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一章（1 / 1）
当江楼卧和宋清氤来的时候，兰芷正在努力学着刺绣。她拿着一块帕子问着亦崔道：“我的兰花绣得好吗？”亦崔的表情有些勉强道：“姑娘还要继续努力。”兰芷正抚摸着自己的一针一线的，正巧听到一个女声娇俏道：“啊呀，兰丫头，你在干什么呀？”
兰芷忙抬头看，只见那女子，不经人通报便走了进来，珠帘影动，像是碎了一地一般。
兰芷心中一惊，忙道：“清氤姐姐。”清氤身后那个男子依然风华绝代，虽然进了春日阁，眼睛中还是瞟着宋清氤，倒没有时间往自己这个主人身上看一眼。
兰芷忙张罗着去准备糕点和茶叶，却被宋清氤一把拉住道：“你看你都瘦了。”一边还往脸上捏了一把。
兰芷羞涩道：“我前几天听他说江大哥与清氤姐姐来明月宫，还以为是假的呢。”她低头一笑，心中却酸楚。
“嗯？”
“我还以为江大哥不会舍得在这样的节日里把姐姐分给别人。两个人去过才好。”
此时，宋清氤见她说话如此小女儿情态，也有一点害羞道：“他不愿意我在七夕节做生意。”她忽然神秘兮兮道，“不会是你担心我们打扰你和苏大宫主两个人一起过七夕吧？”
兰芷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宋清氤掩唇一笑道：“说起来，我们与苏大宫主都有好多年没有好好聚一聚了。他这个人，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还以为我们有多么想巴结他呢。你说，楼楼，你的师兄是不是为人很讨厌啊？”
江楼卧点点头。
兰芷却好奇道：“原来宫主与江大哥居然是同出一门的吗？”
“是啊。”宋清氤笑道：“他们还有一个小师弟呢，长得十分俊俏。”一边说着，拿眼睛斜斜地望着江楼卧。江楼卧果然有点生气，撇过头看着兰芷道：“我们的确还有个师弟，叫覃于景。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他的功夫在江湖中排上个前十肯定没问题。”说着，还捏了宋清氤一把。
宋清氤垂了他一下道：“你还说呢？你不是也没有排上前十吗？”
江楼卧被这样一说，面色十分尴尬。兰芷不解，看着宋清氤。清氤解释道：“师兄弟里面他的功夫最差。”兰芷就明白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尽管忍道极致，却仍被江楼卧瞪了一眼。
宋清氤大笑起来，道：“他，他的下毒的功夫最强，比起杜杜飞都不逊色呢。”
兰芷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是看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感到非常有趣。
这时亦崔已经把果子糕点端上。
宋清氤撒娇道：“楼楼，你先出去，我要跟兰丫头谈谈闺房里的私密事。好不好嘛?”江楼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私密事情？”话虽如此，江楼卧还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宋清氤噗嗤一声笑道：“他啊，虽然看上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人却是极好的。”
她这样一说，兰芷却有些惆怅。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她的痴情————这样的人，当然是极好的。
宋清氤笑了一笑道：“把他支开了，我们就可以多聊聊些趣事了。听说苏致大宫主前儿个又杀死了一位夫人，这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啊？怎么样，他为什么要杀人啊？”
兰芷一愣，真是没想到，她是为了聊这些的。她歉疚地摇摇头道：“这些事情，我哪里知道呢？”
“你可别谦虚了，听说当时你在，我才来问你的。听说杀的是碧叶阁的碧夫人，好像还是因为她对你出手才死的。”宋清氤的脸上一脸的兴趣盎然，兰芷却觉得有点心寒————人死了，她便那样开心吗？
宋清氤毕竟是迎来送往的花魁，一见兰芷脸上的表情，便看出了她的不情愿之色，便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
“江湖里有传说，苏致是我入幕之宾。你有否听说过？”宋清氤的表情化作了一副正经的样子，“见兰芷点点头，便又道，“可是你看我跟他的相处，像不像是有旧的？”
兰芷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幸而她已经径自讲下去。她摸摸自己的脸，笑道：“其实我先认识的人是苏致，后来才是江楼卧呢。那一年我也才十六岁，是庆安城里的一个小家的闺秀，遇见了下山历练的苏致，只一眼，却误了终身。我执意以身相许，他来者不拒，却不肯给了任何承诺。幸而当时楼楼也在，他为我委屈，执意为我出头。当苏致为了他们师兄弟不睦来怪罪我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他不是自己的良人，一气之下卖身为娼。只有楼楼，只有楼楼他不离不弃。我辗转成为仰垣风月居的花魁，他却买下整个风月居赠我，只为了做我唯一的恩客。”她忽然目光如炬地望着兰芷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怨苏致呢？可是没有他，我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我值得有一个人那样爱护我。”
兰芷听得入神，良久后太息道：“你这样美。他竟然不爱你。”
“若是爱情只因容貌，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清氤伸手抚上了兰芷的这几日又有点长回肉的脸，笑道，“爱上苏致的人里面，我的结局是最好的。可是我还是想看看苏致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
那些伤痛，毕竟是真实存在的吧？看到他不幸福，心里也痛苦一些，是不是？
兰芷讷讷道：“其实，你现在已经挺好的，又何必？”
“真的伤过的人，永远没办法假装伤口不曾存在。兰丫头，你记得，我跟苏致没有仇，只有怨。何况他们师兄弟常常在一处，我不可能会去恨他，但是心里却也不愿看他感情生活一帆风顺，那样，不是祸害遗千年了吗？”
她忽然道：“我也提醒你一声，你可千万不要看上苏致那个家伙啊。这江湖里好男人多着呢。我看你也有些天真，跟那些个女人不一样，才说这样的话。”
清氤帮着兰芷抚了抚衣角，只轻轻说了一句道：“你等不到苏致的。”
自己的心思被这样赤|裸裸揭露，只听得她的声音是颤抖的：“我•••我不知道。”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是以为你又是苏致的新欢，明月公子何时缺过新鲜的女子相伴？当年他还不是明月宫宫主的时候，也曾经仗剑游天下。他只是个昆仑门下的小弟子，江湖中就有多少女子心心念念着他呢？后来他放弃一切背叛一切，成为这一宫之主，可是除了练武的天分，最不缺就是红粉佳人。我只是以为你也是其中的一个。
“情到最深处的时候也只是不咸不淡，但是浓转淡的时候肯定是令人痛不欲生。我认识他那么久，有哪个女子可以逃过那样的魔障？”清氤的声音远远的，仿佛不带感情，抑或是太过深刻的爱恨经过时间的风干就变成了这样。
兰芷听着却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因为这样区区一段话而流泪，却发现只要涉及苏致的，不管是什么，最近的自己都无法做到不感于怀。
她不想被清氤发现自己这么的软弱，可是清氤早就发现了，掏出手绢抹了抹她的脸，心中叹息，只觉得人生仿佛一个梦，好像一直都在走着一个循环。
“哈哈——”她居然笑了，道，“对他那样的男人而言，爱情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作为昆仑派掌门的首席弟子，他本来修炼的昆仑派的剑术，后来要改练敛情功，他受了多少苦？那时他的功夫已经是江湖中前五了，假以时日，他必然可以称霸武林的。可是为了更高的功力，他居然找楼楼废了功夫。
“当时正是他刚刚夺下明月宫，杀死了齐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别说明月宫的宫人大有不服的，昆仑也有人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兰芷听得痴了，问道：“后来呢？”声音轻轻的，像是极害怕。
“后来他就练了敛情功。他连自己一身功力都可以眉头不眨地舍弃，何况是这么多女人？你没有见过他的百花宫吗？他对美人，一直都是来者不拒，来了却不负责的态度啊。”她不再说下去。
兰芷自己在心底悄悄地补充：何况你还不算什么美人呢。
宋清氤的眼底闪过一丝光。眼前的女子瘦削的脸，慢慢地趴在了桌子上。她连忙上前抱抱道：“明天七夕节啊，要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