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歌舞伎町四天王 三(1 / 1)
“他是我爸爸,只到我一岁为止。之后我们只在妈妈的葬礼上见过一次。
他和我没有太大关系!”红头发的女孩子,前额头发绑成一小簇,穿着黑道女子的艳丽和服,但是为了打架方便右边肩头没穿好衣服,左肋下是一把古风盎然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从乡下过来呢?”华佗对泥水次郎长家也做足了调查工作,虽然这孩子口口声声这么说,但是她的母亲并不是这样教育她的,骨子里平子很在意父亲啊。“老头子年纪越来越大了,最牵挂的还是小女儿吧。”椿平子,是泥水次郎长唯一的亲人。
没有爸爸就没有你——妈妈是这么告诉她的,椿平子表情一下子暗下来,杀气四溢:“你们的岁数已经不小了,经不起折腾吗?”
小时候,她因为没有父亲在身旁,所以总是暗自想,要把那个冷漠的父亲杀掉,后来她想,见面了至少要揍两三拳,然后再无瓜葛。
不和他说话,只狠狠甩巴掌!
父亲的手下黑驹先生过来送钱,看到她的时候低声说:“幸好长得不像老大,比较像大姐……”
于是平子端起镜子照了半天。
“你生气的样子,真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母亲告诉她。
她气恼的想把所有镜子都砸碎。
植木蜂家从黑道转为开鲜花店,她知道这是泥水次郎长的建议,她可以继续当植木蜂家的大小姐,可是她不愿意。
既然泥水次郎长那么眷恋歌舞伎町,那么至少也该成为这个街道最高统治者,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平子小姐,我和你父亲不大熟,不过,做个买卖也不妨。”华佗摇了摇羽扇。她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既然你肯和我谈判,想必已经有了计划。”
“是吗?女狐狸,你可要当心一点。”我的父亲,要成为歌舞伎町唯一的帝王,既然是我的父亲,就给我抛弃所有的软弱,还有那个登势(在平子的脑袋里,那是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君临歌舞伎町!“你是天人,其它天王对你肯定不满吧!”
华佗,你只是利用我来打击父亲和其它几位歌舞伎町天王,哼,我本来就想让你利用我
——因为我也要利用你。
“我可是正正经经开个小赌坊,不像你父亲,在歌舞伎町盘根错节的势力……他真的放心你吗?我看他对登势的关心还多一点。”
“你?!”一场暗战,已经开始了。平子首先要击溃的,定然是女帝登势!那个可恶的第三者!
“我也看不顺眼登势很久了,我们先拿她开刀吧。”华佗轻摇羽扇,就仿佛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毒蛇。“登势手下有个万事屋……”
果然是血缘吗?就算不想让女儿进入黑道世界,可她还是练出了一身好功夫,植木蜂家的老大和次郎长老婆是堂兄妹,算起来还是一门亲戚,后来植木蜂家决定退出黑道,泥水次郎长就顺水推舟接下了他们家的地盘和生意。
脑袋和说话都像青椒一样的年轻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只是……当泥水次郎长走在这个街道上,呼吸熟悉的空气,看到陈旧的招牌,似乎心情有一瞬间恢复到那个时候。
伴随着天人越来越多,江户城越来越明显地改变了自身的外貌:扩建、改造、拆房:旧的城区被拆毁、铲平,建起新的建筑;一家家天人开的店面也在歌舞伎町如雨后春笋络绎不绝,像屁怒吕的花店啊、新开的甜品连锁店啊,美发店的打工者也是天人,听说,就连登势的居酒屋都雇佣了外来劳工……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是啊,时代在变。本来歌舞伎町只有他一个天王,现如今,却出现另外三个。
还没有进歌舞伎町町内会的会场,里面就已经不可开交。激烈的对话,寒霜的气氛。
这次会议是登势发起的,她也是老生常谈了,就是说最近歌舞伎町气氛太紧张,四天王之间一触即发争地盘。
接着西乡就说闹得最凶就是泥水次郎长和华佗,双方在赌博业争利益。
华佗就说西乡包庇攘夷志士和落魄武士,早就卯足劲拉帮结伙了。
西乡当然不服气,说自己只是提供一个庇护所。
华佗冷笑道,你们无视次郎长的要求,和他们几番争执,也是实情啊。当然她也没有放过登势,指出登势手里有万事屋这枚棋子,多次随意的闹来闹去。
说来说去,矛头指向了最初独自尊大的王者——泥水次郎长。
活在世上,我们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碍事者登场了!”那是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全白的男人,声音嘹亮,精神矍铄,眼神中有无比的魄力!腰际挂着一把□□,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方便随时可以拔刀斩击。
他最后微微向登势的方向瞟了一眼,自从自己和老婆离婚,她就不和他说话了,她老是以为,她妨碍了他的婚姻。
错的是我……次郎长辛酸的想,都是因为我,辰五郎才会死……
他曾经以为,女人坚强得可以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例如登势,例如前妻,例如平子。
在植木蜂家,他曾经偶然遇到过平子,四岁的小姑娘出于父女天性,缠着他,去摸他的佩刀,他受不了——只要想到孤独的登势,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享天伦之乐。他站起身想走,平子发出一声令人哀怜的叫喊,冲过来用她的小手拉住他的刀鞘。这一拉更让他难受。
攘夷战争里,他遇到越是艰苦难打的战役,眼神就越是明亮,那时候他会说的话只有“冲啊”这个词;他能做的动作只有斩和砍;他成为一个小小的领导者,然而他旗下的士卒总比其它团队来的少。所以他第一次得到亮闪闪的勋章后,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那勋章埋掉,彻底盖住,永远不要看见。
他挣脱开平子,然后再也不敢去植木蜂家。黑驹定期向他报告平子的近况,他心想,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前妻去世,他不能不参加丧礼。
他进了前妻的屋子。屋子里有淡淡的药味,一打开衣柜他立即闻到了更浓的药味。那弥漫进他呼吸道的药味,表明前妻已经病了好久。他几乎晕了过去。
他静默地坐在灵堂一角,远远望着黑衣的平子,四面白色的布幕不安分地飘动,微笑甜美的遗像摆放在会场正中,周围被五颜六色的鲜花簇拥。
平子孤立无援对每一个来访者行礼。
次郎长恍惚想到辰五郎的告别式,为什么生命总会有尽头,为什么在有效期限内,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在逝者面前,只能谈过去的事情,而对方再也不会回应。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不可替代。
爱,不要随便牵手,更不要随便放手。
泥水次郎长知道自己这双手是多么肮脏,黑道里这么多年,已经把坏事做尽了,从当黑道老大这个起点出发之后,只得笔直前进。毕竟除了武力守护歌舞伎町,他一无所有。
没有其他梦想。
他在前妻的遗像前,发誓要满足平子的任何愿望。他花了大把力气让植木蜂家脱离黑道,希望平子当个普通女子……
平子不领情。
平子和华佗联盟,泥水次郎长很快就知道这一点,他非常讨厌孔雀姬,可是……他亏欠平子太多,多到影响他一向理智的判断力。
小庙里召开歌舞伎町町内会,四天王齐了。
孔雀姬摇着羽毛扇,把扇子贴到脸上——歌舞伎町越来越乱了,四天王都陷入了困境。
华佗设下了伏兵,谁没有伏兵呢?西乡手下的人妖也磨刀霍霍。
西乡看起来是个莽夫,可是他手下的人妖都是经历过战争的,单兵作战能力只怕最强。
还不是时候啊,谁先动手,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歌舞伎町蛇鼠一窝,鱼龙混杂,因此才更加需要自己独有的规则。
而规则,也可以用来谋利。
西乡曾经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他明白庙宇里除了四天王,还有无数耳目在关注这里的一切:华佗那里有身手轻捷的手下,泥水次郎长有黑道流氓,自己这边的人妖们也不甘寂寞偷偷跑来……登势居然单刀赴会,这个女人啊,好像永远也不知道恐惧这种情绪,手里夹支烟,淡然处世。
登势一直没有什么实权,只是人缘最好,四天王互相制衡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如今这平衡无法维持了?
大概,是有人想把大权揽到自己一个人手里。
歌舞伎町四天王约定——
“从今以后,属于四大天王势力之下的家伙,禁止在歌舞伎町内进行任何私斗。
违反了这条规定的。
就由剩下的三股势力联合起来,予以击溃,不留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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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西斜,玛丽提督站立的影子都拉长了。
黄昏前万物沉寂,连一丝风都没有,大片的翠菊构成凝固的静物画。
玛丽提督终于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一盘盘新鲜的猪肉、牛肉、羊肉、三文鱼、螃蟹上:“伍丸,收起来吧。”
阿银他……终究是没有来。准备的火锅材料,也只能放回冰箱。
一个人失约,是因为他不想赴约。
阿银至少还知道有礼貌的打电话道歉,表示无法赴约。
他真的饱含歉意,他也很想品尝螃蟹三文鱼还有松阪牛肉。
“因为家里新来了个小弟……玛丽,不好意思啊,没办法过去了。”阿银很遗憾没机会去蹭吃蹭喝大快朵颐,椿平子姑娘黑道气息太浓了,阿银不想介绍她和玛丽认识。“你是不是东西都买好了?”
“没关系。”玛丽彬彬有礼地说,顺势问他:“是什么样的小弟?”
“不良少女。”想把光明的阿银拖到黑暗的黑道的不良少女,难道阿银不够阳光吗?难道阿银长着一张坏人脸吗?难道看上去阿银很乐意收留小女生?阿银天生就该在幼稚园或者女校当老师?
“那你可辛苦了。”玛丽说。没什么比看清楚一切,却无力回天更加郁闷。
银时很同意这一点。现在的小姑娘哦,一个个喊打喊杀要复仇让人放心不下。
年轻人就是没办法不把仇怨当一回事。
听平子说,她的仇家是泥水次郎长,可怜她的黑道家族被团灭了——阿银当然不会拿上洞爷湖去砍飞歌舞伎町的流氓老大,他只是单纯想,有自己盯着,平子至少不会做傻事。
“等下次吧,下次还要有很多很多肉哦。”阿银挠头,“不和你多说了,我这边事多……”
“你现在过来的话,可以见到高杉。”玛丽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开口说这个,失控了,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要是我是他的话,我就会买上一车子哈根达斯道歉。”对阿银来说,上次见高杉是因为红樱事件,那个家伙真以为自己肚子里藏着个黑色野兽啊,有本事来和定春战“谁的便便比较大。”“玛丽,在他承认自己错误前我绝对不道歉……”
电话听筒只有忙音。
“自找麻烦。”挂断电话,咬着牙说。提督大人对同学下结论。“白痴!
就不知道提防人吗?”
这个微妙的时刻,阿银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一次远离麻烦?
“这就好像恋爱,只希望体谅对方是迷恋,而恋爱,还需要对方理解自己的心情。
虽然我对彼此的想法以及行动方式的不同仍旧保持着困惑质疑,但正因为不同,才有彼此互补的感觉。”伍丸零静静的为提督斟茶,“坂田先生是个麻烦的人,但是您一直特别对他宽容。”
“这应该不算宽容吧。”提督脸色非常凝重,声音严肃,“鬼兵队也该各就各位了,记住,要生擒四团长,打垮她所有的力量,隐形的、未知的、潜藏的,统统灭了。
你在狂死郎那边好好收集情报,同步传给我。”
有些感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玛丽安娜也不打算指望机器人了解她的心情。
她的目光一片冰冷。
只有笨蛋和理想主义者才会因小失大,为了达成目的,阿银他自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