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谭亦淳(1 / 1)
谭亦淳浑身冰冷地回到家里,一进屋就赶紧命人多生几个火盆来。
谭亦淳的夫人看他浑身湿透,上下牙齿直打颤,就奇怪地问:“老爷今天不是去抓安南王的人了吗?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谭亦淳气急败坏地说:“安南王的人没捉住,倒差点儿让穆宛冰那死女人跑了。还有,孟远舟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当年我诬陷害死他父亲的事,今天竟然明目张胆与我作对,帮助穆宛冰逃跑!”
“穆宛冰不是没能跑得了吗?”谭夫人不解地问。
“哼,孟远舟死了。穆宛冰估计也插翅难逃。”谭亦淳双眼阴冷。
谭夫人说:“那你还生什么气?快点儿洗个澡,把湿衣服换掉。”又捂住鼻子,“哎呀呀,你这浑身上下都是什么味儿?腥呼呼的。”
谭亦淳依言吩咐人烧水洗澡。
谭夫人一边吩咐丫鬟把脏衣服拿去洗净并薰香,一边冲里间正在沐浴的谭亦淳问道:“你今天究竟去哪里了?”
谭亦淳沉闷地回答:“就在安南王府。”
谭亦淳没说发生在石室里的事情,因为关于那件水下石室,谭家所有的女人都不知道。可为了不让夫人继续追问,就说打斗中被孟远舟和穆宛冰推下了水。谭亦淳在外面八面威风,甚至胆敢要挟天子,可是到了家里见了夫人,就像老虎见着了武松。
谭夫人并不专权,也不作河东狮吼,可是不知为什么,谭亦淳就是怕她,甚至不敢纳妾,只能偷偷在外尝腥。因此,这位天胤王朝的一品大员多年来一直过着21世纪般的一夫一妻的生活。
谭夫人听了谭亦淳一番解释,幸灾乐祸道:“被人推下荷花塘了?活该!怎么没淹死你!”说着把丫鬟拿来的谭亦淳的换洗衣衫从门里扔了进去。
谭亦淳在里间赔笑道:“夫人息怒。”
“息怒息怒!我能息得了怒吗?”谭夫人隔着门继续发表不满,“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你不过,非要造反!这下可好,造反造到水池子里去了!就你那不成器的外甥,还想扶他坐上龙椅?看他那像被谁拍了一砖的样子,配坐龙椅吗?”
谭亦淳不敢声张,只得嘟嘟囔囔:“怎么说也是自家外甥。”
虽然声音很小,可谭夫人还是听见了,一赌气,索性推门出去了。
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谭亦淳先后见了三拨人。
一拨是负责看守安南王府的侍卫,谭亦淳正言厉色地问他们,是否发现穆宛冰在荷花池中露面。
领头的侍卫回答:“属下一直紧盯水面,没发现任何异样。恐怕那穆宛冰还藏在水里,也许已经溺死了。就算她能逃出水面,各个门口都有人把手,也难逃出去。”
谭亦淳很满意,因为他觉得既然穆宛冰没有露出水面,这么长时间过去,的确应该淹死了。
大家都不知道,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这才退去了一身冷汗。
他就是那天晚上去找相好嫣红的那个高大侍卫。
那天晚上,这个侍卫请并非侍卫的王老三替他看住荷花池,自己匆匆出府直奔万艳楼去找老相好嫣红。万艳楼头牌嫣红果然在大发脾气,高大侍卫又哄又劝,发誓赌咒,又许了很多银子衣服首饰——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身上没带很多银子——这才让满脸怒容的嫣红破涕为笑。高大侍卫又匆匆赶回王府,却见王老三已经在旁边树林里睡着了,还打着酒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叫醒来,王老三却很不以为然,说是那个王妃早被淹死了,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高大侍卫不敢去问把守门口的侍卫是否见到穆宛冰,可等到天亮,似乎没有传来穆宛冰逃跑的消息,就忐忑不安地跟着大家一起换班,到尚书府回令。
谭亦淳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就理所当然地以为穆宛冰必死无疑,也没再说什么,只吩咐再守几天,没什么动静就散了,然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第二拨人是负责看守皇宫的侍卫。
谭亦淳发问:“皇上和皇后这两天有什么动作?”
领头的侍卫回答:“只在凤灵宫和附近活动,既没有接触任何人,也没有试图逃跑。”
“秦烨呢?”
“听说七皇子在家闭门修炼什么‘飞仙术’,我们的人没能进得去打探具体情况。”
“哼哼,”谭亦淳冷笑,“什么‘飞仙术’?还不是遮人耳目?以为本官这么好欺骗?”
那个领头的侍卫又回道:“我们的人屡次潜进他家里打探虚实,可是没发现什么破绽。整座静王府僧道一堂,吹吹打打,又是诵经又是请神,乱哄哄的,几个僧人和道士还为了静王府下人对佛不敬和对道不诚而吵吵嚷嚷。七皇子并不见踪影,说是闭关修炼呢。”
“哦——”谭亦淳捋着胡须、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又问:“你们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吗?”
“整个静王府一片混乱,主子都不见了踪影,下人们喝酒赌牌,偷鸡摸狗,也没个章法,整座王府里,倒是一些出家人在吆五喝六。”
沉思了片刻,谭亦淳又挥挥手,也打发他们回去了。
简单用了午饭,第三拨人到了。这些人是驻扎在京城外与安南王大军对决的高级将领。
谭亦淳吹着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问道:“这两天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秦鹤翀还是高挂免战牌。”
“这么快就当缩头乌龟了!”谭亦淳不屑地说,把茶杯放回案上,“你们继续派探马去探明虚实,最好是弄清楚那个罕尼罗国的大王子究竟能挺秦鹤翀到什么程度。”
“听说罕尼罗国公主将要嫁给九皇子秦牧风。”
“是吗?”谭亦淳若有所思。
“大人,我们是否要派人去罕尼罗国做些什么?”
谭亦淳仰头靠在椅背上,有些惆怅地说:“罕尼罗国国王从不和任何国家结盟,这次竟然又嫁女儿又派兵增援,这到底是怎么啦?也好,不做些什么,怎么能对得起他们的国王和大王子如此看重我?你们派几个人,带上礼物……”
三拨人都打发走了。谭亦淳这才来得及小憩一会儿。可是刚刚睡着,下人来报,太子驾到。谭亦淳赶忙整整衣服,到门外去迎接太子。
心急火燎的太子已经进了二道门,直奔内堂。
谭亦淳看他那焦急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道:“太子为何如此匆忙?”
“舅舅倒在家坐得稳当,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谭亦淳伸出右手,请太子到书房细谈。
太子刚刚坐稳,来不及喝茶,等端茶的丫鬟退出房门关好了门才急急说道:“秦烨已经带人进宫了!”
“什么?”谭亦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老臣得到消息,秦烨在家闭关修炼什么‘飞仙术’,怎么这时候就进宫了?”
正说着,下人又在窗外喊:“老爷,张总兵求见。”
“快叫他进来!”
这张总兵正是负责把守皇宫的谭亦淳的亲信,刚才才从谭亦淳这里汇报完回到皇宫,可没成想才到皇宫门口,就有士兵惊慌失措地抢过来报告,七皇子静王秦烨已率精兵闯入皇宫,杀了他们很多人,并且已经抢占了大部分宫殿和道路,其中包括帝后的寝宫正泰宫和凤灵宫。而且,一些老臣也得到了风声,呼天抢地的要进宫面圣,陈明谭家逆行。
听了张总兵的话,谭亦淳顿时手脚冰凉,他实在想不通,围得铁桶似的皇宫怎么就会让人给闯了进去。
“秦烨是怎么进去的?”谭亦淳不相信似的问。
张总兵苦笑:“下官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简直可以说是从天而降,钻地而出。”
“怎么个从天而降、钻地而出?”
张总兵一边擦汗一边说:“那七皇子不是在家中修炼法术吗?那只是明修栈道,使了个障眼法。实际上,七皇子早就暗中调兵遣将,将他自己掌管的精兵和皇上掌握的御林军集中在暗中训练。同时,他还挖了直通皇宫的地道。刚才,他的人就是从地道里突然冒出来,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从天而降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趁着昨夜天黑悄悄潜入宫中,暗伏不动。今日午时,只听一声冲天炮响,皇宫四角同时涌出来无数人马,很快就一边砍杀一边合拢……”
“没用的东西!”谭亦淳把茶杯“哐啷”一声扔在地上,怒视着张总兵,“要你们是干什么的?竟然连一个秦烨都挡不住?”
张总兵立刻跪伏在地上:“大人明鉴啊!那七皇子平日里老实巴交,谁能想得到他竟也玩儿阴的。我们这些天一直派人混进他家里,可所有的人都说他闭关修炼,我们对他的去向也无从得知。”
谭亦淳抢步上前,揪住张总兵的衣领,将他提起来:“那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多加人手围住皇宫?”
一松手,张总兵立刻爬起来就走:“下官这就调兵遣将。”
“不用了。”谭亦淳气呼呼地叫他回来,“集中所有高手,直接进宫,活捉帝后。我就不信,秦鹤翀为了做皇帝,能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丧命在别人手里。”
“那……那要是捉不住呢?七皇子恐怕已经把他们保护起来了。”
“那就用‘茜萝春’,让他们全都窒息而死,等着秦鹤翀来给他们收尸。”
“可‘茜萝春’存量不是很多,是留着关键时刻用来对付秦鹤翀的。再说,万一掌握不好,用错了地方,岂不得不偿失?”张总兵小心翼翼地回道。
“蠢货!”谭亦淳真的忍无可忍,“如果连施毒都能用错地方,那你这个总兵自己把全部的‘茜萝春’吸进去好了?”又瞪了一眼浑身颤抖的张总兵,“还不快去?等着本官来教你吗?”
张总兵连滚带爬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