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象与现实的差距(下)(1 / 1)
想了片刻,我小声说:“师父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哈哈,你倒是诚实。”师父无谓地笑道:“你还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这样当面对我说的姑娘。”
“咦?难道侍庭还带了其他姑娘给师父见过?”千万别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它能在不自觉中毁灭一切。
听出我话语中明显的酸味,师父了然一笑,眨眼道:“因为徒儿他从来不肯带女人来见我,为此我念了他整整十四年。唉,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终于还是遇上了你,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说到后面,师父的语气根本不像感叹而似幸灾乐祸。
对于师父直白又爽气的调子,我很是欣赏。虽然第一印象有点毁灭,但几句话下来,我更加喜欢这样与徒弟打成一片又没有长辈威严的师父。不知不觉中,我对他的态度也随便了起来。我笑嘻嘻地问:“师父,侍庭真的没带过其他姑娘给你瞧过吗?”
“怎么?徒媳吃醋了?”师父笑得贼兮兮。
我没有否认:“侍庭太过出色,即便他没有那个心思,别的姑娘就未必肯死心。”
“你倒是个明白人。”师父点头道:“如果知道徒儿的桃花运如何,你打算怎么办?”
“全部扼杀在摇篮里。”我眯眼做出砍人的姿势,恶狠狠道。自家的男人桃花运太旺的话不是件好事,所以要事前做好准备,让那些妄想全部死在萌芽阶段。
“哈哈哈——”
师父再度狂笑,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笑。也好,爱笑的人长寿。
笑声渐低后,师父夸我道:“好一个徒媳,我的徒儿这次算栽了。”他大大咧咧地淘耳朵道:“徒媳想知道什么,为师一定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人家这么坦荡地一说,我倒不好意思计较了,别扭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瞧我不说话,师父自顾自开口说:“徒媳一定在惊讶为什么为师和徒儿差那么多。徒儿一向天资聪明,是个一点就透的人,为师不过在内功心法和剑诀招式上略指点一二。至于他现在的能力,全是自己努力来的成果。”
说白了,大部分是侍庭自学的?天才也没这么聪明,骗鬼!
我很不满意道:“师父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师父很无辜地看我。
我掰着指头道:“我不太明白武学的事,但我知道侍庭的武功很好,普通高手也打不过他,若说都是自己学成的,没个几十年根本到不了这种境界。我也不太懂诗词,但我知道侍庭很擅长诗文,若也说都是他自学的,实在不可信。我略懂一些乐理,知道要掌握一门乐器或熟通音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长时间的培养和熏陶,侍庭不单单会琴,也会筝、笛等。师父,你说,侍庭即便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也不可能懂得那么多。”
“徒媳啊,你知不知道徒儿很擅长烹饪?他烧得菜真是天下一绝。”师父左顾右盼,明显在扯开话题。
原来侍庭还会烧饭,看来我将来有口福了,不过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师父,不要转移话题。”我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面对我灼人的目光,师父连眼睛也笑得弯弯。就在我察觉他笑得实在太过奸诈时,师父一个跃身,熊一样的身板居然轻如燕一般从我的头顶跃过。“为师忽然想到一件事,先走一步,不用送。”转眼,人就消失在木门口。
我愣了半天,才喃喃道:“居然……居然逃了!”
等侍庭端上饭菜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我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样子。他问:“若晴,师父为难你了?”
“完全没有。”我双手叉腰,撇嘴道:“一定是我为难师父了。”
帮着侍庭一起将桌子布置完毕,我一边吃饭一边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听完我的叙述,侍庭微微一笑,说:“师父说的也没错,大半都是真的。他倒并没有骗你。”
“真的?不是吧?”我乍舌道:“莫非你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爱因斯坦都没你这么牛。”
侍庭边为我布菜,边解释:“在我六岁时,师父亲自找上门说我们两人有缘分,想收我为徒。我记得那时候师父打扮成一个道士的模样,大半脸上还粘了胡子。后来跟他上了襄山,才知道他之前对我爹娘说的话全是假的,但为了不让爹娘担心,也真的想学一些本事,我还是留了下来。后来才知道师父最初看见我时以为我是个姑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当了师父后能更早一步摘了‘花’。得知我是男儿身后,师父根本对我失了兴趣,成天跑到襄州城里寻欢作乐。”
说白了,师父他老人家根本就是个急色鬼,瞧见侍庭女装扮相就动了贼心,想把“花儿”拢在身边好待“花期”最美时及时采摘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好容易骗来的“花”居然是个“草”。这让一向只爱女色的师父痛心疾首到夜夜跑青楼借酒浇愁。但徒弟已经收下了,没理由因为是个男儿就不要的道理。所以在喝酒嫖妓的空余时间,师父就指导侍庭学习武功,从最基础的蹲马步开始,山中小屋的饮用水和柴火一类的必需品也由年纪尚小的侍庭一手承包。师父偶尔也会出远门,但每次回来时都会扔给侍庭几本书。山中无聊的日子实在有些难挨,所以侍庭天天捧着这些书看,看到最后几乎能倒背如流,直到很久的以后,侍庭才知道自己看的那些书全是各大门派的内功心法和独门秘籍。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三年,有一次,一位爬山时不幸被猛兽咬伤的书生被路过的师父救了,于是侍庭有了诗文及乐理的启蒙老师。那位书生是汴京一位朝中大官的独子,因为不喜被约束,一个人偷偷跑出门游历大好山河。书生养病的期间,一直与侍庭为伴,住了一年有余才下的山。临行前,他将自己身上所带的书籍全部赠给了侍庭。领会到新知识和书本的美妙,侍庭想着法子开始存钱。他去农户不敢去的地方采集珍贵药材,然后转卖给襄州城的药铺,得来的钱全部贡献给了各类书铺。侍庭的医学知识也是在此期间慢慢打下了基础。久而久之,侍庭也不满书本上的内容,有时候,他会跑去襄州城内的私塾,偷偷蹲在门外听先生讲课。好几次,居然被从青楼里出来的师父撞个正着。
大概是觉得就这样任由徒弟像个小偷一样听课不怎么好,师父干脆在第二天一早把侍庭放在了私塾教室的屋顶上,让可爱的、未成年的、还没他腰间高的徒弟从此窝在砖瓦上听课。又知道徒弟对乐器有兴趣,干脆晚上带着侍庭去青楼实地观摩,未想,青楼里的姑娘连同老鸨都喜欢这个唇红齿白的漂亮男孩。于是,在成年前,侍庭的一天是如此度过的:早晨,打水、砍柴、去药铺送药并偶尔去城中老大夫处听讲医药知识;上午,窝在私塾屋顶上听课;中午,或在师父的指导下练一些基本的武功步法、或自己温习功课看书;晚上,随师父去青楼,接受青楼姑娘们的夸奖和不算严重的调戏,并认真学习各类乐器的演奏方法。
在成年后,侍庭离开了师父,自己闯荡天下,也就有了后来威震武林、神秘莫测的“史公子”。
听完侍庭的话,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惊讶、痛心、爱怜,还有一点点的偷笑。真没想到,一向给我很强势很优雅很高贵感觉的侍庭,小时候的拜师经历居然会是这样。
事实再次向我证明,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我……真是没话说了,侍庭,我只有一句话,你太强了。”我捧着碗,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未来的丈夫。不过在我花痴他以前,有件事要及时提醒他一下。我有些为难地对他说:“侍庭,已经堆成山了,你别再为我布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