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不堪,你忘了我(1 / 1)
琉祭是被人粗暴蛮横地推醒的。
来者口气不善,尽是轻蔑:“原来你在这里躲着呢。”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一袭宝蓝华服有些熟悉。“暝晔天尊,您贵人多忘事。忘了我不要紧,只是别忘了你那一笔不死不休的情债才好。”
“子澜。”
“琉祭,你想听听这两百年暖萱是怎么过的吗?第一世,让她尝黑发人送白发人的亲离之苦,第二世让她尝缠绵病榻的肉体之苦,第三世让她尝众叛亲离的切肤之苦,第四是让她尝独守空闺的相思之苦,第五世让她尝终年不得子的郁郁之苦,第六世让她尝青灯古佛的孤寂之苦,这是第七世,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呵,是让她沦落风尘,受尽世俗眼光。”
琉祭只觉得刚刚结了疤的心口又让人生生扯裂,疼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让他清醒的,就是痛。
怎么这么残忍?我怎么可以躲在这里?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陪着她。”刚刚运念神力,肯綮之间却是深入骨髓的痛,琉祭跌倒在地。
反反复复试了多次,才勉强又站起身来。
看着琉祭面色如土,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往下淌,子澜才觉察出了点端倪。
“喂,你怎么了?”
“钉了仙骨而已。”
话音才落,子澜就发现刚才死咬嘴唇忍着痛的人没了踪影,天边划过一道微弱的银光。紧接着一道水蓝色的光彩风驰电掣地追了过去。
“哟,这位爷,您倒是进来坐坐。嬷嬷的姑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包君满意。”
曲里拐弯的巷道里车水马龙,一闪一闪的红光绿灯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却又在更深露重的夜色中极力招摇,看得人心也随着晃晃悠悠的艳丽色彩摇摆不定起来,直觉得酥酥软软。飕飕的夜风也似沾染了春意风情,卷着酒香就往人鼻子里钻,没走到灯下人就已经醉了。
“哟,好一位俏生生的公子。怎么脸色白的和纸一样?没关系,没关系。待你春宵一刻,保管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爷,爷,你上哪去哟?”花枝乱颤的风骚嬷嬷甩着手里的绿帕子急忙追赶横冲直撞的绛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砰——
“哪来的野小子,敢扰爷的美梦?你给老子回来!”
“哟,这位爷,对不住了,今儿晚九折。”
“他娘的,这是谁啊!喂!老子宰了你!”
“爷请息怒,嬷嬷我这就去收拾那混小子。”
……
是那一头黑珍珠似的卷曲长发。
“滚!”男子怒吼着,连柔情万丈的银红幔纱登时也含了怒气。床铺上的男人浑身一哆嗦,顾不得穿衣,就是面口气场强大的男子吓的连滚带爬出了厢房,大气儿都不敢出。
绛紫色华服的男子双目含火,君临天下的贵气却是油然而生。怒意瑕不掩瑜,反而更添霸气,只让人感觉被施了定身术,哪怕是毫厘的乱动也是对面前人的冒犯。
“原来爷是找她,嬷嬷我不打扰了。”
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浓妆艳抹的嬷嬷没走几步就脚底发软,瘫倒在地。
“都死了不成,还不赶快来扶着我。也不知道到我是做了什么孽,招惹来这般人物。哎哟,我的老腰哦。你给我慢着点!”
相比床铺上男人的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女人却是处变不惊。
“请问这位爷,半夜三更的,是来?”
男子吃人一样的气势顿时绵软了下来,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暖暖?”
“爷,奴家烟尘。”
“我是琉祭,琉祭啊。”声音装满了不可置信和心有不甘。
名叫烟尘的女子扯下一袭绯红丝质长袍裹在身上,娉婷婀娜,身姿绰约。撩起琉祭左耳的乌丝,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他的左耳垂。
女子秋水双眸茫然空洞,无喜亦无悲。
“爷的样子奇怪得紧,来着烟花柳巷不像寻花问柳倒像是找心爱的人来了。”烟尘叮叮当当地扔出一串笑声。“爷,你生的一双薄唇,本该是绝情寡义的,怎么在我这一脸深情。我又没将你那小娘子藏起来,你倒是来我这闹腾个什么劲?”
琉祭脑子里全都是女子在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明明浑身没劲,接骨之处又因为离了宸华殿一浪一浪地死命疼,却还是给了面前的人结结实实一巴掌。
烟尘的脸登时肿了半寸起来,却不怒反笑。琉祭看着心如刀绞,想要上前安抚,内心的煎熬又让他举步维艰。
咚——
琉祭因那不知疲倦地疼痛跪倒在地,脖颈上的汗水滴落溅湿了身下红毯。
门不知又被谁推开。“琉祭,我们先走吧。明天再来。”男子被人拖拽走时,一双美目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深重的悔恨让人刻骨铭心。
“琉祭。你且休息一晚,我这便松开你的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