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化魔(暂定,待修改)(1 / 1)
活下来的人,犹然记得那一夜地动山摇。
在这个冬日的夜晚,大雪当空,雷炎的铁蹄踏破上京的大门,京城四处火起而内乱,平日里隐忍沉默的百姓,挨家挨户点燃火把,男人们涌上大街,进入雷炎的战队,直逼内宫。皇城撼动,改朝换代的呼声即将到来,没有任何力量足以反抗时代的力量,这一夜,便要决定一切——————
而这一夜,皇城失守,朝颜之城雷炎的精兵与留守皇城的禁卫兵厮杀一片,大量官员倒戈,或是躲藏在自家的院落之中,等待着命运时刻的到来。
内宫之中的太监宫女纷纷外逃,除了有名无实的王,内宫几乎成为一座可怕的空城,等待着灭亡或是重生。
这一夜,站在狐狸山山巅打坐的高士弧如星见到天象灰暗无光,将星黯淡,无奈叹息。
上京皇城,凌晨四刻,即成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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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宫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气,烛火将长廊染得通明。
地上横落着无数尸体,但这些人死状可怖,道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锋利的撕碎,而非兵器之伤。
白色的台阶缓缓流下腥湿的鲜血,外面厮杀火起,这里却静谧得可怕,大殿正中的椅子上,男人慵懒无比的坐着,黑发缓缓垂下,魔性四起,极度危险。他仿佛在椅子上沉沉而睡,无人关心他想,也无人知道他想。他的手托着头,没有慌乱,没有逃离。或许他不记得自己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君王,或许他心中深处仍然是记得的。不过这现下都已经无关紧要。
他的全身染满鲜血。不过,那都是这些地上宫人的鲜血。他最终还是饱食一顿,他的唇有明艳的红,不知什么时候起,他酷爱鲜血。或许曾经的曾经,他与今日不同。
这个,他也不太记得了。
轻微的脚步声踏破这宫殿内的宁静,而终究殿门被轻缓的推来,外面的寒意肆无忌惮的席卷而入,那台阶上华贵椅子上坐着沉睡合眼的男人微微睁眼,见到来人,却带疏懒的笑了。
“你来了。”
仿佛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与平时一般,没有异样,甚至,对方不是在逼宫,只是惯常的问安,说这句话的,是这个国家的君王尔弥,而他此刻面对的是他的儿子。
一身黑衣的凰羽。
这似乎是他极少的着色,但与今天却格外的符合时宜,白衣的他没有锋芒毕露的杀意,没有如此乖张的残戾,但此刻,这人却似乎终于与尔弥有了某种可怕的联系,他的黑袍不染血,却也与这空间中厚重的血气连接在一起。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
那个人说。
这里不是正殿,这里是内宫深处,月巫女曾经的居所。凰羽了解这个男人,知道他对国家天下始终毫不在乎。即使在这个时刻,也不会以王的姿态布上最终的路程。
“羽儿,你上来离我近些。”尔弥淡淡的说道。倒是从未有这般模样。记忆中的父亲,总是疏离冷漠,残酷无情。
凰羽的脚步,缓缓的近了。
他仍然是站着,尔弥垂首看他,抿唇笑了起来。从袖中抽出一把赤红色的匕首,递给凰羽,道:“普通的刀剑伤不了我。”
不是以父亲的姿态,而是“我”。
这样的尔弥显得陌生而奇怪,但凰羽他也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凰羽静静的站在那里,然后缓缓的从尔弥手中接过了短剑。
那剑断赤红森冷,倒像是在剑中燃烧的火焰,拿在手中,沉淀无比,不知是何物所铸造之剑,但犹然已经想象到剑锋的锋利。
接剑,便是示意杀尔弥的决心。瞬间,尔弥的目光中飞快的闪过某种难明的情绪。
“羽儿,你想当王吗?”凰羽接剑,尔弥在椅子上,沉沉的笑了起来:“如果我今日告诉你,你原本就是王,不过是受到命运的摆布,你可还是会接剑?”
凰羽微微抬眼,有些奇异的看着尔弥。
尔弥朗笑三声,道:“你本来就是这天下,唯一的王。暗族之王————————而我也不是你的父亲,天下何人知道,高高在上的人王尔弥,只是一个受制于魔族契约的可怜人类?羽儿,你与我,却都是那个人的棋子————————”
“那个人?”
凰羽冷冷的瞥眉,但总觉得置身于巨大的迷咒之中。
“另一个你自己,暗皇。”尔弥玩味的笑道:“统治地底鬼众三千,魔族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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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樱本不致死。
国家当时还未有厄运。
而,有预言书称带有刻印的人将毁灭国家。
秦樱生凰羽,发现这孩子正是真正的诅咒之人。这孩子生下来,手中带着刻印,而那刻印,正是魔王手心的刻印。这刻印,征兆着此乃魔族的载体,这孩子若是成长,变会成为毁天灭地之人。
但而当时庇护着国家的,是神族。
若是如此,这孩子必死无疑。
秦樱是神族与人类的后代,本身有些力量,但,她却又是这含有魔之一息的孩子的生母。若是就此杀了这孩子,那么或许没有将来那么多复杂的纠葛,但,秦樱的确,无法下那样的狠心。所谓母子连心,在生下凰羽的当晚,秦樱于太庙,求一滴神血,封住这孩子手中的刻印,原因为只要他这一生刻印不出现,便能保平安。秦樱原以为尔弥不知道,谁想,尔弥是知道的。
这孩子,将作为魔王的容器,让沉睡三千年的魔王,再度的降临世间。
若说宿命的悲运,有罪的到底是谁?
这滴封印的神血,换得凰羽二十几年的平安,秦樱立下重誓,愿意从此侍奉神墓,断绝红尘,终生不得见自己的孩子。若是打破誓言,她便烟消云散于天地之间。
只是秦樱没有算到,尔弥早有魔性。
身为人类的尔弥,却不折不扣的是魔族拥护者。不仅对之前父皇讨好神族的关系不满,自己还暗地里崇拜着来自地底的黑暗魔力。而,他与魔族交换契约换得年轻的生命同时,也认为自己变成了魔族。那一刻起,他并非人类的王,而是魔界的走卒。他的契约,便是一手促成容器的成长,最后保护这个容器,安然的等待着魔王的回归。
这人,已经完全的疯了。
他满心喜悦的献上自己的生命,对人世之间毫无眷恋。他年轻时便狂热的崇拜着地下无穷无尽的魔力,在古籍书中参透着地底暗皇的伟大与高贵,在他眼里,凰羽从来不是他的儿子。
是那个人的容器。
他尔弥杀了所有人,但不会动凰羽丝毫,他看着凰羽的视线有一丝微妙和戏谑。
谁才是真正的灭世者?
不是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小姑娘。
他尔弥早已知道,这世上真正诞生下来的灭世者只有一个,便是自己的这孩子。
你看,天下间的战火都席卷在他的周身,他周围的人全数因为他的劫数而死,滑稽可笑的是,他甚至是以保护者和正义者声讨父亲,但,他竟然才是真正的灭世者。
这孩子,完美无缺的人类,就是暗皇的载体。
容器,载体,物品,无生命但高贵不可破损的,魔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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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
他,只是容器?
某个人复活的容器…………
而那人,是曾经与神族交战的魔族之王?
他,才是真正的灭世者??
不是树月,不是其他的能力者,而是他…………
那个人,是另一个自己?不,所谓的容器,和自己怎么都没有关系吧??错了,怎么会没有关系?
原以为自己生存在真实的世界,但一袭之间发现自己的生存是截然的错误……???
原以为凭借自己的信念能够为这个世界有所选择,但…………肆意的当鲜血带来的是自己??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不,其实无错,所有的事,他都清晰的记得————————
混乱的记忆是什么?这一瞬间脑中流逝的那些画面又是什么?虚幻吗?不,它们逼真的发生过——————哪一部分才是真实的自己,亦或是,自己的全部????
魔王,那和他有什么干系??他是凰羽,真实的凰羽…………
不,怎么会毫无关系??那就是他自己——————清晰的记忆里有树月曾经未说出口的疑惑,还有那些未曾想起便被禁止想起的一切,在冰之洞穴里对树月奇怪的举动,在那个房间里与孟梦一响贪欢,这些奇怪的记忆,却都闪过了脑海……………………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
生存是一种错误?或许杀了他会比较好?或许不出生会比较好,那么这些人,身边这些人,都不会死————————
灭世的不是树月,不是树月!是因为他?????
承认吧,虽然一直以清高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但却蒙蔽着世人的眼睛,虽然一直以温和的面孔对人微笑,但是事实上手染鲜血的时候心里是否会有一种快意?会觉得无比的顺畅仿佛那一瞬间才是——————自己????
脑中纷乱的景象涌进来………………有什么微薄的呼声,再也听不到。
仿佛一股红色的气在他周身蔓延,周围的物体纷纷飘飞,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神情显得那么奇异可怕………………
“成为我,我就是你。”
黯淡的声音从空气中四处飘散,仿佛有一种尖锐的声响钻入耳膜深处,如同咒语,反复不断,钻入内心渗入,成为骨血的一部分。
抗拒——————不,他是凰羽,真实的凰羽,二十几年来疼痛是真实,爱与伤痛是真实,不是别人————————
但,无数的声音打碎了迷蒙。
“杀了他们,你杀了他们!”
那声音反反复复,是的,这些人因他而步入灭亡,是他一手挑起战争,无数人在他眼前死去…………
容器,只是容器,除了身体,应该毫无感情,除了身体,应该毫无价值——————————
“杀了我,羽儿,这就是最后的咒,只要杀了我,你变能成为天下真正的王。”
尔弥从椅子上站起来,迎着那空间的席卷而来的飓风,狂笑不已,迎上那刀锋。
凰羽没有后退,没有前进,他眼眸染血,眉心点点红印泛开,样貌可怕,他手握那把赤红之刀,双唇颤抖,仿佛陷入前所未有的迷乱而不可自拔。
凰羽,你是凰羽………………
仿佛还记得某人的笑容,但那笑容渐渐化为焦黑一片,一张张脸越过,却都已是全无生息,他们都死,只是容器,他的存在,是天下的灾厄,他错,彻底的错,一切全是虚假,不该相识,不该沉湎,不该有现在,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泪…………空洞的泪水,点点滑下,此是悲伤,极致绝望的自我放逐………………泪中带血,但此刻眼泪又有何意义?
杀杀杀————————————
宫殿地底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不断震动的大地钻出绿色的藤蔓,这本是魔界的藤蔓,响应魔族的力量而瞬间滋生。
杀杀杀——————————————
迷惑的眼,眼前一片盛红,艳丽无比,尔弥在笑,这个自诩他父亲的男人在笑,记忆中尔弥从未如此快活………………
他合眼,殿外有风,天空仿佛闪烁一道惊雷,有一物从天边直飞而降,那是蓝色的闪光,直奔宫殿,倏然之间击中他的眉心,那一秒他恢复意识,他低头,只见自己手中,一片鲜血。那把红色的刀刃,深深刺入尔弥的心脏。
怔然的一瞬。
他默然笑了。
他抬起刀刃,一刀又是一刀,凌迟着那男人,直到自己的周身满是鲜血。
混若不觉,他的黑发在改变颜色,周围泛起一些奇异的光点,那黑发从发端到发尾,竟然是一片银白。
而从尔弥的周身散发出来的红色,带着一些飞升在空气中的黑色咒文,爬上他的脸颊,那些咒文在他身体中移动,那即刻之间,藤蔓已经把宫殿的屋檐撑破,魔光大盛,那些地上人类的尸体地纷纷炸碎。
宫殿的门被人猛然击开————————
“公子!!”
进来的是游冉之。他本是急欲冲上前来,但,待看清这宫殿内末端的情形,他的周身有了许多彻骨的寒意。
看到的,是什么????
尔弥是魔,但,公子是人类啊!!???
他看到的是什么?不敢相信,不可置信,站在那里的那人,全身泛着光点,一袭银发,那是游冉之陌生的气息。虽然样貌相同,但那人,的的确确不是公子…………他迷惑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周身染血,脸上带着冷漠奇异的笑容,尔弥缓缓滑跪在地,如同罪人的姿态,尔弥唇间泛血,前襟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到底是一处伤口还是好几处伤口,但尔弥唇边带着的,却也是一种诡异的笑容。
红色的匕首握在公子的手中,那匕首就如同燃烧的火焰,一刀一刀割进尔弥的胸口,尔弥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的涌出来,那仿佛是在破除了什么——————————
游冉之倏然心生绝望。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完全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魔气————————那厚重的魔障之息,的确是从公子周身散发,这叫他怎么相信?但这又叫他不得不相信!
那人,或许不是公子?游冉之心中突然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那人倏然转身,微微对着游冉之伸出双手,游冉之怔然的站着,毫无抵抗的举动,那人手中生长出无数藤蔓,飞向游冉之——————————
他要………………杀他????
游冉之不可置信的看着飞过来的藤蔓,但那一瞬间,有一人扑出来,抱住游冉之的身体,翻滚向那殿外,那藤蔓击打在游冉之原来立着的位置,穿透,击打出一个深坑。
抱住游冉之的,是静雁。
静雁唇色发白,看着那殿中滋生的藤蔓,眼神发冷,道:“那是魔族……………………”
游冉之猛然一颤,那明明就是公子。但,公子怎会对他出手?公子,又怎么是银发魔族???
只见尔弥,缓缓坠地。
那人从大殿走出,大军突围进殿,火把四处高举,雷炎朗声道:“我们胜了!!!”
但,紧接着,没有一个人出声。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那站在台阶之上银发妖瞳的人,那是何人??
公子的样貌,但却充盈着妖性,魔息一袭之间飞涨,人类会觉得那是极不舒服的瘴气。
那人静静站在殿门台阶之上,睥睨众生,一股气质浑然天成,但却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隔阂疏离,雷炎无措的看着公子,众人无措的看着公子,那,是魔————————
公子怎会成魔?而这巨大的魔性,又告召着什么???
他站在那里,身后的大殿已经被一片不断上升的绿色藤蔓穿透包围。他一身黑衣染血,夜里有厚重的血腥气味。神情之中没有执著也没有空茫迷惑,那是……………………看着生物一般的眼神。高傲如同贵族。
而自黑暗之中如影一般出现几道人影,身着黑袍,伏跪在公子跟前,姿态虔诚,但,游冉之硬生生的愣在原处,这些人的气息,却都是——————非同一般的魔!
那人神情冷淡中带点奇异的笑容,缓缓说道:“接下来是否该拥我为王?”
“公子…………你是公子凰羽?”夜轻站在千则身边,纳然开口。
“公子绝不是魔!”游冉之不可置信的说道,他按剑之手,不停颤抖。
“可………………那是七哥,又不是七哥………………”静雁惶恐的,手按着额头,那里传来阵阵剧痛,这身体,对这魔性魔之息,有剧烈的反应——————————
拥公子为王???众人忐忑不安,原本理所当然的事现下却犹豫非常,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突然成魔?就算是打击再大,也难至于如此,这究竟是——————??
“尔弥已死,诸位还等什么?”那人睥睨众生,视线无比轻蔑,雷炎与游冉之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大震,但众兵士中有声音传:“那是魔族,不是我们的七公子!七公子何在!!??”
声音愈见响亮,但见那台阶之上的人抿唇不语,但那台阶旁伏跪的一人却倏然起身,对着那人群张开双手,静雁眼神微惊,游冉之大吼一声:“危险————————”
只见一道白光从公子身旁那人手中飞击向人群,那些兵士本就是普通人,白光迅速如虹,在那人群之中炸裂开来,可怜那几百军士,瞬间四肢飞窜,死状惨不忍睹,雷炎惊心,一时之间失去了动静,这,不是自己人么????
公子是谁?他身边那人,竟然对这些士兵出手……………………
“七哥!”静雁见那人又抬起手腕,静雁跃身向前,要去和那黑袍人交手,那黑袍人本是极为不屑,举掌便是要对静雁下杀手,但猛然瞥见站在那里公子的眼睛,微微一愣。
静雁已经越过那黑袍人,但谁也没看清是什么速度,公子手掌微翻,扣住了静雁的手。
没有杀念,但那也不是日常之间兄长凰羽对弟弟关照的眼神。静雁本是有力量的,但那瞬间,他的手被扣住,竟然半分力量没有,他只觉得自己身躯一软,整个人滑跪下来,软软的倒在地上。静雁冷汗涔涔,注视着站着的凰羽。
“你就是皇家气数之中受诅咒的魔星?”几乎驾定的语气,对静雁温软说道。那瞬间,静雁的身体却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样的凰羽,让他觉得恐惧。
“七哥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静雁额头有了冷汗,自然是因为这强大的魔障让他觉得心中可惧。
“他累了。你不是很想让他休息?他现在休息了。”奇异的芬芳,自凰羽身上传来。他额头那一点朱砂的红印,染上妖媚的颜色,看起来和平日里清风明朗的凰羽,又是如此的不同:“魔星,你既然是魔星,我便把这天下交给你可好?”
静雁注视着凰羽的眼睛,没有情感,却出奇的柔软。不知为何,他的言语让静雁骨子一阵酥软,毫无力气,静雁抬眼,眼中泪滴大滴滑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种截然的恐慌,七哥的气息,消失了………………而眼前这个人,是魔。
“七哥,我不愿为王!”静雁一字一句,说道。
但凰羽身边那几个黑袍人,纷纷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缓缓伸出双手,又是一道白光。对着那台阶下无数的,士兵。
力量的悬殊,那些人眼中有了惊恐,但,却发现自己的四周都是重重魔障,逃脱不得了。
游冉之站在人群的最前,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状况。
那白光,若是发散出来,这些人,必死无疑。魔族的力量与人类不可相比,而尔弥早已背叛神族,当今天下,无人能与魔族抗衡。
“静雁,”公子微微俯身:“本王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命令你——————————”
他呵呵笑了起来,那人的手光,瞬间笼罩大地。
几乎是惊雷一般的响声,动摇京城,一瞬间大地之上升起无数冤魂。在那些人的惨呼之中,静雁抱住了公子的脚,痛道:“七哥!!住手,七哥!!!!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晶莹的泪滴滑破,但根本无力阻止。
大殿之外有几道烧焦的痕迹,而战坑之中不见一具完好的身体。武艺稍浅的人,无力避开,只得徒劳挣扎,退无法,进不能,这是怎样的惨状?
公子疯了!
这是逼宫,也是屠杀————————
人们纷纷退避,何人还敢质疑?何人还敢上前?站在那里的,不是普通的魔——————
静雁从公子眼中,读到了杀性。
他泪迹未干,他怔怔的看着那台阶下横倒的尸体,看着那些茫然眼神的人,他颤声说道:“台阶下的人都听着,本王爷是第九皇子静雁,如今尔弥王无道,已受诸罚,静雁于今日今时接替尚武国新王,天地为鉴,本王誓以国家同生死,同担当————————众将听令,若有不从,就地论斩!!”
全场一片寂静。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
新王可是随意能够指使???但,如今的公子,不是普通平凡人。违抗一个魔族,后果如何???
“你们再不跪下,我便叫你们统统到地底去跪阎王!”
公子身旁,有另一黑袍人,戏谑发话。却是个少年声线,“你们不满什么?我家主人三千年前统帅魔族三千,还不够资格给你们指个领头的?”
“熙渚,你太多话了。”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游冉之又是一震,这声音,分明是………………
“纳蓝!”
竟然是纳蓝,游冉之怎么也没想到,纳蓝的主人竟然不是尔弥!
统帅魔族三千——————————雷炎猛然一惊,陡然看着公子,雷家世代皆是战将,久远传说无不通晓,而,三千年统帅魔族的男人是————————————地底暗皇,这世间,最强大的魔王——————————
魔王复苏!!!?????
站在那里的公子,是谁人????
难道公子之身,竟然变成了魔王复苏的载体??????????
雷炎这一惊非同小可,他雷炎竟然眼见着三千年前地底魔君复苏的时代?虽然时间延后整整三千年,但这男人,却是在三千年前天地之间叱咤风云的魔族统领啊!
而人类,凭什么与魔族为敌?
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人族充其量只是选择依附哪方生存的炮灰而已,人类,凭什么争??
雷炎望着自己身后无数的生命,他头冒冷汗,却是率先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地。
他将钢刀竖在自己身前,朗声对着静雁说道:“雷炎谨遵王命!”
声如洪钟,承认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百姓们不在乎是谁为王。无论七公子凰羽,还是九王爷静雁,百姓们在乎的是,一个好的王才能赐予人民一个好的天下。雷炎不了解静雁,和静雁只有一面之缘,在军营帐篷之间草率的谈过几句话,他只知道,那孩子不是人类,那孩子是公子的亲弟弟,失踪已久的九王爷,仅仅如此而已。从某种程度来说,静雁还是个孩子,懂事的大孩子。若是为王,的确沉重,但此刻,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雷炎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诸将士,但,却无一人冒昧。场面出奇的安静,大概是因为那屠杀在前,无人吭声,也无人有更好的对策。
台阶上那人,煞有兴味的笑了。微微抚了抚袍子,那一道微光,黑袍顿时变为华贵无比的红,静雁怔怔的看着他,并不理解这突然的变化。
“王,我等是立即回到魔界吗?”熙渚的声音听起来有微微的兴奋:“沉睡了三千年苏醒,对故土的气息迫不及待啊!!真不知道那帮家伙醒了没有!!”
魔王沉睡的力量完全的复苏,一同的魔界族类也从永久的沉眠中更醒,而从此,人间大地,将遍布比从前更多的的魔族。
“在回魔界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办————————”凰羽的眼睛注视着静雁,缓缓问道:“如果本王把静雁心爱的树月带到魔界,静雁会不会觉得孤独?”
树月?????
静雁的心陡然惊跳,道:“树月……………………她………………”
他想说,树月死了。他想说,树月是七哥你心爱的女子——————但这瞬间静雁无比清楚,这个人不是凰羽!
为什么是树月???
为什么会要树月回魔界??????
“静雁,本王给她下了不死咒,她就死不了!”
那人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厌弃一切的狂骇与倨傲,他提起树月,语气却复杂许多,神情之中竟然多了几分刻毒。
那一刻,他抬眼看天,下一刻,他对天空微微张开手,只见那天幕之中降落一道雷光,有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众人惊恐,却见那是一条青色的龙,这是魔族召唤的龙兽,口中隐隐喷出青炎,却落在台阶之上,顺从之姿匍匐在地,公子缓缓踏上龙背,静雁伸手,那手中却仿佛触到一层障壁被反弹开去。
那龙已飞驰高空。眼见那台阶上大约五六个黑袍遮盖全身之人,化为光束,竞相跟随而去————————
静雁陡然心跳,对着一干呆若木鸡的人叫道:“游护卫,雷将军!!他去营帐那边了!!!树月危险!!!”
他不知道,但觉得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树月危险??游冉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树月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更危险的事???
他脑中意识混乱,但是身体本能还是做出了选择,游冉之立即侧身,轻功越过宫墙而去,也是瞬间,静雁也使用自己的能力,化为一道疾驰的白光紧追着那青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