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阳光和露水的初见（1 / 1）
“丝。。。”十三岁的我站在村外很远的小河边，从冰冷的河水里面捞出衣服。冰冷的河水冻得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我心里惦念着家里病着的老母和年幼的弟弟，他们还等着我洗好的衣服换来的钱去买米充饥。所以我来不及暖手，就接着把手又伸到刺骨的河水里捞洗下一件衣服。在天空已暗得发青时，我终于洗好了二十里外吴掌柜家的一大盆衣服往回走。我吃力的扛着木盆向村里走去，手冻得通红，肿的发亮，裂开几个大口子，风吹着有些刺人的疼痛。心里想起母亲温暖的笑脸和弟弟软软的小身子，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快到村口时，村庄上浮动着诡异的红云，竟比远处的晚霞红的还要艳丽。我心里一紧，趔趄了几步，手里的盆子咋在地上一声闷响，这声音却毫不明显，因为远处的哭喊声和尖叫已经远远盖过了它。我的心几乎要停跳了，从村子里面哭喊着跑出来的王婶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络腮胡子踢翻，一刀砍死。
我听见了自己的哭声，五十米外我家矮小、破旧的土屋已经只剩下一面墙。我冲到了已经坍塌的屋子前，哆哆嗦嗦的用手指扒着泥墙，看见了白发老母。扒出已经咽气的母亲，看见泥墙下的小手，我的不禁咬住了牙，又继续用手扒着泥砖，浑然不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安静下来。
等到一只毛手抓着我的头发迫我抬起头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面目狰狞的壮汉包围。我终于意识到，村里面只剩我一个活着的人了。因为村庄方圆十里种不出什么粮食，我们这个村庄很穷，穷到连山贼都不来光顾，能逃走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所以当看到这群人时，我疑惑了。
抓起我头发的人笑道：“长得真难看，不过反正都是要死了，不要浪费了，让大爷我爽一下。”说着另一只手就来撕扯我的衣服，本来就打满补丁，又薄又脆的衣服一下就被撕开了。
我尖叫了起来，拼命的挣扎。周围的其他人也发出猥亵的笑声。他顺手就扇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撕扯中，我贴身带着的石头露了出来，那是亲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我不禁用手抓住了石头，想从中找到安慰。
我绝望了，停止了挣扎，也好，就让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地府一定很冷，你们不能没有我照顾，只是希望我死得不要太痛苦。可是为什么，心里面对这尘世还有留恋，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我想着竟然笑了起来，这个世间如果没有娘和弟弟，对我来说就只有痛苦了，怎么我还会有留恋。
正扯着我的衣服的壮汉，看见我的笑脸惊骇得直起了身子，随手就拿起了刀向我砍来。
突然一声尖利呼啸破空而来，那个壮汉睁大着双眼，瞪着从自己胸前穿过的箭，口吐鲜血倒下死去。
我睁大眼睛，木然的看着周围的壮汉们惊慌的迅速围成圈，提刀朝外防御，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在最后一个人倒下抽搐死去时，远处红烟中慢慢走出来一群盔甲整齐的士兵，刚才如此安静之下竟然一点也听不见他们的声响，仿佛一群训练有素的正等待扑向猎物的狼群。他们簇拥着一匹白色的马，马上人穿着白色的盔甲，左手举弓，右手拉弦,慢慢靠近。他如神坻降临般带着光芒，虽然在这黑夜里，却还让人一眼就看见。我似是见到久寻复得的珍宝，喜悦得双眼模糊，心下一松，陷入了黑暗。
再次苏醒时，已经又是黄昏。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雕着漂亮花纹的花梨木床顶和乳白色的纱帐，我眨了眨眼睛，努力想分辨着身在何处。房间里虽然只是摆了一张圆桌和一个梳妆台，却都是做工精美绝，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上的。
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她穿着白色衣服、藕色连褂，梳着双髻，一看见我就笑了说：“姑娘醒了，我叫荷香，你饿了吧，我去端点粥来。”说着朝外叫道：“菊蕊，姑娘醒了，快去告诉王爷。”。
过了一会儿，她果然端来一碗粥，粥熬得极细，清香扑鼻，我才觉得饿得慌，忙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马上被呛得直咳嗽。
她替我拍着背，笑着说：“姑娘慢点，还有呢。”粥熬得很细，放得不冷不热，刚好下咽。喝下一口，我的肚腹一下暖了很多，不觉一连喝了三碗。
这时，听见一声轻笑，我一抬头看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身材修长，玉立如竹，一身淡青色家常男服，头戴赤金冠。清风吹起了他一角袍子，顽皮的打着门框，黄昏的阳光洒给他镀了一层金边，有些晃眼，而他身上的光芒却比外面阳光还要耀眼，我不觉失了神，端着碗傻傻的看呆了。一时觉得心酸酸麻麻的，似是喜悦的想笑，又似要心酸的落泪。
他摇着头走了进来，说：“哎呀，不会说话，莫不是个傻子？”我才惊醒，认出了是那个马上的拉弓之人，忙红着脸把碗递给荷香，下床蹲膝行礼。他也不扶我起来，只是微微躬下身子，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挑起我的下巴，眨了眨黑水晶般的眼睛，微笑说：“你这一拜是谢我救你性命吗，也未免太轻了吧，你孤身一人又身无长物，不如以身相许吧！”
我几乎要笑出来了。我自知满脸的黑斑，皮肤粗陋，身材矮小，绝不会无自知之明到以为他对我有别的想法。
我突然想起了还埋在土墙下的小身体，猛的一惊，啊了一声，他说：“我已经派人查过，那个村子除你之外已没有活物。”虽然心下早就明白，可是听到此话还是心中一凉，我咬住了嘴唇，强忍住喷薄而出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