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戏剧(1 / 1)
又来更新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见到弋雪的时候,她的脸色也好起来了。她的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她身子本来就不错,灵儿的事也解决了,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
“额尔齐,你说送东西应该送什么好?”我问额尔齐,就当祝福她早日康复.
“这可不好说,那可要看你是送给谁了.”额尔齐打了个哈欠. “不早了,我也回屋睡觉了.”说着起身想走,却被我一把拉住.
“好额尔齐,拜托你帮我想想.”送东西这个问题真的很让人头疼.
她看着我,无可奈何地说. “平日里可以送别人一些首饰啊补品啊绸子之类的.”
我白了她一眼, “还有没有更俗气的.”
她叹了口气, “就知道你会看不上眼,你可是想送给弋雪格格?”
我点点头.
“要论高雅点的,书画之类的也可以,女子之间一些刺绣品比较好吧.”
“嘿嘿,”我冲她傻笑了两声, “可……”
她马上打断我, 露出狡黠的笑脸,“可是一来弋雪格格喜欢一些新奇有趣的,刺绣品这东西不管是在你看来还是在她看来都落了俗套,她也未必看得上眼.二来,刺绣,可是一门讲究的手艺”她掩面笑了笑, “刺绣你会吗?”
这个问题很严肃,不由叹了口气.
“那你可以做些简单的啊,反正你也有些新奇的点子,我累了.”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简单的,又新奇有趣的,那可以加入一些这儿没有的元素,脑袋里面想起了一休哥中的风信子,那象征着微笑中的希望与美好,总是不断地激励着他.好主意啊,我脑袋还挺好用的.
“太感谢你了,额尔齐.”我抱着她又蹦又跳, 为这主意兴奋不已.“你真是太聪明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无奈地看着我.
我把她拉在旁边,简单地叙述了一下风信子大概的样子和意义,她也赞同地点点头,她抬起头来,看我不住地笑着看着她,这个忙她总是不好推脱的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被你折腾的我也不困了,你先把图画下来,我去帮你拿针线筐.”
我们便开始动工了,因为是我送给弋雪的礼物,额尔齐也不好帮太多的忙,只能不住地指点,交我一些基本的技巧.
我穿好白色的绒线,选好洁白的雪缎.好在先前上了几年手工课,加上额尔齐的指导,裁得也象模象样的了.先用绷子练习,这东西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针拿在手上怎么也不利落,总是从一个地方进去从另一个地方出来.加上还有什么针法之类的要掌握,费了半天才有点样子.
额尔齐正想夸我两句, “啊,扎到手了.”再看手,一粒鲜红的血液在手指上晃动,显得及不协调. “额尔齐”我带着哭腔看着她,我好命苦啊,要受这罪过.
“哎,”她叹了口气, “谁要是娶到了你可真是……”
我傻笑着,糊弄过去了.现代才不讲纠这些,好在风信子的绣工简单,只要把五官绣出来,运用十字绣工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额尔齐看到我的法子也赞叹不已,说什么虽收了一个手工方面没有灵性的徒弟,但脑袋好使,也马虎能过去.
可还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完成,风信子带着甜甜的笑脸,我把一个铜铃铛系上去,又在它的脖颈上系了一根红色的绒线.既美观又方便挂起来,看着自己的作品,心中高兴起来,真的很可爱,弋雪应该就要康复了.
可我也总没有时间把风信子拿给弋雪,有一次去的时候正巧她在睡觉,她也需要休息而晨儿我也没见着,所以还放在自己身上.
“小宁子,你能不能先替我照看一会儿.”趁着万岁爷午休的空挡,我想去把风信子送给弋雪.
“好啊,不过李公公骂起人来的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啊.”
小宁子人很好,有着厚嘴唇,大鼻子小眼睛.他说说当然也只是说说,是一定会帮忙的.他待人也随和,所以我们也算处得来,有时以斗嘴为乐.
“好啊,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嘴搀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央求我拿点心去了.”
他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突然有一丝的暗淡, “舸纾,你是要去哪里?”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奇怪,“我去看弋雪格格啊,回来再和你说.”扬扬手,想离开,又听见他叫了我一声,可却没说什么.我心里早就飞到弋雪那里的,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十四阿哥?”想不到,在路上居然遇见了他。
“舸纾,你是要去见弋雪吗?”他挡住了我的路。
抬头,见他带着阴霾的眼神。“怎么啦?”今天他们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他没有动的意思,我试着想推开他,却不起作用,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预感有一种可怕的事情将会发生。
“你不用去了。”他幽幽的声音传来,拉住了我。
“为什么?”我回头,阴影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见他的目光。
“弋雪的病越来越重了,听说皇上也派了几个太医过去瞧,可是都没有起色。安亲王来接她出宫,皇上,同意了。”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一字一句,我都听得很清楚。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为什么?宫中不是有最好的太医吗,为什么要出宫?”
他别过脸去,没有看我,“太医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的脑袋像是轰炸一样,什么都听不清楚了,眼睛里也全是雾气.泪水重重地掉下来,我好象听见了泪水落到地面的声音. 我只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是历史上注定的八福晋,她不可能会死的,一定不会。
“舸纾,你不要这样.”他拼命地摇晃着我,好象想把我飘忽的眼神拉回来.
弋雪,弋雪.口中一直轻轻地呼唤着这个名字,脑袋中是一片空白.我伸手触摸着脸颊,好象上面黏黏的,湿湿的,凉凉的.我这是在哪里?
“舸纾.”他紧紧地抱住我,把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好象,身体没有那么冷了.
“舸纾,如果弋雪知道你这么难过,她一定不会快乐的,如果现在连你都不能坚持下去,你要她怎么办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咬着嘴唇,站起来, “十四,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沉重地点点头.
我坐着他的轿子,出了宫.既然,时空把我带到了这里,那么历史,到底会不会顺着它的轨道继续向前运转,请不要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这一切好吗?为什么,我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许我的到来从根本上就是一个错误.如果,因为时空的偏差而让这一切改变,我宁愿根本没有到来.
我走近弋雪所在的房间,晨儿正守在身边.我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睛,可她依然在强打着精神.
“舸纾,你来了啊,格格刚刚还念叨着你呢.”她轻声说.她把我带到了旁边,坐下.
床上的是形容憔悴的弋雪,她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乌黑的头发称得脸色更加惨白.原来红润的嘴唇似乎有些干渴.她的眸子紧紧的闭着,修长的睫毛只是微微动了动.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她瘦了,手上的青筋显现.可是,她在睡梦中依然在笑着,俨然一个孩子.
“是舸纾来了吗?”她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是啊,弋雪,我来了.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我强忍住眼中倾泻而出的泪意,笑着说.
她摇摇头, “舸纾我刚刚睡得好甜,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
“什么?”我尽量让我的声音放镇定些.
“我梦见玛法教我骑马,我还梦见我们一起去了云南大理的蝴蝶泉,那里有好多好多的蝴蝶,一起飞在我的身上,好漂亮啊.”她很虚弱,可是我依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大概可以称之为希望的神采,很微弱,但很美.
“所以啊,你要赶快好起来,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你不记得了吗,你还说要教我射箭,可不能反悔啊.”
她没有说话,可是她依然笑着,她握着我的手, “舸纾,如果我食言了,你会不会怪我啊?”
这小丫头,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病吗.我假装生气, “当然会啊,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可不理你了”我看见晨儿别过脸去,我知道她也在默默的哭泣,只是不想让我们发现.
她有些累了,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大概没有精力了.
“累了吧,睡一会儿.”她点点头,期待地看着我, “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她很快沉沉地睡过去.我看着床上的她,心中百味翻腾,历史真的会改变吗?
“格格好象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香了.”晨儿小声的说,生怕吵到弋雪睡觉.
我移到窗口,外面好象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只有一只,十分的单薄但却很美,散发着豆绿色的光芒,也许在寂静得甚至没有一点星火的夜里,这也算是一种慰藉.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此刻没有流星,但是依旧希望弋雪可以康复起来.请让弋雪康复起来.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豆绿色的萤火虫已经慢慢地离开,就算我怎么不舍,都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晨儿走过来,给我披了一件披肩, “夜里露气重,别着凉了.”我点点头.
“弋雪自己愿意回来吗?”我几乎没有看见过弋雪想家,她总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孩.
“又有谁愿意离开家.”晨儿发出一声叹息.我回头,看见帐子里面的弋雪,心中百感交集.她应该是最广袤的天地间自由飞翔的雄鹰,进宫,是一个政治的交易,是一把沉重的锁链.
“老太爷在这里守了两天,都是身子支撑不住了,才回房休息的.”
她提到的应该是那一位安亲王,从历史上,我知道他是一位有着赫赫功勋的重臣,从弋雪的口中,我知道他是一个很疼爱子孙的长者,可是现在,他应该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可怜的老人.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者慢步走进来,他的眼里充满着沧桑的味道,眼睛也是红肿着,突然明白了杜甫老泪横流的味道.
晨儿福下身请安,我也照做了,他应该就是这个屋子里面的老爷,弋雪的外祖父安亲王岳乐了.他看见我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大概是已经知道了我来的消息.他用充满褶皱的手抚着弋雪的额头,他的动作好轻,就怕吵到了弋雪.
弋雪嘟了嘟小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我们都在,好象很高兴的样子.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好象也渐渐恢复了精神, “玛法,你来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她躺在安亲王的身上撒娇.
安亲王疼爱地抱着她, “玛法在这里陪你啊,弋雪.”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叠在一起,消瘦的脸看起来很和蔼.
“舸纾,你过来.”她把手伸向我,我走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好怕她会突然消失. “小傻瓜,你怎么哭了?”
有吗?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脆弱的样子,马上转身把眼泪擦干净. “没有啊.”
她轻咳了几声, 晨儿忙递了一杯水过来,服侍她喝下了,她才缓过气来.她看向安亲王, “玛法一直就是最疼爱弋雪的,对不对?”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为什么,我总认为她在向我们做一次最后的道别.不会的,历史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她是未来的八福晋.
安亲王的眼睛里全部是对弋雪的疼爱, “玛法自然是疼弋雪的,就算是弋雪想要天上的星星,玛法也给你摘下来。”此时的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倾朝野的安亲王,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疼爱外孙女的单纯的老人而已。
她看着我, “玛法,我一定要让舸纾得到幸福.”瞬时,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击中了,眼泪“啪”地砸在被我握住的弋雪的手上,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可还是闭上了眼睛,“好累啊,想休息一会儿。”
安亲王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哼着一种满洲的安眠曲一类的歌谣,音符很简单,其中隐藏着一种人类最简单的期待。只是,一个宫里来的太医给弋雪把过脉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弋雪竟走了,她的脸明明还挂着甜甜的笑,被我死死握住的手上还依附着残留的温度。这难道是一场滑稽的戏剧,明明已经确定了最终的结局,可中途却出了差错。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似乎有谁叫了我一声……
“伊尔根觉罗.舸纾,私自出宫,杖二十,禁闭三天.”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了李德全沉重的声音,然后,我看见了两个人把我拖出来,用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嘴巴.
“啪”疼痛从臀部迅速扩散到全身,旁边有人数着. “一,二,三……”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刺眼的光线下面有两个浓黑色的影子挥动着什么.后来,板子打在身上,也就不那么疼了.没有力气,也没有意识数下去,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纷纷扬扬的雪花像银色的蝴蝶失去跳动的翅膀,落在我身上.下意识想握紧斗篷,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脚上异常沉重,拖住了我的步伐.伸出手,想找到可以辨别的方向,却触到冰面,寒冷就像一条黑色的小蛇,从指间开始,缠绕手指上升.想摆脱这种缠绕却无能为力,它迅速攀爬,心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周围响起了弋雪的声音, “比就比,看谁躺着出去.”
她的生日宴会上,她教我骑马, “马是要这样骑的,别怕.”
她与我相约, “蝴蝶泉,好美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她走之前, “玛法,我一定要让舸纾得到幸福.”
我无助地瘫软在漫天的冰雪中,努力想寻到弋雪的影子,可在白得似乎没有斑点的世界里,我的行为渺小而荒诞.可是,我能感受得到,有一股暖流,从我的左手而上,这是在严寒中唯一的温暖,在拼命地抵挡身体的全部僵硬.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有一刹那的模糊,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我又遁入了又一个梦境.好像是趴在了一张破旧的床上,摸索着想爬起来,伤口似乎崩开来了,全是火辣辣的疼痛,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但上面似乎抹了什么清凉的东西,减轻着一阵阵的痛楚.
一点点拾回遗落的记忆,十四,出宫,弋雪,廷杖,禁闭,一颗滚烫的泪落下,想起弋雪,酸楚浮上来,觉得李煜的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也是一种幸福.即使梦境与现实有着天上人间的差距,可依旧能在一个地方寻到失落的往昔.我对梦,现在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害怕即使是梦,也会充斥着怀念和心痛.一直以为殇很可怕,但让我庆幸的是它离我很遥远,眼角湿润之余才发现,我们之间只有一转身的距离.
“吱呀”门被推开了,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来人,只是光线太暗了.
“舸纾,我来看你了.”是小宁子,他带着一个垮篮.
“你现在好点了吗?”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太狠了.”
“我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心中很感动,宫里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真的很难得.
“你也不要怪李公公,他也是不想打你的,只是这毕竟是宫里的规矩。”
我其实很清楚,私自出宫这样的大罪过只不过挨了20下板子,已经是再轻不过了的。“我没有怪任何人。”我笑了笑,“你别看我现在躺在床上,过几天我就可以生龙活虎了。”
他也勉强笑了笑,“李公公平日里虽严苛,但也是真心疼我们的,他让额尔齐帮你上了药才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额尔齐,现在应该也在担心我吧。
“对了,我不是在关禁闭吗,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李公公开的恩?”这好象不太可能,他能让额尔齐给我上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门外是八爷的人。”八爷?提到他,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饿坏了吧,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他边说边打开了食盒,端出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粳米粥。
“趁热吃吧,对胃有好处。”他笑着,给人感觉很舒服。
我拿起勺子,闻到了温暖的米香味,第一口粥下肚,胃似乎一下不能适应,十分苦涩的感觉,甚至恶心,想吐出来。果真是饿坏了,我自然知道这是正常反应,把粥强咽下,一股热气顺着食道而下。喝到第二口粥的时候,嘴里尝到了粥的清香,喝了几口,周身便不冷了。
他又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盘糕点,“绿豆糕,我估摸着你现在也不怎么吃得下别的东西,就给你带来了这个,你多吃点。”
轻轻拈起一块绿豆糕,细细嚼着,甜而不腻,口齿留乡。不一会儿,绿豆糕吃了大半盘,粳米粥也见底了。
“真好吃,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得了,得到你的赞誉还真不容易,好在,你明天大概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你肯定吃得不亦乐乎了,怎么会记得冰凉的绿豆糕呢?”他还是不忘编排我,总是那么开心地过着日子,真好,放在以前,如果是禁闭出去了,一定会大肆庆祝,好好犒赏自己的肚子,只是,现在,弋雪走了,这快乐怎么会继续下去。现在,我不能让小宁子看到我脸上的异样,增添他的苦恼,只有强打着精神,“怎么敢忘了你的糕点呢?”
他又和我说了一点话,大概是觉得我累了,就嘱咐我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他的离开。然后,又陷入了黑暗与孤独中,不禁嘲笑自己的愚昧,就算他再和我说一会话,又能如何,看起来比较轻松的对白只是一个谎言,骗别人也骗自己.四周依然很安静,如果要说有什么声音的话,也只是自己的呼吸.
呼气,吸气.
呼气,吸气.
不断重复的动作,实在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只是想凝神,再稍稍平复自己的痛楚.自己好象一只野猫,总是做着人间温暖的没梦,却只能在角落里孤独地添着伤口,想借着路灯找到回家的路,回首时,只瞥见消瘦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