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暂时留下（1 / 1）
第二十三章 暂时留下
“不好，那人就是也先！”
“据前方回报。那人胸前的箭似乎……”楚梁顿了一下，有点不确定的继续道：“似乎是皇家的。”
甄心听到两人对话，感觉云山雾罩，但想了片刻，随即也明白过来。
料想那小股军队中只有伯颜帖木儿一个人，以他对瓦剌的重要而言，应该不会让也先停止继续乘胜追击的念头。以他的性格，恐怕早就大军压境要求明朝交人或者直接抬出朱祁镇换人了。
然而现在瓦剌一方丝毫按兵不动，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他也在这股军队之中，而且若是不出意料，就如楚梁和沈思所言，应该是受了伤才对。
“皇家的箭？你确定？”沈思脸色有些凝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双手轻轻一握，叹道：“不好，皇帝有危险！”
“为什么？”
看了眼甄心，沈思才继续道：“若我估计的不错，那也先的伤势，很可能是皇帝造成的。我虽未见过也先此人，但却交手几次。他为人性格高傲蛮横，是断不会留下他的！”轰隆一声。甄心只觉得脑海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眼前黑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你说得不是真的吧？”想不到自己又会说出这么琼瑶的台词，但甄心已经顾不得恶心，直觉上就是不想相信。历史上朱祁镇只是在瓦剌当了一年俘虏就回来了啊，怎么可能有生命危险？
“心儿，”感觉肩膀被人用力抓住，甄心不知所措的抬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慌了。
“……”看着那少女惊慌失措的样子，沈思不知是心疼还是抑郁多一些，“你别忘了，历史上朱祁镇可未有伤过也先。所以……你要是想做决定，就一定不要让自己后悔。”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沈思觉得心里很难受。
自己是在把她推出去？明明已经等了这么久，却在这一刻要鼓励她做出选择吗？
“做选择？”甄心毫无意义的重复对方的话，心中却是在想那个人不会真的出了意外吧？那这算不算是自己害的？明明知道历史已经有了些偏差，为何还要如此笃定，为什么不拦住他，哪怕再被误会一次？
“心儿。”眼前一黑，甄心感觉眼睛被人捂住。“你休息一会儿，我和楚梁还有事情。”神奇般，似乎是屏蔽了一切的烦躁，甄心只觉得一阵困意。昏睡之前只觉得一双温暖安心的手托住自己，动作轻柔的像是抚摸着羽毛。
“大人，这样让她睡好吗？这**……”看着男子讳莫如深的眸色，楚梁有些不忍。没想到大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使用**。那少女像是沉静清秀的瓷娃娃，睫毛乖顺纤长。
“……罢了，总之她也睡不了几天了。”男子苦笑一声。眼神不舍的流连在那小脸之上，“她的性子，是必须把皇帝救出来的。”
楚梁眉毛皱起，有些疑惑道：“可这现在的皇帝老儿也未必好啊，大人……你不是说过……”
“我说过，只有安顺天下的皇帝才是真正需要的。但是……”顿了顿，沈思道：“她希望他当皇帝不是吗？”
“就为了这个？”有些难以置信，楚梁看着眼前沉默睿智的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沈思选择保皇的理由，这未免、未免太儿戏了吧？
“好了，先不说这个。明天上朝，我让你联系的几个大臣可都联系好了？”
“……”
夜已深沉，灯光下唯留着两个淡淡的影子。
***
“宓儿，你有没有银子？”少女可怜巴巴摊着双手，问那美艳的女子。
“你要做什么？”高宓儿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纤细眉毛一抬。
“我要出趟远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早上起来的时候沈思已经上朝去了，朱凝则是不见踪迹，凤轻尘更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一个上午东翻西看，居然连一点钱都找不到。家中的摆设似乎也都是寒酸之物。甄心不由腹诽，难倒沈思将所有的钱都花了当军费了？！
没有钱她怎么凑盘缠？没有盘缠她怎么去草原？
的确，她决定了。去草原王庭。把朱祁镇救回来。虽然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但如今这个样子，也算是自己当初“见死不救”，两人扯平了。甄心此刻是真后悔当初没有和方寒仔细学学如何易容，但如今也只能尽量了。扮上男装，涂黑肤色再加点其他“点缀”，应该就认不出来了吧？
她盘算着，完全没有想到即使到了草原，应该如何救……
“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呃，你为毛要管？”耳朵上一疼，却是被对方提了起来。甄心呼痛，看着对方狰狞的芙蓉面，没骨气的求饶。
“我错了啊，错了。我要去草原啊……”
“草原？”手下一顿，已经被对方滑开。看着对方心有余悸摸着发红的耳朵，宓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这么去是为了救他吧，那你可有万全之策？”亲眼目睹了很多，宓儿不想劝她。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软软的少女，但脾气却出奇倔强。要是下定的决心，是百折不回的。
“拜托，现在连走都还没走成，想那么远做什么？”甄心眨眨眼睛，凑了过去，“你给我钱吧，给我钱吧……我还要收拾包裹呢，马上就要走。再不走朱祁镇被剁成肉馅包包子了……”宓儿黑线，显然是弄不懂对方这么丰富的联想是哪儿来的。
“不准走。”冷冷的声音插进来，两人看去，却是沈思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个什么状况。
甄心指指鼻子，疑惑道：“你说我？”见对方点头，忙道：“不对啊，你不是说让我自己拿主意吗？”
看着那少女疑惑着急的样子，沈思只感觉心里钝钝的疼，恨不得将眼前无知的人狠狠咬上一口。就是因为他有了危险，你就如此拼命，舍弃京城的一切，甚至毫无准备的去送死？
如果要是自己有危险呢？沈思不由这么想，却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股说不出的嫉妒。“现在还不能走，京城势力未定，已经戒严了，你出不去。而且若你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想出去了。”
戒严？那只是明眼人才看出来的。朝廷对外则是打着防御的旗号，所以老百姓们才略微放心。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的皇帝生死未卜，而王爷即将阴谋继位，控制了整个京城，估计会整个慌乱了吧？
想起刚刚对方的后半句，甄心忙问怎么了。然而等她听完之后，才不由不感叹这两天还真TM的走背字！
甄心头疼的按了下太阳穴，整理着目前的情况。刚刚沈思而言，今日朝上有十五位大臣拥戴朱祁钰即位。而反对者只有寥寥几人，其他则是保持中庸。而最让人惊讶的是，本应反对此事的太后这次居然同意了这件事，提出将太子迁出东宫。还提出了要把六公主嫁出与瓦剌和亲，暂时缓解兵戎之急。
难道太后疯了不成？自己生的孩子都不知道是个啥性别了？朱凝明明是个男的啊，怎么可能和亲？
甄心满肚子的疑问，只得看向沈思。宓儿此刻已经知情的下去，留下两个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静。
“若我料想的没错，应该是昨夜朱祁钰抓住了要进宫的朱凝，才逼得太后就范的。”这样解释很合理。因为太后不可能白白将手中的权利交出去，除非有一件可以撼动她地位的事情发生——就如亲生的女儿却是男儿之身！
“你不是说他不会有事吗？”甄心忍不住质问，还记得昨夜此人是多么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朱凝不会出事。但话说出口又知道错并不在对方，这一切都是不可预见的，只能叹了口气。“这一下朱祁钰是完全优势了，朱祁镇那边估计都快死定了，不行！我要马上去！”说着跑着就要出去，却被沈思一把带住手腕。
“等等，你现在就走？”明明昨晚已经决定放手，但如今发现真的舍不得。口气中隐隐有些失望，沈思极力找着理由。
“现在皇后和太子都很危险。”
“危险？”甄心皱眉，有些不解。以她看来，朱祁钰对钱樱珠多少还会念些旧情吧。那神情的眼神，不管怎样，甄心都认为是真的。
“你认为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还生了别人的孩子？”甄心身子一僵，突然有些明白。只听对方话音冷冷，继续传来。“不知为何，但听说朱祁钰曾入宫拜见过太后皇后一次，但此之后，皇后眼睛却瞎了。”
心中如同被锤子锤了一下，甄心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如同精灵般的女孩，不过二十的年华，却瞎了？
“太子被碎女照顾着，皇后现在完全不允许见他，你还要走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犹自嘴硬。
“也先重伤，一时半刻是不会对付朱祁镇的。我手下的人还在下药，他一个月之内，神智是不会清醒的。加上朱祁镇身份重大，相信没有人会动他，我保证。但是这里，却已经迫在眉睫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朱凝，不在乎那个孩子？”也不在乎我？
终于被触动，少女勉强道：“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若你执意让我留，我便留几天好了。我出去找凤轻尘问问能不能带我进宫看看。”
留下就好。看着那转身出去的少女，沈思松了口气。却不由痴痴苦笑——
自己这样留她。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