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听她捏着声音细声细气地讲完电话,我都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圆脸约我们在一号食堂门口见。远远地便看到他脱了帽子,穿着迷彩作训服对着我们招手。程灵抓着我的手,捏得死紧,我都能想象出鲜红的爪印了,看她紧张得,脸红得都能滴出血,不知道跟他发短信时的黏糊劲都去了哪。
待我们走近,小圆脸摸着脑袋,红着脸喊了声:“程灵。”
那姑娘羞得头都垂到肚皮上了,看她突然如此害羞,我都不能想象她跟我在宿舍时的疯样。看来恋爱真能让人变态啊。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对上眼了,估摸着这事真成了。可话没讲两句,口哨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我看到远处有一个笔直修长的身影举臂喊着“所有教官,往我处集合!”
小圆脸说了声抱歉,就一路小跑过去了。
程灵望着他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我捅了好几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整一个晚上,那丫头都一个人傻笑了几百回了,手机更是寸步不离身,一有什么响动,反应比红外线还快。刚熄灯,大家躺在床上,话题无一例外都是今天来校军训的教官帅哥。
“唉,我听蔡梦诗说今年这批军训的教官里惊现了一个绝世帅哥,笑起来还有一酒窝呢,名字都打听好了,叫杜向然呢,是教官队的临时队长,我明天也去瞅瞅。我真是太羡慕她了,早知道当年我也进学生会捞个干事当当,就能给新生做副教,每天都与帅哥朝夕相对。”寝室老五高佩砸吧着嘴道。
“真的啊?我都没看到呢,明天记得带上我啊,我也要去观摩观摩,蔡梦诗的审美我觉得不靠谱,要是我品鉴过的才算数啊!”老六周周一向自诩品味超群。
“茉茉,听说你还认识好几个教官呢,还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你就没想发展一个?”老大建平边说边在我上铺晃动,摇得床板上的灰尘都掉到我脸上了。
我猛扇了几下手才道:“别摇了,听着呢,你们没看到我们寝室已经有一个春心荡漾,□的啦,程灵现在可不是单身了,你们没看出来啊?我给她和兵哥哥做了个大媒,他们现在黏得让人都看不下去了!”
“啊?不会吧?”闻言,床铺上都坐起了好几个。
“没有啦,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程灵的声音细弱蚊讷,显然又害羞了。
“好哇,说你这几天电话都背着人接,天天抱着手机不离身,原来是恋爱了啊,还找了个兵哥哥,你还骗我跟你打电话的是什么表哥,我就说有猫腻吧,还不承认!”老大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猛捶床,害得我被灰尘呛得半死。
于是大家瞬间放弃了讨论那个叫杜向然的帅哥,注意力全转到了小圆脸和程灵的身上。
军训(2)
因为部队有纪律,教官不能单独行动,程灵能和小圆脸单独说话的时侯很少,经常是两个人在路上遇见,相视而笑,含情脉脉,遥遥相望。而我一有空就要被恋爱中的女人拉着去操场边观看军训现场,几天下来,皮都晒脱了一层,苦不堪言。
我那天远远的还看到聂云辉也在其中,要不是他摘了帽子朝我比手势我还没看出来,看他们穿着作训服,全副武装的样子,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亏得有人还能分辨出某个绝世大帅哥。
他比小圆脸运气好,带的是一个女生连,每天都众美环伺。看他一脸严肃的站在队列前训话就想笑,我还是忘不了那天他被我用鸡腿猛敲额头的傻样。不过虽然小圆脸带的是男生连,依他现在正处恋爱蜜月期的情形来看,应该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所有的大学军训估计都是千篇一律,我又没有爱人在那里面,跟着程灵看了几次,实在乏味得紧,被晒得怕了,如今死也不愿意去操场那边了。
还有几天就中秋节了,可是天气热得一点都不像是进入了秋天。趁着课间休息,我趴在课桌上没精打采,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抬头一看,赵越正站在教室门口朝我招手。
“你别又提交往的事啊,我现在不想找男朋友。”我的口气一点都不客气。
“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已经习惯了。但这次不是说这事,是有事想请你帮忙。”赵越说得一脸诚恳。
原来是来帮人做说客的。他们美术系有一个乐队,名曰“壁虎乐队”,我觉得这名字取得就很衰。本来学校要在中秋节晚上为新生和教官搞一个小型晚会,乐队在那天晚上有一个演出节目,可是不巧鼓手昨天因为家里出事赶回老家了,赵越跟他们队长是室友,所以就想到了我,要我给他们补上做临时鼓手,应过这一趟就可以了。
我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因为我觉得那乐队解散了,对于全校师生来说都是一个福音,只要每次从他们宿舍楼前经过,老远就能听到惨不忍闻的架子鼓和电吉他声,简直乱七八糟、魔音穿脑。过路的都受不了,何况是住那一栋楼的。见到有人糟蹋音乐,我就受不了。
转身想回教室,却又被赵越拉住了,“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啊,对于怀着音乐梦想的人来说,失去舞台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他说得煽情,我无动于衷。
“那个鼓手之所以临时赶回家,是因为他父亲病了……他们家离B城坐火车要四十多个小时,他二话不说就赶回去了。”
“……”
“帮帮他吧。”
“……”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只是想我爸爸了,很想很想。可是,我坐一百个小时的火车也到不了他身边了。
离晚会只有三天时间了,得抓紧时间排练。乐队起先定的表演节目是《死了都要爱》,听那主唱一通撕心裂肺的嘶吼下来,我都为他掬了把同情泪,高音处几乎处处破音,声音扯得跟长期便秘患者蹲马桶时一个情形。最后,我以退队为威胁,终于把《死爱》换成了小红莓乐团的《Animal Instinct》。
经过三个日夜的魔鬼排练,节目总算勉强能拿出手了。
中秋那天,学校早早就把舞台在操场中间搭好了。我把自己弄了个金属哥特造型,脸涂得像墙壁一样白,画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在右边内眼角下用银白色水晶片点缀出一条泪痕,嘴唇画成了吸血鬼一样的猩红色,头发拉直中分披垂在肩膀上,乍一看还真是吓人,但是够酷。但衣服上看着还是比较标准的朋克少女,黑色紧身连身衣,黑丝袜,脚上是一双白色系带帆布长筒靴。
排在我们前面的都是些中规中矩的节目,气氛不很热,但也不很冷,因为有校领导和部队领导列席,民歌类节目比较多。相较于其他,我们今天的造型和节目真是太不和谐了,肯定能将现场祥和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有趣又好玩。
终于轮到我们出场了,舞台上的灯光先是一暗,再亮起来的时候,乐队已经就位,我拿着鼓棒点在鼓沿边蓄势待发。教官席上已经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很好,小圆脸没有辜负我的交待,今天不怕冷场了。
和着电吉他,我敲出了第一个音符,而后愈演愈激烈,鼓棒震得我虎口发麻。长发因为身体动作的激烈,打在脸上一阵阵疼,我渐入佳境,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两手上,舞台下观众也跟着激烈的摇滚乐沸腾了,不少学生都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我们和音乐一起疯狂。
当最后一丝电吉他音消失,现场终于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领导们面无表情,主持人上来,望着领导们不动如山的脸色,对我们的表演也没有多做评价,马上报幕请出下一组表演。
这次表演过后,我在学校里出了一点小名,大家都知道中文系有一个很crazy的女鼓手,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学校原计划的军训时间是两周,眼看着还有四五天才能结束。前几天因为演出排练累得狠了,这几天都是没精打采的,怎么睡都不够似的。上午的计算机课,我都是打着盹过来的,课间的时候,想上厕所,看着也趴在桌上补眠的程灵,只好一个人去了。
今天的主楼显得特别安静,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厕所,推开门进去,一阵哗哗地水声让我很茫然,看着贴着墙壁站着方便的绿色身影我更茫然了,我站在离那人五米远的地方,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空旷而迷惘,“兄弟,你走错地方了吧?”
前方的身影僵住不动了,水声也停止了。一秒……两秒,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我猛然拔腿就蹿了出去,抬头在门口看了一下大大的男卫生间标志,一刻不停地逃离了现场。
这次是真的把我惊吓了,坐在教室里,我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怎么会这么糊涂啊,这事要是给人知道了,都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幸好那男的我不认识,看他着绿色军服,好像还是教官,还好我蹿得够快,不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程灵看着我煞白又冒着冷汗的脸,以为我是见鬼了。我告诉她,我刚才误闯男厕所了,还问正在方便的大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她听罢趴在桌上笑了一整节课,我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不准告诉任何人,看她连连点头答应了,我就放心了。
可是事实证明,我放心得太早了。
当晚八点多钟,小圆脸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哈哈,你丫真是太有才了,你咋整的啊,你怎么男厕所都敢闯啊,你没吃错药吧?”
我当时就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炸毛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今天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