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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玉顶风冒雪进入到了密林丛生的山里,越走进去越觉冷雾扑面,寒气袭人,阴森幽邃,这弯弯曲曲的小道也越难辨认了,再加又有密密层层的雪和树叶浮草腐烂成的泥泞覆盖在道路上,这使崎岖的山路变得又湿又滑走起来就更加的困难了,他在山里越走越深,钻过横在面前重重叠叠古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树木越来越是密密层层,黑暗中他不得不低下身子时时留意的看着地上,才能摸索出路来,他不断地往前摸索着,走啊,走啊,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在这林海莽莽中到处是一模一样的重重叠叠树木,树长的很高又很茂密的枝叶隔住了天空,到处弥漫在冰冷的湿雾里什么也看不清,就仿佛行在永远看不到黎明的黑暗中,他在迷雾中摸索着走呀走的,经常会被树藤或其他植物绊倒,他摔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摔倒了,这样摔了太多次,他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但因为害怕班主他们追过来抓住他,他只能继续摸索着坚持着往前行进,就这样走啊,走啊,实在走不动了,有时一跤摔倒在地,没有力气立刻爬起,只好伏在地上喘上几口气再爬,累得不行了就爬着喘口气继续爬。虽然觉得很饿,但是周围并没有发现能吃的东西,他只好默默坚持着向前一点点的爬着,在绝望中想找一些吃的。
这里不见天日,也不知他爬了不知多久,前面出现了一条清清幽幽弯弯向前的溪水,莹玉大喜过望,吃力地爬了过去一头扎进去灌了一气,歇了一歇,顺着溪水的方向行向前爬去,忽然,在万籁无声的密林中仿佛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但声音很快又消失了,他弄不清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声音,又或者是密林中风吹过发出的响声,又或者是鸟或者松鼠?野兔之类?他摇摇头,接着向前爬去,又向前面行了一阵,又听到几声细细微微的声音,他向前仔细瞧了瞧,大雾中什么也瞧不到,他停下来又听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有了,他好害怕,汗毛全竖立了起来,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向前走去。
那声音又出现了,又比刚刚要清晰了一些,莹玉侧耳凝神的倾听了一会,那细细伶伶的声音越是细听越觉得仿佛像是哭声,莹玉心中想道:“难道这就这人们说的孤魂野鬼的哭声吗?”他一个激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知道还要不要往前走,但是已经走了这些的路,不走下去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一条路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向前爬去,忽然那声音又在从林深处的迷雾中隐隐的传了过来,他再次停下侧耳使劲的倾听着,那声音又近了一些,凄凄凉凉的呜呜咽咽的,掺杂着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响,像是悲泣又像是嚎哭,莹玉虽是恐惧但也在心中暗暗的好奇,他感觉得到他在一步一步的接近那个声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一步一步试探着向那声音爬去,他一面爬一面摸索着向前而去,他越往前爬心里也越紧张,这紧张使他忘记了寒冷和饥饿,忽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了,这一回他感觉到这声音就来自身边不远处,他听得很清楚,他想极可能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但还是不能确定,于是他继续向前走去,再爬了有几十步左右,他通过漫漫的迷雾看见地上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他摸了过去,一个小孩子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恐惧的声音怯怯的传了过来:“啊!”
“这是人的声音。”他确定了,大着胆子摸索着走了过来说道:“你别怕,我是路过这里的。”
他走到跟前才看清,前面的树下仿佛坐着一人,莹玉叫了几声那人仿佛听不见一样,依旧还是倚着树坐着,动也不动,莹玉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真些,莹玉看清那坐在树下的应该是个成年的男人,尽管自己离那人已经很近了,那人却还是不动,于是他大着胆子上前去推了推那人,那人还是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又使劲的推了一下,那人僵直的向后倒了下去,却依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原来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莹玉凑近过去仔细看了看,见那人七窍出血,面目扭曲,脸色呈一种令人害怕的紫黑颜色,莹玉虽年幼但学过不少戏文,戏文上说过这样过类似这样的形容,一般都是讲那些中了毒死的人就是七窍出血,脸色紫黑。莹玉看他这样心想这人大概就是被毒死的罢,在那男人躺着的树背后一个小孩半附在那里在树干后哭泣,莹玉转到那孩子旁边柔声问道:“你别怕,我只是路过这里的,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孩子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忽然往后一缩,躲在树后不敢出声,莹玉见这孩子幼小的脸上布满惊恐之色,看到他如此害怕,心中想到自己,像他这般年纪时于一日之内先失父又失母,后被逼死父母的恶人转卖,虽然那时年龄幼小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但母亲那一日横遭那些恶人毒打致死的情形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到了这时还不时得能梦见母亲惨死血泊的情形来,看着这孩子他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一种怜悯同情之感来,怎忍离去,只慢慢的柔声的哄他别怕,慢慢的这孩子也觉出和自己说话的人语音和蔼,声音温和好听,虽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慢慢的也就没那么恐惧莹玉了,莹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孩子抽噎着说道:“我听爹说他以前本来不是住在这里的,但是有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了这里有这么多的树,这密密层层的林子很少有人来,所以生长了好多的山珍野菌,生着很多动物,还有好大的大蛇,所以留在这里采集山珍野菌,捕蛇来取了胆,然后上城里买了就能换好吃的东西上山来给我吃,还能换好看的花布做衣服穿,所以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啦......”
莹玉猜想看来他们是住在山中的猎户人家了,却又不知是不是现在躺在树旁已经死了的这一位,于是又问道:“那你爹呢?”
那孩子道:“你没看见他吗?他躺在那里睡着啦。”说着抬了抬手臂,忽然哎呦了一声,莹玉忙问道:“你怎么了?”
那孩子喘息了几下道:“昨日爹爹回来很高兴,说找着了个大蛇洞,能抓不少大蛇,我想看是怎么个抓法,但是爹爹不许我跟着来,于是我就偷偷跟着了躲在树后面偷偷的看爹爹怎样抓蛇,却一不小心被树枝拌倒了,爹爹听到声音便分了心,被那蛇咬了一口,爹爹一松手那蛇就落在了地上,我见爹爹被咬了想帮他一把,伸手去抓那蛇的身子,那蛇回头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我只觉得好疼,正喊着疼,天忽然变得好黑,我什么也看不见,胸口好闷,好闷,渐渐地连气也喘不上来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莹玉急忙拉起这孩子的手臂来检验伤势,看到伤口上方紧扎着一条细布,伤口也有被清理挤压过的痕迹,应该是无大碍了,放了些心,想道:“看来应该是他的父亲见孩子被咬昏倒,于是先为她救治倾尽了全力,耽误了救治自己的时机。”莹玉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想起了死去父亲也是因为不忍看他挨饿,勉强支持者出船打鱼结果不幸身亡的,眼圈一红也滴下泪来,那孩子和他说着话,听他不言语了,忙不知所措的胡乱的摸索着,莹玉见这孩子的双眼却只是茫茫然的睁着,却像处在毫无光线的黑夜里似的一点也看不到他,急的双手不断地在空中上下左右来回摸索,莹玉伸手轻轻在那孩子面前摆了摆,那孩子的眼珠子却一点也不跟着他的手而移动,看来这孩子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还是被毒蛇毒瞎了眼睛,怪不得她说天一下子就变的好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呢,忙答应了几声,将那孩子的手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只听那孩子又说道:“后来,我醒来啦,可天还黑着,我摸到爹爹,原来他是累了,所以躺在那里睡着啦。我做错了事,怕爹爹生气,于是不敢吵他,再说天还很黑,让他多睡一会吧!我好冷,也好饿,天怎么总也不亮啊!”
莹玉不答只默默地抚摸着那孩子的头,问道:“你家还有什么人啊!”
那孩子摇了摇头道:“人?家里除了爹爹,我没有见过什么人了。”又道:“为什么我推爹爹,这样的喊他,他都不理我,也不应我,我好怕啊!你说是不是爹爹生我的气了,要不然为什么总不也不理我,你忙我叫爹起来好不好?”
莹玉过了半晌方才哀哀的叹了口气道:“你爹....他....他已经死啦!”
“死?”那孩子努力想弄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却只是一片茫然,于是怯怯的问道:“死是什么?”
莹玉凄然看着他,心中虽然不忍说破却又不得不把实话讲给他听道:“死就是离开这里上天去了,不会再回来啦!”
那孩子不明所以的摇着头大声说道:“你骗人,我明明能摸到爹爹的手啊,你怎么说他不在这里了?”
莹玉只有打着比方道:“你爹他的身子是睡在这里,但是因为他灵魂已经上天上去了,所以你再叫他等他也不会醒来了。”
那孩子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摇着头说道:“为什么我爹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骗我,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不会的。爹爹别是生我的气,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别丢下我!我怕.......”
莹玉也是从这个时候经历过来的,所以很明白现在在这个孩子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生死是什么的概念,所以这生死之事和她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他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身世可怜的孩子,除了无奈就是满腔的同情和对命运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的悲愤,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不公平的命运都落在穷苦人的身上,为什么老天爷也欺软怕硬,他越想就越是悲凉,越看就越觉得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愁苦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呢添加在穷人的生活里?想起这些莹玉觉得心中的悲愤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不由得将那孩子搂在怀里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忽然觉得这孩子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莹玉看这情形心想可能是这个孩子中了蛇毒后,虽然他爹及时给把毒吸了出来,但是那蛇毒的余毒也很是厉害,再加上又无服解毒药物,又在这寒风里呆了这样许久,又累又饿,体力不支,再加上刚刚一场痛哭,浑身血液运行加速,牵动了体内的剩余毒素,如不加以医治,恐怕会有危险........这人命关天的当口上,莹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扶起这孩子趔趔趄趄的蹒跚着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一个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树干差点摔了一跤,他那孩子扶倚在树上,蹲下身子想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原来拖着长带子的竹篓子,上面的盖子盖着,看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这里再没有旁人,这竹篓子又放在那猎户身旁不远之处,莹玉想应该是他随身携带来的东西,说不定里面放着他防治蛇毒的药物也不一定,于是他大着胆子掀开了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伴随着一股好难闻的味道,莹玉看清是蛇,一条跟他的手臂粗细差不了多少的蛇,当莹玉看清以后猛的“啊”一声将那篓子扔了出去,他吓的脑袋都懵了,软软的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了,就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过了一阵脑袋清醒了后,看到那篓子里的蛇一动也没动,镇定了情绪的莹玉这才回想到那孩子说过他爹爹说找着了个大蛇洞,能抓不少大蛇,于是他想看是怎么个抓法,但是他爹爹不许他跟着来,于是他就偷偷跟着了躲在树后面偷偷的看他爹爹怎样抓蛇,这一条像是他爹爹已经弄死了放在篓中准备带回去的,他曾听闻说蛇胆有能解毒的功效,但是现在....这....怎么办呢?要不取蛇胆这孩子就得没命,但是要说到真的将这蛇剖开取胆.......这个......莹玉心中实在害怕.......但是他看着孩子,那孩子现在处于昏迷不醒之中,全身抽搐,鼻中出血,口中不断吐着血沫,怎么办,不如就这样离开?
“不行!这个时候就这样撂下,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不能,不能这样丢下他,无论做什么也不能任这可怜的孩子这样死去而不管。”莹玉咬着牙,硬着头皮,回头将那死去的男子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把匕首取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抓住那蛇悬吊于树枝上,踩住蛇尾,然后用那把匕首使劲的在那蛇的腹部剖开了来,左右翻开,一片血肉模糊之中,刺鼻难闻的血腥混合着骚臭味一股股涌上来,这时他也顾不得了恶心了,只将那蛇腹里的内脏都一股脑的拽了出来,却不知道那个是蛇胆,只将那些个鲜血淋漓的内脏都挤了汁液滴入那孩子的口中。忙完了,他无暇将手上的血迹洗掉,急急忙忙的看着这孩子,他虽然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昏迷着,由全身的抽搐变成了瑟瑟发抖,这许是莹玉没有办法的办法是有效的吧,反正幸好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异的反应,莹玉略略放心了一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满手鲜血,连忙使劲在溪水里不断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他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快要昏过去了,他甚至想生着把那些蛇肉吞下肚去,但是那刺鼻难闻的血腥味混合着骚臭味的模糊血肉,使他望而却步,于是他又去翻动了一下那男人的衣服希望能找到点什么能吃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啊,令他很失望的是什么吃的也没有,却发现有个火摺子,这惊喜使他很兴奋,马上去折了些树枝子来点燃了,将那蛇皮扒了用溪水将蛇肉擦了擦干净,用枝子穿了架在火上烤起来,他坐在这小小的火堆旁,将那个孩子揽在怀中温暖着他小小的身体,那孩子好像渐渐的缓过来了,渐渐的他不再瑟瑟发抖了,平稳的睡着了。他现在真是累极了,冷极了又饿极了,渐渐的蛇肉烤熟了,一股股肉香扑鼻而来,他站起来,将了那烤熟了的蛇肉从火上拿了下来,顾不得烫,就囫囵的吞了起来,他由于吞咽得太快给噎到了,他不得不急急的俯下身去就着溪流喝了几口,勉强将那梗在喉里的蛇肉强咽了下去,然后接着又囫囵的吞了起来,他连吃了半片蛇肉,看着剩下半片,他俯下头看看那孩子,忍住了还想再吃的欲望,拍了拍没有填饱的肚子,坐在火边看着那他,火光是那么的温暖,看着,看着,他慢慢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支撑不住沉进了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