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跨过千年时光河(上)（1 / 1）
经过一番惊心但不算太动魄的高空救人后，侍其和小桐又将我拉到一家酒馆喝酒。他们号称要为我压惊，不过我看得出来，其实是他们自己贪杯想喝酒，只不过拿我当借口。不过面子总要给的，所以我顺着他们的意思，一起去喝酒。
等我们回家时，天都快黑了。
当我和小桐满嘴酒气地跨入贺府大门时，总管立马迎出来，说：“若晴姑娘，知府大人带着王捕头正在等你，老爷要你一回来就去正厅。”
啥？知府和捕头？我的内伤差不多都好了，这时还来所为何事？
小桐拉拉我的袖子，问：“若晴，会不会是那几个酸书生真的去衙门告了你？”
“啊？我什么时候犯法了？”我不解道。
陪着我往正厅走去的小桐解释说：“女子当街露腿有伤风化，如果真有人状告，官府也不得不出面。”
喷！我居然“犯法”了！想我这个安分守己、绝不挑衅滋事的良民居然也有让官府出动的一天，我是该笑还是该哭？“那群人吃饱饭没事做啊？不去为国家做贡献，倒天天呆街上抓女人衣冠不整。有这种男人，难怪宋朝老是被契丹人打。”我气呼呼道，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桐这个正宗的宋朝男人摇摇头，对我说：“那群人不过是些只会吟风咏月、纸上谈兵的酸人，他们只会动动嘴皮子，比街头的七大姑八大婶还要罗嗦。偏偏见识又不多，整天以为自己全知全能，对谁都是指手画脚，恨不得以为自己头上的那片天就是一切。我很讨厌他们，就连爹也不甚喜欢他们，大哥更是说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浪费米粮的虫子。”
我听罢哈哈一笑，想来也是，至少我认识的那些男人，无论是侍庭还是达隆、侍其、小桐、穆云以及“数字军团”们，都是一群有担当的男人。只会用嘴巴的卫道士哪个时代都有，犯不着为他们闹心。
所以，当我跨进正厅大门时，已经释怀不再计较了。如果知府找我是为了衣冠不整一事，我会用实际道理向他解释人命的重要性。
有点意外的是，知府见了我进门倒并没有怒目相视，王捕头也悠哉地坐在客位上喝着茶。贺爷爷正笑着同身边的人说话，定睛看，居然是侍庭。他和达隆已经回家了，一个坐一个站地正和贺爷爷还有知府说笑着。
“爷爷、知府大人、王捕头、徐大公子、‘爹’。”我将他们一个个称呼过来，并微微福了福身，说：“若晴回来了。”
“来来——”贺爷爷向我招招手。等走到他身边时，他宠爱地握着我的手，对知府道：“知府大人，这是我的孙女若晴，你前段日子还见过她。”
知府和我一样，也姓杨，是个胡子有些灰白但很精神的中年男人。他笑着对我说：“贺姑娘，本官今日造访也不为别的事，恐怕你也知道了。”
我垂下眼帘，问：“是为了今天下午在满天楼救人一事吧？”
“正是。”知府的笑比较儒雅，看样子不像来逮人。
还没等我回答，达隆倒是一掌盖住我的脑袋瓜子，问：“知府大人，小丫……小女做了什么惊动官府的事？”
抚了抚胡子，知府淡笑道：“也不尽是，只是今日有人来告状，说满天楼前有名女子衣衫凌乱有伤风化。状告人说自己出口喝止那名女子，却不想那女子口齿伶俐，丝毫不把礼法律教放在眼里，如此大胆之人必是辽国派来的细作。”
我呸，那群人的脑子不但有问题，还有严重的偏执妄想症。压下想冷笑的冲动，我对知府正色道：“知府大人，衣衫凌乱是我的错，但当时的情景容不得我去多考虑。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出手相助，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挂在树上直到摔下来？我不齿那些冷漠看客一边对别人指手画脚一边还不允许别人用自己的方式去救人，试问，如果当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我这个姑娘家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毁了自己的名节去爬树？”
一边的王捕头出声道：“贺姑娘，你别激动，今日知府大人来，并不是为了问你的罪。”
“我知道。”我回了一句，说：“心里是知道，但想想那些不但做了看客，事后还告我一状的人就来气。知府大人，刚才我语气上有得罪的地方请别介意，我也只是气话。”
知府笑笑，说：“无妨，本官也喜欢贺姑娘这种直爽的脾气。”
“今日回来前，我听街上不少人在议论若晴姑娘，此为何事？”一直没有开口的侍庭此刻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问。
“以徐公子的人脉，恐怕早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回答的并不是知府，而是他身边的王捕头。侍庭抬眼望向知府，然后表情高深莫测地将茶杯放到桌上，说：“只是略知一二，具体恐怕要劳烦知府大人解惑。”
知府只是一笑，然后说：“前几日抓到的那个采花淫贼已经将所有的事招供出来，贺姑娘的英勇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本官今日虽说是为白日里的事来走一遭，可更多的是想来一睹贺姑娘的风采。时候不早了，本官也该告辞。”说完，他向贺爷爷抱拳，算是道别。贺爷爷亲自将知府送出门，待他们都走远了，小桐这才往椅子上一坐，说道：“真是只老狐狸。”
只有我还搞不清状况，只能傻傻地问：“街上都在议论我？说我什么？侍庭不知道吗？”
达隆嘴角一勾，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抢先出口说：“等到了明天，恐怕整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你今天的英勇事迹了。”
“啥？不明白。”我承认自己笨。虽说我今天的行为在古人看来是够惊世骇俗，但好像还没到能让整个扬州城的人都议论我的程度吧？就好像“艳照门”闹得再凶，也有不关心的人。当然，我可不想将自己和“艳照门”比较，只是打个比方。
小桐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起，往我的脑袋上轻轻一拍，说：“因为你今天得罪了城里那群最喜欢搬是非的人。”
想了一会，我问：“那群被我骂的文人？对哦，知府大人刚刚还说有人去衙门告我有伤风化，难道真的是他们？居然有男人喜欢搬弄是非？不过是撩起裙子救人，又不是谋杀他们的亲爹娘，有必要这么做吗？”
“笨！”达隆很酷地直接甩我一个眼神，然后像给白痴解释普通人都明白的常识一般，说：“侍庭兄刚刚明知故问的那句话帮了你。小丫头，你以为读书人都是正人君子？百个、千个书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害虫，喜欢事事踩低别人抬高自己。今日在满天楼你出尽风头，还在口头上让那群害虫得不了便宜，以他们那种有仇必报、比女人还娘们的心胸肯定会做出不利于你的事。知府本就不喜欢闹事的人，刚才侍庭兄的那几句话让知府也知道我们不想生事，所以这件事官府不会插手。让害虫们知道的话，一定会到处捏造谣言，恐怕明天全城都知道贺府的若晴姑娘在人前自毁名节了。”
有这么严重？我有些黑线地问：“就不能让他们闭嘴吗？”好多小说里，男主都是本事大大的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旁人俯首听命，甚至让日月无光、世界毁灭。侍庭有影卫做下属，背后势力肯定不小，他应该有制止流言的能力。
见我期待的目光，侍庭微微一笑，有些抱歉地说：“我能力再大也无法阻止所有人的嘴。”
也对。我理解地点点头，走上前，坐到侍庭的身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连皇帝都无法让人民闭嘴，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非是神。而且，即使封口了又能怎么样？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想得更厉害。让他们说吧，我没有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众目睽睽下，侍庭手臂一勾，将我整个人带到他怀里，还没等我不好意思，小桐先笑眯眯地说：“徐大哥，你可不能因为这事怪若晴。当时我也在场，可以向你保证，若晴真的很勇敢。要不是她，那个坠楼的小孩子估计就危险了。”
“我知道。”侍庭抱着我，说：“若晴是什么个性我明白。”
达隆对我偷偷做了个奇怪的表情，然后很像那么一回事地正经问侍庭：“我什么时候能吃到你敬给我的茶？”
闻言，小桐好似兔子一般瞬间向后跃开两米。
“哎，这次是什么？”达隆站在原地笑着问侍庭。
喝了一口我递上的茶，侍庭说：“一种我新做的香粉，味道很好闻，不过有个缺点，容易招来蟑螂。”
下一秒，达隆已经跳出正厅的窗户，不知跑向何方。
小桐往他消失的方向摇头感叹：“大哥还是没变，总是这么喜欢送上门被徐大哥整。”
“我只是教训他下次说话要注意辈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侍庭凉凉地回了一句。
哈哈地笑了一会，小桐悄悄问：“徐大哥，你刚才下的那个香粉不会真的引来蟑螂吧？”
侍庭笑得很和蔼地回答：“其实我的话还没完，香粉是会招来蟑螂，但如果用水去擦拭的话，香粉会化在肌肤上。虽然蟑螂不会来了，但会成为跳蚤们的聚集地。”
“噗——哈哈哈——”小桐彻底笑瘫在椅子上。
其实我也看见了，在小桐从达隆身边跃开的一刹那，侍庭好像往达隆身上弹去什么东西。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可以引来蟑螂和跳蚤的香粉吧？我有些怕怕地扯了扯侍庭的袖子，问：“你以后会不会一个不爽，把这种香粉弹到我身上？”
“这个要看你的表现了。”侍庭对我一笑。可在我看来，这个笑容和恶魔没什么区别。天啊，我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啊？
就在小桐止不住的笑声和我不寒而颤的无限想象中，贺爷爷回来了。见他进门，我立马从侍庭的怀中跳起，走过去扶着爷爷。
“若晴啊——”爷爷开口了，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洗礼。“你不用担心，事情究竟怎么样，公道自在人心，你只要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咦？爷爷居然没有责怪我？据我所知，古代女性如果当众露出脚是大大的失德，会让家族也蒙羞。
见我不回答，爷爷转头看搀扶着他的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老是用自己的目光看别人，可等老了才发现，那些不过是我强加在他人身上的枷锁。其实，只要不触犯刑律，人何尝不能活得自由一点呢？”
爷爷！我双眼闪着晶晶量地紧握住贺爷爷的手，心里大叫：爷爷，你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拍拍我的肩，小桐说：“我早说了，爹已经变了不少。所以，若晴你注定是我们贺家的女儿，因为贺家只出活宝和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