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路遇山贼（1 / 1）
今日，山里的天气也不错，晴空万里又浮云朵朵，晒得人心情大好。明明已近深秋，但白日里还是有些闷热，走了没一会，我已经是满头大汗。山里最大的不好之处在于不能洗澡，至少我承认自己没勇气对着天与地安心入浴，一来山水冷的很，二来要我坦诚地面对天地我心中会别扭。更何况身边多了个顾紫烨。
按照通俗小说套路，溪水或湖边洗澡的时候总能发生一些事，其出现几率几乎与武侠小说中主角掉崖不死并遇上世外高人一样高。我可没兴趣来段“水边的故事”，故此直接死了在山里洗澡的心思。期望能借助赶路，早点到达距离最近的村镇并好好洗上一把热水澡。
我以为自己的打算是比较全面的，但没想到有人直接开口“抗议”我的好意。
“我累了。”走在最后的林绯出声道。
停下脚步，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人又要出什么夭蛾子了？
说句实在话，我根本已经忘了林绯的存在，要不是她死乞白赖地跟在我身后，我绝对不会主动去关心她。归结原因，林绯的性格实在让我头痛。这点，唐柔也感觉到了，所以她尽量在我与林绯之间充当和事佬，缓冲我们两人强烈的敌对态度。
“我累了。”林绯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好气地说：“你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休息。”林绯的表情仿佛在同自己的侍女说话般，一脸的不耐和倨傲。
翻个白眼，我说：“你想休息随便，反正你也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停下休息。不过，同样，请你不要妨碍我们赶路。”你是尚书千金，我就不是爸妈的宝贝了？别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身份而让你，我在家里还是皇帝呢！心中腹诽几句，我转头不再理会林绯，继续迈开脚步赶路。
“杨若晴——”林绯在我背后高声喊道：“你这个冷血的女人！”
再次停下，我回头眯起眼盯着林绯。在紫烨和唐柔的注视下，我一步步走到林绯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前襟衣领，道：“林绯，祸从口出这句话你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在这山里全是一样的，你的尚书千金头衔能为你找到吃的吗？遇见猛兽的时候它们会因为你是尚书千金而口下留人吗？在山里迷路的时候会因为你是尚书千金而让山自动为你指路吗？不会，通通不会。你和我一样，都是人，是人就会渴、就会饿，就会遇上野兽、遇上恶劣的环境。”
“你做什么！”林绯狠狠推开我，瞪眼道：“还轮不到你这个贱民来教训我。”
“好，我是贱民你又是什么？”我双臂环胸，问她。
林绯没有回答，我冷笑一声，说：“不过是投了一门好胎，就以为自己世上最牛？得了吧，你除了在安阳身边端茶递水外，还做过其他的事吗？除了你爹和你家的那些下人，你还有其他可以说话的人吗？除了安阳，你还有其他的朋友吗？”一系列刻薄的话从我的嘴里蹦出，我冷眼看着林绯的表情，她始终都是自傲的态度。过于骄傲的人心中多少藏着自卑，和林绯接触的这些日子下来，我越来越觉得林绯冷硬骄傲的面具下藏着一颗脆弱的玻璃心。
她究竟是自卑多点还是骄傲多点，并不关我的事，若不是她时时拖后腿与我作对，我也懒得理会她。
眼见我们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唐柔出来打圆场，她笑着拉住我的手，说：“杨姐姐，我也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吧。”
“休息比较重要，我才吐过血，需要调养。”紫烨也接口道，看来他也明显感觉出我与林绯之间的不和。
既然两人都开了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顺着他们的话同意了暂时休息的提议。寻了一处干净的树荫底下，四人分别席地而坐，一时无话。唐柔始终握着我的手，好像怕我真的一怒之下失手打林绯。
紫烨坐在我与唐柔的不远处，而林绯则远远地坐在另一边。
拍拍唐柔的手，我对她一笑，刚想说话，却听身边一阵不寻常的“簌簌”声。转眼，一群大汉将我们团团围住，他们手里都拿着大刀铁棍等武器，个个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们。
看架势，应该是山贼。
心中一叹，我有些为自己的运气郁闷，心中倒不是很紧张。可能由于达隆也是山贼头子的关系，我总觉得山贼好像不算太可怕，至少没山中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老虎、野猪可怕。现在身边又有个会武功的顾紫烨，相信他至少比喜欢佩剑但仅为了好看的侍其强一些。
为首的一个山贼将我们四个来回打量一番后，晃着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说：“把钱财都交出来！”
我看了眼唐柔，然后低眉顺眼地说：“这位大老爷，我们没钱。”不是我骗人，我和唐柔的模样一看就是没有钱的主儿。听从小六的建议，唐柔也换下了自己一身质地上好的衣衫，此刻穿的是柔怡的旧衣服，头上的首饰也全收了起来，乌黑的发髻上没有一点点多余的装饰物。我自也是一身粗布衣打扮，头上只别了个木钗。
照理说，像唐柔这种娇嫩的女娃儿即便没钱也一定会成为众山贼的目标，不过那是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现在的状况是，山贼首领瞧了我与唐柔几眼就将目标转移到紫烨和林绯的身上。
谁叫他们两人实在太突出了？
紫烨一眼看去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较女相的外貌更是衬托出他不怎么禁得起风雨洗刷的气质，所以当然是抢劫的第二人选。
至于第一人选，自然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闪着黄金光芒的林绯。湘绣的绸缎罗裙、满头真金打造的步摇、金簪子，娇美又有些冷漠的脸蛋，真是经典的压寨夫人造型。
不换衣服的苦果终于尝到了吧？我一边注意山贼们的动静，一边有些感慨。
林绯再笨也知道自己现在面临了什么样的局面，她脸上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但不停转动的眼珠出卖了她心慌的事实。
偷偷摸出藏在肩上布包内的“大杀器”，我时刻准备着——准备紫烨什么时候动手，我就凑上去补两下，不然我们今日都无法脱身。虹月虽利，但我还没勇气拿着它孤身去面对为数众多且意图不轨的壮汉。
在我等待紫烨行动的时候，山贼们已经围在紫烨和林绯的左右，相比较下，紫烨那里的山贼数量比较少，大部分山贼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林绯身上。
“好漂亮的小娘子，今晚陪哥哥好不好？”一个山贼率先开口。
另一个连忙说：“按照规矩抢来的姑娘第一晚要献给大哥。”
“老子也只是说说，这等货色交给大哥，估计也轮不到底下的兄弟们了。”第一个开口的山贼有些惋惜地说。
“不过她身上的那些金子可是我们的。”有人这样插嘴道。
众山贼的注意力又从林绯的脸上转移到她的头上，上面真可谓金光灿灿。为首的那个山贼伸手就要往林绯的头上抓去，林绯凶悍地抓起地上的一把泥沙往那山贼的脸上扔去。没想到看似娇弱的少女会反抗，那山贼立马被沙子迷了眼，只见林绯快速地从地上一骨碌站起，嫌恶地说：“别把你们的脏手伸向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对于她的勇气，我要拍手鼓掌，不过，山贼们明显不欣赏这种行为。为首的那个狠命抹了几下眼睛，瞪着充血的红眼怒道：“小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客气什么！这娘们等不到大哥□□了！谁想要就尽管上，操他妈的，老子这一个月都没碰过女人，今日终于可以开荤了！”
眼见一群山贼向林绯扑去，我有些着急。讨厌归讨厌，可真要遇上性命攸关的事，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管闲事。更重要的是，林绯目前可以说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她要是出了事保不准我和唐柔会是下一个。红了眼的山贼不是我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对付的。
向紫烨使眼色，可他却稳如泰山一般挂着笑脸坐在原地，一点都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大杀器”冲向那群围着林绯的山贼。
同为女性，我无法忍受男人对弱女子的暴力行为，即便那人是我讨厌的林绯。
“原来若晴的心肠这般好。”紫烨笑嘻嘻地瞬间抬腿踢开几名围住他的山贼，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理会林姑娘。”
“我是不想理会她，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挥动“大杀器”往其中一个山贼脑袋上猛敲，脚下也不闲着，目标直指男人最致命的脆弱部位。
那个被我偷袭的山贼惨叫一声，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裆部，脸色惨白地满地打滚。
紫烨果然是个高手，他两三下就将好几个本想攻击林绯的山贼打趴在地。为首的山贼见己方的人一眨眼功夫就被干掉一半，也红了眼，大叫着举刀冲向紫烨。现在，大部分山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紫烨身上。
为了防止被打倒在地的山贼再度爬起来围攻紫烨，我也顾不得什么叫矜持，抬脚就往躺地上的山贼们□□猛踩。一边踩，我一边对还处在惊恐状态的林绯大声嚷道：“快来帮忙！”
林绯不知所措，唐柔倒是上来帮忙了。别看她平时羞怯小女儿态，遇上了危险还是比较镇定的，不愧是唐门门主的掌上千金。唐柔多少还有些少女的忌讳，不敢真踩男人的弱点，所以只能挥动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粗木枝猛力击打山贼。在平时，以唐柔的力量，山贼恐怕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如今被我踩了关键部位又被人在身上一阵乱棍敲打，怎么能不痛得嗷嗷乱叫？
我和唐柔就这样合力把躺在地上的山贼一个个教训过来，如果有山贼反抗得比较激烈，我会在唐柔挥动树枝的时候用“大杀器”补上一击。所以，当紫烨将所有山贼打倒时，躺在地上的大部分山贼早晕了过去。
紫烨对着我与唐柔击掌道：“果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抹了把汗，我说：“是紫烨你厉害，若不是有你在，我们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紫烨踢踢躺在地上的山贼，问：“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就这么扔着保不准他们醒来后会召集更多的山贼来报仇，但当人质的话又根本没意义。怎么处理他们也真是个麻烦问题。考虑了很久，我问紫烨：“你会不会点穴？”
“当然会。”紫烨很笃定地回答。
“那就好办了。”我说：“你能不能把他们的睡穴都点上？最好能昏睡个两、三天。”
按照我以前呆在飞龙寨时的所见所闻，只要有些规模的山贼窝多少会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模式，如果有人出去找“猎物”并长时间不回来的话势必会引起山寨中其他山贼的疑心，他们一定会派人出寨寻找失踪人员的下落。我不知道这批山贼离开了老巢多久，总之我们是不能在此地久留。等他们醒来，十有八九会把经过告诉其他山贼，到时候即便紫烨武功再高，也一人难敌众手。
最好的办法是让这群人多昏睡个几天，等他们醒来了，我们也到达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不怕他们回头报复。
“不杀了他们吗？”紫烨的问题让我差点滑倒。
稳住平衡，我不太确信地问：“紫烨，你说什么？”
“我说——”紫烨笑得很自然，说：“杀了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杀……杀……杀？”我快赶上鹦鹉了，舌头打结只能不停地重复这个字。
紫烨蹲下身，瞧着其中一名已经先转醒的山贼，笑道：“他们是山贼，即便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搞不好反而会感谢我们。”说着，他往自己腰间一探，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原来，他的武器是可以缠在身上的软剑。
先醒的山贼眼见紫烨的剑，满脸惊恐，求饶道：“大侠饶命，小的以后不敢了。”
紫烨一动不动地慢慢将剑刃伸到他的脖子边，说：“你也太不小心了，如果就这样闭着眼毫无知觉的死也是一种幸福。看来你的运气不好，下次投胎的时候千万记住别再做坏事。做了坏事是要遭报应的。”
“饶命！饶命啊——”山贼凄厉地惨叫。
“等等！”
看着紫烨的剑即将刺入山贼的脖子，我出声道：“等一等。”
紫烨回头看我，我抿嘴道：“还是点了他们的睡穴吧。”
“你不怕他们找来更多的人报仇？”他问。
“那早已经是我们到了安全地方的事了，相信他们还没坏到这样的程度。”我回道。
紫烨不怎么赞同地摇头，说：“你太天真了。”
“那是因为我们这里有紫烨啊，你的功夫比这些山贼高出那么多，打退他们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我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
瞧了我很久，紫烨轻笑一声，问：“两天，足够了吗？”
“够了够了！”我连忙点头，身怕他反悔。小六说过距离最近的村镇要步行一天半才能到达，那么今晚我们应该能找到落脚处。
给所有的山贼点上睡穴并不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一柱香后，我们继续起身赶路。这一次，林绯紧紧跟在我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头走路。我想，经过刚才遇山贼一事，她多少是受了些打击和刺激。
紫烨和唐柔也没有说话，大家在沉默中于黄昏时分抵达了一座小城镇。
说城镇小，还真的很小，从镇头走到镇尾大约只需要一刻钟。整个小镇中倒是有好几家客栈，茶楼和酒肆也有几间，路上行人也不少，既有穿着绸缎的，也有穿布衣的。比想象中的山中小镇繁华。
“这里算是太原的必经之路，所以要往太原方向去的，和从太原方向回来的人都要经过这里。我们不过是走了山中的捷径，一般人都是走山下的宽敞大路。”紫烨为我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轻松下来，心中第一件想着的事自然是好好吃顿饭、洗一把澡。
沿着街道，对比一番，我决定去一家名为“如归”的客栈投宿。“我们去这家吧。”我指着客栈的匾额，说：“昨天宿在山洞里，今天就好好享受下棉被的温暖。”
唐柔自然是一脸很开心。紫烨却苦着脸，说：“若晴，我身上没银子。”
“放心，我不会敲诈你的。”我摆摆手，决定住宿的钱还是由我出比较好。魅影给我留了不少金叶子，只要我不大手大脚，足够让我们一行人游山玩水地到达江陵。除了我，在场的人恐怕没人会想到我身边藏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
听了我们的对话，唐柔解下肩上的布包，努力往里面捣腾。好不容易，她掏出一样东西，笑得很开心地递给我说：“若晴姐姐，这个给你。”
一只翠绿的玉镯正躺在唐柔细嫩的小手上，我记得它曾经被带在唐柔的手腕上，因为小六说钱财不能外露才被唐柔脱下并藏在了贴身携带的包裹中。见了镯子，我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腕上、侍庭交予的定情信物。因为质材比较特殊，所以我的定情镯看上去并不值钱，所以我始终将它带在手腕上。
明白唐柔的意思，我笑着轻轻将她的手推回，说：“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唐柔说：“顾公子救了我们，怎么可好意思再让他烦恼？姐姐当了我的镯子吧。”
我才想开口解释说我身上有钱，却没想到斜里边又伸来一只手，一支金光灿灿的簪子被晃到我面前。我与唐柔均奇怪地回头看，居然是林绯。
她满脸不情不愿地拿着簪子，别开眼道：“我不要欠你的人情，这个东西给你了。”
我接下，有些愣愣地瞧着林绯，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印象中林绯应该是个错了也不会承认，得了也不会道谢的人。看来对任何人都不能太早下定义，毕竟人是活的，会变。
“谢谢。”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对林绯说的话。
别过头，林绯不知小声嘀咕了些什么，然后转头板着脸对我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当铺，这是我的东西。”
“随便你。”因为没想到我们的住宿钱会由林绯出，所以我的语气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