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三章、Take Me To Heaven（6）（1 / 1）
虽说隐红有专门的医院，但是医务室的设备也比普通学校先进许多，毕竟，这个学校里都不是普通人。所以输血这种类型的治疗，医务室就可以完成。
火岛几乎是撞进医务室的门的，精疲力竭的她扶住门框，差点就倒了下去。火岛一脸阴沉，暗蓝的双瞳简直要喷出火来。
抬头瞟一眼医务室此时的值班医生，是一位有点发胖的中年女性，正在看一本时尚杂志，她似乎不怎么温和，望向火岛和云河的眼神有明显的抗拒与反感。火岛顿了顿，敛住情绪，顺便不动声色地把滑到地上的云河捡起来然后甩到病床上。
“抱歉，麻烦您了，我的朋友……头磕破了。”火岛向医生露出带着淡淡忧伤的眼神。
“呦，流了很多血的样子，究竟你们在干什么啊。”
“……”
“还有你，衣服怎么那么乱，人看起来挺乖巧的，也挺懂礼貌的，怎么会做那么疯狂的事？你们在打架吗？”
“……”
“而且还那么晚，教室一定都没人吧，真是不像话！”
“……”
“难道是！”医生望着火岛袒露的胸口忽然瞪圆了眼睛，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同性恋什么的十分常见啊……
“……”火岛不想反驳，低着头维持着忧伤的表情。她怕她一开口就矜持不了，一股脑儿把烦躁全写脸上。
“算了，这个学校暴力事件本来就多，我也懒得管，就是以后啊，少来麻烦我，真是的，现在的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医生很快包扎好了云河，而云河也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只不过整个人还在深度沉睡中。
“那么，我先告辞。”火岛平淡的话语里透着些许无奈。
“说什么呢，难道要把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放在我这里么！你把她带寝室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医务室是公用的，不能让一个人占那么久，我先去吃饭了，我回来之前把她给我弄走！”话毕，医生就离开了。
医务室里，只剩下火岛，和云河。
“简直胡闹……”
火岛疲惫地靠在墙上，望向床上的云河，随即她再次舔了舔上切牙。然后，她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眯着眼望向医务室的门，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是完全的深蓝色，那是如星空般的壮阔的色彩。瞳孔的形状，似乎也和平日里纯黑色的眼睛不一样了，什么都在进行着，微妙的变化。
很快，优莲推门而入。
“你好，你是云河的同学吧，我是A班的优莲。”优莲喘息着说，“我有比较灵敏的嗅觉。云河已经……不是第一次散发出那么强烈的，血的味道了……我闻到了，特地从寝室赶过来看看……”
火岛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望着优莲，维持着站立在云河身边的姿势。她双手环胸，姿势慵懒，且霸气，即便她的面容与破败的衣衫中，透露着隐隐的憔悴。
“哈……幸好有你，第一次是我送她去医院的呢……这次似乎不那么严重。”
“第一次？”
“你不知道吗？嗯……那你注意到云河左手腕的伤痕了吗？”
火岛没说什么，只是再次舔了舔牙齿。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优莲仔细打量着火岛。都说E班转入一位异常美丽的女孩，但是这般暴露的装扮是优莲没意料到的。衣领居然开得那么低，不过看上去，似乎不是刻意的装扮……但如果是暴力事件造成的，那么为什么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呢？普通女孩，尤其是长着这么一副精致面孔的女孩，会这么坦然的将内衣暴露在空气中吗？
火岛继续沉默，优莲也就不深究。她径直走近云河，栖身仔细观察了一番， “好可怜……为什么总遇到这种事……”优莲又望向火岛深蓝的眼睛，刚想露出个温柔的微笑，就僵住了。
那似乎是一瞬间，被雷劈中的样子。
优莲匆忙后退，面孔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那种神色，被敌意迅速覆盖。她将右手举到胸前，少女纤瘦光滑的手，一瞬间被深红色的，充满褶皱的皮所覆盖，同时也伸长了三倍，化成动物的锋利指爪。
看起来比原先的少女的手强壮了好几倍的指爪，丑陋可怖，而且充满死亡的味道。普通人要是被抓到，定会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是什么人？你不像是猎人！”优莲对着火岛大声叫道，她的眼里充满戒备，同时，也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恐。
火岛歪了歪头，丝绸般的黑发微微晃动，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妖娆诡谲的微笑。她又舔了舔切牙，这次，切牙已经锋利到足以割破她的舌头了。火岛纤薄的嘴唇，霎时间染上了暗红的色彩，但是她，依然从容不迫，优雅如昔。
“果然隐红，是有人才的。”火岛眯了眯眼睛，低沉的嗓音如此特别，像是教堂里的钟声，带着审判的意味，“你的嗅觉，果然不同凡响。”
优莲依然维持着将指爪置于胸前的姿势，似乎随时准备扑向火岛。
“虽然察觉出来了，可是你还很青涩，缺乏经验。你不知道如何对付我，才足够正确。你在犹豫，对么？”火岛的声音，如同命运一般庄重，优莲仿佛听见充满死亡意味的钟声在自己耳边鸣响，嘈杂，刺耳。火岛嘴角滑过的，从容镇静的笑，让优莲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已经，飞不出去。
冷汗顺着A班优等生的纤细的脖子直往下落。
“你敏捷的反应和过人的胆识很值得嘉奖。不过，那么快亮出敌对的意图，实在太过稚嫩。”火岛强势的气场迅速铺散开来，就像黑寡妇的网，捆绑住可怜的猎物。
“唔……”优莲脸上已布满汗珠，秀美的长发沾在充满挣扎的面孔上。
“收回去吧。”然而，火岛如同是对待小孩子般，望着优莲突然变异的指爪，说出无比轻柔的一句，算是在气势上显胜后的总结。
优莲犹豫了很久，像是终于认可了火岛的话，指爪再次变成正常的手。她戒备地望着火岛，用谨慎的声音问：“你到底，来隐红，是什么目的？”
“对隐红，没有目的。”火岛低头望向昏迷中的云河，深蓝的眼睛闪着微光。
优莲诧异了，她无法看清火岛的表情，但她就是能感觉到，火岛注视着云河的眼神，一瞬间，显得特别温柔。这是她不曾有过的眼神。
“优等生，我有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助。”就在优莲诧异到失神时，火岛再次开口。
“你……你说说看好了。”优莲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虽然火岛声明自己对隐红没有目的，可是谁能确保她不会伤人……优莲自己也就算了，昏迷中的云河，简直就是在她的“血盆大口”之下……
“第一个问题：我在这里感觉到‘血族’的气息，猎人学校囚禁吸血鬼，是什么目的？”
“你果然是……”优莲秀眉一锁。
“你就别再猜测我的身份了，这只会徒增你的心里压力。你只要选择，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火岛道。
“是的……不论是隐红，还是国立，都有专门的场所用来囚禁一些因为作恶多端而被猎人抓到，终身失去自由的吸血鬼。毕业时，达到一定水准的学生会被要求与吸血鬼进行实战……身为终身囚犯的吸血鬼，要么杀死学生，要么被学生杀死。胜利的学生会得到职业猎人的执照，成为真正的‘吸血鬼猎人’。当然……囚禁吸血鬼的场所，是学校的高级机密。”
“听起来，也挺有意思。”火岛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个问题：隐红和国立，进行师生交流的频率。”
“抱歉……这个我不清楚……我想，是不固定的。”
“第三个问题：这个学校里，拥有和你一样灵敏的嗅觉的猎人，有几个。”
“你是想问，有多少人可能察觉到你的与众不同吗？”优莲顿了顿，沉声道，“我很客观地阐明，你没有担心的必要。这里没有谁有，类似我这样的‘探测’型能力。”
“你很合作。”火岛的嘴角划过一个满意的弧度。
“至少现在，你的身份之一，是云河的朋友，对吗？”优莲心情沉重地望着火岛，此作为一位心思缜密的优等生，优莲有一个渺小的奢望，倘若哪天，隐红真会发生什么事，火岛会念在她的份上，对善良孤单的云河网开一面。
“朋友……”火岛情不自禁地，就重复了一遍，这两个，明明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眼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如此清晰。随即，她大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请将云河送去她的寝室。”
“你不要求我保密吗……关于你？”优莲在火岛身后问。
“呵，那你还不够大胆。”火岛淡笑着回头，深蓝的眸子深邃无比，仅一望，气场就足够强大。
待火岛走后，优莲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一想到刚才和火岛的对话，优莲就忍不住发抖。
真奇怪……为什么刚才，自己会那么从容镇静地回答火岛的问题呢……
明明害怕得要死才对。
不过，对于强大的家伙来说，进行心理暗示，让别人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说出真相，也是轻而易举的。
太恐怖了。
优莲仔细回想，想自己是否被心理暗示过。但是毫无疑问，她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只有蹩脚的心理操控者才会留下破绽。
稳了稳心绪，优莲担忧的眼神，就望向病床上安然沉睡着的云河。她的额角裹着白色的纱布。
“你居然……和那种家伙那么亲密吗？不过说起来，你的使魔也是……真是不可思议……E班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优莲喃喃着，好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将云河半托半背地送去了寝室。
云河被摔在自己的床上，朦胧间发出一声□□。优莲见她恢复了点意识，就拼命摇晃她。
“喂，你是和那家伙住同一间寝室的吗？”优莲把云河背过来，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她还是勉强自己用力摇晃云河，摇得自己都东倒西歪。
“谁……”云河用微弱的声音问，但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的意识还是很模糊。
“就是送你来医务室的那个！那个有深蓝眼睛的转学生！”
“深蓝……眼睛……”
“你们住在一起？”
“谁……”
“她来过！对不对！这里有她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我确定！”
“没有……”
“你要小心！那家伙……那家伙……很可能是吸血鬼！她会杀死你的！不要和她太亲密！要小心被她暗示！你听见了吗！”
最后几个字，云河完全没有听见，她很快又陷入了昏睡，陷入一个，很甜美的梦境。
梦里，云河和火岛在西点店面对面，分享着一份精致的巧克力蛋糕，就像姐妹一样。
火岛望着云河，纯黑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深蓝的湖光。她优雅的手指持着小勺，将一块蛋糕送进嘴中，于是，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云河，你很神奇。”她说。
优莲守在云河床边，过了许久，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一切仅仅只是梦……如果不是梦，那么或许，隐瞒着云河，才是正确的做法。优莲这么安慰自己。
她只确定一点。无论是真是幻，她，隐红A班班长，在火岛面前，实在太过弱小。
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国立那种强大的学校，或许一切，看起来不会那么悲观……
她对火岛可能要做的一切，无能为力。
神啊，请保护这个学校，和无辜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