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7)(1 / 1)
(17)
出行前,莫伟没给王兰去电话,目的是想给王兰一个灵魂出窍的惊喜。
十二点四十分,莫伟准时蹬上了由滨海飞往渝州的班机。
随着飞机的爬高,舷窗外,莫伟再次看到六年前的情景:万里晴空,天蓝云白,洁白的云层海潮般在机身下翻滚……
莫伟凝视着舷窗外欢腾翻飞的云海,两耳跟第一次乘座飞机时一样,微微嗡响着,唯一不同的是浑身的热血在沸腾,心在“嗵嗵”直跳,总有一种要蹦出胸膛,飞出舷窗的感觉,他明白自己终于做到了一门心思所想的衣锦还乡。
一点四十分的空中旅行,莫伟不下看一百次时间。
随着潮拥的人流,莫伟爽然步出机场。
出租车载着莫伟来到王兰曾在电话中告诉过的新居附近。
路边,莫伟给王兰拨打了手机,半小时后,王兰匆匆来到莫伟面前。
四目相对,良久无语,惟有心跳在诉说别情。
王兰好久后才颤声道:“没行李吗?”
“没有。”
王兰环顾四周,克制着激动,埋怨道:“说啥也该先来个电话呀!”
“幸福从天而降,忽然的惊喜,更好。”莫伟马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
“那,我们回家吧。”
莫伟随着王兰走进了自己不知在大白天幻觉里,在夜晚睡梦中“见”过多少次的新家。
王兰道:“除了两个客厅的柜式空调器以外,其它房间都还装有窗机,全是冷暖的,如果真买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莫伟道:“没事儿兰姐,将来全都我来办。”
莫伟说着轻轻扳过王兰,王兰顺势倒在莫伟怀里,没有狂放的激情,只有久别重逢后的深情相依。
“丑,我不回单位了,我……”
“刚到新单位,不去行吗?”
“我请假的。”
“晓军好嘛?”
“军军好。正巧今明两天不上学,办事处又有车回小城,妈妈和巧芸妹妹也想军军了,我就请新同事把军军带回了妈妈家。”
“晓军学习还上游吗?”
“还行,但毕竟太小,以后说不准。妈妈早不卖字了,作品大都在地区文化馆书画廊展出,巧芸妹妹现在已经是市文化宫少年艺术团首席小提琴手了。丑,也不知咋的,老主任特别关照我,那是个非常和善又风趣的小老头儿。”
……
洗澡间里,莫伟执意要为王兰洗澡。
“军功章,各一半,两半相合才算完整,兰姐在家最幸苦,敬老育小五年,理该好好报答才对。”
王兰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兰姐,我们注定要做一对‘柏拉图式’的……”
“不只有‘柏拉图 ’,还有‘劳伦斯’!”
……
宽大高级的席梦思床上,久别重逢的恩爱夫妻在告别“柏拉图”后,由“佛洛依德”引导着,开始了他们“劳伦斯式”的“爱的美妙对话”……
然而,在这场久违了五载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灵肉大“搏斗”中,莫伟的雄根却不能因激情昂扬,致使他们没能淹没在成仙般的“对话”海洋里。
原以为数年一盼终度狂欢的王兰,从急欲的高峰跌落后,伤心地抽泣起来……
莫伟满怀愧疚,紧紧地搂着他的爱妻姐姐,不停吮吸着对方那咸咸的泪水。
“丑,你咋就不行了呢?好像还很难受似的。”
“也或许太激动太紧张了,而且□□总感到一阵阵肿胀发痛,大概憋得太久了些,一时还适应不过来吧。”
“这也要适应?那我咋就、你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
“每当我给你写‘下流信’的时候,每当我们在电话里‘亲密接触’的时候就总有这种感觉。”
“那这次是啥时候开始的?”
“四天前吧。”
“我能摸摸它吗?”
“轻一点儿,千万别捏,会很痛的。”
“该不会憋出啥病来了吧,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许就像我早年学拳,时间一长生疏了些。对不起了兰姐,你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到时一定加倍补偿。”
事情果真如莫伟所说吗?除了因长期性压抑使其阳刚暂失以外,也许在他的潜意识中,数千里处,在那个叫“灰楼”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兰姐”、“小姨妈妈”也在影响其正常的投入。
“那,丑,那我就给你讲个听来的故事吧。有一天,我悄悄听老主任对其他人讲了一个故事。他说,相传呀,在远古的时候,有个老圣人,他每次跟妻子□□时动作如一,第一次用力时,高喊‘为了人类的繁衍’;第二次用力时,高喊‘为了国家的强盛’;第三次用力时,高喊‘为了子孙的富荣’。以后,朋友近邻便称他为‘三冲先生’。”
莫伟笑了,并非如日前麻达明说过那样“心事很重,笑得很勉强”,此刻在守着真正的兰姐,闻着那如兰般的气息,抚着柔软丰满的肌肤时,他的笑自然是发自内心的。
王兰的手像一只燃烧的熨斗,在莫伟的小腹、大腿根处熨烫着,脸颊在莫伟颈脖、胸膛上来回抚娑着,嘴里不时发出充满热切期待的呢喃娇喘与□□,莫伟急促的呼吸随之粗重起来,热血在体内奔突着……
莫伟猛地将王兰压在身下,把头伏在那两只娇柔绵软的□□上,跟王兰一起喘息着……
“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那,我们还是说些别的吧。”
“妈妈同意啥时候搬回来住?”
“即使宽裕也还按老习惯过,妈妈总说这话。还说,她跟我们吃食不太合,她爱清淡,又特别喜吃稀饭,三天不吃心开口,我跟妈妈说,她的喜好就是我们的喜好,但妈妈总是不肯。”
“我们去跟妈妈下跪,那怕在大街上也要把妈妈跪回来。”
“百善孝为前,丑,你明天就回去看妈妈吧。”
“后天正好是周未,我们一道回去。”
“不,我们不能只顾自己。早知你今天回来,正巧军军又两天不上学,要不然,一家三口既回婆家又回娘家,那该多好啊!”
……
眨眼间,天已黑尽了,王兰掀亮了壁灯。
“丑,你脚上的痣……”
“放心,没走失。兰姐,好长时间以来我总在想些说来又傻又蠢的事情。就说我们各自长的痣吧,恰好男左女右,我上你下;又说那横在天上的飞机吧,谁都知道那是科学奇能弄出来的玩意儿,至少我相信它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但又总觉得不可思议;再说我自己吧,离家多年,一个精壮大男人,生理需求也属正常,但我咋就能抗得住呢?”
“那是为啥?”
“在海都时自不必说了,又忙又没钱,根本不可能奢望有性事。但后来呢,后来我做了酒楼大堂领班,再后又被聘为总经理,我的小车司机的确是个漂亮小姐。不瞒你说,她曾不止一次主动找过我,有一次甚至在夜里悄悄打开我的睡房,但我却不想,惹得她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我总觉得,说到这男女之事,如果我闻不到兰姐的气息(莫伟根本不敢说自己的“灰楼”奇遇),就根本无法跟别的女人‘对话 ’。”
“真是一点点儿也没想过吗?”
“总不能背叛我们的‘天地缘’吧。”
“我倒不这样看,偶尔的肉体出轨并不等于感情上的背叛。”
“哦,这是那家的鬼逻辑呀?太新鲜了。”
“王兰逻辑。不新鲜。你能说出于无奈吃了仇人的饭就是向仇人投降了吗?丑,你不比我,我还有军军、妈妈、巧芸妹妹陪着,你在外面太苦了,本能之欲可以理解,不然就把自己委屈了。说句实话,丑,你也知道我的过去,我有时倒是希望你能真心接受一次别的女人,这样可能我心里反倒好受些。”
莫伟难以对答,只除紧紧搂住王兰,心里涌出一股柔肠百转的酸酸悲凉之感。
“丑,你总在电话里说闲时没事儿就只顾睡大觉,真的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哩。”
“也有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铜,寸铜难买瞌睡虫。”
“那,你回去后,会不会对那位漂亮的司机小姐日久生情?她真的只是漂亮吗?我知道,在你朴素的衣作里面隐藏着无人知道的风流。”
“兰姐,我不相信别的女人也能给我那种刻骨铭心的享受。”
“你又没试过咋知道。”
“身理上的难为来自心理上的否定。想当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才动心的,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不能让我一见钟情的女人,日久,再久也不可能生情。”莫伟说着将王兰的手拉去放在他精气不足的雄根上道“即使再动心,它不动情我也白费。”
“那你现在为啥就不行了呢?”
“都是憋出来的嘛,我的好兰姐,让我先调养调养,到时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回答。”
“丑,刚才说到痣,我又想一件事情来。前不久我听别人说过有本叫《奇缘说痣》的异学相书,据说书中列举了人体一百零八个部位上的异痣现象,其中也有我们这种痣,说叫啥‘天地痣’,如合男左女右碰巧又是夫妻的就叫‘天地缘’;另外,据说还有一种长在男女下阴处的叫‘龙凤痣’,如果碰巧也是夫妻的,就叫打不散的‘龙凤缘’。说来也巧,早前我们也说自己是‘天地缘’。丑,即使你再不行了……”
“谁说我不行了?我又没坏,不就是压抑时间长了些嘛,你们中医不是最讲求阴阳谐调吗?我们可以暂时休战,先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守着你还叫人家休战放松?啥叫谐调?想叫我自己操作啊?”
“我记得你那年也说过‘无所盼就无所急’的话。”
“那年是那年,而且还在电话里,你记得我当时还说过把最盼和最急留给相逢时的话吗?纸老虎,你真残忍!”
“……”
□□攻心的王兰哭了,情急中在莫伟身上又抓又咬……
莫伟紧紧搂着王兰,既难过又无助道:“都是我不好,既苦了你,也苦了自己。会好的,就会好的,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得很,不信等着瞧。”
王兰流着泪,疲惫地依偎在莫伟身旁……
第二天一早,王兰悄悄上班了,留下莫伟自在酣睡中。
当莫伟在第一时间被电话铃惊醒时,他迅速抓过床头电话,所幸电话里传出的是王兰的声音。
“喂,起来了吗?”
“还没有。”
“都十点钟了,快回去看妈妈和巧芸妹妹呀,你不是说军军都不认得爹了吗。你先走,我下午下班再回来。”
小城区位于渝州市东郊,地理位置奇特,地貌结构得天独厚,东西南临缙云、华蓥、鸡公三山,北环嘉陵碧绿江水;登高俯瞰,小城主城区内只除林立的高楼耸天以外,整个城区中心地带全然包裹在葱葱茏茏的油绿色之中,使得小城更加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如今,原本就倚山傍水的小城区更是得力于改革之功,成为渝州市有名的工业强区(厂矿企业如网状般复盖)、生态靓区(无数的完美大自然景观)、科教兴区(众多的著名院校)、旅游活区(本市人文景点最多,唯一国家级园林式城区)。随着城市现代化的飞速发展,小城区更加娇巧丽色了,以前的临街旧楼均为新建楼群接替,各商家门点豪华气派,今非昔比;人行道及公路开拓得比过去更为宽敞、平展、整洁;夏日里,道边成排绿荫大梧桐伞状枝叶遮盖着头顶的天空,微风拂来,凉爽宜人,以前好几处破败广场现在都变成了绿茵茵休闲草地,绿荫树绿草坪相应成趣,惬意畅心;步行街上休闲靠椅随处可见,别致的公共电话亭及另一种新颖市政公益设施“触摸式电脑公共信息指南”随处可见;所有十字路口像大城市一样,围起了不锈钢护栏,四边划上了人行横道线,架起了红绿灯;素有小城“长安街”之称的东风西路,原本笔直的千米主干道上终于也有了大城市那种车水马龙的气派之势,由此更加证实了那句几十年广为人知的不变老话—— 到渝州不到小城,等于没到过渝州。
面对小城新貌,莫伟不及一一细看,只觉感慨万千;此时此刻莫伟唯一想到就是怎样尽快见到自己分别了数年之久的至爱家人。
来到莫玉茹门前,房门大开着,莫晓军正和莫巧芸正在埋头做作业,背向门外的莫玉茹则座在写字台前读报。见到莫玉茹,下意识中,莫伟翻忆起“灰楼”中的刘春,刹那间,一种强烈的心理犯罪感遍佈五脏六腑,而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随着他回家很久后才得以逐渐消失。
“妈妈,我回来了。”
莫伟的呼唤引动着莫晓军,只见他率先欢呼着蹦了起来。
“婆婆妈,巧巧姑姑,我爸爸回来了!”
莫伟搂住了冲上前来的儿子。莫晓军比五年前足足高出了一头,五年不见的莫巧芸,而今早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丽大姑娘。
莫巧芸面含羞涩道:“伟伟哥哥好。”
“巧妹好。”
莫伟放开莫晓军,来到莫玉茹面前,朝着表情仍在惊讶中的莫玉茹,一个蹲身跪了下去。
“伟伟,快起来快起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哟!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啊!” 任是性格坚毅的莫玉茹,此时也止不住老泪横流起来。
一旁的莫巧芸也陪着哭了,惟有莫晓军在傻乎乎地看大家。
沙发上,莫玉茹接过莫伟递来的纸巾,擦着泪眼道:“兰子呢,兰子咋不一起回来。”
莫伟道:“其实误一天班也没啥,据说她们老主任很关照她,只是王兰觉得刚到新单位,怕影响不好,下午下班再回来看妈妈。”
“只可惜兰子她们老主任两口子碰巧前两天去昆明大女儿家度假了,要不然你们也该见见面,好好拜谢拜谢他。说到兰子的工作,军儿的转学,还有你们那么宽大的新住房,一切的一切,快得让人没法想,好得让人没法说。用兰子的话说,是老天爷、我说你俩呀,都爱天呀地的,唉,我都让你们的‘天地’弄糊涂了。”
莫伟转对莫巧芸道:“巧妹,明年你就高中毕业了,一定是报考音乐学院吧。”
莫巧芸仍然面含羞涩道:“不,我要读文科。”
“你不是最爱音乐吗?为啥不……”
莫玉茹道:“伟伟,你巧巧妹妹志向高得很啰。”
莫巧芸半撒着娇道:“妈妈,我求求你,别跟伟伟哥哥……”
“人有志向是好事情嘛,妈妈就要说,我高兴呀!儿女都有好志向。伟伟,你巧巧妹妹现在已是全国六级……”
“婆婆妈,”莫晓军抢道“不是全国六级。爸爸,我告诉你嘛,我巧巧姑姑通过了‘全国业余小提琴六级考核’,巧巧姑姑现在还是市文化宫少年艺术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哩。”
“是的是的,还是我军儿灵光。”
莫伟笑道:“我早听王兰说了。巧妹,好好干,干出一代高才来,让我们老莫家前人有知,后人有闻。”
莫巧芸一扫刚才的羞涩道:“伟伟哥哥,其实你也知道,音乐文学是孪生,我又不是大笨笨,也许我还真能从两者的互补中悟出真谛来。”
“那就太好了,希望巧妹到时真能巧就得像天上的彩云。”
莫晓军道:“婆婆妈、爸爸,到那时我巧巧姑姑就把我们全都接到天上去玩儿个痛快!”
莫巧芸道:“军军真是个大笨笨,现在坐飞机就可以上天。”
“巧巧姑姑,你说的天上跟我说的天上不同。”
莫伟道:“晓军,告诉爸爸,你还要变形金刚吗?”
莫晓军道:“那是幼儿园小朋友玩儿的,我早不要玩儿了。”
……
晚六点五十分,王兰回来了。
莫巧芸高兴道:“妈妈,我兰子嫂嫂回来了,兰子嫂嫂好。”
王兰道:“妈妈好,巧芸妹妹好,我们又见面了。”
顷刻间,屋里又掀欢歌,满室再生辉。
莫伟提议全家出去吃顿高级晚餐,莫玉茹母女在莫晓军“爸爸万岁!”的雀跃声中应允了。
……
仲夏夜的小城,纵是风光了一天也仍没平静下来,身着奇装异服的帅男靓女们,把梦幻般的小城之夜打扮得更见缤纷多姿,娇艳沸腾。
中心广场,国旗台前,宽阔大草坪中的两棵大榕树下,六只巨大的五彩探空灯将斑澜光柱如银河似彩带般撒向璀灿星空,使星空更加异彩纷呈;新奇的环形地嵌式音乐喷泉前,围观的男女老少人头攒动,人们在音乐声中仰望着此起彼伏喷射向夜空的水柱欢呼着;与之相映成趣的是距音乐喷泉右前方约五十米处的特色街景“泉外园”,立于园内艳丽荷花池中,巨大的“仙女沐浴”汉白玉雕像,在四周彩灯的辉映下更加美丽非凡,人们在起伏不停的水柱中欢声更见雷动,情趣无限。
莫玉茹在儿孙们拥簇下漫步街头。
莫玉茹道:“伟伟,你回来要休息两个月,以后别在外面吃这种高价饭了,一餐要五百多块呀!”
莫伟道:“妈妈,我在滨海那一餐客饭不花掉几千上万……”
“我不信都你自己掏钱。”
王兰在一旁捏了捏莫伟的手道:“妈妈,他那也是为了做生意嘛。”
莫晓军道:“婆婆妈,我爸爸还有两辆小轿车哩。”
莫巧芸碰了碰莫晓军道:“那到时候我们去滨海,一人坐一辆你老总爸爸的车,行不行?”
“那好呀!我就想全家都去。我要跟我婆婆妈和我爸爸坐一辆车,巧巧姑姑跟我妈妈坐一辆车。”
就在这当口上,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被身后汽车的催促搅扰起来,莫玉茹顺势把走在外侧的莫伟一牵一让推向了内侧,然后招呼大家走上了人行道。莫玉茹对莫伟的“一牵一让”在别人看来只是个极普通的动作,然而对莫伟来说,内心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慨。
几十年来,只要有莫玉茹跟莫伟外出,心细的她总会将莫伟让向安全一侧,自己则扮演着充满伟大母爱的保护神,即使后来莫伟做了父亲,莫玉茹的这个习惯动作也没因此减弱半分。莫玉茹对莫伟的“牵让之情”,真实地表现出根植在她骨子里对养子至真至爱的呵护,而此刻,莫伟更是被莫玉茹几十年不变的“牵让之情”深深感动着。
回到家里,全家坐定后,莫伟提议莫巧芸演奏小提琴。
莫玉茹道:“那好哇!巧巧,快把你的保留节目《拉萨之春》拉起来,让你哥嫂好好饱饱耳福,咱们家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莫巧芸应声取出小提琴。
稍时,弓摆在莫巧芸手中奇妙地中划动,手指在琴弦上娴熟游走,优美而欢快的音符顷刻间灌满了室内,从窗口,从门缝,从一切关不住琴声的地方溢出,飞向仲夏夜繁星闪耀的夜空。
接下来,莫伟开始神侃他的“滨海传奇”——
“说来我也不冤,先苦后甜。开始在海都虽说是苦了些,工资也跟事前约定出入太大,王刈顾自己还嫌不够根本关照不了我,他表姐也是要看能力才给事做的老总,全靠妈妈早年强迫我学书法捡来的一手歪字得了法,情势才急转直下,从此又开始了苦累穷,好在王总待人很善,但办公室主任兰成仁却恶。实际刚一到我就看出了公司里‘渝州帮’跟‘蜀都帮’内斗很凶,特别是王刈走后,内斗更凶了,我也干累了。都说人挪活树挪死,我离开公司后跳槽去了一家叫‘望月’的大酒楼,从杂役升做领班,因为有了海都的经验,我刻意在领料单上的书写引动了总裁,总裁首先看重我工作的勤勉,再加上他家老爷子也好书法,于是我就跟他胡侃上了,后来就被升做领班。”莫伟接过莫玉茹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后,继续又道“总裁是从北京来的,家庭背景很大。两个月前,由于我协助总裁起草制订定了酒楼内部全面管理方案,再加上又为总裁的朋友搞过一次商业策划,于是我就被聘为总经理,月薪两万元。有关王兰的工调、晓军的转学、新住房等等,这肯定全是总裁的暗中关照,因为我为他朋友的商业策划非常成功,年利起码上亿。总裁曾对我说过,他说要给我最好礼遇和最好待遇,所以不对我提及只是暗助,自然有他的理由,以后一律工作中见吧。”
莫伟说完掏出他那烫金的,散发着淡淡兰香的名片,芬芳名片在大家手中争相传看着,欢腾着。
莫玉茹道:“我和兰子当初说啥也没想到你会去酒楼干事情,而且现在干得这么好。”
“都是逼出来的,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妈妈,还记得你和王兰在信中对我千叮万嘱那些话吗?我都没忘记,我做到了。当然,也不否认其中有巧遇‘伯乐’的因素。”
事实上,莫伟并不是像麻达明所说那样听他说话“要掏钱”,在家人,又特别是在那位“少老板”面前,莫伟其谈锋更是不凡,特别此刻随口就出的“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的话他自己都觉很有几分得意。
“伟伟,你说啥也该先来个信呀,害得我们又多操心一天。”
“妈妈,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补偿吧。”莫伟清了下嗓子道“从今后全家人的所有经济开销,包括巧妹、晓军的生活跟学业开销都由我承担。另外,我还有更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承蒙总裁关照,以后我每月回家休假一次,往返实报实销。”
一时间,窄小房间再次沸腾起来……
待大家的沸腾刚停下来,莫伟又道:“还是妈妈早先的对联写得好‘山得水秀,事靠心成’。
莫玉茹道:“那你现在还能作对联吗?”
“诗、词、对联太古老了,又是平仄又是对仗,一弄不好就遭人笑话,我就不出丑了吧,再说多年没作过了。”
“没事儿,又不跟专家叫阵,意对也行嘛,只要能抒发自己的新喜情绪就行。”
王兰在一旁用手捅了捅莫伟,莫巧芸也在一旁推波助澜道:“伟伟哥哥,没人会笑你的,我也想听听,看你是不是真能出口成章。”
莫伟好一阵思忖后,正了正身子道:“那我就借妈妈说的‘新喜’二字作对,好不好你们千万别笑话就是。献丑了:
天新地喜日新月喜全家现在新生活,
地喜天新月喜日新老少从此喜同乐。
莫巧芸拍着手道:“哇,伟伟哥哥真神了!新喜同乐,从此快活!”
莫玉茹淡淡一笑道:“不太好,工对不算,意对牵强,比你过去作的对联差多了。不过,就冲你‘新生活’又‘喜同乐’的意境嘛,还行,六十分。”
当大家的又一阵欢呼平息后,莫伟对莫玉茹道:“妈妈,我们对你有个要求。”
莫玉茹道:“说,你们有啥?”
莫伟看了王兰一眼,王兰立马心领神会道:“想请妈妈跟巧芸妹妹和我们住在一起。妈妈,求求你答应我们,你可是我们唯一的长辈啊!”
莫伟紧跟着道:“妈妈,虽说我跟巧妹都不是你亲生的,但我们老莫家用道义 、用真情养育了我们,并给了我们所有在场人的今天。钱能买来母子缘吗?如果用王兰的话说夫妻缘要一千年才修得来,那我们的母子缘又要修多少年才能修得来?人有养育之恩,羊有跪乳之情,就连乌鸦还懂反哺之义。妈妈,来生我和巧妹就是拼了命也要做一回妈妈的亲儿女。过去婆婆爷爷常说‘孝心感动天和地’的话,我们不想感动天地只想感动妈妈,妈妈,我们只是想要尽情尽孝,让妈妈晚年有享,天伦有乐。妈妈,你就不要再考虑旧房拆迁的事情了,求求你就答应我们了吧。”
莫晓军也可怜兮兮道:“婆婆妈,我也求求你了!”
莫玉茹搂着莫巧芸,泪水夺眶而出……
莫伟一边递着纸巾一边道:“你千万别因为好事情把眼珠子哭出来了。”
正在哽咽着的莫玉茹“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接过莫伟递来的纸巾边擦边道:“你见过谁把眼珠都、好啦,伟伟,兰子,军儿,我和巧巧答应你们。”
莫晓军一蹦三尺地叫道:“好哇!我又可以天天和我婆婆妈和我巧巧姑姑一起了!”
莫巧芸也高兴道:“我也可以天天都见到兰子嫂嫂了!”
欢声笑语中,时间飞快向前奔跑着,转眼便是午夜时分。
莫玉茹有些发愁道:“兰子,今晚咱们咋住啊?”
王兰道:“是嘛,早知道就该都回新家。”
莫伟接过话道:“没事儿,好久没回妈妈家,我跟晓军睡客厅沙发,妈妈、王兰、巧妹你们三人睡里屋,我们各讲各的悄悄话……”
莫玉茹坚决反对道:“不行不行!”
莫晓军道:“我也不,我要跟我婆婆妈睡!”
莫玉茹见状把王兰拉进了里屋……
一会儿,王兰出来了,悄悄对莫伟耳语道:“妈妈的意思要我俩去住宾馆,权当度次蜜月,还叫我们千万别拂了她的好意。你看……”
莫伟本意希望住在老屋,这样一来就能既守着王兰又陪着莫玉茹,他所以有这种古怪心理,原因基于“灰楼”的刘春。然而,当莫伟看着见飞跑的时间,看着王兰欲言又止的渴盼,最后只好随了莫玉茹跟王兰的心愿。
当莫伟王兰来到小城邮电宾馆,洗毕上床时,已是满满零点正了。
“妈妈也太、丑,两百元一夜的房间,我连做梦也没想过,要不是你,丑,你说真是在天之灵的爸爸妈妈悄悄回来了?是真的吗?”
“是的是的,不信我就咬你口试试。”
“你以后真能每月都回来吗?那你昨天为啥不早对我说呢?”
“同喜更好嘛。”
“好哇丑,我要罚你!”
“哎……别忙兰姐,你先听我讲一个也是听来的故事吧。据说,有一位名叫珍珍的小姐。有一天,珍珍小姐突发异想,跟一家《健康》杂志去信,向 ‘健康大夫’咨询说如果她跟男友在□□时,男友忽然想小便但又没能及时抽出,那自己的□□岂不成尿壶……”
莫伟的下文还没讲完,王兰便禁不住“扑哧”地大笑开了……
王兰长时间难抑的笑,笑得捧腹后的身子在床上躬着,活像一只美丽的长发大玉虾。稍稍缓过劲来的王兰,一见莫伟那稳沉的马脸,忍不住又笑开了。
“都怪你,丑,我的嘴笑酸啦,你得先给我揉揉,还讲。”
莫伟一边给王兰揉着,一边又道:“后来‘健康大夫’给珍珍小姐回信,信中真诚地向咨询者讲解了健康男女因正常性行为时身心的必然性,从而排除了近乎荒唐的偶然性,最后结论说‘在正常性行为过程中,男性生殖系统内的精门与尿门是呈前开后锁状的,担心是多余的,珍珍小姐请放心,□□不会变尿壶’。”
王兰捏住莫伟精气不足的雄根,装娇弄傻道:“它有过想要小便的时候吗?”
“那一刻巴不得快入仙境,哪还会、那你在□□时会说‘哎呀,别忙,我要小便’,你会吗?算了,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好吧。跟你讲嘛,我们办公室有个姓贾的小媳妇,老主任叫她‘西贝公主’,我跟你说丑,现在的小媳妇呀,真是啥都敢摆,啥都敢说,小贾还跟我讲她们新婚之夜的私房事儿。”
“是吗,敢到这种程度。”
“那不是的。小贾说不管再厉害的男人,上床后都是□□山的猪,舍身崖的狗,四脚山的熊。”
“啥叫‘四脚山’?”
“床啊!小贾老公反对小贾的说法,说男人在床上永远都是《水浒》豪杰三重奏:林冲带队,杨雄打头,阮小二收场。”王兰说着将手探向莫伟的雄根道“是软硬的软。不过我觉得她们小两口说的也怪形象的,你也是这样。”
“那倒是的,后来我也成‘软小二’了。言丑理端,言丑理端。”
“小贾说新婚之夜她们□□只有两回半。我问她啥叫半回,小贾回答说当时正巧遇上小偷翻窗,还差点儿进了屋,结果三的回刚开始就结束了,所以叫半回。听了小贾的话我想笑不敢笑,差点儿没憋过气,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丑,你说好笑不好笑?”
耳边听来的龙门阵自然使莫伟联想到当初大械斗前,陪他去买衣服的那位小姐,于是不以为然道:“其实也没啥好笑的,时代不同了嘛。”
……
转眼便是凌晨近三点了,两人终于结束了没完没了的私房小情话,王兰用滚烫的身子紧贴着莫伟。
“它还痛吗?”
“还是有些痛,不过没啥,再试一次。”……
好一阵三拜九叩行大礼,推山倒柱发神功,力求尽心尽职成夫妻义,连“对话”情的莫伟,最终还是在□□路上“行不由衷”地败下阵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为了使莫伟能尽快恢复正常□□,王兰随时不忘地向莫伟传递着“谐调阴阳”的亲呢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