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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苦涩青春物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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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介,好久不见。”

淳还在一脸愕然的时候,拓马已经走过去,和那个一身英气的年轻人握了握手,从直呼名字上来看,他们早就认识。

“是啊,真是很久了,从我去了伦敦就再没联系。”被称做“修介”的年轻人笑着和拓马握了握手,他身材修长,个子比拓马还要高些,相貌英俊,气质清朗。

“什么时候回来的?休假,还是——”拓马问道,一边看了眼遥一。

“修介已经大学毕业了,本来还想留在牛津继续深造,是我趁着他放假把他拉回公司帮忙,也算实习——明天我会提请董事会,没提前跟你说是觉得拓马不会反对。”遥一笑道。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忘了修介可是连年跳级的天才啊。牛津法学系的高材生。”拓马淡笑了下,话是夸奖却带着他特有的嘲讽。“正好最近西川的事也要人收尾,他肯帮忙自然好。”

“别以为你取笑我,我就听不出来。”修介接话倒也接的自然,笑道,“如果不是休学,我才不敢和拓马你相提并论啊。帮忙不敢当,来打打下手还是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遥一在那边插话。

“行了,你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都忘了给我们的淳夫人介绍了。”

他这样一说,拓马和修介的目光都转到了一直愣愣站在一边的淳身上,一个深沉一个在意,弄的她好像被几百瓦的大灯泡烤着似的。

“拓马,我这次回来最惊讶的就是,你结婚了。”修介先开口说,声音突然沉了许多,看着淳的目光也并不像在打量一个头次见面的陌生人。

拓马漠然的看了看他,走过去揽住淳的肩膀,

“是吗?似乎很多人对我结婚这件事都满惊讶的。其实只不过你先立业,而我选择先成家——这位就是我的新婚妻子,藤原淳。”说着他微笑着半低头看了眼淳,“淳ちゃん,这位是我的远房堂兄,藤原修介,虽然比我大上一岁,但因为年纪相仿也就没太在意称呼。”

他完全是介绍两个不认识人的口气,目光只是在淳身上一扫而过,淳看不出一点他的反应——不,他应该察觉到了,察觉到她第一眼见到修介时那一声喃喃自语。

她觉得紧张,紧张到没注意那声久违的“淳ちゃん”。

“修介さん,您好,初……请多关照。”淳向他行了礼,但是那句“初次见面”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您好,淳さん。”修介还礼,也没称呼她为夫人。

“拓马,你知道修介家不在东京,又是从国外回来,总不好安排他住酒店。我擅做主张让他住在大宅,你看行不行?”遥一在旁笑道。

“这个自然好。”拓马也没说什么,拍了拍修介的肩膀,“一旦公司有什么事情也好随时沟通——村濑さん,给修介安排住处了吗?”

“都安排好了,一楼,就在山崎先生的隔壁,最宽敞的那间客房。”村濑大叔笑着回答。

“嗯。”拓马点点头,“我舅舅去医院了吗?”

“是,真一朗陪着呢,你放心。”村濑管家走过来,说道。

拓马揉着额头,这个动作让淳的心头一刺,虽然知道他的忧郁症复发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好了,拓马,你的病才刚好,不要太劳累了,先去休息吧。”遥一说话,“公司的事情我会替修介安排的。”

“也好。”拓马看向修介,“你先安顿安顿,晚饭的时候再聊。我去睡一下。”说着,他很自然的牵起淳的手朝楼梯走过去。

在跟修介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淳觉得那里面包含的东西,实在不是她能看明白的。

或者说,此时此刻她自己的心情也是复杂到无法形容。

藤原修介,怎么会是他?

卧室里,拓马先去洗澡,一身浅蓝格子裙家居服的淳坐在小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无法平息自己的思绪,当拓马裸着上身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时,就看到自己的妻子一脸忐忑绞着双手的模样。

见他出来,她反射的站起身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结果看到他的皮肤,低着水的头发,略带无辜和困惑的眼神,登时也只能咽下口水红着脸,话到是一句说不出来了。

拓马看见她的反应,挑了下嘴角,直接走进了更衣室拉了件日常穿的衬衫换上。

“那个,拓马……”

淳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从看到修介开始拓马从表情到说话的口气,嘲讽的味道就越来越浓。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是她多心了吗?

但可以肯定,那个人的出现让他们在医院时良好的气氛,消失不见了。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似的。其实有什么对不起的,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可就是想和他说说。

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却打断了一切。

“嗯,是我,说吧。”拓马接起手机,像平常一样踱着步子往更衣室那边走。淳明白一定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按理说她觉得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被告知,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发堵。

于是深吸了口气,朝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先出去,你慢慢说。然后没给自己和他眼神对视的机会,直接开门出去。

藤原淳,你大概是疯了。

背靠在门上手里还握着门把,她闭上眼,好一会,才慢慢的迈开脚步,三楼的侧面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蓝白相间的凉棚很可爱,还有套白色的桌椅。拓马不在的时候淳偶尔也会在这里逗留,偶尔也会想如果有天能和他在这里边喝果汁边聊天也好。

但是现在,也许更适合让风吹走她凌乱的想法,还有失落。

其实她干么这么纠结呢,是因为在医院时他过于亲密的态度,还是回到大宅后短暂的生分,也许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心里作用罢了。和拓马有什么关系呢,甚至说他有什么错?不过是她开始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开始奢望什么?

“——三楼只有拓马少爷和淳夫人的房间。”

楼体那边传来管家的声音,淳忍不住回过头,就看到楼梯口村濑和……修介的身影。

“淳夫人?你在这儿啊。”村濑看见她,笑着打招呼。淳也就走了过去,向两人笑了下。

“拓马在处理公事,我不想打扰他,出来吹吹风,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她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些——修介的眼神总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嗯,我也是在带修介少爷在大宅里逛逛,熟悉下环境。”村濑拍着他的肩膀,似乎从管家的态度里,并没把藤原修介划作敌人那一派。

“村濑さん,叫我修介就可以了,少爷什么的……”修介笑的有些无奈,看着管家的眼神也没有疏远。

“哈哈,好好,叫什么都可以吧。”管家也就痛快的没在介意。

“淳さん,我有个唐突的请求。你知道村濑さん还有很多事要忙,接下来花园和花房什么的,可以麻烦你带我去看,好吗?”

说着向管家笑了笑,管家看看淳,她只是愣住。

“呃……”淳一时不知道怎么会回答,也看着管家。

“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敢情好。今天晚饭给修介接风,厨房我是得看着点。”管家耸耸肩。

“那好吧。”淳吸了口气,“请修介さん跟我来。村濑大叔您去忙吧。”

“辛苦啦,淳。”大叔也就朝她挥挥手,转身下楼去了。

剩下的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

“那么,如果您想去看花房的话,也要下楼——”

“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修介却直接打断她,接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向露台。

“对不起,修介さん,我想……”淳抽出被他轻握住的胳膊。

“怎么,结了婚,和前辈说上两句话就不可以了吗?”他的语速有些快,虽然表情平淡但是也像极了质问。

淳无语。

修介的双手握住露台的栏杆望着远处,半晌他哼笑了一声,

“虽然早知道你已经嫁人,但是听到别人称呼你为夫人,还真不习惯啊。”

淳依旧沉默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自从藤原修介出现开始,她就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我知道在这儿看到我你很意外,”修介转过身看着她,“四年的时间里,好像发生了太多事情……淳,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过两天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

“修介前辈,我……”

淳的话说一半,就听到背后传来很轻的关门声。她反应很快的回过头,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拓马,一脸漠然的看着站在露台的两个人。

“我在参观大宅,淳さん碰巧代替村濑管家做了我的向导。”对比淳的骤然紧张,修介要自然的多,他走过向拓马笑道,“这房子比以前更漂亮了。”

“谢谢。”拓马淡然回应,看了眼僵硬的站在那里的淳,并没说什么。“我现在要去公司,修介要不要一起?”

“遥一堂兄说是明天起正式报到,不过能提前去看看当然好。”修介笑的很自然。

“嗯。”拓马没有多话,直接下楼,“我可以给你介绍情况,但估计以后你还是要在遥一堂兄手下——淳。”

他人已经下去了,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淳愣了一下才应声。

“啊……是,什么?”她上前一步,拓马和修介一前一后的站在二楼缓台上。

“跟村濑大叔说我们晚饭前会回来。”接着人就转弯看不见。

“哦。”她答应,倚在扶手上目送着,直到拓马搭在楼梯栏杆上的手消失不见。

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半晌长长的吐了口气。

是发生了太多事……

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在今天和拓马说清楚她和修介之间的事——她可以肯定,他察觉到她和他是认识的,况且,虽然与修介在露台并没说什么,但是……她就是想和他说明白。

然而这个机会,直到晚饭结束,直到回到房间,直到拓马睡觉,都没有到来。

两人果然很如约的在村濑管家摆桌子的时候回来,换衣服,吃饭,她没有和他独处的机会;饭桌上,藤原大宅所有的人都在场,修介表现的十分得体,拓马表现的十分平常,志子夫人难得也没什么过分的言语,所以气氛并不怪异,反而让淳自己觉得是她一个人在瞎操心。回到房间,他依旧在更衣室里打了很久的电话,出来时表情凝重,接着便一言不发的躺下,淳几次想开口,却始终说不出话。

为什么一下子,会变得别扭起来了呢。

一天前,还不是这个样子。

“有什么话想就说吧。”

不知道躺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拓马的声音,本来就毫无睡意的淳一下睁大眼睛。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辗转反侧。”拓马又说了一句。淳忍不住半直起身望向床那边,拓马没什么动静。

“……吵到你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无所谓吵与不吵,你应该知道我睡眠一向不好。”拓马回答,在夜晚他的声音总是和白天有些分别,似乎更清晰,鼻音更重些……也就显得更冷漠。“我只是有点好奇是什么话让你这样难以启齿。”

不知道什么一下刺到了淳的某根神经,她坐起身靠着墙。

“……没什么不好开口的。”这话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是在和拓马抱怨吗,她以前是断然不敢的。

拓马自然听出里面赌气的成分,窸窣的声音过后他干脆起床下地走到窗台边,正对她坐下,一手打开了窗子,有些冰凉的风吹了进来,扬起轻薄的窗纱,黑夜的背景中,他整个人笼罩在舞动的白色里。

淳望着他,尽管两人面对着面,但是屋内的黑暗,却让他们谁也看不到谁。

总是这样,很近,但是又很远。

“那就说吧。”

他很轻描淡写,不给淳任何错觉,似乎他并不在意她接下来想说的内容,又或者他早就料到。

“我……和藤原修介先生,并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而是以前就认识。”她吸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然后沮丧的发现这个开场白很笨拙。

“嗯。”

黑暗中他似乎是在点头,果然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冷冰冰,轻飘飘,像是在听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

“当然,我不是故意装作和他不认识,只是当时的场合……我也不知道他会是你的亲戚。”

“嗯。”

还是如此平淡的回应。

淳觉得自己仅有的一点勇气都快用光了,她无限鄙视自己为什么在拓马面前说起修介会这么心虚,明明就是——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当口拓马忽然开口。

“他是我高中时候的学长。”淳看着他。

“青梅竹马?”

“算不上。”她直觉的立刻否定,“是高出两个学年的前辈,我因为躲爸爸的赌债转学过去,仅仅半个学期他就毕业了。”

“嗯。”他应了一句。“只半个学期就能认识的前后辈,也很不容易。”

“不是那样的——”淳的话说的有些急,甚至差点咬到舌头,“他是学生会的主席,还是当地一家慈善基金会的义工,所以帮我申请过助学基金,所以……”

“所以?”

“所以……后来他去英国,还有通过几封信。但是我高中没毕业已经辍学来了东京,就没再联系了。而且虽然知道他姓藤原,但是我从没想过……况且那所中学只是普通的公立高中……”

就算藤原修介当时的确非常出色,但是谁又能想到他会和大财团有瓜葛呢。

拓马没有说话。淳觉得他在看着自己。

“还有白天的时候我们在露台只是聊起以前的事情,他说他有话想跟我谈。”淳也就回望着他,就算看不见。“我不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

她的话忽然停顿是因为拓马好像叹了口气,很轻,轻到她会怀疑是她的幻觉。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半晌,他问,声音也很低,很轻,就像那声恍如幻觉的叹息。

“我不知道。”淳忽然开始颤抖,她不得不抓紧薄被来制止这种颤抖,咬住嘴唇来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我只是……只是……”

“只是?”

“只是不想隐瞒你。”她重重的呼吸着,“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保留秘密我会很觉得很难过。”

或者说,她觉得会让他觉得难过——当然这个一厢情愿的理由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妥当的话,我保证不会和他走的太近,他找我约谈什么我也不会——”

“没关系。”他却直接摇了摇头,“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顾忌,既然是认识的人,叙旧又有什么理由需要去拒绝。”

“可是——”

“合约上也没有规定你不许和男人交往。”

这句话一下把淳砸愣了。

“只要在不违反条款规定,不妨害到双方利益的前提下,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限制。即使是男女关系。”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字字都好像重重的捶在她的心上。

“所以,不用在意隐瞒不隐瞒,你的秘密也不需要都告诉我。至于修介的约会去与不去你自己做决定,我不会也不想干涉。”

淳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那……万一修介会对你不利……”

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这几乎成了本能。因为她知道他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时时刻刻被危险和阴谋包围着——至少不能忘了他是藤原遥一找来的人啊。

“那是我需要担心的事情。”拓马回答,“至少修介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对你产生威胁。”他望了眼漆黑的窗外,转回来的视线在黑暗中和淳的碰上。“很晚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淳机械的摇摇头。

“睡吧。”

但是,暂时谁也没动,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着彼此。

“In ogni caso,Ti credo。”

这是那个晚上,拓马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清晰而低沉,像是佩脱拉克的诗歌中的某一句,又似乎是但丁对贝亚特丽契的倾诉。

可惜,她没能听明白。

两天后的下午,下着小雨,村濑真三朗开的车子驶出藤原大宅,里面坐着藤原淳和藤原修介。

尽管是休息日,道路上却并不算拥挤,车子一路穿过中心城区,淳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她始终只是一言不发的望向窗外。六月初的雨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冷清,噼啪的打在玻璃上,留下的水痕好像谁的眼泪。

——哪怕只是让我尽一下同窗之谊。

淳不知道是不是后来的这句话说动了他,又或者那种曾经熟悉眼神——对,在20年的生命里,用温暖的眼神对着她的人屈指可数。母亲,蔬菜店的老板年娘,小学五年级时的地理老师,,医院里好心的赖川护士,在桥上和她说话高山启还有……藤原拓马。

想起这个名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村濑先生,麻烦你把空调关小点好吗?”

耳边传来修介的声音,接着是递过来的外套。

“今年的天气也真是奇怪,明明都六月了,却还会这样阴冷的日子。”修介向她笑了笑,并没有靠近,依旧保持着礼貌而合理的距离。“外面还下着雨,不好开窗。不介意的话请先穿这个。”

淳勉强笑了笑,整理好衣服放在膝盖上。

“休息下吧,到目的地还有段距离,你看起来好像很疲惫。”修介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是还是给了她一个微笑。

“嗯。”淳还以笑容,闭上了眼。

她的确很疲惫,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心累。

其实回头想想,从签订那个合约开始,从踏入藤原大宅开始,她所经历的一切可以说就是波澜万丈,惊险万分。不是没害怕过,不是没忐忑过,可是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累过,仿佛之前积累的所有都在这两天用疲惫的形式迸发出来了。

原因只有一个。

拓马。冷淡。

说来好笑,藤原拓马什么时候又和她真正亲密过呢,他又什么时候不是高深莫测的呢?

他的早出晚归,她不是应该习惯了吗,

他的沉默寡言,她不是应该习惯了吗,

他的难以捉摸,她不是应该习惯了吗,

还是说,她藤原淳,不,应该说永山淳,真拿人家藤原拓马当丈夫了吗?

不,没有。

就算她可以对着志子,对着遥一,对着董事会那帮家伙,对着全天下的人说,

我是他的妻子。

但是,她唯独不敢在他的面前,这样自居。

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真要命……

要命的也许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而是一落千丈的反差。

她可笑的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实却只是证明了她的可笑而已。

——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限制。即使是男女关系。

任何时候想起这句话,心里就一片僵硬。

可笑的是,她其实没有这个权利。

“淳さん,醒醒,快要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修介在叫她,

睁开眼睛看到他,模糊间,依稀时间倒流。

“淳さん?”

没事,没事,只是偶尔的脆弱而已。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始终都在坚强着,现在忽然脆弱下来,有个人却没有给她缓冲的余地。

“你看,雨已经停了。”修介指着窗外,他先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淳迈下脚步探出身子。果然,已经没有雨滴,天空是匀称的灰色,面前的地面上有一滩滩的水印。真三朗把车子开到远处停车位停下,留下淳愣愣的站在那片空旷中间,望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样,还记得这儿吗?”

修介站在她旁边,一起看着那红色屋顶的五层建筑,回廊,体育馆,更多的还在里面看不到。

正对着两个人的是并不宏伟但是显得古朴的大门。

是的,这是一所学校。

东京都小平市国立中学。

属于永山淳最后的高中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来吧,今天是休息日,学校里不会有什么人的。”修介忽然说,接着朝她伸出了手,“就算棒球社还在训练也不用担心,我有任意门的钥匙哦。”说着,他平举起另一只手,手指中间挂着一把钥匙。

淳愣愣的看着他,宛如时光倒流。

“嗯?”修介看着她愣忡的模样,不禁笑了。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绕过正门,沿着围墙绕了半圈,最后在一个很隐蔽的小门前停下,门和锁都锈迹斑斑,开锁的声音似乎也比四年前大的多,门开了,他微笑的表情却与以前没有半点变化。

只是那时候,他不曾这样经常拉着她的手,除了别扭的自尊心喊着不要施舍时,他才会执意将她拉着,穿过这扇门后的花房,不被任何人看到的直接到教学楼的侧门,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为她补习功课;才会让忙于打工疲于奔命的永山淳,不至于缺了太多了课业而通不过考试被学校开除。

是的,这就是修介学长。

那个被称做天才,如阳光耀眼的前辈,却总会在帮助她的时候小心保护她自尊心的人。

“呼,这么多年怎么天台的锁都还没换啊。”

直到眼前出现天台的风景,她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但好像又会陷入另一轮回忆。

有一次,他在补习结束后,请她在这里吃个面包,是商业街最好的那家店里的限时特卖品,是贵到她只能在打工的路上看看橱窗摆着就算了的珍馐美味。

“那家店现在还在做面包。”修介走过她的身边,迈到栏杆前望着操场。“不过好像没有以前的好吃了。”

“无论如何,那都是我吃过最好的东西。”淳也走过去,轻声说。

“你还记得?”修介看着她的侧脸笑道。

淳也微笑起来,点点头。

“不只面包,还有补习的练习册,助学基金申请表,还有……”

她忽然停下。

修介看着她,扬了扬眉毛。

“还有什么?”

淳只是摇摇头,

“不记得了。”

修介似乎想说什么的表情,但是终究开始什么都没说。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他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仰头望着天空。

“淳,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

半晌,他说。

“为什么。”淳淡淡的回应。

“原本只是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说说话,但是看到你的样子,我就决定还是来这里比较好。”

“我的样子?”淳转过头看着他,他也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对,你知道在藤原大宅里,你是什么样子吗?”他的眼神和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淳只觉得心里一跳,仿佛“藤原大宅”这四个字带着某种魔力。

“什么样子……”她扭开头去喃喃的问。

“就像我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你时。”他轻轻说。“基金会的大叔告诉我,我们学校有这样一个女孩子需要帮助,我还在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人。”

淳安静的听着。修介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为什么不再给我写信了。”

过了一会,他问。

淳没有回答。她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学校中最出色,最风光,最优秀的,17岁就收到英国牛津大学录取通知书外加全额奖学金的天才少年,与一个最低微,最贫穷,最下层的,只接受过他三次补习和助学基金申请帮助的无名少女,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

纵然她曾经有过想法,也早就被苦难磨灭在萌芽状态了。那时的她,脑子里全部是爸爸的债,妈妈的累,以及动荡的家。

“我是最近才知道你父亲过世,母亲病重。艰难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联系?”

她依旧不说话。

联系?或者应该问,她又有什么资格和他联系呢,她不过是作为义工的他一个服务的对象罢了,他帮助过的人很多,她又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吗?还是说永山淳从小就明白什么叫“不要奢望”。

有些事情她记得,但是也只是记得而已,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她没有哪怕再多一点点的权利。

“都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吗?”

他古怪的声音引过她的目光看向他,修介的表情一同古怪,还有看凝视她的眼神。

“我一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强,甚至一开始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过我。”

她没有接话,不记得了,不记得瞪过当年在她看来如神样不能接近的少年,即使牵过手,即使面对面写过习题,他依旧是远在天边的云。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儿变了呢,她为什么宁可不跟朋友联系却会就这样贸然的嫁给一个陌生人?!甘于被人摆布,被人利用,她的自尊呢,她的骄傲又到哪里去了?!”

“修介前辈!”

如此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淳忍不住颤抖着打断他的话。

够了,他的出现已经搅乱了很多事情,她已经够混乱了。她不想在被他拉到过去的回忆里,原本也没有更多——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她咬住嘴唇转身就走,然而走开几步却猛然停下。

等等。

他刚才说“这样贸然的嫁给一个陌生人”,

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

“淳,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藤原家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来救你,是来帮助你解除那份所谓的合约!”

果然!

淳猛的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前的仍远修介不再是她曾经熟悉的前辈,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表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让她陡然觉得遍体生寒!

“你——”

因为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合约的事情!

修介毫不意外的看着她愕然的模样,平稳的表情毫不否认她无声的质疑。

“我虽然姓藤原,但是只是拓马的远亲,很远很远的一个支系。小时候我曾经随同父亲来拜访过拓马家,并在这里住过一个星期。我和他的情分也不过如此。”他的语气透着冷漠。

“你,你是怎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其他的你都不需要知道,我只要你记住,我一定要把你带离藤原家,一定!”

可是,她要知道,她必须知道!怎么可能,合约婚姻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她,拓马,还有高山启。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一个藤原修介?!

“修介さん——”

就在她要追问的时候,修介的手机突然想起,他只是看了看号码,并没有接起。

“好了,淳,你先跟真三朗先生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等一下!

修介不由分说的拉她下楼,这次是直接抄近路穿过操场,车子已经等在门外。

“修介さん!”

她在车门前甩开他的手。

“淳さん,什么都不需要顾虑,记住我和你说的话。”说着他弯腰嘱咐了司机两句,淳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提问的机会,只能焦虑的看着他。

修介笑了笑,忽然伸手过去在塞了什么在她的手心。

“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趁着为她开车门的机会,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没给淳回应的机会,修介已经关上车门,对着真三朗挥手示意,车子平稳的启动,很快车后面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淳摊开手,掌心放着的,是一颗纽扣。

是的,这就是藤原修介留给她的那个不愿说出口的记忆。

也许,也是她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觉得心虚的潜在原因。

他毕业的时候,被全校的女生围追堵截,要的是他胸前第二颗纽扣而已。逃课去打工的永山淳溜出学校后门的时候,却被经过的他硬塞了样东西在口袋。事后,她把这颗纽扣放回了他的储物箱。

她知道这样的东西不会属于她。

望着手心上那样小东西,淳已经记不得当年的纽扣,是不是就是这一颗。对于藤原修介,她发现自己依旧如当年那样迷惘,懵懂。

一如永山淳苦涩而灰暗的青春岁月。

——我是来救你,是来帮助你解除那份所谓的合约!

这句话陡然又在耳边响起,轰隆隆的,外面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

淳冷不防打个寒战,直觉的想去掏手机,这粒纽扣却是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只好先放进了口袋。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话筒里传来这样的回音。

关机?拓马?为什么?

又给村濑管家打了电话。

“真三朗先生,麻烦你先不回大宅,请直接去公司。”

她挂断手机跟司机说道。

拓马,我必须马上见到你,情况紧急。

既然已经有第四个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那么也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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