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还两个!你说你说,为什么是两个?”
马骁撑着胳膊侧身靠在床上,看着她躲在薄被下脸和带笑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今天来的时候路过药店,门口有人在派发,我就随手拿了一个,看一看是这个东西,再想一想又回头拿了一个。不是有预谋的,也没准备想什么。也许,可能,估计,没准,在将来的某一天,会用得上。谁知道就真的用上了。”
难得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景天心里很得意,把被子掀开一点点,伸出一只裸臂来扭他的脸。马骁任她又拧又扭,痞赖着说:“这里还有一个,用掉它如何?”
景天为他这个看一看再想一想回头再要一个的行为笑得要死,使劲拧他胳膊上的肉。她拧一下,他叫一声哎哟,她再拧一下,他再叫一声哎哟。那一个下午,他们真的用掉了那个后备的。她那时有责怪过他吗?没有。一个巴掌拍不响,发生的事,她自己要负大部分责任。
而最近那一次,是马骁有初中同学在杭州中国美院读书,那同学邀请马骁去他们学校玩,马骁叫上他最好的朋友他们班的班长俞谦一起去,俞谦出去打个转就叫上了女友邹娟,邹娟回到宿舍去问景天,说去杭州我们火车上要不要带上点什么吃的玩的。景天说我不知道这件事啊,马上冲到马骁宿舍的楼下,叫他下来问话。说为什么去杭州玩你叫别人不叫她?马骁也被搞晕了,说:“我没打算带你去呀。我们一帮男生玩,带上你多不方便,再说晚上我们是到男生宿舍去住,你睡哪里?”
景天听他居然就没想过要带上她,顿时就气了,质问说:“俞谦说了要和邹娟一起去的,那她睡哪里?”
“我不知道他要带上邹娟啊。既然这样,你也一起去吧。”马骁无所谓地说:“你和邹娟住女生宿舍去。我跟相明安打声招呼,让他给安排一下。”
“哼,我才不要住她们女生的宿舍,我出去玩还要住宿舍?我这一辈子都在住宿舍,我住厌了。”景天对他的主意一点不感兴趣。“谁知道她们多久没洗床单蚊帐被套了?难道我要自己带一套去?”
马骁看了她半天,忽然贼忒兮兮的一笑说:“好,你不住宿舍,你住青年旅社去。我去给你订。”
景天看着他一脸的坏笑,没拒绝,算是默认了。
果然那几天她和邹娟住的青年旅社,白天跟着美院的那个男生叫相明安的去看他们画人体画风景画静物,上美术馆看画展。相明安学的不是美院引以为傲的油画专业和大师名师扎堆的中国画专业,而是读的艺术和美术鉴赏专业,说他将来就是他那些只会画画的同学们的作品代理,他们画,他卖。他们埋头画画,他轻松赚钱。
相明安很有钱,在别的同学打工还是男生去麦当劳女生卖雅芳的时候,他已经把学生们画的画一捆一捆地称给画廊,赚大钱去了。为了显示他的成功,马骁他们四个人在杭州吃饭游玩的费用都是他出的。而马骁也不跟他客气。
他在美院里美女见得多了,美女中潇洒不羁的,特立独行的,要多少有多少,裸女也毫不稀奇,却在见了景天后大献殷勤。说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光洁的脸上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穿的也是最简单的绒布格子衬衫加牛仔裤,脚下不是球鞋,而是一双短帮牛仔靴。他对她这身打扮大加赞美,说这才是懂得穿的人。
这时正是黑西装配水磨蓝牛仔裤配名牌球鞋最流行的时候,景天的衣服搭配初看像是随大流,细节处却见心思,尤其是那一双短帮牛仔靴,是点睛之笔。他说:“景天儿,你才是真懂穿的人。那些女生,都是装模作样。我看女人看得多了,谁是真的不羁,谁是装纯情装潇洒装冷艳,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在别的男生还是把女同学叫女同学女生的时候,相明安已经管她们叫女人了。
景天头一次遇上这种男生,花言巧语口舌如簧舌灿莲花的,夸起人来直把人吹得飘飘然,照顾起女生来无微不止,把她当公主一般,比起马骁的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相明安更能赢得女生的好感。景天被他奉承得飘飘若仙,话也多了笑声也高了也不怎么理马骁了。俞谦看不下去,和相明安一直没热络起来。马骁和他是老同学,说话嘻嘻哈哈乱开彼此玩笑,像是一点不介意他对景天的殷勤。
邹娟是女生,心思细腻,又和景天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背着男友和马骁警告景天说:“喂你小心点,不要和美院那男生那样亲密,眉来眼去的,你把马骁的脸放在哪里?”
景天心虚,却嘴硬,说:“那是马骁的朋友,他的朋友对我们这么热情,我对他客气点,有什么不对?”
邹娟嗤一声说:“你那是客气吗?你那是发姣。他那是热情吗?他那是雄性动物在散发他的气味体腺!”
“你说得太难听了,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景天说。
“你别跟我装,你看看这两天,你和马骁说过多少话,和美院的又说过多少话?连我和俞谦都看不下去了,你看我们理美院的不?也就马骁是个呆子,看不出他的好朋友是在撬他的地脚。”邹娟说话毫不客气,一点不给她留面子。
马骁也不知是真的笨得没察觉还是隐忍不发,总之对这个情况视而不见。景天却有些不自在了,她想你这么不紧张我,带了我来又不看牢我,你什么意思啊?她也没想到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过分,只是怪马骁不肯像邹娟一样的来质问她。这样一来她就越发的和相明安走得近了,去哪里都一起。
在学校看够了各种风格的画和各种风格的男生女生,相明安说要去陶瓷博物馆,问他们去不去。邹娟说不去了,她想去灵隐寺,来了这几天还没去过呢。相明安说灵隐寺那是外地游客和烧香老太婆去的地方,庸俗得很。俞谦冷冷地说我们不是学美术的,没那么高雅,我们是学经济的,本来就是庸俗的人,我们去拜弥勒佛,你们去看南宋官窑。说完就拉了邹娟走了,把马骁和景天留在当地,马骁只好陪了老同学和女友去玉皇山。
景天对这个馆那个馆已经没了兴趣,本来心里有些不高兴,看了马骁无所谓的态度,更是生气。她一生气,不是转身就走,而是和相明安说说笑笑。两个人在出租车上一个前座一个后座的胡扯聊天,言来语去火花四溅,自己都想不出会说得出那么有见识有深度的话来。
他们说得高兴,完全不理马骁,也没有要把他也加入到聊天里来的意思。车子开到八卦田那里,离陶瓷博物馆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相明安让司机停车,说:“这里也可以看一看,是南宋时的官田,宋高宗亲自扶梨耕田的。”说着自己先下去了。
景天也下了车,正等马骁,谁知马骁把车门一关,让司机掉头,那车居然就真的调个头往来路上开走了。景天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才知道马骁不生气不生气,一生起气来这么吓人,居然一句话不说,拍马便走。当下气得直掉眼泪,也不理相明安的惊讶和絮叨,看见有一辆公交车正好停在马路对面的站牌底下,马上跑过马路跳上车去回城去了,扔下相明安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发呆。
回到青年旅社,景天愤愤不平地收拾旅行包准备一个人先回,这时房门一开,却是马骁进来了。景天一看是他,抓起手里的包就朝他扔去,衣服散了一床。骂道:“你倒是走呀,你走呀,你这个王八蛋,你又来干什么?你有本事一个人回去,你看我会不会烂死在八卦田里!”
马骁也怒冲冲地说:“我再不走,我就真成王八蛋了。”一手拔开那些衣服,把景天压在床上,恶狠狠地说:“你就看我是个瞎子聋子和傻子是不是?你当着我的面和相明安这王八蛋打情骂俏,你当我死人啊。”
“王八蛋也是你要做的,王八蛋也是你的朋友,是你把我带来见这个王八蛋的,我就掉在王八蛋堆里,你们全是王八蛋,一堆王八蛋。我打你这个王八蛋。”景天说着伸手就打。
马骁气得用两只手抓住她的一双手,不让她打,那张三天没刮过胡子的毛乎乎青渗渗的腮帮子被她挠得出了白印。他把脸埋在她胸前,躲开她的魔爪,一张口,两排白牙咬在她肩颈间,不怀好意地说:“我就给你看看什么是王八蛋。”
到这个地步,景天也没说求饶,而是抬起上半身,用肩头去顶开他的头,气哼哼地说:“谁不吭声谁就是,你一路上一句话不说,我再不说话,礼貌到哪里去了?”她的两只手被马骁反扭在背后抓住了,只能用肩头去撞他,这么挺胸昂扬的,一大片半裸的胸脯展现在了马骁的眼前。
马骁盯着她的胸脯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说:“这下你知道住青年旅社的好处了吧?想吵架想打架都没人来管,要是住人家女生宿舍试试?”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枚小雨衣来,在她眼前亮一亮,用牙齿撕开了包装。
景天气也忘了,恼也忘了,扑嗤一声笑了,“说你当初订这青年旅社的时候就想了吧?你想了吧?你承不承认你是想了?”
“我想我想我想死了,你就气我吧,”马骁一边说一边动起手来,“你越是气我我就越是想。”
因为生气吵架再加扭打,肾上腺素急剧增加,飞快地充溢了全身。两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投入进去,动作猛而快,以致到后来小雨衣滑脱了。马骁换了一个,接着气她。
4 长夜
也许就是那枚滑脱的小雨衣闯的祸,让她后来要为当初的负气任性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