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齐聚山村(1 / 1)
潘安的态度让沫沫大感意外,她以为潘安学艺成痴,提出这样的条件,潘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沫沫抿唇想了想,说道:“潘安,这个村子里有人得了肺痨,这个病具有传染性,所以,我要把病人治愈以后才会离开,大约在二十天左右。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不要打扰我,同时也希望你能冷静的想一想,我们相识时间太短,我想,你没有理由会爱上我,而且,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二十天以后,如果你还是坚持这种想法,可以来这里找我。”
潘安摇头拒绝道:“沫沫,你做的事情,我已经都知晓了,所以,我更不能离开这里。我现在很冷静,不要说二十天,就是二十年,二百年,我的想法也不会发生改变。最起码,我会帮你挡住都子彦,如果你在这里住上二十天,难保都子彦不会知晓。”
沫沫见潘安态度坚决,只好妥协,“潘安,你要想住在这里也可以,不可暴露我的女子身份,不可暴露我是神仙醉,不许捣乱。”
潘安一见沫沫妥协,纵然是提出一千个一万个条件,也会答应,更何况,这些条件并不苛刻。
沫沫见他允诺,转身就走,潘安赶紧跟上。
沫沫沉下脸说道:“潘安,你要去哪里?”
潘安笑笑,回道:“我要跟你一起走啊,到现在我还没有吃饭呢?”
沫沫摇头道:“潘安,你只能住在这里,不可露面,我马上派秦赢给你送饭才来,安置你的时候,我已经跟人说了,你有隐疾,所以性情古怪,只能把你安排在无人居住的房子里。你若是出现在人前,会引起大乱的。”
潘安咬着牙从齿缝里冒出一个字:“你!……”
沫沫发出一阵低低的怪笑:“潘安,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刚才说的条件全部作废,你可以走了。”
气得潘安无可奈何的扭身回了屋,沫沫轻叹一声,潘安,我也不想这样,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放弃罢了。
沫沫走了没几步,就撞到了秦赢,见秦赢还在等她,沫沫责道:“秦赢,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先去吃饭。”
秦赢侧脸看了一眼只能见到轮廓的沫沫,轻声道:“我怕潘安轻薄你,所以就在此等候,潘安还算正人君子,比我想象得好一点。”
沫沫噗哧一笑,“秦赢,你是不是都听见了,潘安能够让林南破例收为弟子,足以说明他的人品。哦,对了,一会儿你去给他送点吃的过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赢点点头,和沫沫并肩走回了小乐家。
一夜无话。
晨曦初现,沫沫就起床上了顺喜家。
顺喜爹还未醒,但听他的呼吸声,已经比昨日顺畅了很多,看来,草药加针灸,效果还是不错的。
沫沫答应今天千丈村的村民,今天义诊,总共三十几户人家,就算她和秦赢两个人同时诊脉,恐怕一天的时间也完不成。
小乐的娘听到沫沫的声音,赶紧过来打招呼,原来,小乐的娘早已起床做好饭菜,等着众人起床用餐。
沫沫深感不好意思,心底里暗赞村民的淳朴善良。
恰好秦赢他们也已经起床,简单洗漱后,众人一起用餐。
秦赢说道:“沫沫,我们今天义诊,让苏静和睿儿也来帮忙吧,就当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苏静虽然比不上你我,但和一般的郎中相比,还是很不错的。”
沫沫瞟了一眼苏静,苏静忙不迭的说道:“师叔,我可以的。”
睿儿随后加了一句:“娘,我也可以的。”
沫沫点点头应允,正色道:“苏静,睿儿,所谓医者父母心,行医问药,一定要谨慎从事,遇到模棱两可的病症,一定要问我或者大师兄,切不可擅作主张。”
苏静自跟着沫沫出门,还从未见过沫沫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敛起笑容,肃容道:“师叔,你放心,静儿不会把人命开玩笑的。”
沫沫看了一眼尚未表态的睿儿,睿儿赶紧举手说道:“娘,睿儿不会让您丢脸的!”
沫沫微微一笑,指着他们二人说道:“静儿,小乐爹说在村中央的空地上摆上三张桌子,现在应该快回来了,一会儿你和睿儿坐在一起,记住,一定要慎重!”
小乐爹进门笑道:“恩人,桌椅板凳都已经摆好了,大家伙儿就等着恩人去了,还有几户都是一百七八十岁的老人,走路不太方便,能否请恩人到他们家中去?”
沫沫点点头,对秦赢说道:“秦赢,你带着静儿,睿儿先过去,我和大哥到那几户不方便走动的老人家中去。”
说完,小乐爹为沫沫带路,去给几户老人家诊治疾病。
秦赢点头,带着苏静和睿儿转身出去。
到了村中央空地,村民已经排了三个长队,叽叽喳喳的谈笑着,等候秦赢他们。
苏静还好,众人一见睿儿这个小孩子,全都散开了,插0进了别的队伍中。
尽管睿儿一再保证,还是无人敢让他诊脉。
千丈村山清水秀,村民们很少有疾病,虽然有三十几户人家,但实际有病症的不过七八个人,还没有等沫沫回来,二人已经送走了大半的村民。
苏静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眼前人,这人的肌肤裸露之处,长满红斑,脸上也是斑斑点点,肿胀得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可是脉象却无任何异常,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苏静命睿儿唤过秦赢。
秦赢闻声过来,打量一下病人,见他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肌肤细腻,和其他村民红黑的肌肤浑然不同,心中生疑,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还未等他答话,站立在他旁边的村民搭话道:“这位公子昨晚昏倒在我家门口,还好是饿晕的,我喂了他一些米粥,他就醒过来了,只是这满身的红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正好小乐爹说今天各位恩公说给我们大家义诊,我就带他过来了。”
秦赢伸手搭脉,和苏静的诊断结果并无二致,他也看不出来此人到底是何病症。
秦赢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才长了红斑?”
此人摇摇头,旁边那人替他答道:“这个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秦赢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这满身的红斑是什么,你先坐一会儿,过会儿我师叔回来,让他为你诊治一下。”
此人点点头,笑着闪到了一旁。
沫沫和小乐的爹一到,秦赢马上把沫沫拉到了生有怪病的人面前。
沫沫上下打量此人一眼,淡淡说道:“廉锦丰,别来无恙。”众人皆惊,廉锦丰,廉姓,是大周国姓,廉锦丰,是他们的康王爷。
这人衣衫褴褛,从哪个角度看,也不可能是他们赫赫有名的王爷啊!
廉锦丰一见事情败露,只好开口说道:“沫沫,你的眼睛还真是厉害,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
众人一听,还真是廉锦丰,赶紧跪倒要拜。
廉锦丰摆手说道:“快快起来,各位不必把我当做王爷,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
众人起身,俱都一脸惶惶之色。
沫沫没有想到自己把廉锦丰暴露会引起众人的恐慌,暗恨这里的尊卑观念太强,一见到什么皇子王孙,就要不停的下跪,她这辈子,最恨向别人跪来拜去的。
廉锦丰靠近沫沫,低声问道:“沫沫,你能给我治愈吗?”
沫沫重重的哼了一声,“廉锦丰,你想的这个主意真滥,想以此接近我,我才不管你呢!你既有办法长满红斑,肯定会有办法消下去。”
廉锦丰伸手要拉沫沫,沫沫捂鼻闪过,说道:“廉锦丰,我服了你了,走吧,我先带你去洗澡换衣服。”
廉锦丰顿时眉欢眼笑,“沫沫,如此说来,三月之期是作数了?”
沫沫白他一眼,认输道:“走吧,莫非你想一直都这样吗?”
廉锦丰跟上沫沫,悄声问道:“沫沫,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秦赢和苏静看半天都没认出来,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不是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呢?”
沫沫又抛给他一个白眼,斥责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认得出你,还不是因为你腰间的玉箫吗?快走了!”
廉锦丰跟着沫沫到了小乐家,沫沫请小乐娘烧了一桶热水,又给廉锦丰找了一套秦赢的衣服。
廉锦丰喜滋滋的沐浴更衣,想着自己的一番苦心总算是得到了沫沫的回应,这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廉锦丰换好衣服,风度翩翩的走了出来,只是脸上肿胀的红斑令人大煞风景。
沫沫看他毫不在乎的样子,哭笑不得,气哼哼的问道:“廉锦丰,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自虐狂,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廉锦丰自得的一笑,“这是我去游历的时候,因为腹中饥饿,在山上采了一种紫红色的果子,吃完以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吃了不知多少药都不见好,后来无意中吃了一把醉花生,想不到竟痊愈了。昨天我在千丈村外的树林又发现了这种果子,怕你见到我以后又想逃跑,就吃下这种果子,想不到,你还是认出了我。看来,这是天意,沫沫,以后你不能再赶我走了,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沫沫撇嘴道:“廉锦丰,你少臭美了,谁会爱上你,你先告诉我,怎么找到千丈村来的?”
“嘿嘿,那还不简单,我手里有你师兄写给我的名录,你那五十几块江湖信物,我都一一知晓,沫沫,你还是跟我回京城吧?”
沫沫剜他一眼,冷哼道:“廉锦丰,这个时间让我去京城,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你不知道都家的宗族大会是在京城吗?还是你私下里和都子彦达成了什么协议?”
廉锦丰急着辩白道:“沫沫,我怎么可能把你的消息告诉师兄呢?我希望师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找到你,只是我母后又快到寿辰了,所以想请你跟我一起去参加寿筵。”
沫沫淡淡道:“廉锦丰,我还没有同意和你交往,你就想让我去见你的母后,哼,居心不良!”
“沫沫,你误会了,请你到京城,有两个原因,一是我想和你多一些时间接触,你若是不同意去参加寿筵,我不会强求,二是,自从我父皇病逝,母后一直郁郁寡欢,总是彻夜难眠,以至现在每天最多睡上两个时辰,御医调养很久,也不见效果。你妙手回春,说不定能够只好我母后的顽疾。”
沫沫的八卦精神顿时高涨,“廉锦丰,看你还算英俊,你母后一定很漂亮了,你现在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你父皇母后应该不过五六十岁吧,你父皇怎么会突然病逝了呢?是不是你父皇娶得妃子太多了,你母后嫉妒了,所以天天和宫妃们吵来闹去的,然后你父皇受不了,被宫妃们气病了,所以嘛……”
廉锦丰气得浑身战栗,咬牙切齿的说道:“沫沫,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你,袒护你,原谅你,但唯独这件事情,你太过分了,真是想不到,你和那些无知妇孺并无二致,我廉锦丰真是错看你了,再见!”
廉锦丰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去。
沫沫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因为廉锦丰大力甩动,而来回摇晃的木门。
沫沫从来没有打听过皇宫的事情,不知道周朝的皇宫,自太上皇到廉锦禹,三代人都是一夫一妻,并没有设三宫六院,沫沫的八卦猜测,并不准确。
廉锦丰十分爱自己的父皇母后,岂能容许沫沫这样损毁他父皇母后的清誉。
沫沫耸耸肩,低声呢喃道:“廉锦丰,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古代的皇上不都是三宫六院吗,真是的,走了才好。”
秦赢和苏静三人回来,有些疑惑,“沫沫,你不是和廉锦丰一起回来的吗?他人呢?”
沫沫苦笑道:“我说了一句他母后善妒,又说他父皇肯定是宠幸别的妃子,然后嫔妃们吵架,把他父皇气死了,他就大发雷霆,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苏静瞪大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沫沫,狐疑道:“师叔,你难道不知算上当今皇上,我们大周已经三代帝王没有纳妃了?而且皇上是得了不治之症驾崩的,当初我爹爹都没有能救回皇上的性命。”
沫沫心弦一震,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会呢?哪有帝王不纳妃的,你的意思,现在的皇家,都是一夫一妻?”
苏静点点头,调侃道:“师叔,你是不是后悔把廉锦丰气走了,其实,廉锦丰还是挺不错的,我觉得你们二人挺般配的。”
沫沫一言不发的低头出了门,或许,刚才的话的确有些重了,可覆水难收,话已出口,人又不见了,就是想道歉也找不到人了。
秦赢心中一窒,沫沫好像对廉锦丰有了不一样的情绪,看她的表情就可知道,廉锦丰在沫沫的心里,肯定是不一样的。
只是,不知道廉锦丰在沫沫的心里,到底有多重。
沫沫低着头顺着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
前面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沫沫没有抬头看,往边上挪了挪,准备绕开。
那人还是挡在了沫沫的面前,沫沫这才抬起头,略略有些失望,还以为是廉锦丰。
潘安见沫沫神色不对,柔声问道:“沫沫,你则还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沫沫摇摇头,环顾四周,篱笆墙边上有一块大青石,走了两步,坐在了大青石上。
潘安坐在沫沫身边,追问道:“沫沫,到底是怎么了,有为难的事告诉我好吗?”沫沫一脸的茫然,略带忧伤的说道:“潘安,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觉得太累了,好像没有目标一样,你见过沙漠吗?现在的我,就像是身处沙漠一样,四处茫茫,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原来,我总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那种像上了发条的生活,太让人紧张了,可现在,我还是累,你想的,并不见得是你真正想要的。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天天在路上奔波着,不知道哪一天才是尽头,我想回去了,不想在这里跑下去了,也许,这里并不适合我。”
潘安听得一头雾水,沫沫的话,他似懂非懂,沙漠是什么,发条是什么,她想回去,是想回落英谷吗?
沫沫侧脸看看潘安,轻叹道:“算了,我的话没有人能够听得懂的,你怎么出来了,回院子吧,我想自己静静。”
沫沫站起身,乡村子外走去。
潘安跟在沫沫身后,关切的问道:“沫沫,你的话我虽然听不太懂,但我希望你在无助的时候,在想找人倾诉的时候,第一个想找的人是我,我会当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沫沫淡淡一笑,“潘安,我又不是唱戏的,你当什么听众,刚才的话,你要是听不懂,也别琢磨了,我不过是一时心情不好罢了,不要跟着我了,我想自己走走。”
潘安停下脚步,远远看着沫沫萧索的身影,真想抱住这柔弱的身子,给她最温柔的安慰。
沫沫在村子外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廉锦丰的身影,心下失望,看来,这道歉的话,只能埋在心里了。
廉锦丰还真是臭脾气,自己不知道,所以才会开了一个不妥当的玩笑,马有失蹄,人也有失口的时候吗,真是的!
沫沫回到小乐家,睿儿和秦赢他们都不在,苏静风风火火的跑进院,拉住沫沫低声道:“师叔,不好了,司徒星月和独孤信来了。”
沫沫伸头看看屋里,外间没有窗户,屋里黑洞洞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苏静低语道:“他们在潘安住的院里呢?潘安和独孤信打起来了。大师兄让我收拾东西,咱们赶紧转移,小乐爹说千丈山的半山腰有个大山洞,就是藏上几千人都没有问题,趁着潘安缠住他们,咱们赶紧上山。
沫沫不解的问道:“司徒星月和独孤信怎么会找到这里的?这也太快了吧,我们刚住了一个晚上他们就知道了?怎么可能?再说司徒星月来做什么?”
苏静从屋里拎出包袱,悄声回道:“这里是商州地界,司徒星月要想找我们,还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听独孤信说,是老夫人强迫他找你的,本来他不愿意,拖得老夫人勃然大怒,然后以上吊威胁他,老夫人说只有你才配做他司徒家的女主人,老夫人想让司徒星月追求你,司徒星月不太同意,他还想找到你以后整你呢?”
沫沫脸色遽变,这个瘟神,竟然还想整自己,那就让他来试试好了,干嘛要逃。
沫沫拽住苏静,平静的说道:“静儿,让他们去打,我们哪儿也不去,我倒想看看,司徒星月想要怎么整我,以后,我们不会再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以后,我就以真面目示人,不管是都子彦,还是他们几个,我都不再回避逃跑,以后,我要让他们看见我逃跑!”
苏静急得一跺脚,劝阻道:“师叔,你不知道,这商州城的人,都是靠着司徒星月吃饭的,千丈村的村民无一不是仰仗逐月山庄生活,没有了逐月山庄的庇护,他们的生活就难以为继,司徒星月刚才还说,给顺喜的爹治病可以,但是,不准村里人收留我们,让我们还回逐月山庄去住,我们不回逐月山庄,他就再也不收猎户们的兽皮,这不是让猎户们没有了生计吗?所以,小乐爹才想出主意,让我们到山洞去住,他说司徒星月说话从来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反抗的,为了村民,师叔也不应该和司徒星月发生正面冲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