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勇气难敌(1 / 1)
这是景鸿回程后第一次见到尔弥。
当这个男人出现在西阁的花园,那花园瞬间就是一片决然的寂静。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纱鸦原本是和青柯站在一起,但尔弥的出现让她的眸子微微缩了缩,仿佛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对能力者很有反应的东西。树月原本是站在西阁的门前,但突然之间,尔弥的出现同样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气。
她从未在尔弥身上感觉到这种怪异。
其实树月见过尔弥两次,而两次尔弥都让他印象深刻,不止是因为尔弥杀人的性情残暴,比能力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还有因为尔弥本身散发出那种非人的魔性,让她的身体有一种抗敌的感觉。只是,这一次第三次的见面,她觉得尔弥原本身上的什么东西在快速的消失,而一时之间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肆无忌惮的蔓延。就好像…………人的皮肤暴露在针尖之中一样。
尔弥穿着一件松散的紫色长袍,看上去就像从某个慵懒的地方来,长发随意的披肩,就连头上的金冠也未戴,景鸿注意到这个被他们称作父亲的男人赤了脚,而脚下还踩了一些血,溅在紫色衣袍的下摆,看上去多了几分诡异。
见了血必然就是伤了人,
痕雨倾就跪在经过西阁的路上。这是景鸿他们所不知道,但是心中在猜测的状况,一干老臣瑟瑟发抖,围绕着一具尸体,那是尔弥刚才吩咐人斩杀的,那名看门的小童,何其无辜。其实,树月已经算是救下他的性命。但,他没有跑远,就这么被杀了。
不过随意而已。
尔弥有一种艳丽的外感。这是前两次树月在他身上没看到的。而这时候,他唇色艳丽,整个人有一种更加鲜明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心里觉得可怕。
尔弥就在外阁,随行的侍卫搬了明黄的凳子,尔弥就坐在那里,手枕着凳子的圆角,慵懒的看着众人。不一会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瑟瑟的微胖男人,穿着官服,但看样子又不似极度害怕的样子,在尔弥面前一举跪下,道:“下官陈黎,叩见皇上。”
尔弥也不叫他起身,只是微眯着眼睛,道:“我的皇儿们,为何有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景鸿,这该不是给为父的见面礼吧。”
他的声音又三分迷醉,三分清冷,却是摸不到他的情绪。
景鸿跪下,缓缓道:“不敢。只是这几个女人着实可恶,竟然公然拔剑与皇室之血对敌,孩儿一怒,便无意伤之。忘圣上恕罪。”
景鸿回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对尔弥,是半分恭敬也没有的。几年前他敢甩手将太子位丢开,可足见他是个完全遵从于自己本性之人。而景鸿又不是普通的太子,他与周围的边国关系极好,与南方繁盛国土的王称兄道弟,要说尔弥不顾及边界的侵犯而杀景鸿,也没这么容易。
景鸿不叫尔弥父亲,已经是大大的不敬。
尔弥眼中闪过微光,却微微笑:“的确是她们不好。那索性就杀了。免得让我儿不快。”
杀字一出,从四面八方突然有一种魔障,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见那原本在地上喘息的几名女子,皆被激射出来的黑色钉子打穿了身体。前一刻她们还惨痛呼叫,后一刻,她们便没有了声息。
尔弥不是第一次杀人,他的心情喜怒瞬息万变。
大概是发现到树月的视线,尔弥微微的笑了起来:“很久不见,你有点变化了。仍然是小女孩性子,到我身边来。”
树月意识到尔弥在对自己说。
她看向那个男人,空气中因为尔弥的话,而有了凝结感,树月仿佛被那如同野兽的目光封锁,而无法自由的随心而动。尔弥的眼睛看着她,就仿佛她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有些冷汗从树月的额头滑下,她还未弄清楚那种不适是什么,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走向那个危险的男人。
“父王————”凰羽不知为何,大步跨向树月面前,仿佛刻意挡住了树月的路,凰羽跪下,道:“恳请父亲收回树月前往青石殿之旨!”
景鸿心中一凛,看向凰羽,凰羽的眸色,一片坚决。
尔弥并不回应凰羽,只是悠然看着那边跪着的孟梦,“那边跪着的,可是本王御赐的芙蓉夫人?”
孟梦满心欢喜,仿佛对景鸿的杀意视若无睹,答道:“正是奴家。”
“我儿方才待你如何?”尔弥又问。
“七皇子他…………”孟梦似乎满脸羞红,“热情难当,奴家守宫砂已经不在。王上明鉴!”
尔弥看了一眼凰羽,凰羽目光清冷如剑,完全不似沉醉其中。
“老臣惶恐,多谢七皇子!”那微胖的陈黎不断叩首,看似一场滑稽的闹剧。
凰羽身上残留着淡淡的麝香,凰羽的宫人,从来不在他的衣服上放如此浓厚的香味。浓厚到,树月站在他的身边,嗅到的不是那种惯常清淡的书卷味道,而,还有那女子身上带来的脂粉。树月心中,只是疼痛。
“如此,很好。”尔弥淡道:“三日内完婚即可,吩咐内录官记载,倒也没想到皇儿如此干脆,为父很高兴。”
“若是凰羽今日不答应父亲,是否就犯了欺君大罪?”凰羽淡淡问道。
尔弥也不发怒,只是微笑:“皇儿切莫责怪为父心切,但,其一,覆水难收。其二,芙蓉夫人今日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芙蓉夫人。即已为皇儿失贞,皇儿要负起责任才是。树月只是奴籍,当不了赋玉宫的女主人。天下女子如此之多,皇儿尽可倾囊选择,不一定非要是这一个,也不能,偏偏是这一个。”
尔弥的话语中有警告,凰羽心中微凛。
树月却是从尔弥的话中明白了几分现状。尔弥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看的却是她。
她看向那个跪地的女子,那女子也抬起头来看她,树月觉得那女子分外眼熟,脑中懵懂的划过什么,突然闪过,树月的心中一紧……………………
好像……………………
怎么会有这么像???
在梦枕草毒中,她与凰羽的记忆互窜,那时候,她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年前,她窥视了凰羽的那一段记忆,那记忆中的女人,和这个女人的脸,重叠起来……………………
树月转头,尔弥似笑非笑,她心中更痛。
她明白了许许多多。
活在这个世界,要遵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无法随心所欲,这便是,他不愿意自己留在他身边,让自己待在绿袖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愿意让自己和他一般,身在这阴谋重重的宫中…………
树月如同凰羽一般,跪地,缓缓说道:“树月不愿意去青石殿,树月只能呆在这个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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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鸦几乎要发出一声欢呼。
树月这句话说得让她第一次觉得树月很爽快。
青柯皱眉,古怪的看了纱鸦一眼。
景鸿非常惊异,第一次在树月身上看到了某些特别。而孟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树月,神色复杂。
凰羽的背,微微一颤。
尔弥的眼睛,比刚才张大了一些,看着树月,仿佛是在思考,但这思考的时间很要命,总感觉,他会突如其来的做出或者想到什么残虐的事情来。
“为什么?”尔弥问。
树月无惧的看着他。
尔弥的唇微微扬起,却不见丝毫的笑意,仿佛树月的话,触怒了他的某个部分,他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周身的气有了变化。
“你刚才都看到了。”尔弥定然说道:“皇儿并不钟情于你,与芙蓉夫人既成事实,何苦纠缠?”
“树月只知道,有时眼睛所看到的,只是现实,而并非真实。”树月答道,“一个人强迫另一个人得到的幸福,根本就不算幸福。”
“说得很妙!”尔弥眼中杀意大增:“你胆子倒是不小。你凭什么争?”
“王上若是珍惜公子的幸福,怎会设局陷害公子?这园中香味异常,分明就是混淆人视听的迷药。王上所说的既成事实,根本就是强迫的既成事实。王上没有爱人之心,所以根本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爱的珍贵,人与人因爱而生出的勇气与勇敢。今日的事即使发生千次万次,树月也只为公子伤心伤痛,但树月伤心伤痛的,不会是因为看到心爱之人投身他人的怀抱,而是他有这么一个不知珍惜他的父亲。”
再一次的寂静。
周围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冷汗噌噌的跪在地上。
纱鸦还是站在青柯身边。
她觉得,树月,真的变了。
陈黎微微抬头,看着这个外表普通的树月,陈黎也是冷汗噌噌,因为他离尔弥很近,近到,感觉到这个男人那种极不自然的气场。
孟梦也是不可置信的抬头,仿佛树月是来自异世界的稀奇生物,事实上,本来就是。
景鸿瞪大了眼睛,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胆大得无法无天,却不知道,自己的七弟选择的女人,竟然胆大能超过他的想象。而,他那时心中了然一片。他终于知道,七弟选择女人的眼光,其实很好。
树月的话,真的十分大胆。不知为何,还听得他耳根微烧,那,就仿佛当众的告白说,我爱你。
曾几何时,他想起自己身边那个不在了的女人,也如此这般的特异独行,
这样的女人,天底下,竟然难有第二个。
她分明看起来,很简单。
没想到,她把什么看在眼里,只是不善于说,不善于表达。但,该说的时候,她也并不畏惧。原来她的目光,可以很清楚,原来她,竟然是纯粹的那种生物。
这一刻,凰羽的心中,竟然是微微的苦涩。
他想错了。
原本,他认为自己了解了她。但是,其实自己并不了解她。
原本,他把树月认定为那泛泛众生的一个,他想,该如何解释这样的误会?毕竟,她相信着他。要是见到今日的事,必然在她心中是不小的伤害。但是却没想到,她眼中竟然是清明的。
不需要他的解释。
她就是那么的信任,全然的信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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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没有人能对尔弥说这毫不掩饰的真话。
尔弥身上的气,经过了几重变化。
在他深黑的眸子里,仿佛在酝酿什么。
他的眼睛,完全的张开了。
他从那明黄的椅子上起来,缓慢的踱步,到树月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树月,树月也抬头,面无惧色的看他。树月知道自己的话,惹恼了他。
凰羽的神经已经倏然的警醒起来。事实上他没想到树月的突然出现,也就没想到,事情现在会弄得这么危险。
他并不了解尔弥,这个血缘一致的父亲。只觉得,他离人的本性,越来越远。
尔弥看着树月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那种意识,让凰羽觉得极其的危险。尔弥已经有了妖性,于是,做事从来不用顾忌很多。
凰羽伸手,拦在了尔弥和树月之间,沉声道:“父王还请息怒——————若要责罚,请责罚凰羽自己。”
这一刻,仿佛不厌其烦的重复千万次。
第一次见面,她被织云的手线追杀,是他挡住了攻击,自己受了伤,第二次,是在纱鸦和青柯意念制造的地宫,他拉住了她的手,第三次,他和她一起跳进了三日月湖……………………
仿佛,数不过来了啊………………
连心都湿润起来的,保护着。
在相识以前,她分明不是这样,他或许,也不是这样,但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刻,满室的人仿佛并不存在,只有她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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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危险仿佛一点也没有消失。
“皇儿,为父怎么会责罚你?”尔弥轻轻的笑了起来,转身,踱出几步:“即使你犯了天大的错,为父也不会责罚你的。”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古怪,凭空的让人身上有了很多寒意。
尔弥招来一人,那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走路极慢,他手中拿了一个银色的器皿,很像香炉这样的物件,十分精细,那物件就被放在尔弥手中,那人又极慢的下去。尔弥的手把玩着这个银器,对树月笑道:“其实本王没有生你的气。”
树月抬眼看他。
“本王的确是存心撮合皇儿与其他女子在一起。这无关于你们的感情,也无关于你们彼此的选择。”尔弥淡淡的说道,又仿佛有点惋惜的意思:“事实上,皇儿想要这天下间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但惟独,不能是你。因为——————神剑主人的身份实在太危险。”
景鸿目光一凛。
这是怎么回事?????
这消息,他并不知晓…………………………树月,竟然是神剑选择的………………主人????那她竟然是预言之中的,灭国者?????以老七的性子,竟然会……庇护着她!
凰羽的手仍然坚定的挡着树月和尔弥的距离。
景鸿目光微沉。七弟,分明是知晓的。既然如此,还是要挡,那便是因为…………实在纯粹的,喜欢吗????
“树月绝不是预言中的灭世者!”凰羽坚定的说。
“但,皇帝总有义务保护天下的安危。”尔弥说道:“对于危险,要扼杀在摇篮里。这个道理——————”尔弥离树月有些远,凰羽才将手放下来。
但,很奇怪的,树月突然觉得心脏猛然来了一阵绞痛。
她跪在那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几乎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她有点汗涔涔的低头,那种绞痛,竟然一点点的扩大起来。
树月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纱鸦,但是纱鸦,毫无异状。
尔弥还在踱步,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可是他的下一句话,迟迟未开口。
凰羽跪在树月前面,因此,他也,没有发觉。
树月的脸一阵苍白,毫无血色,只感觉胸前仿佛被刀一点点的凌迟着,痛苦难当,但是,却没有伤口,那痛苦是从自己的内里到外,一阵一阵,让她喘息都有了困难。
她猛然抬头,尔弥微微转身,目光盯着她看,仿佛看透了她的异样。树月注视着他手中那个精妙的银器,尔弥的一个手指塞入那银器之中,有些淡淡的,异常的血的味道,窜逸出来。
原本尔弥的气就非常奇怪,但是因为感觉到痛的只有树月一人,就对那种血气分外警醒。血气过盛的时候,树月的疼痛就更加加剧,树月更加确定,自己的疼痛是来自尔弥手中的那个盒子。
尔弥的目光,在对着她,有一种奇怪的笑意。
树月抿唇,隐忍着不发声,她的手扣在地上,合紧又张开。
“树月,你想通了,可愿意放弃?”尔弥优雅的声音缓缓问道:“青石殿不算什么死牢,本王愿意放你一命,在青石殿囚你一生一世。”
“树月不愿意。”她淡淡回答。
尔弥看了她一眼,突然朗笑出声:“好!!很好————————————”
声音震动了西阁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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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梦,你抬起头看看,这是何物?”尔弥突然对角落一处的女子问道。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尔弥手中的银器。
的确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
“回禀圣上,那是南苗的圣蛊。”孟梦回答。
“此物有何用?”尔弥又问。
孟梦看了一眼仿佛毫无异常的树月,心中有些犹疑,说道:“此物乃是魔界的药蛊。若是得某人一滴血,放于此物中,再以妖异之血喂养,那滴血之人,便犹如被缚于烈日寒冰之中,时时如同薄刃凌迟心血,痛苦难当…………终身受于妖血之人的控制。”
“若是不受控制,又如何?”尔弥看着树月。
“……生不如死。”孟梦答道。
“树月,你以为呢?”尔弥十分悠闲的,转身问道。
凰羽开始并未能把这几句对话的意义看清,但尔弥的视线实在让他难安,而尔弥的最后一句话,凰羽却猛然回头看着身边的树月。
树月抬眼,竟然笑了,说:“王上实在夸大了。天下,哪里有——绝对操控人的物件呢?”
一口鲜血,隐忍不住的,喷溅出来。
“树月——————————————”
凰羽沉声,眸子冷厉的看向尔弥。
树月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袍。然后,第二口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滑下,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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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鸦气得跳脚,若不是青柯吃力挡着她,她已经无法无天了。
凰羽握紧树月发寒的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鸿大步,从阁下走到尔弥面前,重重的跪地,磕了一个响头:“父王——————父王承诺并不伤她性命!”
景鸿的头埋于沙尘之中,并不抬起。
尔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眸色中没有分毫动容。树月虽然痛苦,眼睛却清明的看着他,这是一场残酷的对恃。
尔弥并不言语,只是以自己的手伸进那银色的器皿,树月的手死死的抓着地上的草皮,她的头上,全是汗水。鲜血,仿佛是隐忍不住,只是逆流,她耐性极好,但也不得不以手捂着唇,难耐的微微咳嗽。凰羽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她的手,红色的细线就在这咳嗽之间,那么顺着两人的指缝,滑落在她明黄色的衣服上,也顺着染红他的衣袍之间。
灼热的血。
仿佛滴在凰羽的心中。
她竟然如此隐忍的,拥有爱他的心。
他被那颗心灵震撼。
他怎么没想到,自己对于树月的爱,是那么危险??虽然早已知道危险,但是,决计不至于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在尔弥下旨要树月前往青石殿,这天地间就没有对于树月安全的地方。或许他早做计较的话,就不会如此。
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其实,他并未想到她如此坚决。坚决到,会要她的命。
那一刻,他的心,也痛苦难当。
他注视着尔弥,那是一种不折不休的,杀性。
他缓缓放开了树月的手。
“凰羽三日内必会与孟梦成婚。如若父亲遵守承诺,凰羽与树月今日——————恩断情绝!”
景鸿的背,轻轻颤抖了一下。
树月微微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凰羽。
他不看她。
他径自起身,走向角落的女人,拉起了孟梦的手。
陈黎抬头,眼中流露出那种明快的笑意。
尔弥看着凰羽,而微微叹息。笑道:“实务者为俊杰。”他将那银器抛在袖中,树月只觉得全身发软,下一刻,身体如同被抽去生气一般,软倒在沙尘之中。她半睁着眼眸,却看不到他的影子。
“现在就带着她去青石殿吧。”尔弥淡淡的说道:“真是麻烦。下一次,本王就没这么好的耐性了。皇儿,你也知道本王的脾气,就顺着本王的旨意,好生去做吧。这银器,一个控制不住,倒还真的是怕伤了她的性命呢。”
“凰羽明白了。”
她只听到他的声音。
她心中泛了满满的苦痛。比伤在身体上,还要苦痛。
自己,成为了他的弱点……………………
树月感觉到自己被几个人粗鲁的架起来,往一个地方拖。
她分明还有意识,却是大乱。
她觉得好像很不妙……………………是的很不妙。
为什么会那么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