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倾诉秘密(1 / 1)
恒兴银楼,一直是京城的达官显贵最为钟爱的去处,这里的首饰无论是款式,品质,都堪称一流,当然,价格也是一流,令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恒兴银楼不是天天营业的,每个月最少有四天不开门,月头两天,月尾两天。
据说,这样做是为了推出新款式。
的确,恒兴每个月推出金银珠玉四款新品都是在月头月尾。
沫沫跟着廉锦丰出了医馆,直奔银楼。
一路上,沫沫听着廉锦丰给她介绍恒兴银楼的历史,不住的点头,暗赞这太后果然手段高明。
银楼处在皇城边缘,紧邻达官显贵所住的街区,上下三层,门口一对招财象,更显古朴庄重。
银楼的伙计对京城的达官显贵早就了然于胸,只是不曾想到从未上过们的廉锦丰会来买东西。
一楼是大众化的的首饰,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二楼是比较珍贵的首饰,制作件数比较少,一件首饰有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百姓一生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而三楼,每一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精品中的极品,不仅价钱高,还是彰显富贵的最佳方式。
听了伙计的介绍,廉锦丰点头道:“领我们上三楼。”
店伙计一听,两眼立刻放光,热情无比的说道:“两位爷,请。”
二人跟着伙计上了三楼,三楼的格局很是特别,竟是一间间屋子的形式,沫沫不禁乍舌,三楼从地板道门窗,柜台,俱是名贵的楠木,这银楼真是奢侈。
上到楼梯口,伙计已经不再往前走,送客人到这里,只要客人挑上一件饰品,他今年的薪资已翻上一番。
三楼靠里的一个木门打开了,出来一名美貌女子,带着温柔的笑把两个人迎了进去。
沫沫跟在廉锦丰身后,进了房间,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摆了三面博古架,中间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里屋,端坐一人,太后。
女子冲二人一笑,关上了门。
太后温颜说道:“沫沫,坐。”
沫沫道声谢谢,坐在了太后的下首。
廉锦丰紧挨着沫沫坐了下来,太后一瞪眼,道:“廉锦丰,你去看看首饰,给沫沫挑一件,顺便告诉丫头,给沫沫倒杯茶来。”
廉锦丰嘀咕道:“故弄玄虚。”
说归说,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
太后微微一笑,说道:“沫沫,哀家把你请到这里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天,哀家早已知晓廉锦丰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个孩子,一向是眼高于顶,从不把任何一个女子放在心上,哀家几乎以为他这辈子会独身呢,后来,哀家逼他从豪门女子从选一个,他竟然逃了又逃。昨日,一见到你,哀家就立刻明白了廉锦丰为何非你不娶,哀家并不介意你从前的身份,哀家只是从一个做母亲的角度为儿子挑媳妇。沫沫,哀家真是非常喜欢你,甚至胜于婉儿。”
沫沫脸上的霞云一直红到了耳根,急忙辩解道:“太后,我和廉锦丰之间并不是太后想象的那样,说实话,沫沫今生并没有打算嫁人。”
“哦,为什么?”
“因为,因为沫沫觉得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我不想再走进婚姻的漩涡。”
“沫沫,你这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每一个人都和都子彦一样,你很聪慧,怎么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呢?怪不得廉锦丰说,你解决比武招亲的方式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呵呵,有些事情,需要你深思熟虑,有些事情,却需要你马上做出决断,机会稍纵即逝,沫沫,同为女人,我希望你在深思熟虑之后,马上做出决断,不要让自己懊悔一声。银子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是四十万两银票,你先收好。”
太后递给沫沫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从外表看,只不过是一个首饰盒罢了。
“沫沫,哀家本想和你多谈谈,但昨天你在公堂上的表现,已经让我对你有所了解了,现在你拒绝了都子彦,他肯定会派人暗中跟踪你,所以,今日就不留你了,这盒子里还有两张面具,我这里一共有五张,出宫打理生意,总不能以真面目出现,这两张,是我的备用,你放心,不是人皮的,这是太皇太后留给哀家的,今日就转赠与你,以后你和婉儿出门,也好有个掩护,比起易容术来,要高明了很多。但切切不可告诉任何人这是哀家赠与你的,包括婉儿,明白吗?”
沫沫点点头,太后温和一笑,说道:“这是哀家名下店铺的信物,你且收好,需要银两或者人手,可以持这块玉佩随时调拨,今日哀家就不留你了。沫沫,哀家再唠叨一句,哀家希望你以后能做我的儿媳。”
沫沫只得以苦笑来回应太后的热情,行礼后辞别太后,出了房门。
廉锦丰就在外间的座位上呆愣愣的等着她,沫沫道:“廉锦丰,我们走吧。”
廉锦丰接过沫沫手上的檀木盒子,默然无声的带着沫沫出了银楼。
早有机灵的伙计为他们解下马缰绳,第到了二人手里。
廉锦丰上马说道:“先回王府吧。我有事和你说。”
沫沫只是点点头,跟着廉锦丰回了王府。
廉锦丰把沫沫直接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廉锦丰招呼沫沫坐下,说道:“沫沫,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廉锦丰,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廉锦丰深吸一口气,道:“沫沫,我不知道母后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一生,廉锦丰非你不娶,永不变心。”
“廉锦丰,我若终生不嫁呢?”
“那我就终生不娶!”廉锦丰斩钉截铁的说道。
“廉锦丰,你把我叫到书房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沫沫微愠道。
“当然不是,沫沫,我真怀疑你的心不是肉做的。快三年了,三年的时间,你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心动,真是铁石心肠。唉!”廉锦丰一声长叹。
沫沫垂下修美的玉颈,一言不发。
廉锦丰苦笑道:“沫沫,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三个月内,我把你认出来,你就给我与你相处的机会,想必你现在已经忘了吧?”
沫沫心中一凛,是啊,三个月之期,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早就把她忘在脑后了。
廉锦丰继续道:“沫沫,十万两银子一年之后变成五十万,我不敢说自己能否做得到,但我会尽力去做,只是,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履行诺言,我们正式交往,以后,你在哪里,廉锦丰也会在哪儿,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把你的铁石心肠融化。”
沫沫当时和他击掌为誓,不过是为了脱身的权宜之计,现在,廉锦丰以此为借口,紧抓不放,自己真是找不到推辞的理由,怎么办?
以后,要天天面对他吗?
廉锦丰已经绕到了沫沫的椅子后面,沫沫一回头,廉锦丰正低头看她,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尺的距离。
沫沫一下子慌张起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本来就不安全,现在又……
沫沫扭过头站起身,手足无措的说道:“廉锦丰,你把我送回去吧。”
廉锦丰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沫沫的话,如同一座雕塑,定定的站在沫沫的面前。
沫沫愈加惶恐不安,抬腿就想往外走。
廉锦丰一把抱住沫沫,在她耳边低喃道,“沫沫,沫沫,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廉锦丰这句话几乎是啮齿说出来的,可听来却是无尽的情思绵绵,让人为之心颤。
沫沫想推开廉锦丰,却哪里敌得过他,反而是越挣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沫沫,我真想咬你一口,真想给你一刀,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的女人,你的心,比铁还硬。”
“廉锦丰,你有过很多女人吗?这么了解女人!”沫沫的语气带着丝丝的酸意,只是,她并没有察觉。
“你吃醋了吗?沫沫,你是在吃醋吗?”廉锦丰欣喜道。
“哎呦!你怎么掐我!”
“廉锦丰,你真是找死,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吃你的醋!”
“没有关系,只要我这么认为就好了,沫沫,说好了,以后我会寸步不离你的身边,你去哪里,我就到哪里,再也不许赶我走或者独自开溜。”廉锦丰被沫沫掐了一下,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的甜蜜。
“廉锦丰,你先放开我,我都没气了。”沫沫再次挣扎道。
廉锦丰放开沫沫,笑道:“沫沫,我现在比踩在云彩上还晕呢?站都站不住了,今日暂且放过你,从今天起,我跟你在医馆住,跟我去取几件衣服,咱们就走。”
沫沫急忙喊道:“廉锦丰,你不要得寸进尺,王府离着医馆也不是很远,你有必要搬到医馆去住吗?我可不想天天看到你,再说,你不做生意吗?别忘了,一年内十万两变不成五十万两,你就被淘汰出局了。”
“沫沫,你是不是很怕我会淘汰出局?放心,不会的,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现在考虑最多的是怎样不让你再次逃走,我已经追了你三千里,不想再追一个三千里。”
不由分说,廉锦丰紧紧握住沫沫的柔荑,出了书房,进了自己的卧房。
一进门,沫沫顿时愣住了,满墙的画像,都是一个人。
湖边初遇,提笔作画,酒楼重逢,击掌为誓,好像是连环画,每一次见面的情景,廉锦丰都一笔笔画了下来,廉锦丰的画技,和自己相比,只在其上。
廉锦丰打开衣柜,随便捡了几件衣服,又在暗格里拿了一些银两,弯着腰一边打包袱一边笑道:“沫沫,我带了一千两银子,应该够医馆里吃住的花费吧,我可不是白吃白住的,到时候你再也没有理由赶我走了吧?“
廉锦丰打好包袱,站直身体,看到呆愣愣的样子,笑道:“沫沫,是不是被我感动了,我的房间,连皇兄都不让进,就是怕他看见取笑我。这些画,都是我睡不着觉的时候画的,不过,和你的画技相比,实在不堪一提。”
“廉锦丰,你的画技只在我之上,当年,为何非要我画一幅画呢?”
“当时觉得你的画风很新颖,色彩艳丽,所以就让你画了,而且,从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只是,你是一个榆木疙瘩,我的一颗心放在你身上,如同一颗石子进了大海,没有半点波澜。所以,我只好等着,等你有一天开悟。”
沫沫发出一声细细柔柔的轻叹,这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曾几何时,她的男朋友也曾经用这种方法打动了她的一颗芳心。
在她生日的时候,他没有买蛋糕,也没有买鲜花,却给了她一份令她终身难忘的礼物,一本他自己画的连环画,从他们相识那一刻,一直到生日的前一天,三年多的时光,全都画在了四开大的白纸上,一千多页纸,不知费了他多少心思。
有谁知,这样的浪漫,这样的神情,并没有天长地久,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金钱的魅力,到最后,留给她的只是一条短信,沫沫几次想烧掉那本画册,几次不忍,还是保留了下来,现在,苏雅兰已经成了她,估计苏雅兰早就把它扔掉了吧?
廉锦丰并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自己的深情打动了沫沫,他走到沫沫面前,捧起抹抹泪流满面的脸,柔声说道:“沫沫,不要哭,我不喜欢看到你的眼泪,如果知道你会被这些画打动,我早就把你掳来看了。”
沫沫好像并没有听到廉锦丰的话,依然流泪不止,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从来不愿接受一份新的情感,是因为从来就没有放下过那份感情,因为自己把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投了进去,就像廉锦丰对她投入的感情一样,石沉大海,无波无澜。
廉锦丰慌得赶紧掏出锦帕,为她拭去泪水。
沫沫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汩汩的泉水,擦也擦不完。
廉锦丰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炸弹炸开了一个洞,一束阳光射进来,瞬时间清明了。
他颤声道:“沫沫,是不是有人曾经也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过你,那个人是谁?都子彦吗?不,都子彦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他不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这些年,你在为别人守身如玉,对吗?”
沫沫凄然一笑,“廉锦丰,你真的很聪明,的确是曾经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打动过我,那个人,也的确不是都子彦,他是在都子彦之前的一个人,我和都子彦,从来没有过交集,我从来没有属于过都子彦,我是沫沫,不是苏雅兰。”
“沫沫,苏雅兰,你的意思,你不是苏雅兰,只是沫沫?可你分明就是苏雅兰,沫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你快要把我逼疯了。”廉锦丰觉得胸口随时都有开裂的危险,一种莫名的情绪环绕着他。
沫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惨然道:“廉锦丰,你真的要听吗?你确定听完了不害怕,不后悔吗?”
廉锦丰坚定的说道:“沫沫,你说吧,我不害怕也不后悔。”
沫沫点点头,被廉锦丰拉着走了几步坐在了靠床边的椅子上。
沫沫神情肃穆的说道:“廉锦丰,我说完了,如果你不能接受,就放我走,只请你为我保守秘密,这个秘密发在我的心底已经近三年了,我也很压抑,很难受,也许,说出来以后,我就不会难受了。”
廉锦丰点点头,正色道:“沫沫,我廉锦丰在此发誓,绝对不会出卖你的秘密,也不会因为知道了你的秘密害怕后悔而做出伤害你的事。”
沫沫淡淡一笑,从自己的身世开始讲起,到如何遇到苏雅兰,二人变换身份,然后到了大周,一直到落英谷,源源本本的讲了出来。讲到这里,沫沫觉得压在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到了地上,身心顿时轻松了许多。
“廉锦丰,以后的事情,你大概也都知道了,你可相信我说的话?”
“沫沫,我相信,我也不会害怕,为何不早些讲给我听,凭什么你会认为我害怕,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皇祖母就是来自你们的世界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皇祖父皇祖母的故事吗?从我皇祖父开始,我们皇家都是一夫一妻制,在落英谷的时候你不知晓,难道出了落英谷,别人也没有跟你说过吗?”廉锦丰几乎是欣喜若狂了。
沫沫娇躯一震,站起身惊道:“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
廉锦丰点头道:“沫沫,我有骗你的必要吗,我说的句句是真,我的皇祖母叫梅丽君,听母后说,皇祖母是民国时期上海的资本家小姐。民国时期,相当于我们大周的年号,上海,有些像黎阳城。对吗?”
沫沫这才相信了廉锦丰的话,怪不得太后手里的生意能够做得如此风生水起,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的简单。
但廉锦丰关心的不是这个,他问道:“沫沫,你心里仍然想着送你画册的男子,所以,不愿意接受我,对吗?”
沫沫低下头,她不能否认,可也不愿意承认。
廉锦丰的心顿时又沉到了谷底,酸楚的泡泡飞满了房间。
良久,廉锦丰说道:“沫沫,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放弃,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像我这么优秀的男子,你若是错过了,岂不是终生后悔,为了不让你后悔,我也会等着你。”
沫沫被他的话气乐了,瞥了廉锦丰一眼,娇啧道:“大言不惭,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没有厚到你这种程度的。”
沫沫的一颦一笑,如和煦春风中的弱柳,吹得廉锦丰心旌荡漾,一双深邃的幽眸专注的盯着沫沫凝脂般容光明艳的脸上,廉锦丰的喉头一紧,觉得干渴无比,只想着把沫沫的红唇当做甘泉,一尝芳泽。
沫沫虽然从来没有与人有过肌肤之亲,但廉锦丰炽烈如火的眼神,还是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何意,不由得退后两步。
这一退后,正撞在椅子上,椅子咣当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倏忽间,廉锦丰灵台一片清明,暗骂自己真是太过分了,万一吓着沫沫,岂不是悔恨终生。
一时间,房内气氛有些尴尬,屋里一片静默。
片刻,廉锦丰淡淡一笑,道:“沫沫,对不起,我们走吧,现在潘安和独孤信他们恐怕已经等着了。”
沫沫红着脸点点头,跟着廉锦丰出了卧室。
廉锦丰一手拎着檀木盒,一手拎着包袱,心底里漾出一股股甜蜜,从今以后,他就可以天天和沫沫见面了,世界上最为严酷的刑罚,莫过于相思之苦。
或许,沫沫心里是有他的,最起码,沫沫相信他,沫沫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他,她的心,也迟早会交给自己。
沫沫用余光瞥了一眼廉锦丰,廉锦丰笑得跟傻小子似的,哪里有半点睿智英明的王爷形象,不知王府的下人看到他们的王爷会作何感想。
沫沫和廉锦丰翻身上马,直奔医馆后门方向。
沫沫一进门,两只鹦鹉就一左一右飞到了她的肩膀上,哀怨的问道:“美女,去哪儿了?想死我了,相思好苦,相思好苦。”
沫沫放下檀木盒,打开盒子,取出两张精美的面具,不知道这面具是用什么材料所制,薄得就像是宣纸一样,沫沫撸起袖子,拿面具和自己的皮肤比了比,眼色深浅一致,沫沫暗暗称赞太后的眼睛的确犀利。
沫沫取了一盆水,洗干净脸上的易容粉,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戴上了面具。
镜子里的人立刻变成了一个形容普通的男子形象,走在人群里,绝对不会惹眼。
沫沫试着拽了拽面具,面具就像生了根一样,再也拿不下来了。
沫沫大骇,太后好像并没有教给她如何褪下面具,这该如何是好?
两只鹦鹉在一旁叫道:“丑八怪,美女变丑八怪。”
沫沫冷哼一声,威胁道“你们再叫,一起拔毛吃肉!”
“沫沫,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比不上廉锦丰吗?你把秘密告诉他,却瞒着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