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将计就计（1 / 1）
第十八章 将计就计
“二哥？”听到甄心突然提到那个琉璃般男子的名字，朱凝一愣。
“你想想，若是皇帝被俘虏了，瓦剌若是不放人，那么真正继承皇位的会是谁？”
“当然是太子……”朱凝不假思索说着，话音却是一顿，随即凤眸睁大，也是明白过来。太子今年不过两岁，面对外忧内困的状况，那真正继承皇位的，岂不是朱祁钰？
甄心见他神色，知道他也有些动摇。因为历史上英宗被俘虏后，继承皇位的确是二弟朱祁钰。而英宗从瓦剌接回之后，甚至被朱祁钰幽禁在了南宫长达八年，那么，是不是这件事真的是那个男子呢？想起那双纯净深情的眸子，和短短的几次共处，甄心下意识不想相信，但理智又叫嚣着，这可能是真相。
只是，朱祁钰的动机，他的动机是什么？甄心有些想不明白，直觉上感觉他不是为了权力。
他如此费尽心机，无非会将.自己的亲哥哥推入鬼门关。而陪葬的又是不可计数的活生生的士兵。想到这里，甄心齿冷，想起那人淡雅的夹竹桃味道，却感觉有些冒冷汗。还好自己知道朱祁镇并不会死，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原谅朱祁钰的行为？
“真的是二哥？”朱凝聪慧，自小经历.的事情又极其多，只是因为“灯下黑”的关系，从未想过一向单纯的闲散二哥，此刻经甄心提醒，顿时清明过来。想着不由咬牙，但还是尽量沉稳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查。朝中还有于大人，想必此事并不难。”
甄心一愣，直觉上叫了声“不”。见.朱凝不解神色，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如果说自己只是自私的希望沈思能和朱祁钰这.个未来的皇帝能够不要太僵，将来能够更好的护卫皇城，朱凝会不会拍死自己？毕竟对于朱凝来说，皇位正统天经地义是朱祁镇的，任何人觊觎都是大逆不道。然而在她心中，却隐隐希望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不是皇帝。
若是朱祁钰当皇帝，而朱祁镇只是一个平民，那是.不是也会很好？
“你又在想什么？”叫了两声对方名字，却发觉那小.人已经想得入神，朱凝不觉有些不满。
“啊？”突然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的甄心身子一颤，做贼心虚像是被人看透了想法。“没什么，没什么。你愿意告诉他就告诉吧，只是让他行事小心就是。”反正沈思也知道将来的皇帝是朱祁钰，他应该会拿捏尺度吧？
“好，那我去修书。只是，我这次恐怕要去大同了，你要和我一起，明白吗？”甄心正低头盘算，却突然感到手被人紧紧抓住，抬头却见朱凝极为紧张严肃的样子。突然明白他是害怕自己放心不下朱祁镇，偷偷跟到前线去。
“你放心，我不会去前线的，我不是那种送死的人。”冷静的说完，甄心都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这么淡定。也许是洞察了朱祁钰的计谋，也可能是其他，那可能瞬间消失的几万条性命似乎已经离她很远。只是有一个想法：那个人，他不会死，只是被俘虏了。他会好好的。
她不是圣母，她管不了历史的发展。也许见到那些将死的人笑着闹着，她会感到悲悯，然而若是逃的远远的，也许就会自欺欺人的将此事看做是一件历史事件吧。与其如此摇摆不定的纠结下去，那么还真不如和朱凝去大同。
见到对方坚定认真的神色，朱凝这才放下心来。长臂一揽，将对方抱进怀里，下巴抵住那小脑袋，叹了口气道：“放心，他不会有事，即使是兵败，也不会有事。”
甄心点点头，却不想说话。只是感受着朱凝身上传来的温度，静候此时的安静。
沈思之后的来信，只有四个字——“将计就计”，看得甄心恨不得跑过去掐死他。话说大哥你多写几个字会死吗？将纸条还给朱凝，两人相对叹了口气。眼前离大同已经不远，很快就要和大队伍脱离，沈思连这次的战略部署到底是不是朱祁钰受益的都没说，那他们两个人应该怎么办？是按朱凝的方法点醒朱祁镇，让所有队伍进入大同，还是如甄心所想，任由此事发展，让王振那个老东西死在战场，让朱祁镇去草原吹一年的风？
若不是中间还有着那么多条士兵的人命，甄心可能会很不地道的围观，但此刻，明明已经下定了不管的决心，却还是有些良心不安。
“那好，我们去大同。”朱凝沉默半天，最后道。
“为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与其让二哥惦记着，不如让他整个暴露出来。”朱凝眼神明亮，继续道：“而且这军队中，绝对也会有忠于二哥的势力，此时不如让也先的军队替我们清扫一下。这些弱兵，并不影响大明的实力，恐怕二哥也是明白的。这样不管如何，能够放松瓦剌的警惕，也许会成为一个绝好的机会！”
甄心没想到朱凝居然会这么想，但随即想到沈思恐怕也是这个意思。在战争中，本来就无所谓什么善良，谁胜谁败，往往是冷血的决定。真正的善人是绝对当不了一个优秀的指挥官的，只有冷静的学会用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才是真正的正确。至于那些无辜的士兵，能否活下来，那也要凭他们自己的素质和勇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形容战争最客观同时也是最真实的话。
如果这次战争进行下去，朝中的局势会更加明朗。支持朱祁镇和支持朱祁钰的势力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而也先吞掉了这么多明朝军队，想必也要消化一阵。到时候大意之下，遇到真正代表明朝实力的沈思军队，恐怕到时候将是一场胜负已定的战事。
如此，等待朱祁镇回来之时，他眼前的每一条路都会清晰无比。只要剔除了朱祁钰的势力，那么大好河山，又会稳稳的落在他手里了。
甄心身为甄家人，骨子里就有那种适者生存的本性，只是身为女性，还有一些同情之感。此刻看到沈思与自己观念相同，也不由坚定起来。心中虽然为朱祁镇不能当一个普通百姓而有些失望，但理智上也明白那个男子即使温和却也是天生掌握权力的人，只得叹了口气。
***
走进屋中，少年将军将手中的战报放了下来。脸色有些阴沉，看着走近的少女，吐了口气。
“如何？”已经猜到了一些，甄心却也脸色苍白了起来。真的死人了，这种难过的感觉，她还是有的。
“猫儿庄战败。阳和口之战，又败。石亨已经退守来了大同，永宁城不保。”
永宁？甄心看了眼地图，发现永宁已经离居庸关不远，不由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兵败如山倒，居然会这般迅速。
“下一步呢？他们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朱凝牙有些痒痒，握拳道：“张辅等人都劝皇兄撤退，然而王振却鼓吹我方大军实力仍在，要皇兄来大同迎战！”甄心此刻真的有些头大了，奇怪这历史上不是说明军是过宣府，至阳和看到败军尸首漫山才撤退欲进大同的吗？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查阅了一下地图，有些不解。但又不能问朱凝，只得忍住了。
“碎女呢？”朱凝看了眼屋内，随口问道。
甄心听言也是左右看了看，才发现碎女不在，不由摇头：“没看到，应该是到厨房去了吧。你有事找她？我帮你看看去……”正要出去，却被身后之人抱住了腰向后栽去。
“喂，你TM干嘛啊？”真的不怪她骂人，只是突然被人像是抱婴儿一样抱住，任谁都一样会暴走吧？
“嘿嘿，要不容易没人在，咱亲热亲热。”脸上红红的，嘴里却故意调戏道。
“谁说没人？”明显围观的声音，惊得屋中两个人都是一愣。向着门口望去，却是方寒，身后跟着一个娃娃脸的可爱小姑娘。
“姐？”自从被对方软硬兼施的认了妹妹，甄心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悲剧了。
“恩，还知道你有姐啊。去，给我弄点吃的去，走了这一路可饿死了。”方寒见怪不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自觉自动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眼仍抱在一起的两人，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是开放。”
朱凝闻言这才醒悟过来，马上脸红的将怀里的甄心放下来，逃了出去。没想到多日未见方寒师姐，却还是这般的……
等朱凝张罗了一桌子肉菜回来之后，发现方寒正拉着甄心喝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酒。
“来，这一杯我敬你！呃……”打了个酒嗝，方寒的酒品还是一样的不好。
“好，干杯。”甄心醉眼横斜的干了一杯。小鼻子闻到肉味，扑了过来。等到看着两个女人吃光了慢慢一桌子肉菜，朱凝这才反应上来。
“呃……明天还是后天，你以前那位就被俘虏了啊……”方寒喝得舌头都大了，根本没看到朱凝存在。
“恩，本来就不是我的，俘虏就俘虏了。反正将来还会回来的。”
“额……”诡异一笑，方寒继续模糊道：“若你不去救他，可能就回不来了。别忘了，战事已经提前了。我可是把话说到这了，你们后辈的事情，自己解决……”说完，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