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愁绪(1 / 1)
罗月容小声说:“我那是怕他知道穆宛冰还活着,就会知道我对穆宛冰做了些什么?”
罗大人步步紧逼:“如果秦鹤翀真的待你很好,那么穆宛冰的话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罗月容勉强辩解:“可是至少目前来说,他对我真的还不错。”
“是吗?”罗大人既心痛又气愤。心痛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明明受尽委屈却不敢明说,还要强颜欢笑,气愤的是秦鹤翀身为堂堂王爷还阴一套阳一套,分明冷落了自己的女儿,却还在公开场合装出与她琴瑟和谐的样子,简直就是把他罗缃的女儿当成了他们皇室的一个摆设。
“是的。”罗月容心虚地回答。
“既然如此,”罗大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你回到你的王府去吧。”
挥挥手,示意三个儿子送客。
正文第一百零七章愁绪
第一百零七章愁绪
罗月容见父亲一下子对自己如此生分。
心里一疼,含泪柔声唤到:“爹爹!你何苦如此?我们罗家现在不是很好吗?秦鹤翀也决不会做昏君暴君,只要我们安分守己,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罗大人面朝里,不理睬罗月容。
罗月容又对三个哥哥说:“你们为什么不劝劝爹爹呢?”
大哥幽幽地说:“妹妹,我们是不会劝父亲的,我们只会劝你。可是,连父亲都劝不了你,我们就更没这个本事了。你走吧。从今以后,你就不是罗家的人了。”
三哥不满意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可以好好给她讲啊,干嘛对人家摆脸子?”又转向罗月容,“妹妹你不知道,我们从宁州回来时路过蓝音镇……”把那个乡绅花园的事向罗月容讲了一遍。
末了说:“你说说多气人哪。穆宛冰有什么了不起?现如今妹妹你也是王妃了,我倒想去蓝音镇问问那个乡绅,如今他倒想把那个破花园子卖给谁?”
罗月容不由得又升起了对穆宛冰的仇恨:“可恨的不是乡绅,是穆宛冰!”一边咬牙。
罗大人终于转过身来:“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罗月容又不懂了:“可是,这是穆宛冰的事,与秦鹤翀何干?”
“说了半天你还不明白?”罗大人有些怒其不争,“穆宛冰自己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借着安南王妃的头衔才那么风光?你不要忘了。为了阻止穆宛冰活着跟秦鹤翀重聚,你都做了些什么?”
冷汗再一次湿透了罗月容的脊背。
如果说,前面罗大人和三个儿子说的那些话都没能打动罗月容,那么,这一句话,倒是真的点中了罗月容的要害。
想到那个山洞,想到山洞里面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穆宛冰,想到那九个鲜活的女子、那恐惧绝望的眼神、那九具冷冰冰的尸体,罗月容不禁感到头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她仿佛看到,秦鹤翀已经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正在严厉地审判她,愤怒地谴责她,并且对她施以极刑。
罗月容面如土色,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没有瘫坐在地上。
罗大人向三个儿子使眼色。
因为终于有一句打动罗月容了,他们得乘胜追击,把这个对付秦鹤翀最强有力的人彻底拉到自己这边来。
二哥温柔地安慰罗月容:“妹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天在朝堂之上,秦鹤翀极力毛遂自荐,要亲自缉拿导致那九名女子莫名失踪的凶手。你想啊,这个案子你最清楚不过了,元凶是谁,你也知道,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把元凶揪出来斩首示众吗?”
罗月容慌乱地抓住二哥的衣襟:“二哥,你说什么?秦鹤翀说他想亲自调查这个案子?”
“幸好啊,”罗大人说。
“爹爹全力阻拦,才没让皇上下这样的圣旨。”
“哦。”罗月容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就真的瘫坐在地上了。
“可是以秦鹤翀的性格,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罗大人今天说出的话总是让罗月容心惊肉跳,“我想,他必定会暗中调查此案的。”
“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罗月容又叫了一声,同时,不自觉地抓紧门框,指甲嵌进了木头,也不知道疼痛。
“如果你不下手,那就坐以待毙吧!”罗大人又加了一句。
“可是爹爹,”罗月容无助地哭泣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我真的、真的不能杀害自己最爱的人。”
“那就等你最爱的人杀了你吧。”三个哥哥冷冷地说。
……
罗月容失魂落魄地走出宰相府,由缀锦服侍着上了马车,仍然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安南王府。
一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缀锦问了她好几声,可是罗月容只是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听见问话没有,反正是一言不发。
缀锦被吓得不清,可也不敢擅自作主去询问罗大人和罗夫人,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罗月容回王府。
以往不长的路程,在缀锦今天的感觉中特别漫长。因为她陪伴了十年的小姐将这种前所未有的表情保持了一路。
终于,马车到了王府大门口,缀锦暗念一声
“阿弥陀佛”,准备扶小姐下车。
缀锦轻声说:“王妃,到家了。”
罗月容吃惊似地抬眼看了看缀锦,仿佛才从睡梦中醒来:“什么?已经到了!哦,那我们下车吧。”
缀锦看她反映如常,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回到蓼风轩,罗月容连衣服也没换就疲惫地坐到椅子上。缀锦问她要不要用茶用点心,或者洗个花瓣浴解解乏,她一概摇头,又有气无力地说:“你不用管我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要是王爷来找我或者平侧妃来串门,你就说我染了风寒,正休息呢。”
缀锦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缀锦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罗月容才长叹一声,把自己像一个旧布袋似的扔进床里,两眼直瞪着天花板,想好好理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能理得清楚?这种谋朝篡位的事情,最让她痛恨,就算不痛恨,单单为了秦鹤翀,她也要极力反对。
可是,如今自己的父亲和三个哥哥居然也加入了谋反的行列,而且看那样子势在必行,自己劝又不管用。
该怎么办呢?
向朝廷告发?罗月容决不会干这样残杀自家骨肉的事。
当然,罗大人也非常了解女儿这一点,所以在她出门后三个儿子紧张地问要不要把她暂时留在娘家以免泄密时,他胸有成竹地说:“我不会看错容儿。”
悄悄告诉秦鹤翀?
这和告密又有什么区别?
阻止这场阴谋?自己非但没有哪个能力,而且自己也染上了反对秦鹤翀的嫌疑,恐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穆宛冰的事情暂且不说,单说那九个因自己而丧命的女子,就足以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的杀人元凶了。
就算秦鹤翀不杀自己,那些丢失了女子的人家还不得活吞了自己?
罗月容不由得暗恨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好端端的,造的哪门子反呢?
罗家如今缺钱还是无势?当然,父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等秦鹤翀当了皇帝,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断绝外戚干政的一切机会和途径。
这一方面是由于蓝皇后作了很好的榜样。出身贫寒的蓝皇后没有在自己坐稳凤座之后大肆提拔蓝家的人做官,蓝家仅有的三位官员也是按照正常程序经过科考后提拔的,蓝皇后事先并不知情。
而现在,这三位蓝姓官员已被谭亦淳杀害,整个天胤王朝都没有蓝皇后的娘家人或者亲戚在做官。
另一方面,由于深受谭家外戚之害,秦鹤翀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要坚决制止外戚干政,尤其要防止出现一个外戚家族几乎独揽政权的现象发生。
现在,谭家树倒猢狲散。再也提不起以前的精神,满朝文武加上地方官员,数来数去,就属宰相罗缃势力最大。
虽然还没有达到谭家那种呼风唤雨、左右圣意的地步,可也已经不得了了。
罗缃为百官之首的宰相,他的三个儿子虽然年轻,可由于皇帝的提议,老大被封为兵部侍郎,老2任刑部主事,老三没他俩那样风光,官阶虽低。
可手握实权,实惠多多。总之罗家父子四人风光无限,大臣们和百姓们都在私下里悄悄议论,说这罗家可不要成为第二个谭家。
其实封建王朝出现势力强大的外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历来皇帝要打江山或者坐稳江山,仅靠一个人或者自己一家人的力量肯定不够,他不是要靠这一门亲戚抵御外侮,就是要靠那门亲戚镇压反叛,不是要这门亲戚掌握财政,就是要那门亲戚选拔人才。
自己的亲戚,总比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可靠嘛。
但是秦鹤翀可不这样想。
虽然他与罗月容的交流少得可怜,但是罗月容也不是庸懦无知之辈,她早就从秦鹤翀与自己不多的言谈和一些蛛丝马迹中得知了这一点,可她不愿意承认,不到二十岁的**,好容易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男子,谁甘愿承认这个男子其实对自己的娘家心怀戒备?
所以,罗月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自欺欺人,直到父亲兄长齐声说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