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 如何破茧成蝶(1 / 1)
秦敏醒来的时候,闻到浓郁的茉莉花香。他的房间,有许多茉莉,他说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植物,他的母亲需要这样的味道才能睡得香。
他从来不提他的父亲,就如同她不愿提及自己的家庭。
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
他们,常常冷漠。只是,那些人不知道。
冷漠,有时候并不是无情,其实只是一种避免被伤害的工具。只是后来她才领悟,两个冷漠的灵魂,如何能依偎着相互取暖。
洛严的房间总是很整齐,虽只是一间小小的租房,却很干净,一如他的人,再旧的衣衫,也是雪白。桌前一盏小灯,泛着昏黄的光,照着他的脸,安静祥和。他靠在床沿,眼睛微微闭着,睫毛很长,附在眼睑上,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
秦敏下床,床头放了盒烟,她取出一支,走上阳台,静静点燃。忽明忽灭间,烟雾升腾。没有人知道她曾吸烟,只有她知道这味道能缓解自己的情绪,暂时消除烦恼。
有人轻轻走过来,环住她的腰,她的手轻轻颤动,抖落一地烟灰。
“毕业后,我们结婚吧。”他轻轻的说。
她转头,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回过头,她掐灭了烟。是谁说,烟能让人产生幻觉。
“我想给你一个家。”他搂得更紧,下巴摩挲着她的发。
心,象被大锤击中,泪,无法抑制,一滴一滴,无法停止。
许久,她回过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的家?”她自嘲的笑了,脸上却挂着泪珠。
“是的,你的家。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我的家,要有你,才完整。”
“我能给你的,只有,我自己。”说着,她吻上他的唇,微凉而柔软。
她的唇,很柔软,轻轻的碰触,都带着让人心跳的魔力。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缓缓探入,温柔,却执着。双手,带着微微的颤抖,拂过她每一寸肌肤,急切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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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大厦 12楼
眼前,硕大的广告幕布上,依然是那张脸,那双眼,还有那张唇,只是站在他身边的,不会再是自己。那句“毕业后,我们结婚吧”,最终演变成“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洛严不再是她的洛严,秦敏也不再是当年的秦敏。
视线有水雾朦胧,秦敏深深吸了几口气,直到眼睛又是清明一片,文婷说过: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
可是,一整天,那张广告都在秦敏眼前晃。一整天,那句广告语都在她耳边响起。
请假的王霞迟迟没有销假回来上班,旧案子进展艰难,新案子千头万绪。秦敏只觉得累,身心疲惫。好在明天就是周末,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今天,是个好天气。可是,她的头,昏昏沉沉,嘴唇干得象要裂开。她知道,自己病了。
静静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努力的翻身,想拿过床头的杯子。一声脆响,杯子在地板上碎开,水,洒了一地。
破碎的白瓷上,一只蝴蝶,色彩鲜艳,展翅欲飞。那是文婷送她的生日礼物,文婷告诉她:“毛毛虫,经历了痛苦的破茧过程,就会变成美丽的蝴蝶。”文婷却没告诉她,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即将迎来生命的尽头。
她想,即使,她就这样死去,也,没有人知道。
这种想法如梦魇掐住喉咙,让她闷的透不过气来。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手机铃突的响起,打破一室的沉静。
秦敏没有接,等着铃声慢慢熄灭。
电话那头的人却十分执着,铃声重新响起。无奈,她按下接通键。
“你在哪?”
“家里。”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准备去郊外,一起去吧”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这是她常用的借口。
“哪里不舒服?”他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可能是感冒吧。”这是她常用的借口,他很聪明,这种委婉的拒绝一般也不会说破。
“哦,注意休息。”
电话那头很快响起挂断的“嘟嘟”声,有那么一瞬,秦敏竟很希望他能多两句关怀,原来,人病着的时候,容易脆弱。
睡梦中,有沉重的敲门声,一阵高过一阵。
从梦中惊醒,秦敏发现,梦中那敲门声带到了现实,她甚至看到老旧门上抖落的灰尘。
好象是到了该交房租的日子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房东更执着的人这样来敲她的门了。秦敏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挪到门边。
老旧的门“嘎吱”打开,灿烂的阳光瞬地射入,满满的泄了一地。
背光里,韩诺灿烂地笑着,从眼角到眼尾,是画里才有的流畅线条,露着一口细白牙齿,额上渗有细细的汗珠。
“怎么是你?”
“是我。”他淡淡地说。
狭小的空间,一眼尽收眼底,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几样必要的家具,却很整齐,让人莫名地温馨。只是地上有破碎的瓷片,显得极其刺眼。
不等她反应,他的手已覆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微皱。
秦敏转头,不留痕迹地甩下他的手。
“没事,吃过药,睡一觉就好了。”
“换衣服,跟我去医院。”他仿佛没听见她的声音。
“真的没事,只是小感冒。”她极力解释。
“有没有事,医生说了算。我再说一遍,换衣服,是你自己动手,还是需要我帮忙。”他有时真像个孩子,霸道而执拗。
“知道了,你到楼下等我。”
换好衣服下楼,远远的,他靠在车门边,有那么一瞬,秦敏觉得,他的背影很象一个人。
见她走过来,他掐灭了烟,替她打开车门。车里依旧是淡淡的薄荷香,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不少,健谈的他却没有说话,秦敏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沉默,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唇线,直到望见医院的大门。
看着医生熟练地配着药水,消毒,重重地拍打她的手背,直到青色的血管慢慢浮上来,然后用棉签沾着消□□水,一遍遍在手背上打着圈。
她的心忽然紧张起来,护士拿起针头的一瞬,竟然有抽回手的冲动。
可是,仅仅是想想,她仍然只是咽着口水,冷静地盯着护士的手。
“别看。”他的手覆上她的眼睛,然后是针刺破皮肤的感觉。
再睁开眼时,温柔的护士已经在调节吊针里药水的流速。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怕痛的孩子。”他轻轻的笑,有时秦敏觉得他的情绪如孩子般,容易生气也容易高兴。
“那你原来以为我是什么?”
“土拨鼠啊,总是挖个洞躲里面。”说着,他学起土拨鼠挖洞的姿势。
“我哪有啊!”秦敏也被他扮演土拨鼠的动作逗乐了。
“还说没有,真该给你个镜子,你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小脑袋,一对大门牙,呆呆傻傻的模样。”
“真的?”她作势伸出手,“那你拿镜子过来我自己看看”
没想到他真的在袋里掏了一阵,却是手机,对着她“咔嚓”照了一张。然后举到她面前, “不信你看看,你看看!”
看着屏幕中的自己,秦敏竟觉得有些陌生,有多久,她没有这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