇怪。从前，南疆的子民只是呼吁让月侍尽快继位，但不知从哪一日起，所有人却异口同声地将呼声改为了“祭月神”！这让他难以理解，也让他困惑和头疼！从前，纵使保不住她，她终是做了月侍，也不过是守着月神殿罢了！而今，若他保不住她，她却是有性命之忧！想到这儿，他就很头疼！他翻看了当年所有的记录，可以证明当时没有任何人出入王宫，也就是说，那名月婢若是没死，应当是在王宫之中！但是，纵使如此，想要在这王宫数以百计的婢子中找到当年的那个女子，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现在，外面那些几乎要暴乱的子民根本就不给他分毫喘息的机会！
苏楼静静地吃完碗中的饭菜，放下碗，径自向床边走去，始终没有对若尔说一句话。但若尔也不以为意，看到她吃完便将空了的碗盘收到托盘上，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还是不放心回头嘱咐道：“这些日子天气不好，你多多防范着些！”
不过是被困在这目之所及的地方，门口又是大把防御的侍卫，还须她防什么？况且，她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够防些什么？苏楼心中冷笑，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习惯了苏楼的不言不语、不悲不喜，若尔也没有任何其它的情绪，自说自话完便出去了。
而刚刚出了门，脸上的温和便一扫而空，看着跪在地上微微哆嗦着的侍卫，他的眉头不自觉一蹙，怎么？难道事情竟如此严重？严重到让人要到这里来禀报？
“子、子王……”那侍卫终于看到他，如获大赦般抬起了头，语气却仍是颤抖，“大熙、大熙出兵了……”
轩辕墨的御驾亲征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一连十日，行军神速，竟从皇城直达两国交界之处。
战马停在两国的交境线上，轩辕墨望着远处的层林叠峦，长长地舒了口气。
“扎营！”轩辕墨挥手发令，他不直接越过国境线，他要等，等上三日，看看这一战能否兵不血刃的取胜！
“子王，是战是降，您必须拿个主意了！”南疆王宫，王的书房中，满满地堆了一屋子的人，焦虑、恐慌……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蔓延。每一个人都不想要自己的国土沦丧，但是，以南疆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有办法迎敌！每个将士都有家人，自己的家人时时要面临着水患的灾害，他们又如何能够安心上阵？！
眉头死死地锁在一起，若尔盯着轩辕墨递过来的信函，迟迟无法回应！
轩辕墨说，十日为限，若南疆降，俯首称臣，除了皇室一脉必须到大熙“闲居”，子民皆可仍在此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