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启程（1 / 1）
“在下感谢各位对内人的多方照拂，今日团聚后，在下想带内人先行一步。”余公子版侍庭带着我对晚间集中在一起的众人抱拳道。
“内人？若晴不是……”还没等晚殇说完，达隆一拳往他的下巴上挥去。可怜而又无辜的晚殇像一只残破的娃娃般，飞了出去。说实在的，我以前总是奇怪为什么许多文里都喜欢使用“破娃娃”论，现在见了晚殇，我终于明白了，能无视重力被K飞到如此肆无忌惮的地步，绝对不是人类。
在紫烨大呼小叫的“兄弟”声中，达隆很酷地甩甩手，说：“余公子夫妻好不容易团聚，你废话少说几句。”
看这架势，除了达隆真正了解侍庭的真面目外，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转眼看向达隆，他的表情很正常，好像侍庭天生就长这模样。这两个男人，估计早已串通一气了，我可没忘他们当初装作不认识来糊弄我的“旧仇”。
达隆以外，还有另一个表情不太惊讶的人，那就是元昊。他笑眯眯地向侍庭抱拳回礼道：“公子，我们一别多日，能在此地相遇也是缘分。”元昊只称呼侍庭为公子，某种意义上来说，够狡猾。
“好说。”侍庭回道。
元昊感叹道：“姑娘原来是公子的内人，可惜元昊来晚一步。要元昊说，我和公子的眼光还真是一致。”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李元昊的手段很了得，想象力也不错，从他把我与嘉王赵子渊、大当家达隆、世子阿都等人搅合在一起时就能看出他的内心存在着一个充满幻想、浪漫情怀的准文艺青年。不过千算万算，独独漏了个表面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史公子”，所谓人生充满了意外，大概就是如此吧。
“在下俗人一个，哪敢与李公子同眼光。”侍庭表面上客气道。
元昊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报以微笑的沉默了。
其余的人虽然不解，但因为并不了解内情，所以多半都是笑着作揖恭喜我们夫妻团圆——除了躺在地上直哼哼的晚殇。唐柔更是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若晴姐姐，你怎么不早点说？我本想让华哥哥给你介绍几位武林青年才俊。”
晕，人儿小小的唐柔居然想做媒人？
我黑线道：“事出有因，不能怪我。”
既然公开了我们的关系，侍庭希望能早点上路，所以我决定明天清晨启程。袁华没等我开口就表示会把唐柔安全地带回唐门，玉珍则会由侍庭的部下接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安静休养，现在的问题是林绯。
回到客房，我对从头到尾都在沉默地看着侍庭与我的林绯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送你。”
她瞟了我一眼，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慢慢梳着自己一头长发。一束金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梳妆台前，一支金簪子正静静地躺着。看式样，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不是我们当掉的那个簪子吗？”我惊道。这个簪子让我慢慢对林绯的为人有了改观，所以我不会忘了它。
放下梳子，林绯背对我开口说：“这是余公子给我的。”
“咦？”
拿起金簪子，林绯扭过身看向我，接着说：“正是那支当了的。”
“哦。”我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接口说下去，只能很中庸地用了个语气助词。
“我决定了。”林绯表情淡然地说：“我会陪在玉珍姑娘的身边。”
这下我真的惊讶了。玉珍和林绯并没有什么深交关系，两人几乎可以说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若说林绯是出于对玉珍的同情，好像也太热心了点，这不符合她的性格。“林绯，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要陪着玉珍？”我问。
“没什么。”她转身，面向此刻正躺在床上熟睡的玉珍，说：“只是有些夜晚会偶尔想到，若不是你们来找我，恐怕我现在也是这样的下场。被人欺凌至此，生也无趣了。我很幸运，所以，想留下照顾玉珍姑娘，她现在对我也不怎么排斥了。”
走到床边看着玉珍，我知道自己这样带着私心离开的行为很自私，但在侍庭“会有人照顾玉珍”的保证下，我没有怀疑地放手了。我喃喃着重复了侍庭的话：“会有人照顾她的，不用担心。”
林绯笑道：“你走吧。”
感觉到今晚的林绯很奇怪，我转眼看她，问：“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说：“没什么，只是想找个可以让自己安身的地方。”
“你不回去，安阳会担心的。”
“长公主即将会有驸马的疼爱，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真的不打算回去吗？”我问。
“自由惯了的鸟还会向往牢笼吗？”她反问。
耸肩，我决定尊重林绯的意愿。我说：“明天我们离开后，会有人来接玉珍，不用担心，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会带着你们去一个远离人群的室外桃源，在那里会有专人照顾玉珍的伤情。你可以把这样的生活当作休假，哪天想离开，和主事的人说一声，会有人将你安全地送回汴京城。”
“呵呵——”林绯轻笑道：“枉我骄傲半生，最终还是输在了你的手上。”
凝望她的笑容，我摇摇头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侍庭踏上了前往襄州的旅途。除了林绯和正在病中的玉珍，大家都出了客栈为我们送行。在互道珍重时，达隆对我眨眨眼道：“小丫头，成亲了可别忘了给我敬茶，我很期待。”
想到达隆曾经对我的多方面照顾，我难得没有和他抬杠，真诚地说：“你好歹是我名义上的‘义父’，这杯茶，绝对不会忘了你。”语毕，我回头对侍庭笑道：“就是要委屈你一下。”
侍庭依旧戴着余公子那张平淡无奇的假面，他说：“没事，以后可以让他还回来。”
“自求多福吧。”我感慨地抬手拍拍达隆的肩膀。
感觉自己还是得了便宜的达隆一点都没有计较侍庭将来很可能会加倍报复的事实，开心地说：“只要你们不赖掉这杯茶，叫我做什么都行。”看来他真的豁出去了……
马还是当初的那匹白马，侍庭抱着我策马缓缓离开了，望着变得越来越远的众人，我隔着侍庭的肩膀不停地向他们挥手，直到出了城门，我才放下手。
静静靠在侍庭的怀中，我感叹道：“只有我们两人了，好像我们每次出行身边总会有不少人，这是第一次只有我们两人的旅程。”
侍庭说：“你要是喜欢，成亲后我陪你游遍大宋的大好河山。”
“说好了，不能赖帐哦。”我笑着环住侍庭的腰，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侍庭伸手往脸上一抹，像川剧变脸一般，侍庭重现了自己的真实容貌。“咦？”我奇怪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件重要事没办完吗？怎么卸下了面具？”
他将面具放进衣袖中，笑道：“已经办完了。”看我不解的神情，他解释说：“让李元昊知难而退，别再打你的主意。”
“晕倒！”对于这个答案我不是一点点的意外：“你怎么知道他会知难而退？万一人家被你激起好胜心怎么办？”不是我自恋，实在是有些男人的自尊心太过骄傲，一不小心成了激将法就糟了。
侍庭说：“李元昊以前不单欠过‘史公子’人情，还清楚‘史公子’的为人，我摆明了身份他自然不会再纠缠你。”
这话说的我好似一块香饽饽，真是很让我自得啊——YY下不犯罪，容我自恋一会。
偷笑许久，我问侍庭：“林绯的那支金簪子是你赎回的吗？当票还在我身边，你用了什么方法？”
“钱。”很简单也很实际的回答。
“你花了多少钱？”我问，一想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当了林绯的簪子？”达隆“告密”？可行性不高，按照袁华的描述，他们三人几天前才离开辽国，快马加鞭地走捷径赶路才巧合地偶遇了我们，时间上来不及让侍庭特意跑去赎簪子。
轻轻咳嗽了几下，侍庭别开脸，说：“那是魅夜赎的，由于魅影受了伤，所以暂时让魅夜跟在你身边。”
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
“从姑娘歇息在小六夫妻的山中小屋那一夜开始。”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并跪在缓缓前行的马儿跟前。
侍庭持缰的手一紧，马儿听话地停下脚步。我垂眼看去，那人影正是魅夜。换下女装，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魅夜少了几分阴柔之气，显得硬朗不少。我哼哼几声，最终还是招呼道：“魅夜同志，多日不见，辛苦你了。”
他回道：“姑娘的安危是在下的职责。”
这话说的并没有错，他保护我是出于主上侍庭的命令，虽然我心里有些别扭，但对于魅夜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他肯定不会偷窥我的私生活。其实我不痛快的是他明明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在无人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好让我知道自己的身边又有了个隐身保镖。这心态有点像玩游戏的时候无意间得了个无敌作弊器，可启动的方式却在游戏后才知晓。
“唉，算了。”我摸摸鼻子，对魅夜说：“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有些被耍了的感觉。这全要怪侍庭，他太会隐瞒了。”说着，我向侍庭瞥了一眼，以表示我的抗议。
魅夜依旧单膝跪地，说：“主上是关心姑娘。”
“对了，魅影的伤势怎么样？”对于魅夜，我不会真的动气，人家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和忠诚。要是仅仅因为他悄无声息地跟在我左右而发怒，那我也太没眼色了。
“无大碍。”
好几个人都说他没事，看来伤情不至于太严重，到此，我终于放心了。
“魅夜，咱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一直低头跪着？害我总觉得自己像个旧社会里专门压迫劳动人民的万恶特权阶级。”坐在高头大马上俯看魅夜，让我有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魅夜，以后见了若晴除了必要的礼节，无需下跪。”坐在我身后的侍庭开口道。
“属下得令。”说完，魅夜站起身，抬头看向马上的我与侍庭。我冲他做了个吐舌的鬼脸，他瞧见后笑了笑，抱拳道：“对于之前的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玩心突起的我问他：“其他好说，但你有没有偷看我洗澡或换衣服？”
“绝对没有，我可以指天发誓。”魅夜表情严肃地举起手。
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很轻浮，我抓头摇手道：“玩笑，这是玩笑！别放在心上，千万别放在心上。”
魅夜先是一愣，继而微笑道：“姑娘终究没有变。”语毕，他抱拳对侍庭说：“属下告退。”
我听见侍庭说：“你先回扬州，将一应事情办起来。我与若晴去一趟襄州，不出半个月便能回来。”
“是。”低头一个作揖，魅夜如同出现时那般瞬间又消失了，不愧是做影卫的人。
“我刚才是不是错说话了？”待魅夜离开，我问侍庭。
“他只是没想到你在目睹了方姑娘的惨状后还能保持快乐的一面。”侍庭解释说：“魅夜曾经的经历很曲折，大概是有感而发。”说着，他的双手从背后环住我，低吟：“若晴，我们回扬州后就把婚事办了。”
我脸上一红，点点头。想到扬州，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晶儿、小桐、贺爷爷等人的脸，算起来距离我离开扬州也有好几个月了，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到时候我可能会请很多朋友来观礼，没问题吧？”我问。
“无论是谁，只要是你的客人，我一律欢迎。”侍庭说。
微笑地靠在侍庭的胸膛中，我忽然想起某件事，急着道：“差点忘了，林绯想陪着玉珍，能不能让人把她一起带走？”
“没问题。”侍庭答应的很爽快。
我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侍庭，一字一顿地说：“别说你不知道她对你有意思。”
“你吃醋？”
一撇嘴，我哼了几声，没承认也没否认。转动眼珠转了话题，我指着白马，问：“它叫什么名字。”我期待能从侍庭口中到听一个惊为天人、霸气十足的名字，没想到白马名字有些普通，叫“无声”。
我问：“是没有声音的那个无声？”
“没错。”
“马叫这个名字怪怪的，哪有马不发声音的？”
侍庭淡笑不语。第一次仅有我们两人结伴旅行，路上除了我偶尔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果真如白马的名字般——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