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六章、血族之王（4）（1 / 1）
深夜，灯火通明的街道有两个疾步如飞的身影，前面是一个穿着宽松睡衣的小女孩，后面是一个穿着陈旧风衣的纤细男人。
路过一家童装店，小女孩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旋身进入，再次出来的时候是一身得体的粉色便服，她依然在街上大步流星，器宇轩昂，有一股奇异的魅力，引不少路人回头张望。是的，饱经岁月历练的吸血鬼连偷盗也可以做得很优雅。
“路西法，你在生气吗？”身后的死亡跟了好久，忍不住问。
“……”
“那个孩子，她看上去很喜欢你，根本不想伤害你，你为何如此不留情面地离开。她会伤心的。”死亡困惑地望着路西法的背影，出声道。如今人类遭受到吸血鬼的连续袭击，而那些吸血鬼很可能对人类社会有着深如黑洞般的野心，也就不会轻易放过堪称第一的吸血鬼，以及能满足所有愿望的魔戒帝鸟之卑。路西法理应，迫切需要一个藏身之所，但“她”却将云河一把推开。
路西法依然沉默，保持原有速度往前走。
“其实你只是无法忍受屋子里有另外一种吸血鬼的味道吧。你只是在懊恼，为何你选中的孩子不是处女吧？你们吸血鬼就是这点讨厌，喜怒无常，洁癖到极点，身处逆境还很有优越感，谁都不肯相信……”路西法忽然停下了，害得死亡也不得不硬生生顿住。
死亡怔了怔，只见面前的路西法正抬着头，周身散布着低气压，他以一种不可捉摸的神情，凝视着面前的广告牌。
死亡顺着路西法的视线望过去。是歌手销音的海报。
销音最近接了一个舞台剧，照旧华丽阴森的妆，却着了一身古装，古典现代的融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舞台剧只是销音自己感兴趣而已，并不是能赚多少钱。然而经纪公司有意将销音本身打造成一个品牌，一种文化，所以到底能不能赚钱，大概只有销音正式参演后才能知道。
这天，通宵工作后的销音按经济公司的M小姐指示，在片场门口等一辆银白劳斯莱斯护送他回家。那辆车，也确实按时停在门口了。
销音毫不怀疑地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才猛然发现在驾驶座上对着自己勾魂夺魄微笑着的哪里是什么M小姐，而是一个头发遮住半边脸的美得分不清男女的怪物！
销音刚欲下车，从身边就伸来一只细小的手将他牢牢固定在座位上，使他动弹不得。
“你好，我的复制品，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小女孩略显低沉的声音，是极具威慑力的束缚。
销音嗅到同类的味道，虽然他成为吸血鬼没多久，但是冰冷得如同是墓地的味道是如此熟悉，他于是就没有任何反抗，慢慢靠在座位上，等待命运的仲裁。
“很好。看来你是只会讨人喜欢的宠物。”坐到后排的小女孩悠然开口，纤细的手指，在皮质坐垫上打着节拍。
“你认识娜娜。”“宠物”这个字眼，销音可不会没有印象。
“她是个爱搜集美丽事物的女人，很有意思。不过，这次她有点过分了。”
“你，真的是……路西法？”完美的措辞，让人不由得胆寒的气质，明明那么娇小，却让人不敢进犯。销音从未遇到过女孩这样的存在，也更没遇到过路西法，只是直觉，让他将面前的女孩与世界第一吸血鬼联系在了一起。
“如你所想，复制品。”女孩没有否认，而是给了一个肯定，不需多言，一切便明了了。
“你想带我去哪。”销音开始迷惘，原来自己上得居然是那么不一般的一辆车。
“我从你的别墅里搜出这个。”路西法将一包袋装血从后扔到路西法的腿上，这是他趁云河不注意的时候偷运出来的，“你怎么还在吃这个。只有婴儿才会吃这种东西。”
“你去过我家？”他有些紧张，因为云河……
“别担心。你的家，你的人我都没碰。你知不知道你不能一直喝这个，袋装血里的ATP少得可怜，根本无法补给你的体能消耗。你终有一天会因为过于饥饿而不受控制地袭击别人。”
“你究竟想怎样。”
“复制品，这不是对待你长辈的态度。我是来教你一些东西的，代替那个暂时抛弃你，又去寻找其他宠物的娜娜。”
“你要教我什么？”
“‘餐桌礼仪’。”
死亡驾着车驶入白水市最为繁华的夜店街。绚丽的霓虹灯足够成就一种假象。死亡将车停在路边，就见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摇曳着身姿缓缓靠近。她贴上副驾驶座的门，一条玉腿曲起，摩擦在车门上，手搭在车顶，不说任何话，只是露出一个妖精一般醉人的微笑。上乘的勾（）引，总是不动声色，却让人逃脱不去的。
销音没有看她，低着头，有细微的不自然。
后排的路西法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打开车门，女人就如同蛇一般钻了进去。而就在这个时候，路西法以常人无法达成的速度从另一边下了车。
销音意会，自副驾驶座下来，坐到女人身边，而路西法则坐到了副驾驶座。
车缓缓发动。但车内过于寂静了。黑暗的空间中不知为何居然有种消除不掉的诡异感。
“等一下！我……”女人有了警觉，可刚开口，身旁的销音就拨过她的下巴，将她的唇赌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个缠绵，而冰冷的吻，送给吸血鬼盯上的猎物。
销音沉默着，他闻到女人身上昂贵的香水味。这证明这个女人是个上等的烟花女子。他尝试着，将女人温暖的身体揽进自己的怀抱。他几乎忘记该如何与女人调情了，一切做起来，都十分生疏。娜娜不会需要虚伪的拥抱与抚慰，而其他女人，自他变作吸血鬼后，就没怎么接触。
至于云河，她，就像他的歌，他的作品，他无法，去伤害。她就是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一盏不会熄灭的灯，总能告诉他，前进的方向。
销音感受着怀里女子的温度，回味的却是记忆深处一去不复返的岁月。所幸的是尽管已经生疏许久，可是操作起来却连贯自如。拥抱，抚摸，亲吻，重复再重复，就像宠爱小动物。销音捧起女人的脸，尝试着吻得更深入，更煽情，更蛮横，回忆中情人们的脸清晰又模糊，比人类的情（）欲更先冲破理智的，是鬼怪的贪婪。
禁锢在手里的女人发出模糊的呻（）吟。饶舌的吻逐渐变成肆无忌惮的啃咬。销音漆黑的，平静如水的眸子时不时瞥向前排。路西法在后视镜里不动声色地观赏着销音的表演，面无表情。
女人沉醉着，引销音的手触摸到她的胸，几乎无法自拔，但惊鸿一瞥，她还是看见了男人残缺的手指，她连忙抬起头，仔细端详拥抱她的男人英俊的面孔。她诧异了。此时，不再是妖精选中一个在夜晚堕落的可怜男人，而更像是，一个王，临幸一位妃嫔。一切掉转过来。
“销音！”女人又惊又喜，呼唤这位当红偶像的名字。
销音的牙齿业已长出。他不回答，低头亲吻女人玉似的脖颈，以及胸膛，引手中佳人吟哦连连，最后他又将唇送到她的脖子处，瞥一眼路西法的座位，一狠心，咬了下去。他没有咬过人，但是他知道，今夜，路西法希望他那么做，尽管不知为何，路西法会想管他的事。大概仅仅是出于对无知后辈的愤慨吧？
当温暖的血冲入口腔销音的心受到空前的击撞。该死的道德观忽然又苏醒了，那些还残留在鬼体里的，人类该死的道德观。他不顾一切地松开女人，将她捧在手里，女人的面孔是那样沉醉，完全不知自己的脖子被咬出一个口子，而那口子，不幸位于颈部大动脉，有股股鲜红的血洒落在她的胸膛。
“怎么不继续。”路西法转过头来，看着销音的小女孩眼瞳，却是清亮，冷冽的。
销音有些无错，锋利的牙齿还沾着血，胃也，十分想要得到血，可是，他就是吸不下去。
“你咬错地方。不过没有关系，初次猎食的吸血鬼最好杀死猎物，因为你明显还不会善后。”路西法风轻云淡地说道，“继续，复制品，咬死她，你就合格了。”
似是被路西法平静清晰的话惊醒，女人眼中的恍惚瞬间消散，她抬头，赫然发现自己胸前鲜红一片，联想到新闻上播放的，有关吸血鬼的新闻，登时惨叫连连。
“快点咬死她。咬气管。”路西法依然平静地注视着销音，下着命令。
“救命！救命！”心中的偶像居然是杀人犯，这让人如何接受！疯狂的女人大叫着，扑到窗上，留下道道血迹。她这才发现车子已行驶在无人的狂野之中，回天乏术。
“咬死她。”路西法仿若未闻，盯着销音。这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练习，仅仅是一次餐桌礼仪的练习，显然，幼小的吸血鬼乱了方寸。
路西法见销音无动于衷，轻叹一口气，伸手扯过女人的一缕发丝，将她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道摔到销音的面前，波澜不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审判，“她马上也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何况，你若把自己饿到一定程度，身体也是会不受控制地杀人的。”
女人望着销音的脸，终于绝望地哭了。
销音闭了闭眼，哭声凄惨，悲哀，人类的哭喊，多么遥远，多么靠近。
这个夜晚，他接受一次洗礼，一具尸体自他的手下诞生了。这是他第一次品尝活人的血。
美味，邪恶。
他忽然想到云河。这个死亡及血腥味道散布四周的时候，他尤其想冲回家用力搂住那个女孩。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那个女孩，可以给他安慰。他渴望这个安慰，渴望地浑身发抖。
教导他的前辈望着满身是血的失神的他，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你要明白，你迟早要那么做，我只是推波助澜。”
销音抱着余温尚存的尸体久久不语。
自后视镜中观望销音粘有血迹的，哀伤的俊容许久，路西法兀自一笑，“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不是得到那孩子初次的人。”
路西法突兀的话让销音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而路西法只是对着夜幕微微勾了勾唇角，“没关系，我自会找到。死亡，送我们的明星回家吧，他已经很累了。”
“路西法，我搞不懂，你很少关心你的小辈。”从销音的住处折返，死亡一边开车一边说。路西法说想看看白水市的夜景，于是死亡就驾着车这转转，那兜兜。
确实久违了啊，人潮汹涌的集市，哪里都是鲜活的心脏，不似鬼魂之都，只有尘埃。
“心血来潮而已。反正不是第一次。”上次的心血来潮，她造出了云河改装版，至今为止不知是对是错。靠在车门上的路西法托着脑袋。
销音太青涩了，她必须提他一把，不然……势必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云河的障碍。
虽然销音让她很没好感，长得像成年的“她”且和她的小朋友相处甚欢，但是比起敌人，他更乐意要一个尊敬自己的盟友，不能操之过急。
“那么，找到云河的初恋情人，你打算杀人灭口么……他们或许还恋爱呢。”
“如果她有惦记的人，是不会来鬼魂之都找我的。”路西法看着窗外，措辞轻松，“至于杀人灭口，再说。”
出于近乎本能的，对处女的崇尚，古老的吸血鬼可不想轻松放过夺走云河初次的男人。
“你吃醋的方式非常特别，路西法。”死亡失笑。
路西法不答话，只是调整一个姿势道，“云河以前都去过哪里，看样子，我得好好查查。”
“遵命，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