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九章 雕弓如月暗箭藏(上)(1 / 1)
第九章雕弓如月暗箭藏(上)
七人齐齐上前跪下,玄帝赞赏地点头:“果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燕羡,你好身手!刚刚朕已经听到了公主的话,朕可好心提醒你,公主的骑术或者并不是一等一的,但箭术可是连卫将军都自叹弗如的,朕倒是很对下一场很感兴趣呢。”
“谢皇上赞赏,卑职定当尽力!”燕羡朗然回。
玄帝转眸看向那个陌生的侍卫:“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侍卫一拱手,难掩激动的面色:“卑职耶溪,现为戴将军麾下一无名兵卒!”
“你也很不错,若是呆会儿箭也射得好,朕定当重赏!”
耶溪忙俯首谢恩,看着转身而去的七人,魅奴问向玄帝:“皇上,还有人姓耶的?”
“只在朕的北烈有,原是北烈南部一族,如今却已落没得没有多少后代了,传说中耶族人都是能骑善战的,着实可惜……”
七把做工精良的如月弯弓被呈上,旁边几个太监,拉来一个笼子,里头尽是这几日四处捕来的野鸽。太监将整笼的野鸽放飞,以一箭射得最多者为胜。七人齐齐将弓拉满向上,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野鸽四处扑楞,众人翘首以待,玄帝轻眯起眼睛,原本在椅边叩动的手不知不觉停了动作,七箭先后划破长空,冲散了鸽群,看得魅奴眼花缭乱,三名侍卫忙踢马而出,奔向远处被射落的野鸽。烈冰踌躇满志地向燕羡挑挑眉:“本公主一箭三雕,你输定了!”
燕羡只是仍旧弯着嘴角朗然笑着,并不答话,戴寒飞将军笑叹:“唉,我们几个该都是射的双吧……”
寻鸽的侍卫迅速回至驾前,玄帝带着魅奴下台细瞅,半晌,玄帝莞尔一笑:“燕羡胜。”
烈冰一张俏脸立马变了颜色,一把摔鞭跑来:“不可能!”
玄帝并不答话,只退后一步让烈冰细看去,只见带着烈冰标记的箭羽与带着燕羡标记的箭羽竟紧挨着,上串着四只野鸽,可细细一看,最远处一只野鸽腹部只有燕羡的那支箭射穿了,也就是说,燕羡不但射着了烈冰所射的三只野鸽,末梢儿还带了另一只。烈冰微愣,当下收了不服之色,咬着唇微微闷头,打嘴里憋出三个字:“我服输……”
众人一听,忙都涌上前去一看,嗟叹不已。玄帝领着魅奴转身,背着众人的嗟叹声轻轻斜过黑眸看向魅奴:“身手如此之好,难道真如你所说,只是普通的侍卫出身?”
魅奴轻轻一颤,终究掩下心中慌张稳稳答:“是的,魅奴也没想到,只知燕羡功夫好,没想却这么好。”
“朕不喜欢被你欺骗……”玄帝只冷冷抛下这么一句,再不多话,而魅奴红唇轻轻嗫嚅,却只字未回,只觉背后一股凉意袭来,原本轻松的神色霎那间消失不见……
卫横轻拍燕羡的肩膀,赞赏得看着他,转而跪地向玄帝求道:“皇上,末将恳求皇上将燕羡封于末将麾下。”
戴寒飞挑眉淡笑:“唉?我说卫老大,这可不行,燕羡小子小老弟也喜欢得很,这可咋办呢?”
卫衡老脸微红:“那不是我先提出来的么,那就归我!”众人看着卫衡那急躁的样子均不禁莞尔。玄帝眸中却并无喜色,看着燕羡半晌吐出一句:“燕羡,朕问你想要什么封赏?”
燕羡微愣,垂头恭敬回:“燕羡无所求,但凭圣上差遣。”
意料之外,玄帝却又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并无过多话语的肃清王:“皇兄,朕看你常年独居于外,着实是辛苦。兄弟间只剩你与朕,朕只愿你能一直平平安安,朕想派些人去你那岐州随侍你左右,一直愁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带队,如今朕看燕羡着实喜眼,终是有了人选。燕羡,朕今日便封你为肃亲王侍卫队统领,官从正四品,领千人,此次秋狩结束后,便跟随肃亲王去吧……定要好好护卫肃亲王,莫负朕托。而耶溪,此后你便随卫将军麾下,好生表现。”
玄帝一番话落,原本热闹吵嚷的围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玄帝此番安排,明摆着就是要派千人去监视烈寂、替换掉烈寂身边的人,而燕羡被玄帝推上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在众人眼中,燕羡此时便是玄帝的心腹,燕羡推之不得,只能接受,不管燕羡原本是不是玄帝身边的人,此刻都是骑虎难下了,此举才是真正的一箭双雕!燕羡愣在了那里,竟然忘了谢恩,而烈寂褐色的眸子也骤然紧缩,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握剑的手显然捏紧,众大臣一声不吭,几个将军也只是相视一眼不说话,眸中透露着了然,而马允奇那老头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是胸有成竹。魅奴只觉胸口一阵憋气——连燕羡都要远离了么?燕羡此去,不说魅奴在宫里失了一得力暗助,就燕羡本身也是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怎么办,到底怎么办!魅奴唇色苍白,脑中百转千回,而烈寂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捏紧,面上神色仍旧雍容平静地回:“皇上,臣弟在外一切安好,就不劳皇上费心费力了。燕羡人才,该留在皇上身边才是,来护卫臣弟,着实是浪费了……如今北烈境况堪忧,像燕羡这样的人才,怎能屈居在臣弟身边呢?”
烈寂一番话落,右相冯衡昆立马应声:“肃亲王此话甚是有理,皇上,燕羡这样的人才,怎能屈居于那样的位置呢,臣请皇上收回成命!”冯衡昆一跪地,肃派的大臣也都纷纷跟着下跪应和,玄帝的眸光淡扫,并不回话,马允奇适时地跳将了出来:“皇上此举,乃兄弟情深之表现,皇上重情重义,如此大好之事,为何要收回呢?且我北烈又不是没有人才,几位将军尚在,冯相这倒是急得什么?燕羡不过一侍卫而已。”
冯衡昆脸顿时拉得老长,眉毛一挑,眼露憎恶的神色:“肃亲王在外一直相安无事,哪里需得什么千人护卫,这不分明是多此一举么!”
马允奇淡笑:“冯相急的什么?”
冯衡昆刚要反驳,大臣堆里却跳出来一个细眼白肤的官员,跪地便道:“皇上,臣有本上奏!”
玄帝冰冷的薄唇中吐出一个字:“讲!”
“臣参冯相门生,现户部尚书柳舆,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密谋造反!”
大臣堆里又一人气极跳出:“你血口喷人!”
魅奴眸色不禁一亮——那细眼白肤的官员就是新任的酷吏么?柳舆此人魅奴从齐止隐给的那副图上看到过,肃亲王一派的。
玄帝轻轻点头:“司严的暗折,朕昨夜已经批过了。柳尚书,涟郡的郡守是怎么回事?”
话题陡然转变,问题的焦点似乎也转移到了尚书柳舆论的身上,但魅奴清楚,这只是在演戏而已,柳舆就是一颗棋子,为的是震慑旁人,顺利地将燕羡安插到烈寂身边。
柳舆的面色煞是白了很多,却仍旧狡辩:“臣不知!皇上莫听司严这厮血口喷人!”
玄帝轻叹口气:“可司严的证据确凿,朕昨夜已宣了涟郡郡守拷问了,朕亲自问的,柳尚书,你还有什么疑问呢?今日秋狩的好日子,朕不曾想计较此事,司严,你坏了朕的兴致。”
酷吏司严忙低头认错:“臣知罪!”魅奴偏过脸看着玄帝的侧脸,心下暗叹此人城府之深,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戏。
玄帝又是一叹:“朕本想秋狩以后再处理此事,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柳舆,你还有什么话讲?”
柳舆论瘫倒在地,冷汗涔涔,玄帝接着道:“朕好久没有练箭了,柳尚书,你难逃死罪,陪朕练回箭如何?若是你能逃得过朕的一箭,朕便饶你不死。”
冯衡昆忙道:“皇上,柳尚书究竟犯了何罪?以致如此!”
马允奇喝到:“冯相!你竟敢斥问圣上!时值秋狩,皇上不想因此事多影响了心情!”
玄帝轻轻抚额:“司严,夜间将柳尚书的罪证都送至冯相帐中。”
司严忙应:“臣遵旨。”
两名侍卫架起了瘫倒在地的柳舆,玄帝接过太监递上来的弓箭,对着仓惶踉跄着脚步的柳舆毫不犹豫地射出,鲜血溅地,腥味在死寂中被野风渐渐吹散,玄帝轻叹:“你终究是没有逃得过呃……朕明明已给了你机会……”
座下的大臣中有些已经被骇得颤抖不已,冯衡昆不再说话,跪地认罪:“臣教导无方,甘愿领罚。”
玄帝抬步上前,用手中的雕弓轻轻在冯衡昆的肩头点了几点,冯衡昆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右相太过繁忙,怎可能面面俱到……起来吧。”冯衡昆谢恩立起,却再没了凌厉的气势。而一旁跪得挺直的烈寂攒紧了拳头——烈玄,你终是开战了么!
侍卫迅速处理掉了柳舆的尸体,围场中先前轻松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这是玄帝第一次利用酷吏,这场戏在魅奴的眼里完美至极……
玄帝回身坐上了龙椅,看见魅奴有些苍白的嘴唇低头轻喃:“怎么,没有见过死人么……”
魅奴抿唇不语,并不看向玄帝,却看见不远处立着的烈冰眼眶竟是红润的,眸中神色复杂得很。玄帝再次开口,字字掷地有声:“肃亲王,朕护你心切,可否心领?”
烈寂暗咬下唇,刚要埋头谢恩,却听得一声温婉划破了围场的死寂,魅奴有些僵硬地扯着嘴角:“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