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八十五章 月华精魄（1 / 1）
阿都也是一抱拳，等李元昊带着人离开后，才转眼看我，问：“需要我帮你吗？”
我差点忘了阿都有读心的特殊能力，大概他已经看透了我心中的想法。“多谢多谢！阿都恩公，你真是好人。”我双手合掌回道。
“没必要那么见外，那人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你无需这样。”阿都下马道。
不好意思地搓手，我说：“总不能把你拖下水，你愿意陪我在这里等，我很高兴。”
之后我们两人不再说话，我一直望向来时的那个方向，阿都闭目靠在追月身上。没有多久，我听见阿都说：“来了。”
向前走了几步，我瞧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向这边奔来。
“侍庭——”
我用力挥手，高兴地喊道。
白马以极快的速度奔上来，我看见侍庭的白衣一尘不染，和出门时没多大差别，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和别人打斗过的样子。不过，他的脸色有点冷。将马停住，侍庭利落地跨下马，却被我扑了个满怀。天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他。
面色有些缓和的侍庭拍拍我的肩，说：“若晴，我没有事。”
“真的？”知道这样很罗嗦，可我还是想确认下。
“我不会骗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点点头放开侍庭，转身对阿都笑着说：“谢谢你，阿都。”
“没什么。”冰山男之所以叫冰山男是因为他们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自己冰山一样的性格和表情。
侍庭握着我的手，问：“是继续骑马，还是走一会？”
我回道：“走一会吧，这里的景色很美，我们两人一起散散步。”
没有多余的话，我们牵着手慢慢向前走。阿都默默低首，待我们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开口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某个人？”
侍庭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有，而且不少。”
我回头，看见阿都的脸已经不能用冰块来形容了，再转头看侍庭，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样子的侍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人之间，好像卷起了一股诡异狂乱的磁场风暴。
缩缩头，我有些害怕。阿都和侍庭的样子，看上去活象想找人打架般。
对峙许久，最后还是阿都再次开口问：“你可知道那个人现下在哪里吗？”
侍庭冷笑一声，转身面对阿都，一字一顿地说：“公子是不是问错人了？”
一挑眉毛，阿都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意外，脸色也缓和些，说：“我以为你是……”
侍庭寒着脸，问：“以为什么？以为我是阮月魄的儿子？”
这下轮到我震惊了。
“恐怕见过你们俩的人，都不会怀疑这种可能性。”阿都回道。
“呵，世子，捕风捉影的事少管管，千万别像你那不成器的父王。”侍庭冷声说完，也不等阿都回话，直接抱着我施展轻功离开了。
侍庭有时虽毒舌，但从没这么失礼过。
奔了好久，侍庭总算在一块靠近山顶的巨石上停下。放下我后，他一个人沉默地坐下，目光望向远远的天边。
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不说话，陪坐在他身边。等日头高悬于头顶时，我被晒的有些发晕，肚子也开始唱起空城计，可侍庭还是没反应。
男人啊，我摇摇头。
就在我做好“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时，侍庭却开口了。他问：“若晴，刚才那个契丹人你认识？”
“嗯？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侍庭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语道：“真是孽缘……”
我不解：“怎么了？”
遮去自己半边脸的侍庭问我：“你知道密教的阮月魄吗？”
“知道。”我点头道：“在丰夏城一直听说书，所以知道一些。”
“知道些什么？”
抬头想了一会，我说：“月魄姑娘是个武功高强、胆色过人、貌美倾城的奇女子，好多武林豪杰都愿意为她出生入死，可月魄姑娘一心只为国家和人民。先是抗击辽国的侵略，后又开创密教为弱者声张正义。”
“你知不知道，我娘长得有三分像阮月魄？”
“呃……”我一呆，没明白月魄姑娘和侍庭的娘亲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侍庭低着头，说：“三十一年前，我娘出门进香，被人在后山□□。原因，就是那张有些接近阮月魄的容貌。”
这回我真的傻了。好歹我也算看了十多年的小说，自认对那些狗血天雷的剧情还是比较了解的。即使刚才我还不太明白，可等听了侍庭的话后，不想明白也不可能了。
我讷讷地问：“你是说，你娘之所以会被人……是因为她长得像月魄姑娘？”
“对。”侍庭转脸对我笑得很哀伤道：“更讽刺的是，成年后的我居然有七、八分像阮月魄。我的脸就是我娘当年的噩梦，她一切痛苦的来源。”
“这不是你的错。”见了他的笑，我心中一阵难过。侍庭肩上背负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他要露出这种比死还难过的悲伤表情？
“每次看见自己这张脸，我就恨不得毁了它。”
我急忙道：“不许毁了它！这是你娘的标志，你像的是你娘！”转念一想，这话似乎有歧义，我又补充道：“你是你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像她？儿不嫌母丑，你可不能因为你娘像什么人就去否定你娘给你的这张脸。而且，这儿不是很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你要是敢毁容，就是不孝！”最后，我急了，说：“总之，别管别人说什么，你可是你妈的儿子，你知道自己是谁生的就行了。”
等我话毕，侍庭突然笑了起来。开始时，是闷闷的笑，后来，干脆成了放声大笑。我吓了一跳，他不会被我刺激到了吧？
“侍……侍庭……”他再笑下去，我可就要哭了。
在我手足无措、考虑是不是该自抽耳光的时候，侍庭忽然扑倒我，把我压在身子底下一阵狂吻。可我此刻脑中所想的不是什么旖旎之景，而是自己是不是把侍庭给弄疯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殴打。
“侍……呜……侍庭……”
我努力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可我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现在我才明白面前这个看上去风华夺目的男人有多可怕的力量。放弃手的我想提脚踢人，可发现双脚被压得死死的。是继续反抗，还是任由侍庭做完一切他想做的？
“啊啊啊啊啊——我才不要这么粗暴野蛮的H！”
女人的头脑在这种时候也许很简单，我根本没往深处多想，直接往侍庭俊美的脸上狠狠甩上一巴掌。
“啪——”
我大概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量，所以这声耳光听上去格外响亮。侍庭被我打得一愣，停下了动作。天上的神明保佑，我的外衣都已经被撕开了，再差一点点，连我的中衣都要“壮烈牺牲”了。
明显受到惊吓的我一得到自由，便往边上爬去，还不忘警戒地盯着侍庭的一举一动。长得平凡、性格普通、没有过人之处的我能得到侍庭这样大帅哥的爱本就是奇迹，当大帅哥想强行得到我的时候，我应该感激涕零并承蒙他的错爱而开心献身，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对不起，我有自尊！
整了整衣衫，幸好外衣坏的不算厉害，至少没有变成布条。我站起身，看了一眼还呆坐在石上的侍庭。他现在的模样让我有些害怕，原来白衣阎罗“史公子”的故事并没有被人刻意夸大，眼前的侍庭全身都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暴戾。
“你……你冷静一下吧。”我轻轻说完，转身跑开。
我不过是个平凡的现代大学生，我二十年的人生中只有阳光和一帆风顺，我自认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我承认自己害怕黑暗。
好吧，说到底，是我这个混蛋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侍庭。我懦弱，我混球，我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蛋！我二十年TMD全白活了，居然不敢面对心爱的人那黑暗的一面，我还算人么我？当初是谁守着电视机关心汶川地震中埋在废墟下的生还者并希望自己是超人？当初是谁面对小偷一马当先冲在前压根没想过个人安危？不都是我吗？
停下脚步，我握紧拳头，抿嘴看着自己被正午太阳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然后，转身往回跑去。侍庭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坐在那里。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一甩手，心下决定今天豁出去了！
蹲下身，我双手抱住侍庭的头，闭上眼将自己唇压在了他的唇上。
之后该怎么办？以前都是侍庭来主动吻我，这次换我主动吻他，一时还真有点迷茫。不管了，先亲了再说。
等我又是亲又是啃，折腾了良久，气喘吁吁地睁眼时，发现侍庭正定定地瞧着我。
一瞬间，我的脸仿佛烧起来一般。无地自容啊……
“啊——”羞得我双手捂脸惨叫连连。我可怜的三分薄面，全没了。“你……你……”我背对侍庭，口齿有些结巴道：“我……我不会扔下你的，虽然你刚才很恐怖，不过我会努力去了解你的黑暗面。所以……所以，不要不理我……”
背后静默了很久，我始终没听到侍庭的声音。在我不确定地想回头时，却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若晴……”侍庭附在我耳边，低声说：“我恨那个男人，那个将我娘当成替身并伤害了她的男人。小时候好多次，我听见娘在睡梦中惊叫，虽说表面上忘了一切，可记忆深处还残留了对当时的恐惧。我发过誓，绝对不能成为那样的人。可就在刚刚，要不是你的那一巴掌，我恐怕就要和那个最让我不齿的男人成为同类。”
我拍拍侍庭的手臂，说：“你们性质不同，嗯……我们两个好歹算是相爱吧？”
“使用暴力让你就范，这样算是爱吗？”侍庭反问。
不知为何，我轻轻一笑，问：“那你现在还爱我吗？我很暴力的。”心中的不安消失了，我往侍庭身上一靠，闭眼享受人肉垫背。
侍庭也是一笑，把我搂得更紧。
“若晴。”
“嗯？”
“我想把关于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这是不是代表侍庭已经完全认可我，愿意与我走过之后的岁月？
我抬头看天，万里晴空。勾起唇角，脸上有些泛红的我问：“那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我用很轻很低的语调说：“以后你真想那个那个，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
侍庭脸上的暴戾慢慢褪下，他问：“什么是‘那个那个’？”
“就是那个啦。”我的脸都可以煎蛋了。
“究竟是哪个？”侍庭像好好学生那般不耻下问。
转眼看去，我从他的眼底发现一丝强忍的笑意。“啊，你居然装傻——”
终究没忍住，侍庭抱着我快乐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因为你刚才的反应太好玩了，我实在忍不住想逗逗你。”
我佯装生气，噘嘴道：“居然耍我？哼——”
“好了，我为刚才自己的行为道歉。”侍庭轻轻在我额头上一弹，然后目光转向我的上衣，说：“十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已能理智面对一切。”
整过后的衣衫就外表上看，和没破前的一样。我说：“因为你是人，不是神。生气的时候即便是圣人也会有不冷静的时刻，这正代表你体内留着的是温热的血。而且，你要是来真的，我也没能力反抗。那一把掌，其实对你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吧？”
“若晴，我真的不希望让你看见这样的我。”侍庭在我耳边呢喃：“我体内的血有一半是那男人的。我不想某天也变成像他那般只会用伤害女人的方法来满足自己。”
“所以……”我转身看着侍庭，说：“你无需这么苛求自己，你是你，他是他。在你的人生中，他有关心你吗？他有想过那一夜对一个女人而言有多么痛苦吗？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执着？不过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人渣！要我说，他根本和那个‘扬州色魔’没差别，这种人就该踩断他的命根子，扔进窑子里天天被人爆菊花。到时候，看他还逞能不。”
侍庭问我：“爆菊花是什么？”
笑得无比邪恶的我轻轻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然后侍庭轻轻笑道：“你啊，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我嘿嘿一笑，没有反驳。
“若晴……”
侍庭表情很暧昧地向我靠来，低音的语调快把我骨头都酥麻了。见他越来越靠近的唇，我红着脸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等了许久，都没有被吻上的感觉。睁开眼一看，侍庭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脸疯一般地烧了起来，我抡起拳头往侍庭的身上砸去并喊道：“你又耍我！”
哈哈笑了一会，侍庭握住我的双手，吻了一下，然后抬头说：“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去做你说的‘那个那个’。在这之前，先把问题弄清吧。”
见侍庭的目光定格在某个方向，我转身回头，看见阿都骑着追月跟在一匹白马后，向我们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