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有些误会很无奈(1 / 1)
“我的初吻啊——”
这是我第十八次哀嚎。
回答我的,是一阵阵有规律的马蹄声和晶儿再次不小心将手中的杯子摔在身上的惊呼声。我欲哭无泪地面对晶儿,第十八次向她诉苦:“二十年了,我整整珍藏了二十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我本来打算给最爱的那个人。可是,人还没等到,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怎么可以这样?我不甘心啊——啊——”说到最后,我几乎是恶狠狠地在嘶叫。
晶儿缩起脖子,有些害怕地看我。
感觉这样根本不解恨,我干脆一把挑起马车的窗帘,伸头对着天空大叫:“把我的初吻还回来——”
“啊哈哈哈——”
远处是达隆放肆夸张的笑声。
我一撇嘴,干脆装成死尸“挂”在车窗上。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丢失”初吻那一刻的情景。
刚开始,我只是发愣地盯着吟雪那双黑如曜石的瞳孔。等我们俩反映过来的时候——
“啊——”
“呀——”
“哇——”
三个尖利的女高音同时响起,分别是我、吟雪和晶儿。
原本站在一边男人们也反映不一。徐侍其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只鸡蛋,徐侍庭很酷地弹弹衣服转身走开,达隆靠在树上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穆云走过来将他老婆扶了起来并瞟了我一眼。就这一眼的瞬间,不知为什么,让我有种寒风咻咻的错觉。
可一眨眼,穆云已经笑得如沐春风,问:“杨姑娘可摔着?”
我想,你老婆都当了那么大的肉垫,我怎么可能会摔痛?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只能面子上傻呵呵地笑道:“没有没有!我皮厚肉粗,摔不疼。吟雪,你痛不痛?”想到被我压倒的吟雪,心中一阵歉意。别看我人不高,体重却不轻,这么一倒,吟雪一定被压得不轻。幸好她有些武功底子,普通姑娘被我这么一带,肯定内伤。
看到吟雪裙子上粘了草屑,我伸手想为她拂去。可我的手还没碰到衣料,吟雪已经被穆云往后一带,瞬间,我和吟雪之间隔了一个穆云。
只见穆云笑得很温柔地说:“杨姑娘,我们是否可以继续赶路?”
“啊?好。”
等到马车再摇动的时候,不算小的车里只留了我的晶儿两人。吟雪和穆云同骑一匹马,跟在马车后。
傻瓜也看的出穆云不想让吟雪乘车。我也只当他心疼妻子,毕竟我刚刚不小心撞了吟雪。心疼没了初吻的我也没有多想什么,一路为我“早夭”的初吻“鬼哭狼嚎”。
装死尸“挂”在车窗上一会后,我自觉没趣,只能灰溜溜地缩进车里。晶儿早在一边倒好了茶,说:“若晴姑娘,喝口茶。”
我谢了声,端起就喝。说真的,古代的环境就是好,到处是干净清澈的溪水,连一丝杂质都没有,这在现代是无法想象的。空气也好得让人心情畅快,我甚至感觉闻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喝过茶,我原本郁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靠着柔软的背垫,我慢慢开始思考一些事。
今天发生了很多让我意外的事,现在,终于可以一件件好好梳理一下。没有多久,我得出了一些不算意外的结论。
赵子渊原来是个王爷,当然,这不算什么让人惊讶的事。瞧他给我夜明珠时,眼都不眨一下,可见家中必定殷实,非富即贵。可赵子渊是方燕的妹夫的结论,让我很意外。原来当初锦绣嫁的就是他,那个家里早有几房妻妾还要娶的“蓝胡子”。
我用右手支着脑袋,假装不经意地问晶儿:“晶儿,你曾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还记得吗?”
晶儿停下原本在刺绣的动作——这似乎是她的最大兴趣,眨着眼睛说:“若晴姑娘,你怎么了?”
“我有些好奇你说的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姑娘。”我道。
晶儿原本有些笑容的脸蛋黯淡了下来,抿嘴道:“三姑娘是个好人……”
“你说过,你说她从小没了娘亲,被家里的人冷落,只能住在破屋子里,还在妹妹的婚礼上掉到湖里淹死了。”
“嗯……”晶儿底下头,沉默了。
我为自己的鲁莽问话方式后悔,我这不是揭人伤疤吗?真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就在我以为晶儿会沉默到底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若晴姑娘,有些话,我身为奴婢真的不能说。老爷、夫人、姑娘都不喜欢到处嚼舌的下人,有时候真憋不住了,只能对着墙壁悄悄说。”
“啊?”晶儿的话让我想到了那个很有名的童话——国王长着驴耳朵。
“晶儿,不能说……”
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的好奇心被越吊越高。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就是那只猫。“好晶儿,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频频向晶儿使眼色,不停地教唆她。我想,我上上辈子一定是伊甸园里,那条诱惑夏娃的蛇。
没有想到,晶儿居然抵住了我的攻势,没有再透露任何信息。
我无趣地撅嘴。本来想打听八卦,没想到小丫头那么顽固,死都不肯说。我只能用手支着脑袋,窝在马车一角天马行空地胡想。看来,初次见到我时,晶儿真的是激动到失控才会对我像“倒豆子”那样倾诉。看着继续低头绣花的晶儿,即使恳求我带她同行,但晶儿她对我还是有戒心的吧?
伸个懒腰,我躺在软软的座垫上,马车有规律地摇晃着,仿佛躺在儿时的摇篮中。午后的空气总是那么倦懒,我的视线凝望晶儿,然后慢慢模糊,直到最后,沉沉进入黑暗。
醒来时,天空已出现暮色。我一个人坐在昏暗的马车里发呆,侍其忽然掀开布帘,笑着说:“原来已经醒了。”
我揉揉睡觉时被压得有些麻木的左手,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侍其脚一蹬,忽地跨上马车,笑嘻嘻地坐在我身边说:“今天恐怕要露宿在这荒郊野外,大哥和云兄去生火做饭了。”
“哦?”我怎么都不能把徐侍庭同人间烟火放在一起,在我看来,他就是电视里的人物——外表光鲜漂亮却充满了疏离感。想到他和我一样,也是个需要吃饭睡觉的人时,总觉得非常奇怪。
我拍拍身边的侍其,问:“侍其,最近你怎么老是躲我躲得远远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侍其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手。我看他忸怩的样子,更是奇怪,嘴里没忌讳地说:“你干嘛啊?大男人一个,害羞什么?”
被我这么一说,他声音轻如蚊响地说:“大哥好像……想给我讨媳妇……”
“什么?”他说得太轻,以至于我根本没听清。
见他似乎不愿意再说,我在晶儿那碰到软钉子的脾气终于爆发。我一把勾住侍其的脖子,面露凶相,伸出右手握拳状,威胁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姐姐客气问你,你到给姐姐摆谱了?”
侍其连忙摇手,急道:“不敢,不敢。”
“说!”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像女流氓。
“大哥好像想给我讨媳妇。”这次总算是正常音量,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放开侍其的脖子,挥手拍拍他的肩膀,换上一脸笑容:“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你差不多也到了那年纪,是该筹谋筹谋。”不少古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儿女成群,虽然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18岁结婚似乎还早了点,但我也得学会入乡随俗啊。
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侍其用手遮住一半脸,继续说:“大哥说你虽然粗野,又不服礼教管束,但还不算无药可救。若你我成亲后,你能安心相夫教子,也算得上美谈……”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消音——因为我的脸色一定可怕得宛如女鬼。
“说啊,继续说下去!”笑容被扭曲,我勾起唇角,努力克制某种汹涌澎湃的情绪。去他的“入乡随俗”,姑娘我还没打算把自己卖了!
缩了缩脖子,侍其急着分辨道:“我早向大哥说明了我们两人的关系,我完全把你当作知心朋友,绝对没有那种非分之想。当然,也不可能有,若晴和其他姑娘不一样,不会看到我就躲起来,也不会动不动晕倒,更不会涂上那些又白又奇怪的粉……”
“说重点。”我把自己的手指压得“咯咯”作响。
“大哥希望我们俩到了扬州就能把婚事办了,他说既然我要照顾若晴,成亲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一来,徐家的香火就能延续。”
“香火?他自己干嘛不结婚?”我一把揪住侍其的衣领,把他想象成徐侍庭般狠命地摇。
“大哥说要照顾我和妹妹。”
“他结了婚不是照样可以照顾?别说娶亲会娶来一个‘后妈’!看他的条件,想嫁他的女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营,别说他找不到对象,鬼都不相信这种神话!”
“若晴,你别激动。”侍其被我摇得几乎眼冒金星,只能不停地安抚我。
“我不是激动。”我突然放开侍其的衣领,害他在惯性下向后一倒,砰地摔倒在马车地板上。我蹲下身,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很——想打人!”
“小丫头,开饭了,再不出来小心今晚饿肚子。”
达隆那磁性的嗓音忽然在马车外宏亮地响起,为配合自己的话,他还拍了马车好几下。“咚咚”的声音,打破了我非常想找个倒霉鬼狠扁一顿的冲动。我寒着脸越过侍其走下马车,只看到达隆正笑嘻嘻地站在一边。
晚餐是烤鱼、烤野兔肉和一些不知名但新鲜甘美的果实。我从小对鱼的腥味特别敏感,所以基本不碰鱼类。撕开手中烤得香脆的野兔肉,只闻到一股惹人垂涎的肉香。吃到口中,果然美味。
古代无污染的东西太多了,我所吃的一切都可以算得上“绿色食品”。一扫刚才的阴霾情绪,心里正愉快的时候,我的眼神不小心对上徐侍庭那双散发着“高电压”的眼。心中又想起侍其刚才的话,气上心头的我不顾自己的眼睛有被“电瞎”的危险,狠狠瞪了他一眼。
居然敢说我“粗野、不服礼教管束”,死男人,你知不知道新时代女性的人格魅力?我在心里非常不服气地反驳。亏我一度对他另眼相看,以为他人长得出尘性格也必定与常人不同,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压迫女性的沙猪,算我以貌取人瞎了眼。相比较起来,达隆可好多了。
我的视线又转向达隆,不巧,居然又和达隆四目相接,他对我咧嘴一笑。我浑身一抖,只能将视线定格在手中的兔肉上。
吃完饭,因为实在没有在附近发现有人烟的迹象,大家决定今晚将就点,露宿在郊外。为了防止夜里有野兽偷袭,达隆找来不少枯树枝,堆成一个不算小的篝火。
男人们靠在树干上,轮流守夜。
我们三个女性则躺在马车里,充分享受男同胞们的服务——我们只需要香香甜甜地睡个好觉即可。
不过,我早该明白自己不是老天厚爱的孩子。今天白天又曾发生过不大不小的乌龙事,黄历上都有忌讳出门的日子,更何况是在“大凶”的时刻?
可惜,我不是先知,没法知道未来发生的事。于是,惨烈的事情再度发生,未来的岁月里,这一天真可谓“血泪交加的、被上天遗弃的一天”。
话说,我和吟雪换了身上的外衣,仅穿了中衣打算就寝时,不知怎么的,吟雪颈上的项链勾住了我一小缕头发。我平时最受不得头皮有什么扯动,就连洗头时也万分小心,现在这么一弄,痛得我真是呲牙咧嘴。
吟雪本想伸手解开缠绕在项链上的黑发,可她刚一碰我的头发,我就惊天动地哇哇大叫:“别!我自己来!”。无奈,她只能在不扯动我那缕要命的发丝的情况下,静静躺着。我弯着腰,头几乎抵上了吟雪的胸部。费了半天力气,急得我又热又闷,天知道我快闷死了。
急了一身大汗后,我终于将头发全都解了下来,正想大大松口气时,突然听到晶儿一声尖利的大叫。
“啊——”
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只觉一阵寒气逆袭而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马车的门被人打开了。只见达隆一马当先,手里还拧着“咯咯”作响的马车门,穆云站在他的身后。
我一时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头依旧抵在吟雪的胸口上,满脸迷茫地看着那两个表情微妙的男人。
最后,穆云在我嘹亮的惨叫声中将我重重扔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