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曲一枝如画为谁开(下)(1 / 1)
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静默如许。
舞姬们皆是带着莫测的神情,望向手足无措,独自一人站在厅中的木莲。
她颤抖着身子,缓缓地踏上那张象牙床,然后飞快地踮起脚尖,有些局促地掠然而过。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静候结果,厅中只余木莲细微的喘息之声。那素衣嬷嬷面无表情地行至象牙床边,只轻轻一瞥,便冷言冷语道:“小姐,这位姑娘留下了一个浅色的脚印。”
未见那帘中女子有何表情,厅边便走出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只回神的片刻,便闻得木莲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亦有骨节碎裂的异响传来。
“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这里有十两黄金,作为你日后生活的资钱。”那素衣嬷嬷依旧面冷如霜,话语里丝毫听不出任何歉疚之意。
那唤作木莲的舞姬犹在地上挣扎,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看得心惊肉跳,面色扭曲。
飞琼却是浅浅望向躺倒在地,面带凄楚之状的舞姬,冷声言道:“不知主人为何残忍至此?”
“姑娘你既然来徵选我家小姐的伴舞,便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未免污了小姐的美名,无论你入选与否,我家小姐都不愿再看见姑娘出现在任何的风月场所搔首弄姿,献酒卖笑了。”
飞琼只冷哼一声,便要朝厅门的方向走去。未行过三步,青岫已挡在面前:“小姐,切忌轻举妄动,若你这样出了厅门,恐怕性命难保。”
“小姐毋须担心,良澄有妙法可让我们三人都能通过考验。”良澄亦牵住飞琼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回人群之中。
飞琼怒视那帘后的慕容玉芷,以及那不远处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的黑衣女子,不得以地退回队伍之中。
余下几十人互相推搡着,皆是不愿再踏上那张豪奢华丽的象牙雕床。
“奴婢愿意一试。”循声望去,竟是刚才那个语带刻薄的尖脸女子,她微敛衣裙在众人目光下坦然上前。之前并未留意,此时端看却觉她身姿轻柔,楚腰纤细,似有凭凤而倒之势。
众舞姬皆默然凝望,只见她轻巧地迈上象牙床,步若凌空,蹁跹飘逸。不需片刻她已盈盈穿过,那素衣嬷嬷依旧上前查看,只听得她仍是语气冷冽地说着:“这位姑娘并未留下脚印,入选。”
帘中女子只微微点头,便有侍女上前捧起那舞姬姝茵的衣袖,系上皇家舞团的金色丝带。
只半盏茶的时光,就有六人被打断脚骨,从前厅狼狈抬出;亦有舞姬因惧逃跑,皆被当场杖毙。
此时厅里更是无人交谈,空气里凝结着几分令人窒息的死寂。胆小的女子业已瘫坐在地,泣涕横流;更多的人则是目光僵硬地望着厅间那张沾满血迹的象牙床,面若死灰。
飞琼独自端坐一旁,脸色冷然,缄默不语。
彼时青岫和良澄都系着金色丝带款款而来,良澄将一粒红色的丹丸偷偷地塞入飞琼手中,轻言细语道:“小姐,待你上前之时,只需吞下此药便可身轻如燕,亦不会在沉香屑上留下脚印。”
飞琼点头会意,只恍神攥着那颗丹丸若有所思。正欲上前之时,未料手臂被人狠狠一撞,那颗救命的丹丸竟从手中滑落,滚至厅堂的另外一边!
那撞向飞琼的舞姬姝茵忙不迭地向她赔不是,面带歉色地退回人群之中。
青岫和良澄皆是看到了这一幕,只见良澄面有焦灼之色,青岫更是从腰间抽出银色短剑,似要以生死相搏。
飞琼的脸上滑下几丝冷汗,颈后的一片雪衫也早已湿透。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软绵无力,每一步都似是踏在棉絮上。视线变得模糊不堪,眼前的景物亦成寸寸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