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皇上的心结(1 / 1)
“你回来了,玉儿怎么办,本宫的焕儿,又要怎么办?”
齐贵妃的话让莫浅浅心中一惊,脑中“轰”地一片空白。
“你可知玉儿离宫那日,便已下定决心抛却过往,放弃的不仅是皇子的荣禄地位,还有牵挂他的亲人。明知你是他最敬重的兄长的妻子,却还是一意孤行地爱你护你,甚至不惜亲手斩断自己与焕儿的兄弟情谊也要带你远走天涯??????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一世,怕是再无可能名正言顺地回到皇城。”
“虽然焕儿因你而抗旨入狱,但毕竟血浓于水,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了骨肉亲情难为他。焕儿的性子纵是再倔,只要本宫愿意以母亲的身份去求他,他最终还是会顺从他的父皇。你为什么不一心一意地待本宫的玉儿,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你可以安然无恙地回纪府继续当你的纪家大小姐,而焕儿依旧对你情深一片。只可怜本宫的玉儿,却要从此茕身一人,隐姓埋名,飘零于江湖。”
莫浅浅的心猛地皱缩成一团。齐贵妃误会了,她并不是负了落玉的情义回京都,她是不忍日后落玉知道书焕和向夕若曾因他受苦而心怀负疚,另外,也是为了成全纪清浅最后一个心愿。
“贵妃娘娘,我??????”齐贵妃每句话都重重地凿在她的心尖上,可是她却无法将真相说出,只得干巴巴地回一句,“我没有负了他。”
这句话并未缓和齐贵妃心中的痛,她冷冷地望着莫浅浅,道:“本宫纵是再心慈仁善,也不能容忍你的反复无常,将本宫两个孩儿玩弄于股掌间??????”若是本宫够心狠,当初就该在事情变得无可挽回前让你彻底消失了。
莫浅浅低垂着头,却只能死死咬住唇,无力反驳。
“你好自为之,不过三王府正妃之位,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
言罢,齐贵妃随即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莫浅浅看着她远处的身影,突然想起了某一晚,于崇阳河畔,一个男子一身锦绣红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唇角噙着温暖的笑意慢慢向她走近,就像天边飘来的一抹红霞,绚丽得让她流泪。
回到高公公身后,高公公清了清嗓子,一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便将她领至御书房等候。
待高公公小心地将殿门阖上后,殿中气氛陡然一静,鼻尖仅有淡淡的熏香环绕。她微垂下脸,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里明白,此刻某人一定兴致盎然地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她。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殿中一角一阵细碎的响动,有人走进来了。
“臣女纪清浅叩见皇上。”她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
“起吧。”
她站起身,稍稍抬眸,便见皇上径自坐在案前,他一手持笔,一手正展平一卷宣纸,神情专注。
“来来,清儿,来朕的身边,为朕研墨。”皇上并未抬头看她,而是语气愉悦地吩咐道。
“是。”
她顺从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捏起了墨条。
磨了一会儿墨,眼角随意一瞥案台上的宣纸,依旧雪白一片,疑惑地抬起头,目光恰恰迎上正出神地望着她的皇上。
两人目光相接,皇上温和地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眼光移至纸上,认真地开始作画。
墨色的线条犹如一湾浅浅的清泉在纸上流淌着,皇上盯着自己笔下渐渐明晰的一个人像的轮廓,眸光柔和。
“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像你一样,安静如画地立于朕的身旁,为朕研墨。”
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佛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年在低低地倾吐自己对心上人的满腔衷肠。
“她聪明善良,细心体贴,人也很美,像人间一朵圣洁的白兰。这样美好的女子,很难教人不对她心动。”
“朕想纳她为妃,可她不愿。朕那时想,不愿便不愿吧,只要留她在身边,朕可以等到哪一天,她心里眼底满满地都是朕的身影。”
不自主地,莫浅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一旁那两鬓已然沾染霜雪的男子。
“朕每日批阅奏折的时候,她就静静地站在朕的身后。那时候,朕一想到她就陪在自己的身旁,一颗心都盛满了无限的欢悦。那种感觉让朕爱不释手,于是朕无论去哪,都会带着她,朕希望在自己想她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她都站在朕的身后对朕温柔地微笑。”
“她常常在为朕研墨的时候悄悄打瞌睡,有时朕侧过脸,便能瞧见她手里还捏着墨条,却站着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轻微地扇动着,甚是惹人怜爱。朕心疼她,便让人在朕的身旁添上一个软榻,允她累了的时候在榻上小眠。她知朕宠她,倒也是大大方方地跳上软榻,倒头便睡。”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莫浅浅心头一颤,有几分警惕地望着他,却见他神色自若地继续挥毫,口中悠悠地叙说着。
“好不容易有一天,她终于愿意回应朕对她的感情了,朕觉得在那一刻,朕真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朕想给她最好的,永远地照顾她,可是朕却没能做到。朕明明知道,后宫满是勾心斗角、欺瞒陷害,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她的出身,没有显赫的家族势力为倚仗,仅靠着朕的宠爱又如何能够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
他长叹了一口气,哀伤而自责。
“朕委实太天真了些,自以为只要朕多留个心眼,断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没想最终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话锋陡然一扬,隐约透着绵绵地悔恨。
“他们逼着朕赐死朕最爱的女人,呵呵,好一群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忠臣。”皇上冷冷地笑了一下。
“朕是天子,却护不得自己的心上人,真是好大的一个笑话。朕那一晚去看她,她一身单薄的白裙,清瘦纤细,她笑得很温柔,没有哭泣亦没有斥责,只是双手轻柔地拥着朕,小心而珍惜地吻着朕。朕没敢睁开眼看她,朕的心很痛啊,痛得朕一直在发抖。”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似是勉强压制心中的哀恸。
“朕这个皇帝当得好生无趣啊??????”他搁下笔,久久地凝望着纸上那笑靥如花的清丽少女,少女的眉眼有七分相似齐贵妃。
“影儿??????”他这饱含相思的一声轻唤,让莫浅浅心底泛起一抹淡淡的苦涩。
似乎忘记了身旁还有莫浅浅的存在,皇上爱恋地摸着画卷上女子的面庞,语气缱绻而深情,浓浓的思念翻涌如潮水:“影儿,如果当初朕能像三弟那般勇敢,不顾一切也要护得你,是不是你今日便能陪在朕的身边了?朕悔不当初,这些年来,不曾有一刻忘记你,刻骨铭心??????”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抬起头,面色疲惫地朝莫浅浅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后,便紧紧地闭上双目,不发一语。
直到走出御书房,莫浅浅还沉浸在刚才所见的那一幕之中。
皇上将她召进宫,她还一直忧心忡忡,以为皇上要追究她拐带皇子的恶行。不曾想,皇上却对落玉、书焕一字未提,而是告诉了她这么一个故事。
她微敛眼眸,有些琢磨不透皇上的用意。那个故事里的影儿,分明便是霄冥阁里那副画像中拈花而笑的女子,纪清浅的师母。霄冥阁的前阁主,也正是作画之人,二十五年前忽染恶疾暴毙的信王,瞿遥。
纪清浅的师傅瞿遥,曾是威名震慑一方的信王,麾下的虎骑军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守得瞿国北寒之地固若金汤,匈奴未敢来犯。一杆银枪,在皑皑白雪之中,散发着冷冽的血腥之气,匈奴对瞿国北地的这抹银光最是恐惧。
莫浅浅之前就纳闷着,何故遥师傅放着信王不做,抛开数万虎骑军,原来他和师母、皇上三人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不过,皇上为什么会对她提起这些呢?方才她仔细地观察着皇上的神色,似乎仅是因为她研墨的动作突然牵出了他心底的一丝柔肠,抑制不住深埋多年对她师母的思念爱恋,才忍不住对她倾诉。
皇上他是后悔了么,莫浅浅苦苦一笑,突然觉得那位瞿国最尊贵的男子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失了挚爱的可怜人罢了,脑中蓦地闪现一副画面,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面上带着风轻云淡的洒然,笃定不会有官差前来追捕,因为——“我只是做了他年轻时没有勇气做的事??????”
这时,拐角处忽然蹦出一个人影,拱手拦在她身前,只见来人一身宫装,却气息浑厚,下盘有力,显然一位功力深厚的高手。
“纪小姐,皇后娘娘想见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