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相见恨晚(上)(1 / 1)
第十章相见恨晚(上)
姝寒心微惊,“可是听雪不在天都。”
舒夜低叹一声,“不在也好,可是偏偏他又回来了,他的性你应该知道,必定会抗旨,今日下午其实我还见了他,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该劝也劝了。”
姝寒蹙眉道,“师兄总是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
舒夜想了想,“其实这个本来也想告诉你的,他也许会听你话,你去劝劝他。”
姝寒心一颤,却不是因为听雪,舒夜对她,信任,曾经相遇时,少了的便是信任和理解吧。
“好。”
舒夜略一停顿,“第二件事,不知道下午的折你看没看,皇帝如今正在拆散西郊军。”
感觉到姝寒没有动静,舒夜静静道,“西山之事已经使皇帝对楚殇有了芥蒂,那晚之事更是连累了他,之前倒还没动静,可是皇帝那样的人,你也知道,他不会放过楚殇,只是再等时机。”
良久姝寒才淡淡道,“那会怎.样,楚殇行事公正,并不好抓漏洞。”
舒夜低叹一声,“楚殇不久必会被.调离天都,我却无能为力。”
姝寒却并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提及殇字,都是舒夜的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姝寒才缓缓道,“那第三件事呢,下.午雍帝见你什么事?”
舒夜心动容,冰雪的她心思却缜密的一丝不苟,.轻松道,“他想把我调到凉山去,我只是和他谈了谈。”
姝寒嗯了一声,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却也不.再问,打个哈欠,“我困了——”仿佛感觉到舒夜唇角暖暖的笑意,姝寒呓语道,“明天我们一件件来解决,睡觉。”良久又在舒夜怀翻个身,“以后坦白从宽啊——”
第二天吃罢早.饭,舒夜看着淡静的姝寒笑道,“去吧。多穿些衣服。”
姝寒笑笑,“好。”走出老远回眸道,“我会早些回来的。”
听雪斋内,琴音清绝,丝丝缕缕挑起流光飞舞,无悲无喜,去留无意。
姝寒推开门,“师兄还真是闲情逸致。”
那指尖微颤,流泻了一个清音,再回眸时,依旧是眉目如画,风华如故,“媚娘,碧雪酒准备。”
姝寒坐在他对面,笑道,“这半年看来过的不错。”
听雪抬眉深深望着姝寒,唇间浅笑依旧,“彼此。”斟满了酒杯,淡淡道,“你对舒夜还好吧。”
姝寒一怔,什么时候连听雪都会调侃了,“正常情况下应该问他对我好不好——”
听雪笑笑,“你不在正常情况内。”
相视而笑,举杯对饮,碧雪酒,定是出自听雪手吧,入口清冽,绵长入心肺,偏偏落尽腹便空的落寞。
故人相见,本应千言万语,可是他们偏偏没有多少语言。
只是那一扬眉,眸光相错,便足矣。
“还要走吗?”听雪还未应答,姝寒认真道,“你到底想怎么办,要么快些走,要么——”
姝寒皱皱眉,忽而想到了一个问题,笑道,“你和那个墨夷公主——”那个小公主虽然率性可爱,但是听雪这样性淡的人,自觉不妥,见听雪始终未语,“那就走吧。”
恩,他是准备走的,只是回来看看她而已。
他走时说过,会回来看看她有没有变成一个懂得寻欢的人。
昨天舒夜来找他,恍然觉得,为什么还放不下,曾经寻她两年,如今年华落尽,相守又如何,无缘又如何,若是知心,见与不见有又什么区别,咫尺和天涯又有什么区别,很想告诉她,其实刚才弹完那首曲便走的。
可是,告诉不告诉她又有什么区别,言语和见面有时候都是多余。
所谓孑然一身,无牵无绊,浪迹天涯,凡尘俗世,又有什么打扰的了他。
迎上姝寒期许的眸光,“心若无碍,这世上又有什么可惧的。”
那样清绝魅世的容颜,那样冰雪出尘的心思,姝寒看着他忽而就笑了,“我知道你从来无惧。虽然以前你看起来似乎忧伤,可是,你那样的通透的心思,比世人都明白。”知道你从来不需要人来劝,其实我也只是想来见见你,顺便让舒夜放心,“你已经学会了爱护自己对吗?”
听雪饮酒入喉,“永远不要为我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
姝寒从怀又掏出烈焰令牌,听雪敛了笑,“你认为我还需要那个东西吗?”
这对于他来说只是麻烦吧,可是依稀记得两年前那些伤害听雪的人,如今明白那定然是雍帝的人,听雪这样的奇绝的人物,他当然不要他流落异域,他对听雪应该是矛盾的,惜才是有的,但是听雪誓不为官,不能用,不能杀,听雪的处境却是艰险的。
此次若是涉及外交,难以想象雍帝的招数。
听雪似乎看明白了姝寒的意思,眉眼微挑,“在你手,哪天我要是有难,烈焰阁还能见死不救?你替我管着那些麻烦岂不更好?”
姝寒想了想,“可是这是义父的遗愿。”听雪眉间绽开笑意,义父的遗愿又何止这些,那封信就让它尘封吧,“老头不是腐朽之人,我们乐意他便安心。”
听雪见姝寒还是想还给她,往前一推,“你若真觉得欠了我,今日与我一醉方休可好?”想来那次与他把酒肆言竟是难得的欢娱。
“好。”姝寒举杯,“不醉不休。”
千里一诺,对酒当歌,今朝有你今朝醉,何必去管明天事。
听雪抱着姝寒上榻之时,轻轻一笑,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然而,也就在此时,衣袖滑落,雪臂露出,听雪柔和而平静的眸光深处掠起狂澜,伸手覆上她的脉搏,那指竟然不可抑制的颤了起来。
酒意全无,片刻间心思百转,突然摇醒昏醉的姝寒,“姝寒,你爱不爱舒夜?”
姝寒醉眼朦胧,迷糊呓语。听雪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快说,你爱不爱他?”
姝寒醒不过来,呓语道,“舒夜——舒夜,你让我睡,我累了。”
清寒如霜覆上眉间,听雪眼底竟然泛起一丝绝望。
姝寒却醉拉住了他的手,“舒夜,再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我已经好努力,你再等等好不好——”
苍凉的眉目间掠过微云,你爱他有多深,你们现在还能分的开吗?
只有媚娘知道,听雪公不吃不喝在姝寒身侧守了一天一夜。
姝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却意外地发现听雪在身侧烂醉如泥,揉揉眉心,听雪怎么比她还能醉。
“活着有什么意思,这样孤单,生又何妨,死又何妨——”
姝寒微惊,看见听雪眉心紧锁,落寞容颜让人心疼,难道之前他都是装出来的,酒后吐真言——
恰在此时媚娘端了水推门而入,姝寒望着她,“媚娘,你老实告诉我听雪他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媚娘眼泛起忧伤,却测过脸去,“姑娘多想了——”
姝寒听她语声哽咽,逼视着她半天。
媚娘终于哭道,“姑娘不要逼媚娘好不好——”
姝寒放缓语气,“媚娘,我知道你对公很好,你也不愿意看见他这样对不对,你不告诉我,我们怎么能帮她呢。”
媚娘哽咽道,“公,他这半年其实经常回来,每次都喝的烂醉如泥,梦便呼唤姑娘你的名字,然后就又哭又笑的,喝了吐,吐了还喝,然后就说活着没意思,媚娘担心,却怎么——也帮不上忙——”
姝寒心动容,回眸看向听雪憔悴堕落的样,一点儿也不像那个风神如玉的听雪,发丝凌乱,眉目纠结,怎么会这样呢。
媚娘拿丝绢擦着眼泪,“公,还会抱着一封信伤心乱语,说什么此生唯有此愿,却不能圆,生来无趣,一会安静,一会儿吵闹。媚娘——真怕公想不开,公以前虽然别人看来忧伤,可是从未如此过,媚娘知道公的心思只是比旁人通透聪慧而已,可是如今公——”
姝寒蹙起眉心,“什么信?”
媚娘擦擦眼泪,“不知道,他总是抱着看,抱着睡,姑娘,他总说世间唯此红颜知己,却总隔天涯,你心疼心疼公,对他好些——”
姝寒回头向听雪胸口摸去,原来是义父那封信,打开雪笺,却愣在了那里:
……特将修儿许配于你,你们喜结连理之日,便是义父安心之时……
墨迹斑驳,誓言已泛黄,他竟然死死守着这样一份夙愿,自己守着荒芜的誓言,明明知道无果,为何折磨自己。
姝寒心底涟漪起伏,心头难免沉重,本就欠了他的,如今该如何偿还。
“姑娘,今日媚娘都对你说了吧,公哪里想走,他若是无端死了,你定会歉疚终身,所以……”说罢又哽咽道,“媚娘觉得公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明明就是等着抗旨,给自己一个了断余生的理由,好让姑娘没有牵挂。”
心长叹一声,姝寒强压心涟漪,尽量平静道,“媚娘,你也该知道怎样对公最好,所以,我现在找人,你陪他走,以后我会去看你们。”
媚娘没想到姝寒会如此果断,明明眉间眼底也是千丝万缕的怜惜歉意,张嘴竟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一时呆在了那里,“这——公的性——总要等公醒来吧。”
姝寒揉揉倦怠的眉心,再抬眸时便清明依旧,“既然知道他的性,趁着烂醉如泥,马上送走,一切都过了这段时间再说,雍帝找不到人总会向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