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原来是你(三)（1 / 1）
眼前的人可不就是赵子渊？
“原来这里是你的庄园啊，真是漂亮。我们好久不见了，赵公子。”我微笑地同他说起客套话。
赵子渊笑而不答。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喜欢玩深沉？徐侍庭是这样，连赵子渊也是这样。
“我听侍庭说，你的伤很凶险？”赵子渊问。
我挥挥“木乃伊”手，说：“哪有这么夸张，不就是皮肉伤吗？”
“看这情景，杨姑娘似乎已经无事了？”
“那当然，我身体一向健康，流点血破点皮算什么？”
“能陪我走走吗？”
我没办法拒绝赵子渊的邀请。当一个长相不错，地位又显赫，并且满脸诚意的男人微笑地向异性提出“一起走走”的邀请时，恐怕任何女人都难以拒绝吧？
跟在赵子渊的身边，我们慢慢踱步在芳香满溢的花园中。我偷偷斜眼打量他，和徐侍庭的俊不同，赵子渊是一种纯阳刚的美，用比较现代化的话来形容，赵子渊就是个很MAN的男人，加之眉宇间不经义流露出的忧郁气质，格外煞人。
赵子渊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转头问：“怎么了？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什么。”我收回视线，即使心事被看穿，我也不觉得怎么样，反正不会掉块肉。转念一想，这好像和我与徐侍庭相处的情况截然相反。
等等！
我遽然停下脚步，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现在回头想想，我好像只有面对徐侍庭的时候会变得很奇怪。侍其是好兄弟，可以勾肩搭背；达隆是冤家，可以互相冷嘲热讽；穆云只不过是朋友的老公，算不上有交情；赵子渊虽是个王爷，但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普通人类。为什么只有遇上徐侍庭的时候，我会脸红心跳，恨不得立刻逃离他的视线？
越想下去我的嘴巴张得越大，难道……难道……
我是没谈过恋爱，但前人也说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难道，我……
“啊——”
赵子渊显然被我忽然的尖叫吓到了，他关切地问：“杨姑娘，你没事吧？瞧你的脸红成这样，不会又发烧了？”
不对！不对！不一定是这样！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徐侍庭长得太帅太俊太出尘的关系。快想想，我努力对自己说，徐侍庭也是普通人，他也要吃饭睡觉上WC，他其实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
“赵公子！我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我想先回房——”还没说完，我已经撒腿开溜，把赵子渊一个人晾在花园中。
“他其实很普通，只不过长得好看了一点，杨若晴啊杨若晴，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好吧，我承认徐侍庭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可那又怎么样？他可是古人啊，是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N次方。何况他还说我是粗野的丫头，这种沙猪怎么值得新时代好女人去爱？不对，不对，那不是爱，我只不过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书上不是说了嘛，人类对外貌美丽的异性会有莫名的好感，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帅哥，天经地义啊……”
我跑回房后，像只土拨鼠一样一头钻进被窝，不停地自我劝说、催眠、告诫。我努力说服自己，因为徐侍庭太英俊了，所以害我对他有些在意。这只是人类好色基因在作怪，不是我对他春心荡漾。
就在我喃喃自语，几乎进入与异次元时空生物对话的状态时，有人突然掀开裹住我的被子。
“杨姑娘？”
徐侍庭的声音像利剑一样刺入我的耳膜。抬头一看，他正站在床前，双手还拿着我的被子。
“啊——”
我活像杀猪一样地惨叫道：“别过来！”
徐侍庭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问：“你的脸红成这样，难道伤风又发作了？”
见他作势要靠近我，我急忙爬到离他最远的一边床角，嘴里还在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你究竟怎么了？”他有些困惑地问：“子渊说你身体不舒服。”
“我很好，真的！”我双手环在胸前，警戒地看着徐侍庭。这种样子别提有多好笑，可我现在没心情笑。“我只是忽然想睡觉，伤口好得很快，我想多睡睡，努力养好它。”
徐侍庭见我不像是身体虚弱的样子，也不说什么，放下被子，转身离开。
我拍拍胸口，心脏跳得比跑完马拉松还快，脸上燥热一片。总算冷静下来后，我想，难道以后我都要用这样的态度去面对徐侍庭？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倾听的人。
当然，最好是女性，可吟雪依旧在昏迷中。晶儿现在已经完全倒戈到徐侍庭那里，对她而言，徐侍庭的话就是圣旨，徐侍庭的决定就是人生的目标，徐侍庭这个人就是完美的化身，她恨不得我现在立马嫁给徐侍庭，因为我的手早被他摸过了。
退而求其次，男性也一样，只要他的嘴够牢靠。
穆云天天守在吟雪的身边，不行。侍其被限制与我往来，不行。达隆听说在我们进入这个庄园后就不见了踪影，不行。
难道真要我憋在心里，直到烂掉为止？
还没等我“在沉默中死亡”，赵子渊的邀请翩然而至。傍晚，一个婢女转告晶儿，山庄的主人邀请我参加明天的赏花会。
赏花会，还真是古典情怀，果然是吃饱饭又富足的贵族才能想出来的娱乐。
我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聆听晶儿关于“如何在赏花会上成功扮演一位高贵淑女的行为”的演讲，虽然更多时候是晶儿一个人在那里哇哇大叫。
很多时候，我都会佩服自己。脸皮厚到一定境界，大概就人们口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当人类活动局限于一个很小的空间时，自身的缺点就会在习惯性的倦懒中越来越无所谓。目前的我就是如此，无论吃饭、走路，还是睡觉，我越来越还原了自己在现代的本性，甚至变本加厉，谁叫我的身边只有晶儿？我对她已经是没有忌讳，每次都能把她气得不轻。原本晶儿还心存侥幸，但见识到我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也”时，她开始祈祷我的无赖样千万不能被男人们，尤其是徐侍庭看见。
我越来越觉得晶儿像老妈子了。
终于忍受不了魔音催命，我摇晃自己那双木乃伊手，说：“好晶儿，你这些话已经重复三遍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未老先衰的。”
“若晴姑娘，赵公子面前你可千万不能失仪。”
“晶儿啊，这句话你从刚才开始已经说了整整八遍。”
“我担心姑娘。”
我决定投降：“晶儿，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笨到让不熟悉的男人看到我的‘原生态’，还美名曰天真。”
“真的？”
“真的。”
“希望老天保佑……”
我一个白眼扔过去，我那美好的形象在晶儿的心中已经荡然无存。可能，在她看来，我就是个行为举止怪异、粗鲁、豪放的奇怪女人。
晶儿总算闪到一边开始挑选起我明天的穿着，为了防万一，我不打算带晶儿去参加明天的赏花会。赵子渊没有向我们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晶儿只知道他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可我心里清楚得很，赵子渊是嘉王，是方锦绣的夫婿，是方玉珍的姐夫。我不知道玉珍是不是在这个庄园，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冒出个锦绣。晶儿的存在很可能暴露我劫人的事实，为了我们大家好，我只能委屈晶儿，在确认安全前，绝对不能让晶儿和玉珍、锦绣碰面。
至于我，即使真长得和方燕一模一样，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我只需装傻到底就成了，反正方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认定方燕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我不但会说话还是个智商非常正常的人。任谁看，我也不过是和方燕长得很像。
第二天的天气非常好，正是适合户外活动。
我穿着一身算得上轻便的衣裙，在晶儿X光般的注目下忍住想撩起裙摆的冲动，规规矩矩、看似非常淑女地跟在领路丫鬟身后，轻移莲步地走入山庄中最大的花园——满香苑。
赵子渊早坐在苑中的凉亭，他身后站了不少衣饰华美，容貌靓丽的婢女。我再次感叹，有钱人的排场就是不一样。
见我到了，赵子渊端起手边的一杯茶，向我示意地举杯，我这才发现原来侍其也在座。
和多日不见的侍其打了个招呼，我也坐下，立刻有手脚机灵的侍女为我端上一盏清新的茶水。小心地用包满纱布的手揭开杯盖，一阵幽幽的香气沁入心肺，我浅浅呷了口。
赵子渊这个主人做得很尽职，考虑到我的伤，他不但在我坐的地方立了一扇精巧的屏风，更是吩咐厨房为我做了不少花色繁多，但清淡可口的小点心。
“我事前问过侍庭，这些东西杨姑娘可以放心的食用。”他还体贴地在各种点心边放了几根削尖的小竹签。
吃下第一口，我就感动地想流泪。我有多久没吃小米粥以外的东西了？我觉得自己是被饿了很久的难民，对着满桌的小点心“风卷残云”。
赵子渊似乎被我这种夸张的吃相逗乐了，一边捧着茶一边笑道：“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先喝口茶，小心噎着。”
侍其这个脑袋一条筋的傻小子见我吃得特香，咕哝了几句，和我一起疯狂吃起来。到最后，整个凉亭几乎演变成我和侍其的食物争夺战，赵子渊坐在一边只能吃惊又无奈地微笑。
“姐夫。”
就在我和侍其的战争趋向白热化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像一桶冰水般彻底浇灭我继续争夺食物的战斗欲望。
一个身着嫩绿色衣裳的少女正巧笑兮颜地站在凉亭外，白皙的肌肤被身上的衣服映衬得更加水嫩，一双大眼犹如天上的星辰，红润的樱桃小口正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食物差点因为她的出现而走岔路，立马拿起茶杯，大口喝了两下，我才不至于噎死。
“玉珍。”赵子渊笑着向少女道：“我给你引见位姑娘。”
然后，他笑着对我说：“她是方姑娘，闺名玉珍。我瞧你们两人年纪差不多，应该能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玉珍，这位是杨姑娘。”
不用他介绍我也知道眼前的少女正是玉珍，瞧她一脸见鬼的表情，我也知道她心里一定在怀疑我究竟是人还是鬼。看来，没有带晶儿出来果然是明智的决定。忽略赵子渊对我实际年龄的误会，我赶在玉珍出口前，道：“方姑娘真是漂亮。”我不是在夸她，只是在称述事实。
玉珍原本那张绷得吓人的脸忽而换上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估计她心里一定在想：方燕那个白痴才不会这样夸我。
只甩了个笑容给我，玉珍的全部注意力就转到赵子渊身上，根本不理会坐在一边的我和侍其。
侍其向我挤眉弄眼，并用口型说：瞧那姑娘。
我给了侍其一个假笑，瞎子也看得出玉珍对赵子渊有意思，而且还不是一点点的意思。已经有四房侧妃的赵子渊不可能察觉不出，莫非他想通吃？这也没什么，在古代，“娥皇女英”可是一种美德。我浑身抖了下，玉珍还没有及笈，换句话说，玉珍连15岁都没到，难道赵子渊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子渊对我和侍其说：“苑中养了不少珍品，杨姑娘、侍其贤弟，你们可有眼福了。”
说罢，赵子渊领头在前，玉珍紧随在后，我和侍其跟在最后，慢悠悠走出凉亭，开始欣赏那些所谓的珍品。
说实在的，我对花卉之类的植物基本没什么概念，除了能认出百合、玫瑰、梅花之类非常常见的花种外，其他基本是一无所知。所以，赵子渊口中的花中珍品在我看来几乎没什么差别，好像除了颜色，都是一个样。不知道那些辛苦栽培出这些珍奇品种的花匠听到我的心声，会不会痛哭流涕？
看玉珍和赵子渊两人兴致勃勃地观赏各类花卉，我真是无聊地想打哈欠。回头看侍其，他居然一个人闪到一边，也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花花草草。真是有花性没人性的家伙！
看着玉珍同赵子渊说笑的样子，我转到一个没有人可以看见的角度，吐出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可是，下一秒我却发现徐侍庭正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目击了我整个表情变化以及扭曲的鬼脸。
我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侍庭？”
赵子渊也看到了徐侍庭，我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心电感应，不然为什么赵子渊背对着徐侍庭还能发现他？
徐侍庭一脸悠哉样，似乎没瞧见我背着他的好朋友做鬼脸的样子，说：“杨姑娘上药的时候到了。”
赵子渊点点头，对我说：“我疏忽了。杨姑娘去吧，侍庭这个大夫可比御医还认真，若惹恼了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说完，他向我眨眨眼。
我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为赵子渊的搞怪表情。
这么一笑，倒是把我原本的尴尬笑没了。我乖乖跟在徐侍庭身后，回到我居住的小院。见我们回来，晶儿夸张地把我拉到一边“咬耳朵”：“若晴姑娘，你在赵公子面前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放心。”我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我表现可是非常淑女。”我压根在脑海中自动删除了和侍其的食物争夺战。
在晶儿放心的目光中，徐侍庭开始为我上药。“若晴姑娘，我先去倒些新茶来。”见纱布快要解开时，晶儿一脸抱歉地说完就离开了。我奇怪地望着她几乎好比逃命一样的奔跑速度，疑惑再次浮上心头。每次我上药时，只有徐侍庭一个人，晶儿平时像老母鸡一样对我唠叨这唠叨那，却总是在这时候搞失踪。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要制造我和徐侍庭独处的机会，难道……
“徐大公子……”虽然我很不想开口，但为了心中的疑问，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努力让自己的音量保持正常频率，反正徐侍庭也听不出我狂跳的心脏起伏声：“晶儿是不是怕见血？”
徐侍庭停下手中抹药的动作，抬眼看我。
不要啊——
我在心中惨叫：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目光多么地具有杀伤力？简直堪比核弹啊，哪个姑娘和你四目相交就如同死刑犯坐电椅——电个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直到没命。
就在我几乎招架不住，满眼开始冒蚊香圈的时候，徐侍庭终于说道：“哦？是吗？我没有注意。”
我被这个答案闷得差点吐血，无意识地问：“徐大公子家中是开医馆的？”
“不，我只是个商人。”他淡淡回道。
“哦？那赵公子怎么叫你大夫？”我们的话题似乎开始朝徐侍庭的家世、职业之类的八卦发展，这样也正好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在徐侍庭的注目下我已经开始浑身不舒服，再这样下去，我担心自己会一把推开徐侍庭然后惨叫着逃走。
他回答说：“我只是略通医术。”
“那赵公子说的，惹怒你的后果很可怕，究竟是什么？”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你很在意？”
我老实回答：“有点好奇，而且，我现在可是徐大公子的患者……”
“也没什么，只不过让子渊连吃十天生蛆。”
“……”
我满脸黑线地看着表情一派正常的徐侍庭，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可以让人强烈反胃酸的恐怖话。好可怕……
万一我惹了他，是不是我也得……
好像察觉出我的心声，徐侍庭笑得很温柔地说：“放心，我最多让你吃三天活蜈蚣。”
恶魔！
恶魔啊！
那天晚上，我的食欲飞到火星上，一时半会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