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真相（1 / 1）
A省的几个旅游城市几乎都集中在江南一带，路上风景秀丽，建筑极具特色。嘉禾拍了不少照片，在去下一个城市的夜晚，她和沈瑶在宾馆洗完澡，一起挤在电脑前欣赏这几天拍的照片。
唐辰琪过来敲门，叫走了沈瑶。
唐辰琪就住在隔壁，嘉禾以为他俩想单独聚聚，并没有在意，只是之后的半个小时，她听见隔壁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时断时续，却听不清在吵什么。
她忍不住去敲隔壁的门，还没摸到门边，沈瑶突然打开了门，像是正打算出来。她看见嘉禾尴尬地站在门口，欲言又止，脸色并不好看。
嘉禾望向她身后的唐辰琪，后者失去了一贯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见她时，脸色更加难看，算不上目眦尽裂，却也差不了多少。
唐辰琪咬着牙道：“都说商人重利，今天我算领教到了，姓韩的就不怕遭报应，挣那么多钱，怕不是留着下辈子买棺材用吧！”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乍一看斯文扫地的唐辰琪，嘉禾还有点不适应，但她已顾不上姓唐的为何恶语诅咒韩凯，转身追向沈瑶。
沈瑶回到她们的住房，一屁股坐到床上，神色冷冷的，不悲也不喜。
嘉禾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身边，“你跟唐辰琪为什么吵架？”
沈瑶没有细说，只说：“我跟姓唐的算完了！”
嘉禾愣了一下，“为什么？跟我和韩凯有关？”
“不关你的事，我和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今晚我必须马上走，我没法明天跟姓唐的坐在一起回去。”
“我和你一起走。”嘉禾尽管一肚子疑问，但沈瑶此时的情绪太糟，她决定缓一缓再问。
入夜，在以风景闻名的旅游山区，她跟沈瑶却像逃难一样，匆忙收拾了行李，结了账，坐车到了火车站，买了凌晨的车票。
坐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嘉禾又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沈瑶缓了口气，冷静了下来，“唐辰琪把股票压在康乐上了，他想从韩凯那里套出点消息，所以怂恿我带你出来，不过显然韩凯没告诉他真实情况。早上才传出康乐的药品存在安全隐患，跟着就有医院治死的人消息见报，现在康乐那支股都跌停了。唐辰琪不过是被套牢在里面的一个，他原想拿这笔钱去周铭那炒作他的画集，现在全泡汤了，他能不急吗？”
“所以他跟你吵架，因为韩凯误导了他？”
“具体我不清楚，他活该！他原想抱上大树好乘凉，却不料被韩凯摆了一道，恼火之余竟说我们女人□□都陪不出个可靠的消息，我一气之下讥讽他，我们自然不如他的床上功夫了得，倘若他把花在经纪人林薇身上的技术，传给我一点两点，自然不至于让他落到这个地步。”
沈瑶说完看着嘉禾，嘉禾也看着她，两人竟同时笑起来。谁也没想到这次出行，竟以这样的闹剧收场。笑声停歇，嘉禾抱歉地摸了摸沈瑶的脸，小声道：“他打你了？”
“放心，我也没让他好过！不过嘉禾，你不觉得韩凯是有意让你出来这一趟的？他本来就不放心你跟我混到一起，为什么这次还让你出来？”
嘉禾坐在一边，不知说什么好，沈瑶的一番话消化进肚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不陪你回B市了。”
“你去哪？”沈瑶见她神色不太对劲。
“回H市。”
“现在？为什么？”沈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对她起了什么影响。
“我想弄清楚一个答案。”
“嘉禾，我还是那句话，能忍则忍，别跟自己过不去。”
“你忍了吗？”
“没有。”沈瑶如实道，全然没有当初的逃避退缩，也许一段过去的感情，即使破镜重来也味同嚼蜡，分手的情侣多半还会因为同一个原因，再次分手。
“所以我们是同一种人。”嘉禾也笑了一下，转身去窗口退票。
一路奔波，嘉禾听着火车单调的节奏声，觉得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的目的地，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当初对施晓的怨恨变成了内疚，人生怎么可以如此戏剧反转，几乎身边的朋友都在替施晓辩解时，唯有她离开得义无反顾，是不是真那么潇洒，只有她自己清楚。
27个小时的行程，当她赶到施晓的住处已经是凌晨五点。房子里没人，这个时段怎么会没人？她打电话，没人接，手机只剩下最后一格电。她不甘心一直地拨，直到没电。
最后她坐在施晓房子的台阶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身边放着旅行包，她伏在包上睡着了。
施晓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个情景，因为康乐的事，他一直在公司。施凌翔这次闯了不小的祸，施博民将他痛斥了一顿，便火速飞去B市了。
施晓从喝醉的施凌翔那里得知施博民是去找韩凯了，此时收到嘉禾的电话，他不知还要说什么，接受她的安慰？这事无关康乐和仁福，关乎于他再次被韩凯摆了一道。不过他没料到会看到眼前的一幕，嘉禾正坐在他的门口边。
施晓不是没想过再见面，也要像她对他那样，不理不睬，明知会发生什么，却不给他只字片语，他删了她的邮箱，删了她的□□，不接她的电话，可看见她，他的赌咒发誓又全都灰飞烟灭了。
他走过去摇醒了嘉禾，“进去睡，坐在门口，别人还以为你被我甩了。”
嘉禾睁开眼睛，看见他，第一句话是：“施晓，你也买了康乐的股权是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施晓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讥诮。
嘉禾沉默，即使她想知道，韩凯也未必对她说实话。
施晓冷笑了一下，“看来他在你面前，还是很会装好人的。”
“什么意思？”
施晓道：“现在知道这个还有意思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赢了，所以你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安慰我？我不需要。”他想要的爱情，除了让他一无所有之外，还剩下什么？
嘉禾被施晓一时尖酸的语气刺痛了。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景雯给过她零星的提示，但她怎么可能相信景雯呢，发给施晓的那封信，现在倒成了一封左右不是叛徒的罪证，“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或许我们可以想个解决的办法，他毕竟是你哥。”
“呵呵，没有兄弟会这样对待彼此，我跟他毕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倒是施凌翔，倘若他不放手，凌翔恐怕会坐牢的。”
施晓看着一脸疑惑的嘉禾，又恨恨地道，“现在看来，韩凯计划这件事还在你出事之前，当初施海怡和唐涛闹得不可开交，没人怀疑他调唐涛给施凌翔帮忙，是想在公司给施海怡难堪。唐涛当老公不怎么样，但吃喝玩乐很有一套，正对凌翔的口味，在唐涛的唆使下，凌翔在他爸手里扣下了一个账号，不仅囤了一批货私自倒卖，还扣了院方打过来的汇款。现在唐涛把这笔款子卷跑了，人都找不到，施博民因为收购康乐的事，已经倍受质疑，这件事自然不敢往外声张，家丑不敢外扬，何况还是他自己儿子搞出来的事。施博民绝不会想到早在他撺掇苏昕搞事之前，韩凯便设好了局让他往里钻，施诚平有意让韩凯收购康乐这件事，最初是施海怡露的口风，施海怡跟韩凯在公司不合由来已久，施博民从未怀疑过这个消息的正确性，不过现在看来，韩凯当初将唐涛调进来，恐怕已跟施海怡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大概是想让唐涛陷进这次收购的事情，不料唐涛做得更绝，直接卷了笔款子跑了。韩凯想收购康乐不假，不过他是打好了算盘，想从我们手里收购，只是价格压低的可不是一倍两倍，他唆使姓柯的小子高价卖出，而现在这个情形，他却可以低价买入，还顺带让施博民栽了个大跟头，这笔买卖他盘算得是不是够精的？”
“我不明白，你说他现在可以低价买入，他低价买入，有什么好处？你们都急于出手，他反倒要把这支股票揽入，他是傻子吗？何况康乐毕竟是康乐，出了一则药品安全隐患，不至于就击垮两家企业吧？”
施晓不由有点佩服她能想到这么多，不过她显然对制药行业和韩凯都缺乏了解，“你知不知道当初著名的三株保健药企，因为一则老汉喝了致死的新闻，使得十多万员工下岗？索性后来那个案子企业胜诉了，但毕竟对企业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康乐虽然不能代表仁福，但毕竟被仁福收购，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道理你总该清楚。至于韩凯是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做这个傻子，你只能问他，我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怕你也不会到他手里了。”
“施晓，你是不是怪我没及时提醒你？”
“我有资格怪你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该的。”
“你真打算将手里康乐的股权卖给他吗？”
“我早说过我对仁福的争斗不感兴趣，我已经接受加州同学的offer了，卖给他正好可以退出，也没什么不好。”
嘉禾一时没有说话，韩凯的收购战看来已势在必行，要是他对施晓手里的股权压价，她又能做什么？他始终是知道轻重的，所以不会行错半步，但这种冷静地算计，未免太让人心惊肉跳。
施晓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以为她困了，便拿了一个枕头丢给她，“你想睡觉，就睡一会好了，沙发还是床任你选。”
嘉禾接过枕头放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的疲倦，所幸沈瑶和施晓没有怨恨她，不然她除了韩凯，还剩什么？难道韩凯就不曾替她想过这些吗？越想越觉得心底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施晓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闭上眼睛，他很想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出去？”但她已沉入了睡梦，他也终是没问，圣经上说：爱是恒久的忍耐,又是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说这话的人恐怕真是上帝，因为他没有女人，只有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