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四章、你的温柔与可口（5）（1 / 1）
中午自习时间，阅览室内。
优莲从立体几何的参考书中抬起眼睛，望向坐在对面的同伴。
此时瘦小的云河，正埋首于一本英文原版书中，手边垒着高高的一叠字典。
“你觉得能从火岛留下的书中读出什么？”优莲有些同情地问，“那只是她的个人爱好吧，说不定。”
“这本书看上去有一些年代了，应该还挺珍贵。”云河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单纯爱书的人……不会把书随便带来带去的。但是火岛，她几乎没有什么时候是不读书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的情况并不好，她需要抓紧每一分钟查阅她所需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就在这种写着密密麻麻字母的书里。”
“如果是查阅那就更麻烦了。因为可能连火岛都不知道，这本书里是否有她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这本书毫无参考价值，想从书里找到火岛的线索，更是无从谈起。”优莲叹一口气，慢慢伏身向前，“这本书是关于什么的。”
云河抽过一本庞大的字典，头也不抬一下，淡淡道，“异教徒，以及，他们的巫术。”
“巫术？”
“嗯，以前被称作巫术，现在有一个更好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催眠术。”
“这么说来，你刚才告诉我的你做了一个关于变态吸血鬼的梦……”优莲挺直了腰板。
“现在，催眠师经常做的实验，就是让人进入睡眠后，将其身下的床板移动到只托起受试者的脚踝和肩膀的状态。即便是这个样子，受试者还是一副睡得很踏实的样子，能完美地保持身体的平衡。这是著名的‘铁桥’实验。指人进入睡眠状态后会像铁桥一样坚()挺，这个时候，有一两个成年人站在受试者悬空的腹部，受试者照样毫无感觉也毫无痛苦。”
“好诡异啊。”
“优莲也会讲这样的话啊。当初听你在我寝室里说火岛的事情的时候，我也是听得直落冷汗。”云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是这个，和火岛有什么关系？”
“这些是这本英文书里略微提到的。书中还提到，人在被催眠师催眠后，潜意识还是在活跃状态。被催眠的人，可能受催眠师的指引，说出一些平时想保密的东西，例如财产的地点等等，但是，如果催眠师直接下达指令，让被催眠者攻击自己，那么被催眠者的潜意识会高度集中，迫使被催眠者醒来。也就是说，人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那就是潜意识。这本关于异教徒的书中，讲述了不少对抗潜意识，或者说是欺骗潜意识的方法，对有不良企图的催眠师来说简直是宝典。”
“但是到底要怎么催眠呢……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优莲望向云河，云河点了点头，“是的，我做的那个梦，或许就类似催眠。梦里的吸血鬼，就类似催眠师。他可能是火岛要找的什么人，可能正在找火岛。无论如何，催眠师在梦境中找到我，肯定是因为有谁的潜意识泄露了什么他想知道，而我的潜意识里应该有却又没有的东西给他。我其实很好奇，那个梦里被杀死的女人，在现实生活中是什么状态。”
“对方肯定没真正被剖开肚子，但我觉得，对方八成活不了。”优莲道，“听起来就像前不久上映的《盗梦空间》，什么潜意识防卫。”
“差不多吧。但是吸血鬼可没那么浪漫。这就像是……‘杀死潜意识’，然后，引发现实中的人，在睡眠中猝死。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火岛阅读这类书，大概，是想要躲避‘被杀’吧……”
“听起来很有可能是这样。但是如果是火岛想杀人，也是可能的吧？我觉得线索至此还是断了。而且说真的我觉得火岛走就走了，你最好不要查下去了，太危险了啊。”优莲叹气。
“不，我总觉得没完。”云河慢慢从书中抬起头，轻轻靠到椅背上，若有所思地合上书本。确实，线索至此，又似乎全段了。纵然是有“催眠”的线索，但是，如果催眠师不再亲自找上门，还是等于什么都不知道……而如果他找上门，又似乎太过恐怖。
“以前都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啊。”优莲望着云河因沉思而略显阴沉的面孔，露出一个笑容。
“什么样的人？”云河困惑地问。
“说不出来，但是我大概明白火岛为什么会和你走那么近。”
“只是巧合……”云河叹一口忧伤的气。对于火岛来说，一切只是巧合，但对于云河来说，相遇则是莫大的救赎。何况，这本身就是件让人悲伤的事。
“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优莲又说。
“什么？”
“我曾经在你的房间里发现火岛的味道，那时我以为是火岛。但现在受你的启发想到，可能，那不是火岛。”优莲顿了顿，“就像追踪杀人凶手的警犬，能让它受到刺激并狂吠不止的，不仅仅是凶手本身，凶手的衣物和接触过凶手的人，也是有可能的啊。”
“唔。”云河点头。
“火岛如果想做成大事的话，说不定……隐红不只她一个吸血鬼。”
“不是吧，这么猜……”云河猛然挺直了腰板，但又松弛下去。好歹近期的转学生就只有火岛啊。
“确实有点不着边际。我只是忽然想到。”优莲耸了耸肩。
云河于是捏了捏鼻梁，如果火岛这个时候在，她会坐视不理，还是，会给一些提示呢？
电光石火间，云河猛然想到那时候在卫生间……
云河立刻召唤出翡翠。
此时翡翠还是豆子的形状，不过它头少的豆芽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活像一颗种子顶着一颗微型小树。翡翠跳到书桌上，晃来晃去的，仿佛在问云河想干什么。
“翡翠，你知道，如何找到火岛吗？”
不料漫不经心的询问，取得的确实出乎意料的结果。
翡翠头顶的小树，居然向前倾了两下，就像是在点头！
这个动作，把优莲也看呆了。云河，也呆了。
苦苦寻找而不得的东西就在眼前？
果然，一切，还没有结束。
云河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谢谢你，翡翠请你帮助我。”她说。
一阵绿光铺天盖地。
翡翠头上的豆芽立刻伸展开来，绿色的光开始剧烈浮动。豆芽越伸越长，越分越多，逐渐变成一张绿色丝线编织起来的网，不停向着某个地方延伸。这就像浮在空中的一张网，打算去捕云河的梦，无人可以阻挠，任何固体，这张网都能穿越。
翡翠本身是消失了，但是绿光趋向稳定，网络慢慢又汇聚成一条笔直的，绿色的细线，直至一个清晰的方向。云河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又望向优莲，“你看到了吗？”
“什么？”优莲惊讶而困惑。
看来，是只有云河能看见的，使魔的指引。云河点了点头，算是对翡翠的肯定。
“你是，看见了，翡翠的帮助了？”优莲猜测着问。
“没错，优莲。我要立刻上路。”话毕，云河立刻站起来沿着绿线奔跑而去。
“等一下，你的书怎么办！”优莲在云河身后大叫。
“请先帮我保管！”
有些事云河不敢肯定，她唯一肯定的是，确实是火岛的出现，让她对生活重新充满勇气。曾经是宇辉，现在是火岛。宇辉的困境，她冷眼旁观了，而火岛，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有些事情，云河不知道，但她知道，火岛需要她。她就是那么肯定。
校长在办公室内很快收到了警报，是一个名为暮云河的学生擅自闯过关卡，逃出学校所引起的。
校长在监控录像里看见云河迫切的，娇小的身影，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我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很明显。”校长望着录像，叼在嘴上的钢笔左摇右摆着，“我相信，有人一定也有了这种直觉……这个孩子，是被选中的。”
大概是应为天太冷的缘故，他的双手紧紧扯着裹在身上的，密不透风的毛毯。
校长身边的美女吸血鬼助理淡淡地呼出一口气。
“这么说来，”她缓缓开口，“那个人，已经消失消失有一段时间了，一旦出现，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动荡吧……或者，已经开始了吗……无论怎么说，能让主席那么庇护的只有……‘路西法’……”
“啊，所以不久的将来，又会是一场革命。不知为什么好期待啊。”
“校长，你真是的，其实李火岛一进校门你就有所感觉了吧？她可能是吸血鬼的事……那么坐视不理下去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学校可能都被毁掉吧？”
校长眼神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吸血鬼同伴，“可是，阻止不了啊。而且，我确实不确定李火岛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她真是寄宿着死神的‘卵’，毁掉这里，又能怎样呢？”
吸血鬼助理于是就沉默了。
“不过，那只是我当初的想法。如果我们学校出现了什么可爱的怪物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一想到我就血脉喷张啊，呵呵呵呵，隐红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什么，让人期待的学生了。”校长的视线再次转移到监控录像的视频终端上，此时，云河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校长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