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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里,舷窗下,莫伟一心想着“少老板”交办的重大差事,其中“灰楼”的每次来客决不能仅凭经验从事。莫伟从来把“少老板”交办的,那怕重复过千次的事情都永远当成第一次完成,惟有这样才能确保事情不闪失。但另一件又会是啥事儿?莫伟却怎么也猜不着。
下午两点四十分,飞机平安抵达滨海机场。
大厅出口处,莫伟看见背着双手,用背影迎候他的麻达明。
两人一路无语,“黑老三”在麻达明驾驶下野狼般飞驰狂奔着,道路两边庆迎香港回归的巨大横幅在车窗前一一掠过……
半小时后,“黑老三”停在了“灰楼”小院儿前。莫伟刚一走进小院儿,一脸惊诧的楼医便迎了上
来。
“先生您……”
莫伟没言语,只用微微点头作答,然后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麻达明也跟着走了进来。
莫伟坐在沙发上,看着麻达明不吱声。
“老莫,你走后嘛事儿没有。”
“好,你请。”
当麻达明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后,楼医来到了莫伟近前。
“先生,来去辛苦了,回来前您该先……”
“刘春小姐真的很好吗?但愿像你前天所说那样。”
“的确一切正常。现刘小姐正在令狐小姐房中闲聊。”
“你把田洋小姐叫来。”
“是的,先生。”楼医应声而去。
一小会儿功夫,田洋来了,看上去气色很不好,人也显得很懒散,惟有那对奇大的□□依然挺耸着。
“讲吧,知道多少说多少。”
田洋懒散着道:“‘六姐妹’现在嘴像加了封似的,我只知道一点儿幺妹的情况。”
莫伟接过田洋递来的一张纸条,展开一看,原来是首古老小词:
枕前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锤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
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
且待三更见日头。
这是一首在唐代民间流传很广,以《菩萨蛮》词牌填写的千古爱情名词,作者难考,仅以“无名氏”记之。该词的写作手法与普通绝然不同,仅采用了生动民俗语言,说了许多不可能实现的话,用此来表示忠贞不变的爱情。
看着这首千古爱情小词,莫伟又想起了王兰曾念过那首《怨妇词》……
莫伟从田洋偶尔投来的目光里,读出了一种可以解释为怨恨的东西,莫伟的心在颤动,在后悔。
“张丽跟令狐最要好,早先还是令狐相约,张丽才从大山里跑出来的。据说张丽是个弃婴,是早年张丽养爷爷进山挖草药时把她从草丛里捡回的,后来就随了养爷爷姓张。十五岁那年,张丽跟护林人儿子相识了,以后小伙子便常来她家玩耍还跟张丽养爷爷学挖山药,时间一长两人就有了感情。后来小伙子依靠自己的勤奋,加上张丽爷孙资助终于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再后来,张丽在令狐和养爷爷鼓动下走出了大山,目的是一边打工自谋生路,一边挣钱供她的书生哥读书,后来就到了这里。张丽每月只固定给两个地方寄钱,一个是北京,一个是她的养爷爷。”
听了田洋的讲述,莫伟这才明白,原来以往张丽将两份金额相等的钱是寄给她心中的两个至爱之人。
“好啦,你走吧。”
田洋走后,莫伟心里很不是滋味,为啥自己总会跟一些孤寡和被弃遗的人交往上,是命运还是偶合?
此时的“灰楼”,由于巨大邪恶的胁迫,在相当一部份小姐的灵魂字典里,“耻辱”二字早已淡化,甘愿接受邪恶淫辱,“适应”了她们的“另类”生存方式,认为自己虽落“鸡”位却非“野鸡”,不仅高薪,而且还能挣得客人的丰厚小费,日子过得哀少乐多,更有甚者,还以“圈内高级白领丽人” 、“鸡中凤”自诩。惟有“六姐妹”及一小部份人(包括田洋),从一开始便深深感到自己陷入了失尽贞操、丢尽尊严、丧尽人格的水深火热之中。特别对“六姐妹”而言,当初莫伟那深刺在令狐春兰肌肤上的血淋淋痛心大字,更是烙在其心上的仇,印在其灵上的恨。
鉴于莫伟长期在“灰楼”施行恐怖管理,不仅在楼小姐们不敢以身试“罚”株连同伴,甚至连“单飞”在外的小姐们也绝不敢放肆,她们深知,如果这样,那不仅会祸其自身,而且还会牵连在楼姐妹、殃及家人与朋友,莫伟那句“即使跑到天边也能拿回”的话,以及地下室那池无不令人胆寒的“毒水”,一直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小姐心中。
……
晚八点,莫伟在“少老板”指示后大约三十分钟,“灰楼” 贵宾室又迎来一老两少三位神秘贵客。
莫伟传田洋前来端茶敬烟待客。
此次来客不同以往,对方不仅在看似随意中显得有些拘谨,而且那扫视的目光更见有几分防范心。过去来客多为北客,但这次来客尽管都操着普通话,但却显而易见地从普通话中流露出含有早前莫伟在海都公司时,听到过的蜀都男人那种绵软腔。
来客老者年身体微胖,面容红润而有光泽,一双大手厚而多肉且绵软,举手投足中,给人一种极有身份的高深莫测之感;另两个年轻随从一个是声音秀气的小白脸,另一位则是嗓门儿粗沉、身体壮实的黑脸绅士,两人站立在老者身后犹如“哼哈”一对。老者仰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很有节凑地轻击着沙发扶手,指使黑脸绅士与莫伟交接。
黑脸绅士道:
“请问先生姓名?”
莫伟赶紧道:“姓莫,单名一个伟字。”
“有朋友托我们转交你一只箱子。”黑脸绅士说着将一只密码箱交给莫伟。
莫伟当众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个大约一尺五寸见方的沉甸甸纸袋,他仔细辩认了纸袋两端封口处六个血红色指纹印记。
小白脸道:
“莫先生,我们先小憩片刻,请你过一会儿再安排别的服务。另外,出去时请你把门带上。”
莫伟称“是”而离。
回到隔壁房间,莫伟走进监控室,打开监听器。
不一会儿,客人们说话了,果然都是蜀都口音——
黑脸绅士:“今天真窝囊,竟然还叫那龟子姓白的作乱了一番。”
小白脸:“老白的小兄弟竟然当那么多人面说‘要想肥,做官贼’,太不像话了!”
“啥子主人喂啥子狗。哦,小王,今天中午那帮人用筷子敲着汤盆唱的‘腐败歌’是咋唱的,你记性好,再念来听听。”
“‘天天腐败会,夜夜腐败情;顿顿腐败饭,时时腐败心’,他们不懂得是在自我羞辱,还以为是在调侃。”
老者:“凡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为秘书者心里心外全在一个悟字中。”
小白脸:“贾局,你看今天,那老白居然还在提你过去卖羊杀狗的事情。”
老者道:“卖过咋哪?杀过咋哪?就算我曾经挂羊头卖狗肉又咋哪?我是用尽了千里眼,使尽了千手功,把前程一刀一星瞄划出来的。他攻击我贾义仁是‘假仁义’、假仁义又啥了嘛,我好歹带了仁义二字,不像他白彦良硬被人家叫成‘白眼狼’。”
“真是素质低下。”
“看一个企业就知道领导的素质,看一个领导就知道主管局的素质,各道有各道的素质,道理自在道理中。”
黑脸绅士:“哼,老白那龟子只是商业局副局长,即使再混上百年也不过耳耳,贾局到底是主管财政的‘钱头儿’,根本犯不着跟他生气。”
小白脸:“贾局,如果以后有人知道我们来过‘灰姑娘楼’咋办?”
“你总说这些不合适宜的话,说来你还是个秘啥书的。”
老者道:“有顾虑也属正常。不过小张,时代不同了,即使内部也重大不拘小,人非圣贤嘛。”
“是的是的,老白还搂着小秘说‘关心下一代’哩。”
黑脸绅士:“怕屁,就算是领略了下‘准堕落’滋味儿,他龟子老白想来堕落还来不了。”
小白脸:“唉,为官太苦了,为官之道难行。”
老者道:“没有身份的难知有身份的苦衷,都说不官一身轻,看似身轻头却重,心更沉,再过几年我这‘钱头儿’也要做无官之人了,常言说得好‘官难做到闭眼时’啊!”
……
本就在作恶的莫伟,却又打骨子里看不起这些神秘贵客,到底是他们不守规则,还是根本就不懂规则,醉心淫楼者果真只是因色心而起的小胡为? 这些所谓偶尔为之的“准堕落”者到底是“好人”中的“坏人”,还是“坏人”中的“好人”? 然而,还是那位老者说得对“各道有各道的素质”,当然他莫伟就更无法站出来指责别人了。
乍响的小红手机打乱了莫伟的沉思。
“您好,少老板,我是莫伟。”
“货品收到了吗,咹?”
“收到了,少老板。”
“报一下情况。”
“切开纸袋封口后,里面有半张新贰元钞票。另外,内包装正面右上方有一个被剪掉大约两厘米的角。”
“你听好,今天晚上你带一名手下,另外把令狐春兰和张丽两位小姐也带上,去东郊上家村狼滩海域走一趟,时间是十一点半,届时会有人持另半张钞票来与你接洽。”
“少老板,令狐小姐病的已经不轻了……”
“这不是正好交待嘛,你照办就是,不能有闪失,明白吗,咹?”
“明白,少老板。”
……
莫伟走出房间,唤来楼医。
“按照以往规矩,今天是周四,原本应该让大家分批出去放松,但碰巧事情又来了,只好另择吉日,不过我照样将钱发给大家,钱在手,胆气有。我今晚上有事情要外出,你和阿明看好小楼。你现在先配合阿明负责客人选号,但要把三0一和三0三留下,然后回来将情况告诉我。”
“是的,先生。”
楼医接过莫伟递给的一扎钱,道谢后转身离去。
大约十五分钟后,楼医又回来向莫伟汇报受彩客人选号的情况。
“好了。你把袁孝仁叫来。”
“好的,先生。”
不一会儿,袁孝仁小跑着来到莫伟面前。
“老莫,你找我?”
“今晚你要晚些才能回去,跟我一起外出。”
“那我干脆不回去了,反正家也没人说话。”
莫伟所以决定今晚带袁孝仁出行,其中还有个更深层之想。自从袁麻同来“灰楼”后,莫伟总以为前一阶段麻达明所以敢与自己较劲,特别是麻达明暴辱刘春,莫伟感到极有可能是袁孝仁在暗中使坏。对此,莫伟不想告诉“少老板”,他自信不怕跟麻袁明争暗斗,更相信自己能治服两人。然而,莫伟绝没想到,仿佛上天有意,也就在今天晚上,竟然有人为他除奸,但同时也险些要了他的命。
夜十一点正,莫伟将监控设施按待客房号在自动程序上设置好后,再传楼医带令狐春兰与张丽。
来人还在门口,莫伟就听到“啪”一声脆响,紧跟着袁孝仁便怪嘷起来,莫伟迅速走至门口,只见楼医正在阻隔令狐春兰,而令狐春兰身后的张丽则用双手捂着胸前。
莫伟马脸一沉,冲着袁孝仁唬道:“你又在自找麻烦?!”
袁孝仁从地上捡起眼镜,捂着脸,惶恐着小声道:
“不敢了。”
莫伟一行乘打的来到东郊上家村,然后步行来到指定地点。
袁孝仁道:“老莫,是护送她们去外协吗?”
蓦伟压着嗓子道:“不该问的不问,你以前说过。”
“……”
莫伟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不停看着时间。
十一点二十五分,离岸边大约五十米处的灰暗海面上闪了下小亮光,莫伟立即跟着用打火机点烟给着回应。
二十分钟后,一艘小木船静静划来了岸边。
来人是一位语音低沉的粗汉。
“谁是莫伟?”
袁孝仁推了推眼镜,挺着瘦胸上前道:
“我就是。”
粗汉用手小电照了照袁孝仁,又照了照了莫伟,随即将半张贰元钞票递给莫伟……
粗汉领着莫伟一行向小船走去……
大船上领头的是位小个子鼠脸人,鼠脸人掏出一个古怪的小铁盒子冲莫伟打开,莫伟一见是香烟,便把手伸了过去,但鼠脸人却说话了。
“据说你们老板不准手下吸这东西,真的吗?其实又有啥呀,这东西好哇!不吸神变鬼,吸了鬼变神。”
听了鼠脸人的话后,莫伟这才知道原来小铁盒装的是特制毒品香烟,于是他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鼠脸人自顾着点上烟道:
“请莫先生清点我的人数。”
莫伟在清点对方人数时,发现船尾坐着一个身穿潜水装束的人。
“为防万一,老大吩咐我带个深水潜员,东西由他负责。”
来到船舱,莫伟将纸袋递给鼠脸人。
灯光下,鼠脸人指着纸袋小缺角道:
“我看过程序录像,这个角还是我们老大亲手剪下的。”
鼠脸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角与纸袋缺角对去,在反面衔接处,莫伟在对方的放大镜下看见一组“双王”的字样出现在眼前。
鼠脸人掏出手机,一阵拨弄后道:
“老大,货已到手,是的,我立即用高强防水袋密封好,交给水鬼,好的,再见。”
鼠脸人对一随从道:
“你赶快用高强防水袋密封好,给水鬼送去。”
随从称“是”而去。
鼠脸人转向莫伟道:
“莫先生知道这是啥吗?”
莫伟随口道:“只有知道才能完成。”
“对的对的,只要有了它,从此任你手拿袋装,钱就不是上帝,而是王八龟孙子了。‘再能不能造子儿’过去的江湖老话不算话啰,现在,嘻嘻,想造多少造多少。”
至此,莫伟总算明白自己今晚专护的东西是□□制作版,但他却始终不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模样,这些都是啥人,船又将驶往何处。有道是无知过失与有知犯罪存在巨大区别,但邪恶道上秘密知道越多,肩上担负的罪恶包袱就越重,离罪恶的深渊就越近,然而,“贪婪”二字仍不失时机地跳出来,为莫伟战胜良心上的恐惧与不安。
一切交接完毕后,莫伟正准备离船,鼠脸人扯住了他。
“莫先生,我们老大对你们老板经营的小姐非常感兴趣,今晚得把这两位小姐留下,玩儿几天一定送回,你们老板首肯过。”
莫伟不得不对袁孝仁道:“你去把她们带过来。”
袁孝仁嬉笑着转身向船头走去。
莫伟有些不放心,紧跟着也走了过去。
黑暗中,莫伟听见袁孝仁在对张丽道:
“瓷瓷娃,你们就要到外国去□□了……”
袁孝仁话音未落,张丽突然发疯般向袁孝仁猛扑上去,毫无防范的袁孝仁,瞬即被张丽迎头抱住,刹那间,随着破水声,两人一同坠入洞洞黑海……
随即令狐春兰也扑向了莫伟,仅在袁孝仁身后一步之距的莫伟,面对忽然而至的令狐春兰本能一个侧身,随即一掌向令狐春兰后背打去,令狐春兰在贯力作用下踉跄着步子冲到船边坠入海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在令人防不及防的霎时发生,惊慌失措的莫伟,傻了似的看着在黑海中挣扎的令狐春兰,直到听见令狐春兰发出本能的“啊呀”叫声时,才回过神来纵身跳下船去……
此刻,混杂在莫伟所谓救人之举的矛盾心理中,除了被令狐春兰和张丽鱼死网破的惨烈悲壮行为深深震憾着以外,另就是他将如何向“少老板”交待,以后又如何面对刘春。
然而,丝毫没有救人经验的莫伟,却难抓住胡乱挣扎的令狐春兰,令狐春兰与张丽在人间走兽们的作孽下,两条原本鲜活的生命,眨眼变成了两块美丽的坠石,被幽幽黑海吞食得尸骨难寻。
大船上人等在惊慌中抛绳丢圈将莫伟解救上船。
为了防止更大意外,鼠脸人赶紧为莫伟更衣并将其送上岸,然后带着手下匆匆脱离出事点,向漆黑的大海深处驶去……
黑暗中,独自呆坐在岸边的莫伟,直到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冥冥中所觉那双眼睛就是蓄谋已久的“狐眼”。从没接受过死神亲吻的莫伟,平生第一次在“准黄泉”路上感受到死神与爱神的截然不同。
海面闪动着黑色波光,处在恐骇变故中的莫伟,时而大脑一片空白,时而窒息般难受,浑身不时痉挛着,而这种痉挛随即又引起五脏六腑的悸动。
当莫伟返回“灰楼”房间的监控小屋时,监视频仍在无声地闪动着来客们的“受彩”活动……
莫伟茫茫然看着眼前的疯狂画面,但大脑里却依旧回放着不久前的故事……
当莫伟还没从恶梦中醒来时,小红手机却震天价响起来。
听着耳边那个特有的稳沉声音,莫伟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中。
“……你确定三人都死了,咹?”
“我确定,少老板。”
“算你万幸,不然你真要变得有头末尾了。”
莫伟抹着额头上的虚汗道:“我明白,少老板。”
“我该怎么说你,咹?是看在以往的功劳份儿上,还是再破一次下不为例的例,咹?你要当心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讲不清会对你说‘阿弥陀佛’还是‘无量寿佛’了,但要取消你‘望楼’的三月红利。明白吗,咹?”
莫伟沮丧道:“我明白,少老板。”
“来楼的客人都安排好了,咹?”
“安排好了,受彩情况是用自动程序摄录的,少老板。”
“袁和两位小姐的事情,袁不值一谈,小姐嘛,咹,既然窑垮了货就免谈,只要非预谋事情就这样压下去,明白吗,咹?”
“我明白,少老板。”
“本次来客的补偿按三类计发。另外,王慧小姐不来你酒楼了,有人接替她。后续资料你直接交给刘玫,明白吗,咹?”
“我明白……是的,少老板,再见。”
“补偿按三类计发”,三三即九万,“蓝鸟小姐”会被派往何地?新来的接替人是男还是女?
莫伟看着无声的手机,耳边回响得更多的是“少老板”刚才那句“既然窑垮了货就免谈”的话,却原来“少老板”只是嘴上怜香惜玉,骨子里却根本没拿小姐当人,尽管他内心讨厌“笑贫不笑娼”的话,但从没瞧不起“灰楼”的小姐。莫伟由此联想到麻达明曾无数次说过“少老板毒时如魔”的话,想到这里,他心中再次感到巨大的震慑,唉,罢了,都说是打来的江山拼来的命,看来最终还得靠打靠拼才有活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对得起自己家人就行了,想别人干啥。
当夜,莫伟怀着极其复杂的心理,独自悄悄查看了令狐春兰与张丽的房间,从两人一应俱全的各类物件来看,今晚之事并非预谋。在令狐春兰床头,莫伟不解地拿下一根近尺长的黑绸带,同时在枕头下,他又看见了那封令狐春兰婆婆病逝的家信;另外,在张丽房中枕头下,莫伟发现了一个小红布包,拆开红布,里面是又一个小纸包,纸包里包着一块不起眼的女式石英小表,则不然的是,在那张皱巴巴的包纸片上,却正好工正抄录着那首《菩萨蛮》爱情名词。
莫伟想到刚才四人同出,而今自己孓然独归,内心在产生不尽罪恶与恐惧的同时,也生出难言的凄凉。
特定时刻,特别心理,面对特殊的遗留物,那个才刚离去的,冰冷的死亡之吻,仿佛顷刻间重又印在了莫伟额前,一想到袁孝仁的死,猛然间,又一件事情涌上了他心头,即:“望楼”中那位同样令人深感神秘的刘玫……早知道袁孝仁会死于非命,我说啥也要叫他听听刘玫的声音……
“灰楼”中不见令狐春兰与张丽其他人不会奇怪,而袁孝仁却不同,众手下也可以不知道他的真实去向,但麻达明却不能不知道,而且还必须是真相,即使莫伟暂时不说,日后“少老板”也会向麻达明提及。这一夜,莫伟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