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各怀心思（1 / 1）
韩凯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接到了李梅的电话，对方试探道：“嘉禾的病有没有好一点？同学们都挺担心她的。”
韩凯这才知道嘉禾没去学校，看来派人替她请的假，一直没人去学校销假。“她还在住院，得过一段时间。”他含混道。
李梅进一步表达她的关切，“我可以安排几个同学去医院看看她。”
“不必，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韩凯拒绝了李梅的好意。李梅觉察出他的语气并不十分热络，识趣地挂了电话。
自她上次失踪到现在，已有半个多月，难道她认定了跟施晓在一起，便可以放弃学业？韩凯清楚，现在他没有立场去指教嘉禾应该怎么做，只是从去车站接她的那一刻起，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她都已然成为他生活里的一个牵绊。
就像现在，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回B市，但只要一想到她跟施晓待在一起，待在床上……不受控制的，他想立刻揪她回来，无论她愿不愿意。
清晨，嘉禾醒来，拉开了阳台的门，从这里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海滩，太阳还没有升起，极目远眺，暗沉的海面，显出一丝单调与冷酷，笔直的海浪不时地冲向岸边，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特有的味道。
施晓进入房间，看见她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海滩。
“你进来吧，外面太凉了，吃点东西也许会好点。”施晓在她身后说。
嘉禾听话地跟着他进了房间，望着桌上的小米粥，真的做得很不像个样子。
施晓也觉察到了，有点窘迫地说：“我第一次做吃的，不知道能不能吃。”
嘉禾为了不打击他，往嘴里塞了一口，竟然是咸的，她还没咽下去，就奔向厨房，吐了出来。施晓沮丧得要命。嘉禾忧郁地想起了韩凯的手艺，或许她跟施晓应该雇韩凯当厨子，她好笑地想着那种滑稽的情形，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
施晓去开门，看见韩凯站在门外，他不客气地道：“你这么早，来这干嘛？”
嘉禾听见韩凯说话的声音，情不自禁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只是出来时，脸色依然灰得可怕。
韩凯看见她神色恹恹，眼色不明地盯着他，也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回视着她，像是要看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尖锐而又尴尬的沉默。
这时从韩凯身后冒出一个人影，送外卖的男子忍不住道：“我要不要把外卖送进去？”
施晓让开了一条道，那个年轻人将印着鸿记鸡粥字样的食盒送进了房间。施晓脸色尴尬，他竟是如此笃定自己照顾不了她？
嘉禾望着送外卖的人将东西搁在桌上，那个人一脸好奇，像是在揣测他们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韩凯说：“你可以走了。”
那人消失得很快，就像领略到韩凯身上令人不安的一种冷硬。
施晓冲韩凯嘲讽道：“你是不是觉得良心不安，才来送吃的？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韩凯转向他，眼神如同寒雾笼罩的湖面，让人说不清的一种凉意。
嘉禾抢在施晓的前面，掩饰道：“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施晓说：“你不想说，究竟是想就这样算了，还是想着再回到他身边？”
嘉禾硬梆梆地道：“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
施晓脸色变了一变，闷声道：“嘉禾，有本事，你别再求我替你做事。”
嘉禾说：“我求你？你别忘了，你也欠我的，你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施晓望了她一眼，突然心虚地想：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跟她父亲的事有关？
韩凯问嘉禾，“你求他什么了？”
嘉禾转身道：“现在你也管不着。”
韩凯知道再这样吵下去，也吵不出个结果，遂转移话题道：“粥凉了，你不吃点？”
嘉禾走到桌边，看见施晓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而韩凯正微微眯着双眼，像是审视着眼前的情形。她说：“你们不如都来吃一点，之后是想打架，还是想骂人，悉听尊便，只要离我远一点。”
三个人于是各怀心思地坐到了桌边。
韩凯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凌乱，她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抹不去脸上的疲惫，而施晓的样子，就像有陌生人侵犯了他的狗窝一样，恨不得咬上来。他说：“嘉禾，你怎么没去上学？”
嘉禾自嘲道：“我经过这次事，难道不该休息两天吗？”
韩凯沉默了一下，说：“要不要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
施晓哼笑，阴阳怪气地冲着韩凯说：“你是猫哭耗子吧？”
嘉禾将勺子拍在了桌子上，“施晓，你还有完没完？”
施晓心寒道：“嘉禾，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一点？”
嘉禾没说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韩凯面前，完全是一边倒，韩凯难道会觉察不出来？她这样还叫什么分手？想到这一点，她面无表情地说：“施晓，昨晚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觉得你应该有点风度？”
施晓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表情委屈得像个孩子。
他奋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粥，放下碗筷，上楼前，又不甘心地撂下一句话，“有风度可以，今晚你再陪我做三次！”
韩凯脸色蓦然一僵，他已经注意到施晓脖子上的抓痕，房子乱成这样，不由他不怀疑，但亲耳听见她跟施晓上床，又另当别论。
嘉禾察觉到韩凯眼底的怒意，一闪即逝，要不是她一直盯着他，会以为出现了错觉。
韩凯看着她道：“我可能很快会走，如果你希望我留下的话，我会呆在这边，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嘉禾握紧了手，他果然要离开，这样也好，无论能不能戒掉毒，她都需要一段时间喘口气，如果他爱她，至少他会等，如果他等不及，或许他根本就不属于她，“韩凯，以前我习惯依赖你，现在有些事情，我想自己面对。有施晓在我身边，你可以放心。”
韩凯不懂为什么有些事，她宁愿跟施晓分享，却不愿面对他，求而不得的滋味，他不是没试过，假如当初他就拒绝她，或许对谁，都会好一点。
“如果你真想跟他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你认识他比我早，而我认识苏昕在你之前，中间的过往，谁也抹杀不掉。但愿你跟他能开心一点。”
嘉禾不再说话，看着他离去。她颓然地趴在桌上，心底憋得难受，悲伤像潮水一样蔓延，她一点也不开心，她只是暂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她希望他爱她，而不是出于负责和道义，她不希望他跟任何人在一起。爱一个人就该天长地久，而不是分开的这样干脆。
施晓看见韩凯独自离开，心定下来。他从楼上下来，问她：“他真打算回B市吗？”见她神色恹恹，又道：“我看那些药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你是不是去……”
嘉禾打断他道：“你想劝我去戒毒所吗？去那种地方，我只会认识更多毒友，那里面有多少好人？我已经受够了，我想做好人却总是被人欺负，我原以为韩凯够坏，我跟着他，肯定不会受人欺负，没想到却被整成这样，你送我去戒毒所，还不如让我死了舒坦。”
施晓听完她的谬论，哭笑不得，难不成她找韩凯，就因为韩凯有够坏？这叫什么逻辑？“嘉禾，和着你是觉得我善良，比较好欺负，是不是？”
“嗯，我就欺负你，你能怎样？”
施晓说：“你要是能把毒戒了，我给你欺负，行了吧？”
“你不说施凌翔知道方法吗，要不你再去找他要点□□什么的？”
施晓说：“那我去趟公司，你就呆在这，哪里都不许去。”
施晓临走时，没忘了把房子反锁，他知道嘉禾硬性子一使出来，野得可以，他怕她跑了，找都找不回来。
韩凯回到公司办理交接手续。
施博民看见他，眼底含意无限，笑眯眯地说：“你去B市好好历练历练。年轻人做事，毕竟不让人放心。”
韩凯尽量心平气和地道：“谁做执行董事，目的都是为了仁福的利益，安排既然定下来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施博民心底哼笑一声，没想到他还能沉得住气，不过事到如今，他沉不住气又能怎样？人有时该认命时，还得认命。
“哦，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一场送别宴会，你看安排在哪天合适？”
韩凯掩饰着心底的恼火，所谓的宴会，不过是施博民想大张旗鼓地宣扬，他韩凯，是他施博民的手下败将。施博民想借机让他下不了台，提示大家别忘了，趁机踩他一脚。这种宴会他要是不去，岂不是错过了欣赏大家能势利成什么样的机会？
他说：“时间你安排，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韩凯离开施博民，回到办公室，一眼瞟见坐在沙发上的苏昕。
他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昕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有商有量地问了一句：“韩凯，你既然让保姆好好对小杰，为何还要送小杰去体检？”
“我担心他的健康。”韩凯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你会有那么好心吗？”
“又或者我怀疑小杰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只是出于好奇，想验证一下。”韩凯看着她。
戏自有散场的一日，只是这回戏折子在他手里。
苏昕身体微微颤抖，脸绷得死死的，她突然站起来，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昕，如果我将小杰和那个男人的父子关系鉴定表，在媒体面前公布出来，你想会有什么结果？你背后的男人会怎样？是身败名裂，还是避你如蛇蝎？”
苏昕冷冷地道：“你想毁了我？”
韩凯眼神微敛，阴冷地道：“难道不是你先毁我的？”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罢手？”
“低于市场一半的价格，将你手里仁福的股权转给我，我可能会考虑收手。”
“难道我没说过，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一分钱不要，转到你的名下？”
韩凯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恨声道：“你是不是缺男人？那个人要真满足不了你，你可以去美乐城挑，多漂亮的，包夜也过不了一万。”
苏昕听完他的话，脸色顿时青了，“韩凯，你不要欺人太甚！”
韩凯冷笑，“到底谁欺负谁？我还没问你对嘉禾说了什么！你想怎么样，你自己考虑清楚，今后不要来烦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苏昕瞧着他阴冷的脸色，知道有些事终究无可挽回，但她输了吗？哼！她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瞧他这样，肯定还不知到郑嘉禾出了什么情况，她不幸，也有他陪着。
她收起恨意，淡淡地道：“好，就以你谈的条件，我会找我的律师跟你联络，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公布小杰的出生。”
韩凯冷声道：“我还没你那么冷血，只要你遵守承诺，我不会对一个小孩下手。”
苏昕走了没多久，项楠就进来了。
韩凯看着他道：“我不是说了，不要在公司跟我碰面？”
项楠说：“放心，施博民刚出去了，他的眼线没那么广。”
韩凯道：“我答应施诚平去B市的条件，就是留你在这边，你把这些资料献给施博民，先消除他对你的戒备。”
项楠看了看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说：“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而且你也不能保证一定做成，施海怡那边肯配合吗？”
“做不做的成，总要试一试。”韩凯烦躁地道，“你先出去，我要打一个电话。”
项楠出去后，韩凯拨通了景雯的手机。
景雯似是很惊讶，“我还当你正在忙着交接的事项呢，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景雯笑起来，愉快地道：“别说一件，十件也可以呀。”
韩凯皱眉，搞不清楚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怎么满地都是。