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章（1 / 1）
在北星夜处死所有的皇族之后，曜梵国就陷入混乱当中，所有的地方都涌起大量的叛军，揭竿起义，逐渐形成一个强大的实力，逼退了煊黎军。此时正在曜梵国京城的北星夜听到如此消息之后，眼中已暗，马上命令备良马，粮草攻打这些地方贼。
冷茗芸那时候正在大殿上，立刻反对，因为他们已经负荷不了更多的战争。煊黎国本来国就弱了，如果不是实行那种把经济崩到极限的方法是无法取胜的；现在整个大地都伤痕累累，再也经不起这些伤痛了。但是北星夜没有听她的，理由就如果放任他们，他日必定成为祸害的。冷茗芸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曜梵国是他们囊中之物，何必急于一时呢？
两人虽然没有达到共识，但是这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蜜意。这一天晚上，冷茗芸跪坐在地上，专心地在那张矮小的桌子写着以后怎样实行休生养息的策略；突然北星夜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心里笑了一下，然后柔声地问：“累了吗？”
“嗯！”他把头埋进她细颈上，闷闷地道。自从那次在冰冷的雪天死里逃生后，她又瘦了，单薄的她更加单薄，他甚至有点害怕她会被风吹走；他不顾她还在写字，拿走了她手里的笔，然后抚上她那双粗糙的手；就是这双手，掌握了国家的命脉，万物的生死，大地的安宁与混乱。
他慢慢地让她躺在自己的双腿上，然后从高往下凝视着那双含有人生百态的眼睛。在那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里的情愫，仿佛花开，花掉，然后在风中纷飞……一切那么透彻，似乎已成了一种规律，不能改变也无法改变。既然那种感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那么曾经，她试图改变过吗？他想起了一个黝黑，朴素的男人——阿牛；就在那一瞬间，浓浓的烈火似乎要把他烧尽了，强烈的妒意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只是几乎；他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她对他的内疚和他对她的恨意……他应该恨她吧？应该恨，应该恨……冷茗芸她是他北星夜的，这个世上，唯有她才能够与他并肩而站，唯有她才能够配做他的女人……
冷茗芸也凝望着那双刚强与坚毅的目光，这就是她的男人；当年就是这双刚毅又温柔的目光，把她的心锁在里面，让她不能逃脱也不想逃脱。突然，那双眼睛燃气了烧天的火焰，把一切都焚尽烧毁……他就是这么嬗变的，她不捉摸不了他的心，她不了解他的想法；现在他们浓情蜜意，但是以后会有所转变吗？正所谓情到浓时情转薄，他们是否会印证这句俗话？
浓情后，就淡如水，但是那是水！生命力不可缺少的睡……水没有了，就没有人能够独活……就在冷茗芸还微微地感叹着和害怕着的时候，北星夜吻住了她，那个吻只是一种单纯的珍惜，一点即止，然后看到她有点疲惫的眼神，于是道：“陪我走走好吗？”
“好！”
他们两个相互靠着，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慢慢地走向那个朴素的花园，月亮弯弯，满天星斗，偶尔有一两朵云朵从走飘过……
* * *
北星夜领着从北方投降的部队慢慢进入叛乱地区。冷茗芸天天望着那遥远的东方，问着吹来的东风，他的夫君可安好。这一场战打得非常辛苦，因为每个地方都有自己自供自给的生产基地，因此都形成了地方割据，北星夜除了各个击破以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突然传来了一声：“报！
冷茗芸双眼露出欢喜的光芒，她终于得到消息，她习惯性地想跑过去，结果没有走到两步就跌到了；她恼自己的无用，立刻又站起来，用自己最快的脚步，走到那士兵面前说：“免礼了，战况可好？”
“公主殿下，北……北将军中箭跌入山崖……至今生死未卜……”听到此，冷茗芸如五雷轰顶，所有的疼痛都已经麻木了；但是她没有失去理智，她艰难地问：“前线战况如何？”那位士兵很详细地描述了前线的情况，冷茗芸略想了一下，然后命令别人展开地图，她细细地考虑着如何应对。
“来人！请刑岚，尹国靖来，”冷茗芸心里有谱之后道，不久后近来了两个队长，两人熊背虎腰，威武魁伟。冷茗芸看了看他们，现在是用人之时，她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人都是英勇善战，当机立断之辈，年纪虽小了一点，但若给机会，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卑职参见公主！”两位异口同声地说，冷茗芸免了他们的礼，然后细细地说她的灭敌计划；最后她命令了曾海山，自己信任的人，留在曜梵国京城守住京城，自己则与这两个武将共赴战场。
战场比她想象的糟糕，那些地方割据的实力都比较强，硬攻是没有办法的；于是冷茗芸采取了疲军之法，出奇制胜地牵动了敌人，让他们走在自己的背后走，最后慢慢他们习惯了他们的计划的步伐，然后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冷茗芸看到放松警惕的他们，心里不断地笑着：“备周意怠，常见则不疑。”——注解1。
这个城终于被攻破了，冷茗芸留下一些人处理善后，然后继续攻打下一座，这一座城非常顽固，冷茗芸吃了几次败仗，最后冷茗芸在两军对峙的时候与对方的将领说道要面对面与城主谈谈。
背后就是两军对峙，冷茗芸与那位城主迎着飕飕的冷风，相对而坐。冷茗芸手中从容不迫地泡着茶；郭冉城主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丝毫不能挑剔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恰到了好处，无不展现她的气韵……
茶摆到他面前，郭冉迟迟都没有拿起杯子，害怕其中有诈。冷茗芸不以为意，只是拿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地品尝，然后看到了对方防备的眼睛，她笑了一下；对方看到她丝毫没有表情的脸发出笑声，心里恐惧无比；他正在面对时一个怎样的人？
“郭城主，难道你害怕本公主的茶？”冷茗芸说。
“明云公主，恕在下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郭冉城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防备。
“郭城主，本公主没有任何必要用这些微小的手段夺你的命，本公主是来谈判的！”
这份从容不迫让郭城主心里有点自卑，人家区区一个女子都不怕，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算什么呢？但是有时候这样就可以放松自己的警惕，自己岂不是葬送在这个简单的诡计当中？于是他还是看着那杯茶。
冷茗芸也没有为难他，她开始叙述这场战争的利弊，还有形势；她说了现在煊黎国已经基本上统一了天下，汪汪的一片海洋包围着你这个孤舟，迟早都回翻的；不如现在归附他们可以永保富贵，荫遮子孙后代。
郭冉退兵回去了；他要冷茗芸等他几天让他做决定，经过深思熟虑，郭冉归附了煊黎国，冷茗芸封了他做三城主，管理三座城，但是他要接受另外一个官派人员作监督，那个人不参加任何策划，但是他负责与朝廷的联系，而且每半年换一人。
下一座城，对方的城主是一个非常有疑心的人，她利用反间计把那个得力的将帅收为自己旗下，然后继续攻城，还没有攻上一个小时，对方的兵就用了城主的头颅来投降。看着对方血淋淋得头展现在自己面前，冷茗芸的心更加沉重……她的罪恶又加重了。她举手仰望着那充满星斗的天空，双手合十，默默地道：上天要如果惩罚，那就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把这些罪恶降罪到自己心爱的人身上。
星夜，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 * *
上天似乎听到了冷茗芸的祈祷，几天后有一个士兵跑过来说，已经有了北将军的消息……冷茗芸心里暗暗地喜悦着，心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花；但是她没有注意到，那个士兵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光。
过多几天就是八月十五，所有城里的人都在做月饼，让所有的人，无论士兵官民都能够得到这温暖的月饼。冷茗芸也跟着忙，她学着那些厨娘们学做月饼，但是始终因为自己左手没有力气，而无法把那个饼做好。最后她自己身体压着一条木棍，右手就慢慢做出那个圆圆的形状。终于做完了，冷茗芸欢喜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所做的月饼；所有的厨娘都喊着北将军能够娶到公主就是他的福气。
冷茗芸带上了那个壮实的女仆雪梅，她是她近来帮助她的新女仆，人高大。她把冷茗芸抱上马，然后跃上马，带着几个士兵去北星夜所在的地方。
夜幕降临，月儿渐渐走到空中与星星共舞。清风送凉，冷茗芸似乎被这美妙的风吹得很高很高，心里愉悦不已。她不断地想象着，北星夜看到自己手中的月饼会不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她最喜欢是他那如阳光般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渐渐，隐隐约约他们看到了那个小木屋里闪烁着微微的光芒，那光芒点燃了冷茗芸，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那个很久不曾见过的夫君。但是似乎越近，她的心情就越紧张，她命令他们在远方马，然后自己一步步慢慢地走过去。
离屋子不远处，冷茗芸就听到一些□□的声音，她微微地奇怪着，难道他受伤了吗？她越走越近，那声音越来越强烈，而冷茗芸也似乎明白是什么？
她把手放在心上压抑着那蔓延到全身的疼痛；她不断劝说着自己，也许是那个士兵报错地方呢？也许是这家农户的夫妻在行房呢？……
突然拿小屋的窗口打开了，出现了一条布把惊呼一声的冷茗芸卷进去了。
北星夜用刀往来者的脖子一抹；四目相对，微弱灯烛的光芒下，那柔弱，充满害怕的目光让他震惊了，他松了那把刀，但还是在她脖子留下一条红红血流，一滴滴地染满了那张带着星野与那个女人欢好的床单。
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有多远呢？她终于知道了……
她明白情到浓时情转薄的道理，但是那般撕心裂肺，胆肝断朽的痛楚，让她的世界霎时花落凋零，江河干枯，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漠……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泉水在她眼前，却在千里之外。如果永远也得不到他的消息，她是否还可以在那美梦里，品尝着那曾经的甜美与快乐过得好一点呢？
如果，一个让人痛彻心肺的字眼……
现在梦碎成一片片，连想收拾的残片都没有了……
“夜？”甜美的声音，连带着美丽的脸庞展现在冷茗芸面前，让冷茗芸再次在那痛苦的海洋沉沦，痛得她无以复加；所有的愧疚，痛恨在她身边形成一个漩涡，让她无法逃离。
“萝儿？”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那如凝脂的白肌，那红如血的双唇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冷茗萝。“萝儿？萝儿？真的是你吗？”
“她不是……”北星夜艰难地吐出那句话，他的心被她那双露出山崩地裂光彩的眼睛给凌迟着，“她是救了我的恩人，我已经纳了她做妾，她叫宁珑。”
第一次冷茗芸感谢上天赐给她这么一张无法有表情的脸，因为即使坚强如石头般的人遇到这种绝望与痛楚交加的情景都会崩溃；然而她即使再痛不欲生，至少也可以在北星夜面前轻弹衣袖，装作毫不在乎地离开……
她不着痕迹地让他松开她，缓缓地站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瞳，里面仍然是一片雾气，什么也看不清，就如她永远也看不清他的人。她那些延绵不尽的话，都化为了一股酸涩，随着她血液流动而流……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语马蹄声，在门口停下来；外面来了一些朝廷的人，全部都跪在门前道：“皇上龙体欠安，招冷茗芸速速回京！”
冷茗芸一步一步踏离那个房间，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月饼混着她细颈流下的血，零散地撒落在地上；团是圆了，但这是一个染满她鲜血的团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忍耐着颈上那伤痛，没有任何感情地说：“本公主国事多忙，让夫君寂寞无助；现在封宁珑姑娘为慈恩夫人，愿她能够助本公主侍奉将军。”然后就离开了。
冷茗芸坐在那如白雪般的马，不断地奔跑着，她明白即使自己不承认她的身份，北星夜还是会爱宁珑，既然怎样改变不了结果，那么何必让无辜的宁珑受到世俗的伤害呢？更何况那美丽的双眸还是那么像自己的妹妹冷茗萝……
原本爽朗的清风，现在变成一把把的利刃，伤的她体无完肤；原本柔弱的月光，现在犹如她的眼泪般流泻在整个苍茫的山河上。
冷茗芸犹如偶具般任雪梅帮她包扎伤口。到了驿馆后，在所有都退下去后，冷茗芸缓缓走在床前无助地栽下去；不久后，窗外跃进了一个黑影，点了她的睡穴。北星夜轻轻地翻过冷茗芸，然后看到了那不曾在那个小屋里流下的眼泪轻轻地划过她的脸庞，烫伤了他的手。他心痛地捧住她的脸，然后狠狠地印上了自己的吻。
“对不起，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注解1：准备周全就很容易放松警惕；经常看见的东西，就不会怀疑。（《三十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