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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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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感谢领导的信任,救了我们团。至于谷默……我想过很久,全说了吧。我认为他犯罪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主要是病态的战斗情绪导致的,后果严重,罪不可赦。我们是上个月3号接到号令进入临战状态的,等于进入战场。这以后的一切行为都必须受军法约束,违令者只有重判不贷,才能严明军纪,保持军威,使全体官兵受震动。”

“你的意见是?”周兴春睁大眼问。

“都知道的,何必逼我说。”苏子昂道,“公审,枪毙。”

刘华峰的目光闪动,随即黯然了。道:“你们两个没交换过意见。”

周兴春身体靠拢,难受地说:“非杀他不可吗?判个十年八年不行?比方说,那娘们勾引人,是个卖淫的。再比方说,谷默神经不正常……”

刘华峰截断他:“我同意苏子昂的意见,按军法从事。从现在起,一切考虑都必须服从战场要求。”

苏子昂想:怎么变成我的意见了。

刘华峰又道:“看上面怎么宣判吧,你们团领导要作好思想准备,借助此事,深入进行一次临战教育,分清荣耻界限,扫除一切不合时宜的想法,提高到军人气节上来,全身心地投入战场。谷默的血是有价值的,要正确理解,要大震军心。心慈手软不行,我们是叫敌人逼出来的,我们别无选择!教育提纲由师里团里联合搞,工作组一走,我就驻进来。”刘华峰叹道,:“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开进啦,我真想多一点时间。”

周兴春道:“政委,我想通了。”

“不会那么快。我觉得这种事,要等到明年从战场上凯旋而归,才会彻底想通。谷默情绪怎样,崩溃了吗?他今年多大岁数?”

“21岁,服役两年了,是个独子。”

刘华峰沉默许久,摇摇头:“我们对不起他父母……让他吃好些,关押条件也改善一下。在判决之前,不要让他知道情况以免精神崩溃。另外,让他写一个认罪悔过的材料,谈一谈是怎么随落成罪犯的,供大家吸取教训,教育中用得着这个材料。他一句话,比我们说几十句还管用。让他发挥作用。”

苏子昂对刘华峰冷静而深远的思索吃惊,想一想,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点头道:“我去探望他一下吧。”

刘华峰出去解手的时候,周兴春凑到苏子昂耳畔切齿道:“老兄,现在我看清了,你比我心狠。”

苏子昂说:“我知道你会这么看的。”

苏子昂来到关押处:一个废弃的弹药库。灯光雪亮,照得几十米外的草叶都不得历历可见。远处传来电视机里的球赛声。近些,是几畦菜地,带着湿漉漉的水气,隐约有秋虫鸣叫。哨兵抱着枪缩在棉大衣里,跟呆子一样。苏子昂走得近了他才听到动静,连忙起立。苏子昂问:“你冷吗?怎么现在就穿起大衣了?”哨兵含糊其词。苏子昂听出大概意思,不是冷,是一个人在这儿害怕。他让哨兵站到远处路口上去,掏出从保卫干事那儿要来的钥匙,打开门锁进去。

里面的灯光暗淡,苏子昂适应一会才看清谷默,他坐在一张方桌旁边,手里握着笔,两眼硕大而惊恐,桌上纸片零乱。他站起来立正,垂下头,身上也穿着一件旧棉大衣,领章帽徽全被扒掉了。

苏子昂朝他走去,脚下踩着个东西,俯身看,是一包未开封的云烟。再看,地上到处都有一包包的香烟、糖果、花生等物。他把它们一包包拾起来,堆在木板床上。“是战士们从窗外丢进来的吗?”

谷默说:“是,他们可怜我。团长,你请坐。”谷默把唯一的椅子让给苏子昂,自己退立一旁。

“你也坐啊。”

谷默便于工作坐在床上,仅仅一站一退,他已累得喘息了,上半身无力的弯垂,全无先前的军人姿态。苏子昂为镇定自己破开一盒烟,取出两支,却找不到火柴,便在地面上搜寻,果然在墙根附近摸到一盒,那里还有几只霉烂的桔子。苏子昂点燃两支烟,递一支给谷默。谷默将那支烟在嘴唇上轻轻碰一下,便拿在手上不抽了。

“大家送你的东西,你应该吃一些嘛。”苏子昂惊异地看清谷默,瘦得真厉害,连头发都稀疏了。他又看见面前的纸片上,有许多掉落的头发。他控制着自己,拿起一张纸,抖掉头发,靠近灯光细看。这时他听见谷默的声音。

“别动……我还没写完,写完你们再看。”

苏子昂放下:“写什么哪?”

“团长,会不会枪毙我?”

苏子昂立刻镇定下来:“别胡思乱想,绝不会的。谁这么说过?”

“我自己想的……要不然,他们给我丢进这么多东西干嘛……还不是可怜我,让我吃好点再死。我……我好后悔。”谷默把脸扎进大衣领口痛哭。

苏子昂吃力地道:“改造自己,重新做人……”他说不下去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死到战场上。我绝不会逃跑,绝不会叛变,我会拚命打仗,真的……万一我活下来了,你们再枪毙我。我请求领导,让我上战场。求求你们哪,让我上战场……我不想白死了。我要上战场。”谷默重复地,神经质地哭叫着,四肢发抖。

苏子昂大喝:“够啦!老实告诉你,你玷污了人民军队的荣誉,你不配成为军人,你无权上战场!”

谷默愕然,颤声道:“我无权?……”

苏子昂目光再度落到纸片上,看出那全是求战书。写给团里的、师里的、军里的,还有写给军区党委和中央军委的。他说:“写吧,等你写完,我们替你转交上去,争取一下。”

“骗我,我知道的。什么戴罪立功啊,都是做梦……我、我完啦,彻底完啦。”谷默喘息几下,渐渐平静,“我把自己毁掉的,我对不起你,该坐牢我坐,该杀头就杀,我死无怨言。嘿,真悲惨,我跟做梦一样……”谷默凄婉地笑了。

“好好认罪,服从关押,有什么要求,跟哨兵说好了,我叫他们尽量满足你。”

“你……团长你要走啦?”

“你还有什么话?”

“我想下棋,想和你最后下一盘棋,我们以前说好的……你全忘了。”

苏子昂慢慢说:“对不起,那确实是怪我。谷默你觉得自己身体行吗?明天再下好不好?”

“今天下。我一刻都不愿等了。”

苏子昂到门口唤进哨兵,让他跑步到自己宿舍取棋具。自己在门外凉风中来回踱步,乱糟糟地想:为他违反规定值不值得?他怎么会有下棋的脑子呢?他要是真的还能下棋,倒挺了不起。我不信他这次还能赢我……

哨兵胳膊下夹着棋盘,手里提个皮包,快步跑来。苏子昂问:“有谁看到你了吗?”

“政委看见了。他问我,我说你要和谷默下棋,我来不及编词了……”

“他怎么说?”

“他叫我不得告诉任何人。”

“站岗去吧。如果工作组来了,吆喝几声,让我听见。”

苏子昂把棋具端进屋里。谷默已经直直地坐在床架上,左手拿着个大桔子,正在吃,看见苏子昂胸前的棋具,忙把大半个桔子塞进嘴,双手朝桌面一撸,纸笔纷纷落地。他把桔子吞下去,动情地说:“团长,我死也感谢你。”

苏子昂不语,将黑棋置于自己面前,谷默便将白棋托了过去。苏子昂在盘面两个星位上投下两枚棋子意即继续被谷默让二子。谷默几乎看不出地点点头,脸庞增添了血色,右手插进棋盒,伸出来时,食中两指之间已轻巧地拈住了一枚白子,他啪地将它击上棋盘。接着,身体软软地摔倒,昏过去了。

苏子昂呆呆站立几秒钟忽然产生意念:如果他现在就死该多好呵。他过去扶起谷默试试鼻息,还活着,只是一时昏厥。他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抚摸着他的额头,凝视他惨白的面庞。忽然大惊:他手指碰到谷默头发,头发就掉落……

谷默醒了,免强睁眼,口里继续不清地说话,声音极弱。苏子昂低下头去听,仿佛是:“摸摸我……”或者是“救救我……”他解开谷默领口,好让他呼吸通畅些。谷默忽然捉住苏子昂的手,用脸庞压着揉着,苦痛地哭泣了。

苏子昂不忍心抽回手,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排斥感,他从来没经受过这种亲昵,又像女人又不像,倒像插在某种动物的内脏里。直到谷默昏昏睡去,他才把手掌抽回,湿漉漉的。他到门边水缸里洗了手,换了会气才进来收拾模具,他听到棋子落地,不愿意弯身去找,这屋里的气味令他窒息。他迅速离去。

快到宿舍时,苏子昂看见有个黑影在院子门口伫立。他估计是周兴春,走近看,果然。

“怎么样?他真的跟你下棋啦。”周兴春问。

苏子昂无法道出复杂感觉,半晌才说:“当初我转业就好了,我现在确实后悔。”

周兴春在黑暗中拍他手背,他抽筋似的朝后退。周兴春奇怪道:“老兄中弹了么?”

“别挖苦了,有话进屋说。”

苏子昂抢先钻进周兴春宿舍,坐下便喝桌上的残茶,将茶盅喝空后又举着茶壶对嘴喝。喘道:“今晚非洗个澡不可,一身臭汗。”

“我们派到谷默家去的人回来了。他母亲知道情况后,当场昏过去,住院了。他父亲说他不要这个儿子,不肯来部队。没想到,他父亲还是市教育局的局长呐,一个官,县团级。”

“狗屁局长!妈的,儿子要死了也不敢来看一眼,不是人。”苏子昂愤愤道,“没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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