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熟悉（1 / 1）
恍惚中，凌熙倒下的身躯如惊鸿般在水若寒眼前划过。又抬眼看着远处倒地的非颜，心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竟是这般没用，在那个女权的墨阡国，她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可以无敌地保护好他们，这些在她们眼中的弱者，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了保护自己，一次一次地受伤。她一心只想着无痕地死，却忘了还有他们，还有他们在身边，她是他们的主子，她要保护好他们的！死死地咬住牙，血液在水若寒口显得异常腥甜，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丢下她，她这么能再丢下这群为了她拼命的人。腹中的绞痛，配上她渐渐无法控制的冷笑，显得有些扭曲。
“别难过，他还没这么快死，不过早晚要死，谁要他这么不自量力呢？”微有些无辜的清亮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水若寒直直地看着莫笑，那样怨毒。
“难过？你真是该死……”水若寒淡淡地开口。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很胆小的，若是手一抖，这飞刀伤了你的容貌，岂不是罪过？”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水若寒有些轻蔑，她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人。微皱起眉头，腹部如刀绞般的痛，她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地方法。如果要死，那她一定要拉着他一起去死！
莫笑挑眉，容貌对于女人来说等于是她的命，眼前的这个女人当真不在乎？无所谓，反正和他没关系，只有能抓她回去就可以。他不想再被霜蜀王那张恶心的脸烦着了。
“他们真是些个好奴才，能这么为个女人拼命。”莫笑上前几步，冷冷地开口。
“奴才？”后退了几步，水若寒冷笑着，“若说是奴才，你不也同样是个好奴才么。”
莫笑脸上一变，甩手一柄飞刀由水若寒脸侧擦过，割断了几缕发丝，一道血痕在水若寒脸颊浮现。
“你最好别再说出什么让我手抖的话。”莫笑阴沉着脸，轻轻地警告着。
“我看不出不说话的好处，死奴才!”这男人貌似很讨厌奴才这个词，她才不那么听话，反正都要死，我气死你！水若寒将两手扣满了钢针，这是凌熙放在她身上的小暗器之一，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起码让她看起来还有那么丁点的气势吧？
果然，莫笑的脸色更难看了，甩手又是一柄飞刀，水若寒心头一紧，不顾腹部的绞痛，一提起，手指连弹，一把钢针就与飞刀相冲过去。钢针的并没法阻止飞刀，好歹影响了它的准头。一转身闪过飞，又是一把钢针，莫笑双手提刀在手中旋转，将钢针统统弹开，一掷，两柄飞刀朝水若寒再度袭去。飞刀远比钢针重得多，却能后发制人，可见莫笑对于飞刀的使用已经是神乎其技了。
妈的，耍杂技啊！水若寒暗骂着，趁空抽出腰间的软剑，挡开了飞刀，却已是气喘吁吁，她的小腹已经痛得天昏地暗了。幸好凌熙死活要在她身上放上一堆暗器，包括这把软得跟什么似地软剑，否则那两柄飞刀，她是没那个力气去后空翻了。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好了。”莫笑实在没兴趣去跟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女人较劲。
水若寒强行撑起身子，紧接着摇晃一下，摔倒在地，然后再挣扎着爬起，蹲跪在地上，真是太尴尬了。她不禁还是庆幸自己在霜蜀，这里的男人怎么也不会对女人下狠手，若是换了在墨阡，早劈头盖脸地杀过来了。抽出一直紧紧别在腰间的千妖，水若寒断断续续地吹着曲子。
莫笑不语地看着水若寒吹笛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吹曲子。不过看她气息不足，吹出来的调子，他也听不清是什么。突然，曲子愕然而止，水若寒双手伏地，大口地喘息，莫笑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搞什么鬼，难不成要生了？
水若寒的后腰处，渐渐地幻化出点点光束，五条银白的尾巴缓缓由水若寒地腰间伸出。
我靠，化妖了？早知道他应该去纳真那头才是！郁闷地朝水若寒丢去一柄飞刀，其中一条尾巴迅速地将飞刀一挡，就挡得不知所踪。瞬间，一道光束幻化至水若寒面前。一只全身银白，有一人多高的五尾妖狼挡在莫笑面前，朝着莫笑龇牙怒视。
“犽，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水若寒笑着看着犽，才几个月不见，已经有原来的两倍那么高了，尾巴也增长到了五条，这是无痕留给她的，替他保护着她呢。
犽回过头，亲昵地拱着水若寒，仿佛是她的宠物一般，转过头，逼近莫笑，便转变成一张骇人的面孔。趁着犽挡在面前，水若寒艰难地拖起凌熙，看了眼远处依旧没有知觉的非颜，水若寒咬着下唇，逼迫自己只带着凌熙朝已离自己不远的另一个王爷的封地。
见水若寒向后移动着，莫笑抽出长剑，对待这个怪物，几把飞刀是没办法了。可是跟它硬拼？莫笑还是打算放弃了，他还没傻到去跟这只跟大象差不多高的狼打，反正有人会解决这只妖狼。上次见到的时候不是才狼狗那么点大吗，吃的什么饲料，怎么长这么快？
一抹蓝色的身影跃入眼中，扭动着脖子，仿佛在做热身运动。
“总算来了啊，离非，好戏看得太久了。”莫笑也不急着去追水若寒，反正那龟速，他要追上也是小事一桩。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狼呢。”活动着手指，指甲像有生命一般，在离非的指尖伸缩着，看得莫笑一阵恶心。
“别玩你那恶心的指甲了。”莫笑最讨厌看离非玩那鬼东西，若像猫爪般猛得伸出也算是帅气，他偏爱有事没事活动筋骨，让那爪子进进出出的。
“我可是每天都精心地修饰它呢。”离非撇了眼莫笑，离开这么多年，一回来也不会夸他变帅了，就知道说他恶心。
犽步步逼近离非，原本凶恶的样子也恢复了平静，眼中似乎满是疑惑。
“看来我的身份，对妖也有点用处呢。”离非有些戏谑，作为白虎灵童，统领百兽，却不曾与成为妖物的野兽打过交道，他一直想知道既是野兽又是妖的妖兽，究竟会听他的还是听玄武灵童。
离非的气味，犽太熟悉了。它无法毫不顾忌地一口咬死他，可如今离非要伤水若寒，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水若寒。犽一甩尾，五条尾巴猛地伸长，朝离非袭去，离非一跃而起，双手成爪装，伸长的指甲朝那如钢般的尾巴一爪，五道血痕在犽雪白的尾巴上留下，犽微微退后，嚎叫着，不是痛，而是它不知所措。离非微微一笑，看着犽看似无助的双眼，挑眉。
“我认识你么？”收起爪，离非拨弄着头发，有些不解地看着犽，右手抬起握拳，张开手掌，一把如月钩般的银色刹那悬在掌上，两头夸张地拉长，几乎将围成一个圆，远看仿佛一轮偏月蚀，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可惜我家月弩不记得了呢！”
离非一甩手，月弩划出一道绚烂的银色弧线，分出数个弦月般地光刃斩向犽，犽挥动着尾巴挡开光刃，却始终没有向离非袭去，一声哀叫，光刃终于击穿了犽最为薄弱的腹部，月弩环绕着犽又转了一圈，回到离非地手中，离非一甩手，月弩便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他不解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狼妖，他很清楚，狼妖终归是妖，并不会听命于他，而这只狼妖似乎吸收到了极致地妖力，若是朝他攻击，他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可如今被月弩伤得倒地，也仅是用那满是无辜的双眼瞅着他，却始终没有朝他发出任何有实质杀伤力的工具。不明白啊，真的想不明白呢。
见离非已经制服了狼妖，莫笑也决定把事情收个尾。离非和犽的打斗并不久，莫笑估量着水若寒跑出的距离，自腰间囊袋内掏出两条长索，索头犹如蝎尾高高翘起，没有任何地金属光泽，但索头却撞击得铮铮有声。
两道索影蓦然朝水若寒飞去，绕上水若寒跑得并不快的双腿，索尾的倒勾犹如獠牙般咬如水若寒双腿的肌体，鲜血迸出地同时，水若寒惨叫着倒地，她仿佛还听见倒勾在腿骨上刮过的声音。剧烈地疼痛令水若寒眼前一黑，比起依旧持续着腹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因疼痛不住地流着冷汗，如今冷汗更如针尖般扎出皮肤，莫笑尝试着轻轻拖拽，那撕裂般的痛楚令水若寒连挣扎地力气都没有，原本苍白的面孔更是白得犹如死尸一般。让她死了算了！
犽挣扎起身朝莫笑咆哮着奔去，却硬是被离非一掌打翻在地。不攻击他的狼妖，不过是只患了“巨狼症”的普通野兽。
“住手！住手！给我住手！”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哭喊着，莫笑仿佛听到了命令般，停下拖拽的动作，一道银光闪过，消失在水若寒的腰间，原本昏厥的水若寒总算是有了些许知觉。
“主子！主子你醒醒！”莫言一把扑到在水若寒身边，她听梓婳说纳真发现计划的时候，早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马不停蹄地赶过了，就希望纳真能放了水若寒，谁知刚赶到，却看见这么一副全军覆没的样子，水若寒苍白的面孔她从未见过，双腿间斑驳的血迹还在扩大，两条小腿上的绳索简直是雪上加霜！
“莫言……”水若寒动了动双唇，紧紧地抓住莫言的衣领，双眼几乎快失去了焦距，涣散地看着她，“好痛……肚子……好痛……”
双腿已失去了知觉，只剩下腹部的绞痛依旧困扰着她，晕厥之际，她仿佛看见那个叫做离非的人，蒙住面得黑布被风吹落，那张脸，好熟悉……
“莫言……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